良辰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故将速度催发到极致,很快便甩掉了追兵。
一路之上,胡听雪皆是被其裹挟在腋下随行。虽是满脸不甘,却也无力反驳。
天道的魅力所在,相生相克便是其一。
幽狼一族的狂暴灵力,正是狐族强者的天然压胜。
鉴于虚落时时刻刻的窥伺,良辰在剩余三成灵力之时,便停止了飞掠,寻了处隐秘溪畔,暂做歇息复养。胡听雪亦是在旁入定恢复。
时值初夏,暖阳娇媚,山风温糯,入目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致。
“详说一下具体境况?”一路奔袭颠簸,此刻胡听雪总算是缓过气来。
“你只需感知神封珠的方位即可,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打听。”良辰早已恢复至全盛,瞟了一眼对方。
“呵呵,你这是必死之人不下苦口之药么?自始至终,你从未想过放过我。”胡听雪冷笑着说道。
“当初魔宗之战,你又何曾想过放过我?大家都是在追逐各自的利益罢了,挡路者死,天经地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良辰暗自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引爆此前注入其体内的奇炎能量。他从未小觑过胡听雪的实力与手段。
“当日我是奉命行事。谁愿去做一个肆意滥杀的疯子。”胡听雪倍感无奈道。
“这话我信,不过原则就是原则,在你还未体现活下去的价值前,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良辰早已见识过世间诸多美色,对于胡听雪所展现出来的媚态可掬有着很强的免疫。同样,对于曾经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当其自身得势翻身的时候,是决然不会放过的。有时候毫无原则的慈悲,本就是一种愚蠢至极。
在一个心智手腕都高于自身的强者面前,胡听雪只得认命,再无其他活泛心思。
良辰起身再次向着传送阵飞掠,胡听雪紧随其后。
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高阶传送阵,胡听雪内心震惊无比,此前天狐族从未曾探知过此类传送阵的存在。
狐族与五大天部的差距可见一斑,何况,此传送阵还只是雷泽的强者所布。
她从未有如此无力的感觉。通过传送阵,五大天部的强者,可以瞬间抵达家门口。这种威慑力,想想就脊背发凉。此前其内心中相对于凡间的那点优越感,此刻荡然无存。她甚至凭借直觉便知晓,狐族自以为隐秘的在凡间的一切作为,皆在五大天部的掌控之中。
狐族,无疑是沐猴而冠的跳梁角色。
可悲的是其自身仍不自知。
良辰亦是察觉到了胡听雪的心湖涟漪荡漾,不过他直接选择了无视,更没有去向胡听雪解释什么的意思。凭借着对空间法则的领悟,径自唤醒阵法,他很快就找到了启动传送阵的方法。
但当他步入阵中准备启动传送阵的刹那间,那种熟悉的心悸感再次萦绕心头。
由于频频杀戮,所聚因果已累积成势,此间天地的天道法则,对其产生了猛烈的反扑。
良辰自不会坐以待毙,施放出道境与之抗衡,两者相互碾压倾轧,如同两张巨大的磨盘,相互磨碾,激烈拉锯。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胡听雪此刻并未暴起发难。
或许是她还摸不清真实境况,亦或是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再或者有着其他的顾虑。总之,她克制住了内心出手的欲望。
法则与道境的倾轧持续了一刻钟,威势瞬间爆发式陡增,将良辰的道境死死压制,步步紧逼。
突然,天穹之上洞开虚门,一道秩序锁链从中飘落,直直轰向了良辰头顶。
此刻的良辰被法则之力所钳制,无法动弹,只得做好了硬撼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胡听雪断然出手,向阵中注入灵力,传送阵在得到能量补充后,轰然启动。
一道冰裂声后,两人的身影矗然消失。
脑中一片白光闪过,天道倾轧之势瞬间消弭,良辰二人出现在了一片未知的区域。
此处并非预期的目的地留下城。
传送阵是一道十分精密复杂的高阶阵法,胡听雪并不懂得如何操控。情急之下,更是顾不得许多,慌乱为之。
由于不是正常的传送,二人是被从传送通道中随机甩出。落地之处被结结实实地砸出了一个深逾百丈的大坑。
奄奄一息地胡听雪压在了良辰身上,她的体魄坚韧完全无法与良辰相比,幸好有了良辰的垫趁缓冲,方才逃过一劫。
良辰的状态也是极差,纵使有着九死神功的加持,全身骨骼依旧彻彻底底的碎末化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虚落攻击再次袭来。
