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被灯火印在墙上。他时不时停下来,望着墙壁,看着墙上的那副画儿,那是一张仕女图。每当他看到这幅画,他就会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美丽的姑娘,那个叫夏玲玉的姑娘。他仿佛又看到玲玉在他的眼前,在他身边,在他怀里。
鹤轩看着画像,看着画中那位仕女,真是越看越像玲玉了,画中的那个女人,似乎在对他笑着。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醒醒!能不能不要再想她了!他心中大喊。
我怎么可能忘的了他!
玲玉的形象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
他拿着烛台走出了卧室,来到屋外看着星空。天上繁星闪烁,他好不容易辨认出了北斗七星,对照着地图,确认了自己的方向。他低下头看着前面的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他听着这个声音,应该是一件金属物件。他又想到了白天在那古石桥上的经历。
玲玉?是你吗?
他幻想着玲玉就在里面,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也许里面只不过是一只老鼠打翻了一个酒杯或者是一面铜镜罢了。一阵冷风吹过,轻轻带起他的衣摆,一股寒意袭来。他摇摇头,叹了一声。
你到哪在哪儿啊?他想。
他走到了宅院里的一个角落,那里是大宅的杂物房。当他打开那扇好久都没打开过得房门,顿时满目烟尘。他咳嗽几声,挥挥手扑打空中飞舞的灰尘,然后走了进去。在房中的一堆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的杂物中拿了一个水桶。走到宅院里那个几乎枯水的井旁,在井底打了几桶水,提到了厨房里。
他拿了厨房里所剩不多的柴塞进灶口,好多的柴都已经受潮甚至发霉了,很难点燃。他只好弄点引火物,可是这个破烂的老宅什么都没。他只好从窗户上撕下了一些窗户纸,用手中的烛台点燃丢到了灶里。灶里马上燃起了大火。他把水倒入那口大锅中,那时这口锅承包了全家人和家仆的伙食。可惜如今已经没有人了,也再也不会有人了。鹤轩叹了一声,便离开厨房回到卧室继续收拾行囊。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好枯燥乏味。也许是少了她吧。
过了一会儿,水也应该烧开了。他停下收拾行囊的手,顺手拿了一件朴素的白衣便要去洗浴。他回到那间破烂不堪的厨房,拿刚才打水的水桶,打了热水倒入浴池之中。
真好,这个桶子还挺结实的。
鹤轩伸手探了一下水温,马上缩了回来。觉得有些烫吧,他便加了一些冷水,直到水温合适。
他脱下那件收拾东西时被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衣服,慢慢的走入浴池之中躺下了,似乎在享受着。他闭上眼,本想闭目养神的,可是一闭眼心里面就全是那个叫玲玉的姑娘。他这一次并没有克制自己不去想玲玉,而是任由玲玉在自己心中游荡。
他就这样一直闭着眼,默默的享受着此刻。他慢慢地沉入浴池的水下,他此时克制了自己的呼吸,这样似乎可以与外界的一切隔离。他就这样一直沉溺于他幻想的二人世界中,他不愿意起来。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想象的玲玉,脑海中玲玉向他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你为何丢下我呢?”
幻想中玲玉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越来越大声,“你为何丢下我!你为何丢下我!你为何丢下我!”
他猛地睁开眼,水上竟然有一个身影在看他。他张开了口正要尖叫,可是水立即灌入他的口中,他呛了一大口水。
鹤轩猛地从浴池中跳起来,急促地喘着气,他依然在惊吓中没有缓过来。
“谁?谁在那?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别躲躲藏藏的!”鹤轩大声喊道,显然吓得不轻。
但是“那”没有一个人。准确的说这里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我这都是想到哪里了啊?我疯了吗?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的样子。他对自己说。
冷静!冷静!鹤轩心中大喊。呼吸渐渐缓和下来,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鹤轩从浴池中起身,拿起毛巾擦拭干自己的身子,穿上自己那件白衣。他突然又看到了那个身影,他就这样一直盯着浴池,看着里面水的涟漪。他仿佛又在水中看见了玲玉,看见她笑得样子,看见她哭的样子,看见她软弱无助的样子,看见她苦苦祈求的样子。
“不要装神弄鬼了!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鹤轩瘫在地上,无力的叫着,依然无人回应。
我都对她做了什么啊?她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助,我为何要拒绝她呢?我会怎么忍心拒绝她呢?他问自己。
我都做了什么!
