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节之前,衡阳公主的瘾症终于痊愈,衡阳公主心有余悸的庆幸自己躲过一场无妄之灾,多亏了柳静颐出神入化的医术。她有意向焦震讨要柳静颐,但柳静颐并不愿意留在公主府,她并未强求,而是许她一个愿望。
柳静颐辩称无任何愿望,此生最爱金银。衡阳公主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又赏给她两千两黄金。爱钱的人能有什么坏心呢?最怕的是那种无欲无求之人。抱着沉甸甸的装有八十个金元宝的箱子,柳静颐心花怒放。
也因此柳静颐成了衡阳公主府的常客。
按照之前荆子言的要求,她的诊金要往公中上交三成,上次的一千两加上这次的两千两,一共三千两黄金,能兑换六万两银子。但柳静颐这次并未去钱庄兑换,而是让紫苏和半夏把箱子搬回荆宅,从中拿出三十六个金元宝用箱子装起来,亲自交给了荆子言。
看着黄澄澄的金元宝,荆子言微微一笑:“想不到这衡阳公主出手如此大方阔绰。”柳静颐一直知道,若非当年荆子言买下她,不可能有今天的柳静颐。她知道感恩,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记着这条规矩,任何诊金,她都会自觉的往公中上缴三成。
而且她从始终对荆子言始终恭谨守礼,守着奴婢的本分,从不对荆子言持非分之想。仅凭这一点,就让幼惜和元谨对柳静颐格外放心。
“宣和堂就要开张,若平日里无事,可去宣和堂坐诊。”荆子言对柳静颐办差越来越满意,也越来越器重。“主子,属下还是不明白,原来的大理寺左少卿,为何要调换窦媛的尸体?那窦媛又是如何卷入这九天神女的组织之中?”
提到王致远,荆子言皱了皱眉头,微微叹了口气:“王致远已在狱中自尽!”
柳静颐一愣:“以目前的证据,王致远虽然意图毁尸灭迹、阻挠调查但罪不至死,为何他急于自尽?这样不就更加坐实他的罪孽?”
荆子言指了指桌案上的调查日志,沉声说道:“所以,此案并未了结,窦相对于女儿之事三缄其口,更是将窦媛从家族中除名。虎毒不食子,可这王致远对于他的女儿,可谓是招招致命,生怕她活着!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从钱箱中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柳静颐:“得知王致远狱中自尽,圣人大怒,下旨将王家抄家,男丁流放岭南,女眷全部发卖为奴。你去将王家的女眷买回来!”
柳静颐一脸疑惑的接过银票,不解的问道:“主子,这种罪奴不好控制……”
得知柳静颐并未理解他的意图,荆子言循循点拨:“王致远狱中自尽,未做任何辩驳,未曾喊冤,在官府眼中,便是畏罪自尽。《大宸律》规定,官员畏罪自尽,祸及三族,所以大宸获罪官员,即便获罪,也不敢轻易自尽,只能等待事实查清后得意昭雪,或者罪名成立,等待判决。一般不敢狱中畏罪自尽。”
柳静颐这才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
“我命人探查过,王致远的确是自尽,那么他为何即便不顾自己的三族名声前途也要自尽?”
柳静颐有些激动:“王致远卷入了不可告人之事,一旦被查知,自己和三族的命运会比现在更惨,所以他是以自尽来保三族!”
荆子言不置可否的继续说道:“那王致远究竟卷入了什么事儿,要让他以自尽来保全族性命?”
一股寒意从柳静颐的心底升起,正要开口,却被荆子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静颐,把王致远的家眷买下后,安置到郊外的庄子上,让人盯紧她们。”
“是!”
“王致远的嫡女王佳妙现如今如何?”
“回主子,王佳妙伤势已经痊愈,瘾症得到有效缓解,新元过后应该会痊愈。但她如今始终闭口不言!”
“不急,不愁她不言!”荆子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看着越发稳重的柳静颐,心中十分欣慰。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元谨:“元谨,去将我前几日备下的那套文房四宝拿来赏给静颐。”
元谨应声去到库房,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方正的盒子走进来。只听荆子言沉稳的语调响起:“静颐,最近的差事办的极好,尤其是义诊挽救了那些深陷瘾症的女子,功德无量,这是赏你的。”
“属下不敢居功,这是属下份内之事。”柳静颐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
“属下谢主子赏赐!”柳静颐抱着盒子回到小偏院。紫苏和半夏二人正在暖烘烘的屋子中围炉煮茶,案子终于破了,紫苏和半夏正叽叽喳喳的商量着,在丹枫院花的三千两银子该怎么拿回来。
见柳静颐回来,紫苏急忙上前接过柳静颐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姑娘又得了赏赐!”
