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玉还是开口了。
“我知道官人嫌弃我,因为我并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玲玉叹了一声。
“没有的,没有的,我挺很同情你的。毕竟我的身世也不见得比你好很多啊。”他摇摇头道,看起来对这个世界也是很失望了,“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恶人在当着道,好人却只能忍受屈辱,任恶人宰割。恶人当道,恶事做尽没人管,好人做好事却没有好报。我也想去为民除害,但哪又有什么用呢?恶人哪里可以除得尽呢?世道把人逼成恶人,恶人又把好人逼成恶人。这样的循环哪有尽头,因此恶人只会越来越多。”
鹤轩一本正经地说着他的长篇大论,玲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俊俏的脸,听着他说的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反正她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听着听着,眼角渐渐流出两滴泪,那是晶莹宛如宝石的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鹤轩看见这一幕也是惊到了,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鹤轩连忙安慰她道:“姑娘,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啊!姑娘,你别哭啦。请你相信我嘛。我发誓我绝对相信你是一好姑娘的。”
没想到,鹤轩面对一个哭着的女孩竟然如此着急,急得似乎有点手忙脚乱了。
玲玉依然哭着。鹤轩实在是不忍心,可是自己该怎么安慰她呢。自己跟她又不熟,不能做那种事情吧?
鹤轩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走到玲玉的身边,竟然搂着玲玉入怀里,把头轻轻靠在玲玉那乌黑的长发上,轻声安慰着道:“好啦,玲玉。不哭不哭。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我,觉得你是世上最美最好的姑娘了。请你相信我,好吗?”
玲玉闭上眼,在鹤轩的衣服上擦了擦泪,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就这样一直靠在他的胸脯上,只露出侧脸看着外面,渐渐止住哭声,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
她抽噎着,问:“对不起官人,失态了……官人啊,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面对玲玉一直在问的问题,鹤轩并不觉得厌烦,只是继续安慰着她,道:“真的。千真万确!”
“那……官人也知道了我的身世。小女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但幸运遇到官人,既然官人不嫌弃小女,那小女有一请求,不知官人可否成全。官人可否带上我一同走。”玲玉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里却充满了希冀。
鹤轩皱了皱眉,道:“姑娘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这个嘛,姑娘能否容我好好考虑一番?”
“嗯......官人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过官人放心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绝对不会的。”听到鹤轩说要好好考虑一番,玲玉低着头,似乎有一些失落,只是道,“我希望官人可以成全我,求你了。”
“我会认真考虑的。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鹤轩看着她,柔声道,“我真的会认真考虑的。”
“嗯,我等你。”说完,玲玉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霎时,包间中十分安静,仿佛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玲玉只是靠着他,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似乎十分享受这一刻。
鹤轩看着怀里的玲玉,心里甚是百感交集。这个姑娘就这样静静地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仿佛把身心都交给了他。
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陪着,这种感觉真好啊。他想。
他看着怀中的玲玉,她此时显得如此柔弱,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摧残;她又仿佛一件绝美的青花瓷器,虽然美丽却又易碎。他情不自禁的放松了自己的手,生怕弄坏了这件绝世珍宝。
但是,这件绝世珍宝不属于他。可是他是多么想留下这件珍宝,甚至想要独占她啊。
我怎能我忍心抛弃她呢?鹤轩又重新抱紧了玲玉。
玲玉那脸上的泪痕,那期盼的颜色,绞得鹤轩的心都要碎了
可自己又有什么能力保护好她呢?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占有她呢?她跟着自己真的能过上安慰的生活吗?他想。
自己真没用啊!
玲玉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抱紧我,别松手!
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再去抱着玲玉了。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离开他的身边,走回到桌对面坐下,看着玲玉,叹了一声。
“呃......我……”他不敢开口,怕伤了她的心。
“说吧。没关系的。”玲玉平静地说,似乎已经预测到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一个罪不可赦的犯人,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以伤她的心呢。鹤轩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姑娘啊,我......很抱歉。我不能带你走。”他摇摇头。
玲玉叹了一声,道:“那官人可以告诉我为何么?”
“我此行路途遥远,而且我也比较赶时间,赶路的日子不好受,路上也是艰难重重。你不是遇到了山贼吗?你若是再被抓走,那可怎么办啊?”