鹤轩尽量地站起来,他还是感觉浑身无力,一手撑在浴池边上。
最好的方法就是忘了她,不要再想她了!她不属于自己,我没有资格拥有她!就当是一场梦吧,让她随风而逝吧。
他看着水中自己在微弱的灯火下的倒影,那个倒影十分模糊,在涟漪的带动下,看着愈发像那个姑娘。
他叹了一口气,挥手拂水,打乱水中自己的身影。他的身影在拂起的水波中渐渐扭曲,渐渐消失了。他走出来庭院,远远望着大堂里的供桌,上面摆放着父母的灵位。他的母亲早逝,他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的母爱,一直都是父亲抚育他。虽然他恨自己的父亲,但是这好歹也是自己的父亲,一手带他大的亲生父亲啊。
“呃......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父母呢。”玲玉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
唉,亲生父母啊!鹤轩摇摇头。
即是鹤轩心中很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但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父母的灵位前。此时他又想起了白天玲玉跟他说的那个故事,“每年清明都会去祭拜”。他叹了一声,伸手过去摆正了父母的灵位,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父亲母亲啊,儿来看你们了。鹤轩轻声地说。
鹤轩找到了几柱香,用烛台点燃,轻轻插在了香炉上,然后对着灵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起身轻声道:“对不起了,儿要去远行了,不能再陪您二老了。”他又加了一个牌位,在一旁拿起一支中间断开的毛笔,从那个快干了的墨盒中蘸了一点墨水,上面写道“孝女夏氏之父母”,放在自己父母灵位的旁边。不过他想了想,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玲玉的父母,更没有见过,何必呢。
算了,清明时节也快到了,玲玉说她被青楼的人追捕,只能四处逃亡。也许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去祭拜她的父母了吧。顺便给她的父母也加上吧。他想了想,再一次检查着灵位,认真地把供桌上的三个灵位摆正,便转身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然后就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那幅画。他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个姑娘了,他发现不想玲玉是不可能的,那个叫玲玉的姑娘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在他的眼前闪过。既然一切尝试忘记她的努力都是徒劳,不如任由她吧。
他闭上眼,想要入睡,可玲玉似乎又在他的脑海浮现,这一次他并没有尝试忘记那个姑娘,而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她似乎在自己的眼前翩翩起舞,欢声歌唱,她那及腰长发在空中飞舞着,她那一袭黑衣的衣袖和衣摆也在不断起落着。
青楼花魁么?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不过啊,这也不关自己的事了。他叹了一声。
夜深了,街上空无一人,屋中灯也熄了。只剩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和巷里胡同的狗子的叫声。
*
突然,鹤轩似乎听见了敲门声,一想,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去找他呢,真是奇怪。但他还是从床上起来走向老宅的大门口。鹤轩正要开门,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不会吧?鹤轩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是一声“官人”啊。他心头一惊,难道是她?玲玉来找他了?可是玲玉有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鹤轩越想越奇怪,如果真的是她就好了。他急忙把门拉开,发现门外闪过一个身影,快速朝着前面的巷子跑去,不知道那个人不是玲玉,他便急忙跟过去,穿过了好几个巷子。一路紧跟着那个身影,他跑到了山脚下,前面是郁郁葱葱的森。
真的是她吗?鹤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山里。
在山里,他一直跟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跑着,不知道绕了多远的路,穿过了多少灌木丛,一直追到一颗树旁,他再也跑不动了,一手扶着这棵树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突然,前方又是一声“官人”,没错就是声音。他抬头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花海。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了?他想。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从没见过这个地方。鹤轩一脸惊讶。
他跌跌撞撞地朝着花海中心走去,一边走一边抚摸着两边的花儿。这个花似乎似曾相识,可一时他又说不出这是什么花,也不清楚在哪里见过了。他看着前方,在万花从中似乎有一个身影。他朝着那个身影的方向跑去,走到那个身影前。
那个人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那个人的及腰长发和一袭黑衣。
他一时不知道改说什么,只好说了一声:“你......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那个人呵呵一笑,转过身来看着他,轻声道:“官人啊。这么快就忘了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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