二人巴巴的看着柳静颐小心的打开盒子,是一套极为精美的文房四宝。砚台是名闻天下的洮砚,柳静颐认得,这是出自大宸有名的制砚大师江砚安之手,这方砚台上据说是他的临终之作,并未起名,砚台上雕刻的是层层波浪,寓意上善若水,随着江砚安的去世,他的砚台已经极为难得,价格当然也极为昂贵,千金难求。毛笔则出自深受读书人追捧的老字号荣品阁,还有两块儿昂贵的松烟墨条以及有名的冰纹梅花玉笺。
半夏惊呼一声,到底以前也是贵族千金,她了解这份赏赐的价值,眼中充满了羡慕。“姑娘,主子果然看重您!”但一旁的紫苏并不认识这些文房四宝,不明所以的问道:“这些东西很贵么?”
半夏给她解释了这份赏赐的价值,紫苏虽然认同这些东西的价值,但她觉着,金银珠宝更实用一些。“紫苏,你不懂,这是主子看重姑娘的表现。仅这方江砚安的洮砚,就极为难寻,若主子不看重姑娘,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找这些东西。”半夏艳羡的说着。
柳静颐倒是一脸的淡然:“并非什么看重不看重,只不过是我救治好了那些贵女的瘾症,避免了一场灾祸,主子这才赏了这些东西。好了,将这些东西都收好,这东西贵重,还是收起来为好。“
半夏由衷的钦佩柳静颐,她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谁也没有告诉她,若家族遭变,她又该去从谁……同样被卖身为奴,柳静颐却凭着自己的一身医术,在主子面前甚为得脸。她极为羡慕,可也深知,这种机缘并不是人人都能有。
所以她羡慕,却不嫉妒,如今只想伺候好好的伺候好柳静颐。
腊月三十晚,皇宫设正宴,六位皇子齐聚皇宫与宸景帝共庆祝佳节。沉冤昭雪的太子轩辕脩翳神采奕奕,向宸景帝进献一座美轮美奂的马踏飞燕作为礼物。坐在宸景帝身边的皇后,因着太子被释放,更是笑成了花,为了获取宸景帝的好感,亲自为其斟酒,做足了姿态。
坐在下首的琳贵妃,如同打翻了醋坛子,只觉着五脏六腑在翻腾,眼中如喷火一般死死的盯着上首与宸景帝恩爱的皇后,不听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不同于琳贵妃的失态,她的儿子二皇子轩辕脩灏表现极为云淡风轻,不争不抢。在如此郑重的场合,轩辕脩灏极为郑重的献上用自己亲手种的青菜包的饺子,这饺子,是二皇子妃亲手所包。所谓礼轻情意重,轩辕脩灏的这份礼虽然不贵重,但他这副淡然事外的态度,却哄的宸景帝心花怒放。皇子们难得的和谐,这让宸景帝自认自己的安排极为明智,便格外开怀,当场给轩辕脩翳和轩辕脩灏不少赏赐。
为了不喧宾夺主,四皇子和六皇子也献上了与自己身份相当的礼物,只有五皇子,因为已经疯癫痴傻,并未准备礼物。
宸景帝一家子貌合神离的看似平安的度过一个新元夜。
荆宅中,循着往日的惯例,守岁后,荆子言和大家一起吃了饺子,每人赏了十两银子,便去了祠堂陪着柴若雪的灵位。
荆子言给她们放了假,新元期间,玉京城会有花灯舞龙表演,荆子言让柳静颐他们尽情玩闹。
柳静颐寻了个时机,落了单,拎着药箱自己悄悄去了购入的小庄子。这个地方,她尚未告诉紫苏。一个月的时间,那栋孤零零的小楼终于扩建完毕,原本一层只有两间房,扩建后变成了四间房,二层原本只有一件,扩建后变成了三间。
柳静颐耗费巨资购,用紫杉木做地基和根基、柱子,用楠木做房梁,改进后的二层小楼格外气派,并又扩建了东西两厢房,以连廊连接,这样便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外用篱笆做成了围墙。她自己坐在小楼二层的卧房中,打开药箱,拿出她的小机关盒,把这农庄的房契和地契以及农庄两个丫鬟,四个仆从的身契一起放到这小机关盒。这小机关盒中塞入的纸张越来越多,她的心中也越来越踏实。随后她将药箱中的五十个金元宝一一拿出来,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箱子中,藏入床中的机关中。
柳静颐披着一条洁白的狐裘,站在小楼外,望着不远处的烟火,心中无限感慨,守岁过后,她就十四了,十年了,她终于回到了玉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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