此刻的他,也只是吊着最后一丝灵力,勉力维持着头脑清明,一旦昏睡过去,便丧失了求生的机会。
他用自己最后的神念,取出扶摇玉,并将灵力注入其中,便昏死了过去。
······
留下城。
铁木辛歌和拓跋连城并肩站立在中门城楼前,望着城边堆积如山的尸体,陷入沉思。
这是雷鸣府发起的第三次大规模攻城。
聂仇隐瞒了雷鸣府高层团灭的事实,为了报仇,不惜代价地发起了猛攻。
雷鸣府一方对于大规模的攻城战很有经验,率先出手,使用了类似合击的一门团体玄技,将灵力集中后轰向了城头,妄图一举破城。此前招募的十万新卒,在第一次攻城战中就折损了将近半数。大部分新兵还在愣神之际,便被敌方第一波也是最强的一波攻击所收割。
能够剩下半数,还要得益于铁木辛歌所推行的一扶一策略,一老带一新。老兵的反应极快,在战场上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并带领新兵躲避第一轮的地毯轰炸,最终存活下来。
不过,在经历了鲜血洗礼之后,存活下来的新兵迅速成长起来,心态逐渐稳固。
聂仇亦是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三轮攻击直接就消耗了前锋九成的战力,试图迅速打开缺口攻入城中。
虽然城墙确实被轰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但很快便被陷阵营填补。
双方就以豁口为中心,展开了长达数个时辰的拉锯战。
双方如同添油一般,豁口处的尸体也累积的如同小山丘一般。陷阵营的战损亦是惨不忍睹。
好在拓跋连城从其他方位调御过来的猿射族强者组成的神射营,及时占据两侧城墙制高处,以强大的射术逐步消耗逼退了敌军。当日的攻守战也就此告一段落。
“今日攻城的只是聂仇的先锋,待到后续主力赶到,我们的压力就大了。”铁木辛歌缓缓说道。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可惜,我方的骑、翼主力皆已不在。”拓跋连城也是巧妇难于无米之炊。
“此战没有任何的技巧与侥幸,唯有利用城池地势抵御消耗敌军。待到锐气耗尽威势萎靡之时,再寻破敌良机。”真正的战争没有多少机巧可取,比拼的就是双方的勇气与魄力,外加那么一点点的运气。就像一道减法,战场上的各种偶发因素,决定了减法的速度。双方主帅的指挥策略,决定了减法的耐久性。
“斥候探听到了聂仇主力的位置,不出三日便会陆续赶到。”拓跋连城放飞了手中的信隼,说出了情报内容。
“聂仇一上来就消耗掉了先锋兵力,这些骑、翼战卒尽是精锐,对方摆明了是前来同归于尽的。对付这种疯子,不能一味硬刚。聂仇与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手下大军却未必如此。”铁木辛歌意有所指地分析到。
“没错,这种疯子,只能打顺风局,遇到挫折阻滞,必然军心涣散。”拓跋连城会意道。
“关键是要扛住主力的攻城。传令下去,征调城中民夫,迅速修补城墙。拓跋老弟,可于缺口内修筑两道纵深甬道,待到敌人再次破城后便会进入甬道,甬道狭长纵深,我方于甬道两面夹击,即可大量歼敌。”铁木辛歌给率先破城而入的敌军,准备好了坟场。敌军的优势是数量多,可一旦军阵伸展不开,只有狭长一道,那便是待宰羔羊。
“修城只是诱敌的一碟小菜,后面的甬道才是杀手锏。大哥我懂了,即刻去办。”拓跋连城何其机敏,战场之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伎俩,信手拈来。
“这也是一招险棋,若是甬道被破,我等即死无葬身之地。”铁木辛歌适时提醒道。
“大哥放心,甬道两侧的兵力配置,我亲自去办,断然不会如白天这般仓促。”拓跋连城郑重说道。此番陷阵营匆忙调御,正面硬撼雷鸣府的精锐重骑,是以死伤惨重。若是军阵梯次配比得当,替换及时,保持持久而强大的战力并非不可能。
“甬道的修建需要拆用两侧的房,还需向少城主禀报。”铁木辛歌还未说完,便听得身后一个英气爽朗的声音。
“可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不服阻滞者,斩立决。所毁房屋可先由折冲校尉记录造册,待战后给予补偿。”敖琴出现在两人身后。
敖琴的大圣境是此时留下城的顶级战力。早在第一轮攻城之时,她便于聂仇展开了捉对厮杀。最终双双重伤,谁也未能杀死对方。
利益捆绑才是凝聚战力的关键因素,有了敖琴的命令,拓跋连城再无顾忌,领命离去。
“以铁木将军的谋略,断不会止步于一条甬道,将军可放开手脚任意施为,只要能赢,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敖琴此语,使得铁木辛歌再无顾虑,连连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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