“官人可以保护我啊。官人不是一位剑客吗?”玲玉笑了笑,惨白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悦,“而且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虽然小女体弱,但是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会做饭洗衣。官人放心吧。我保证,我发誓。”
“此行路途遥远,我也说过我比较赶时间,我也没有做两人同行的准备,而且盘缠也是不够的啊。”鹤轩无奈道。
“求你了,官人。我真的不会拖后腿的。小女还有一些零钱可以给官人啊。求你带上我吧。”玲玉的样子看起来都要急哭了。
看着玲玉伤心的样子,他的心剧痛起来,他一手撑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狠心拒绝玲玉的感觉让他感到很痛苦,这痛苦太真实了,让他不分不清这是真的痛还是错觉。
啊,不!我真没用!鹤轩心中大喊。
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道:“抱歉,我不能带你走。我赶时间我就先走了,钱我已经付清了。那,后会有期吧。”
说完鹤轩起身离开椅子,就这样转身扬长而去,头也不回一下,看来是真的下狠心了。此时,他心里似乎被触动的最柔弱的地方,他心中一阵刺痛,但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走着。
再见了,玲玉。他叹了一声。
玲玉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瘫坐在椅子上,泪潸潸而下。她起身跑了过去,想追上他。玲玉一直跑到酒楼门口,拉住了鹤轩的手一张摇着,看着他的脸对他说:“官人,求你了......”
鹤轩装作一幅有一些不耐烦的样子,甩开玲玉的双手。只留下一句“滚”便转身走到人群之中,不见踪影。玲玉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滚!”他的声音在玲玉的耳边回响。
不!我要找到他!玲玉心中大喊。
可我怎么找到他呢……
这时,玲玉心中灵光一闪……
他说要去北方。
从南方去北方必须上山。
必须要走松岭上的驿道。
此时已是黄昏,他要走必然是明日。
只要在明日在驿道上等他......
许久,她才起身离开这里。
我要去松岭的驿道上找他。她想。
玲玉起身离开了,酒楼里的人们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了,他们继续着自己的事情。酒楼又恢复平时的模样,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在酒楼的某个角落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你在这里啊。嘿嘿,终于找到你了……”
鹤轩回到自己的老宅之中,宅中早已空无一人,他的父母都已去世,自己明明可以重操父亲留下的家业的,但他却遣散了家中的所有仆人,变卖了所有家产,就只是为了一个人,那个自己称为知己的人……
他摇摇头,反正父亲又不喜欢他,何必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呢。不如拿来自己挥霍掉。要不是父亲亲手把这个人送走了……
鹤轩想到了这里,捏紧了拳头。
但鹤轩还是松开了手,反正他都死了,生他的气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去掘了他的坟墓然后去蹂躏他的尸骨吗?
有必要怎么做吗?反正他都死了,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可留恋之物了,还留在这个破地方干什么呢?明天就走吧。浪迹天涯就很好。他想。
这是一个挺大的宅院,庭院中有一个小鱼池,鱼池中间有一个小洲,中央种下了一颗树。现在正是春天时节,却是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干。池水也因为太久没换已经变得墨绿,池中早已没有游鱼只剩一大片的水藻和地下的一层落叶。池边也遍布青苔,盖过了原先的花纹,房间里到处都是蜘蛛网,时不时还有老鼠轻微的叫声。这个宅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一切都什么那么破烂不堪。毕竟已经好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窗户纸也千疮百孔。在夜晚除了外面透过来的光亮没有一丝光明,仿佛一座闹鬼的死宅。处处流露出恐怕的气氛。
在这破烂不堪的老宅中,他点起一盏油灯,给这个宅子增添了一丝生气。他是这个宅子中唯一的活人了。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他在整理着杂物,收拾着行囊。
在一个塞满杂物的箱子里,里面满是灰尘。在一堆杂物中,他找到了一幅卷轴,展开一看,是一幅仕女图。画纸已经有一点腐朽,泛起黄色。看着这幅画,鹤轩有想起了往事。
据说是当年父亲在世时花大价钱从一个有名的画师那里买来送他的。父亲生前曾在把这幅画给他的时候,告诉他一句话,这句话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金句良言,而是一句足以使他恨之入骨的一句话:“忘了那个女人吧!她这个贱人,不配不上你!这幅画还比她好一点,有价值一点。”
曾经他将这幅图视为废纸,而如今的他却又把这幅画拿出来挂在墙上,细细地看着。
这是他唯一一次认真看过这幅画,曾经他都是冷眼相待的。
算了,这只是一幅画罢了,继续做自己的事吧。鹤轩把视线从这幅画离开,继续整理着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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