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时明月

那种感觉太过强烈,过了近乎万年,棠树仍然不能忘记,她把脚从泥里拔出,也顾不得自己处境的安危,快速的冲向他,吴传奕被这个看起来有点疯魔的丫头吓到了,向旁边撤了两步,避开她,手悄悄的握住了将先剑,棠树没有时间反应,来不及收回身子,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吴传奕的脚边,这时,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站在吴传奕的身边,先是拍了下吴传奕的肩,说了声:“你怎么在这?师傅找你。”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棠树,眼里迷惑:“这是怎么回事,你打的?”吴传奕摇头,正要反驳,忽然,他的脚踝处似是被禁锢般不能动弹,他们二人低头,正对上棠树满脸泥巴的脸,鼻子还摔破流了血,一脸的狼狈样。

“君上,君上,我是小棠啊。”她双手环住他的脚,还一个劲的向他靠近,吴传奕想用力气挣开,又怕失手伤到她,“姑娘,我们并不相识,劳烦松开,不然我要动手了。”

聂璟在一边看的有趣,凑近到吴传奕的耳边,悄悄的说:“这丫头怎么死缠着你,不会是你娘给你找的夫人吧,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

吴传奕一把推开他,又拿胳膊肘撞他的胸口,“瞎说什么,毁人姑娘清白。”

一阵疾步,图勒亥跑来抱住了棠树,不嫌弃的直接用手抹开了她脸上的泥,又坐在泥里,让棠树靠在他身上,满脸的疼惜:“阿藏,怎么搞成这样,可是他们欺负了你?”他的目光一聚,狠狠的盯着吴传奕和聂璟:“谁动的手,说!”

两人无辜的很,无奈一笑,觉得是惹上事了。吴传奕扶起棠树,聂璟扶起图勒亥,在这个过程中,棠树的眼一直直勾勾的看着吴传奕,连角度都没有变,棠树站直身子,图勒亥才看到她没穿鞋,他一把甩开聂璟扶他的手,四下探看,在河边看到了她的鞋袜,却又发现早被河水湿的透透,于是他扯下围脖子的毛领子,先是揽着棠树的腰,把她横抱起来,又对那边站着的人说:“帮个忙,包住阿藏的脚,严实些,草原风大。”

聂璟听完当场愣住,这都是什么人,部落主找他们来可是捉妖的,怎么刚到干的就是这些,平白无故的。

“我来吧。”吴传奕接过毛领子,也不嫌弃她满脚的泥,细心的包住,还打了个结。

图勒亥这才对他们有些好脸色,“多谢,但阿藏的伤......”还未说完,聂璟就插话道:“她的伤是自己摔的,我们可没做什么,你也看到了,刚才,她应该是在河边,脱了鞋,你看她摔的地方,可是有走过来的脚印。”

“你倒是聪明,中土人?”图勒亥审视一般的目光大量了他个遍“修的什么道?”

“没什么道术,远颍潇湘门的人,不多说了,告辞。”吴传奕拉住聂璟的胳膊,行了礼就离开了,从开始到转身再也看不到那个姑娘,他都觉得心里不舒服,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他这种感觉,他有些慌乱,她的眼神,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他和聂璟在外历练一年有余,见识了太多人心可怖,而她,却干净的让他害怕。

“图勒亥,这是我从远颍潇湘门请来的大师。”

图勒亥一进帐门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一个是白须老道,其余两个是上午所见的少年,他们换了身衣服,皮肤白些的的着了件淡黄色的长衫,腰间挂了个月牙状的乳白玉佩,头发梳的不算高,用簪子扎紧,留了几须碎发蓬松的散在额头,一把佩剑握在手中,有些剑客书生的模样,而另一个却是不一样的风格,聂璟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用红绳绑住,一身黑衣,看着很是干练,他也随手拿了个配剑,看起来并不如吴传奕的那把。

他看着两人许久,连真颜铁汗都觉得不妥,叫了声图勒亥给他提醒,图勒亥回过神,向铁汗和三人致歉,落了座。

真颜铁汗说道:“大师从远颍而来,一路辛苦。”

吴传奕站起,行了个礼,面色温润:“大汗担心,一路平安。此次动用急羽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真颜铁汗面露难色,但想到小女儿近日的遭遇,也顾不得什么大汗的颜面了,一五一十的把阿藏的事全说了出来。

半年前,阿藏突然迷上了赛马,真颜铁汗又是个疼孩子的,尤其喜欢他这小女儿,阿藏天生身体虚弱,白日有半日是躺在毡子上的,本是想着骑马能让她身体强壮些,便让草原上最好的驯马师给阿藏挑马,驯马,一个月后,驯马师训出来了个小红马,看着温顺,阿藏也很喜欢,每天都和小红马呆在一起,还给马取了个名字,拖苏苏,意思是草原上最美的马。

起先真颜铁汗还是担心她的身体,让驯马师日日都看着阿藏,阿藏也不胡来,每天也就是在马上骑上半个时辰,多数的时间也都是拉着小马,在草原随意的散步,马儿很乖,从来没有乱跑过,但好景不长,过了一个月什么都变了。

那日驯马师不知吃坏了什么,肚子疼了一天,第二日便没办法去照看阿藏,在阿藏骑马的时候,真颜铁汗也看过几次,都没有出什么差错,便觉得阿藏一人骑马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让若素跟在身边,照顾好阿藏。

当时真颜铁汗并没有察觉那日和他道别的阿藏有什么不同。

“我现在回想起那天,都觉得害怕。”吴传奕和聂璟看向真颜铁汗,居然看到了他额头的汗。

“阿藏没有向平日一样,和我说父汗不要担心,我就骑一会儿。她拉着她的马,旁边跟着若素。”

“可能就是忘记了,这种话说不说都没什么吧。”聂璟并不觉得有什么事,现在他能想到了今日早上看到的那个丫头就是真颜铁汗现在说的丫头,她那样子疯疯癫癫的,一看就不太正常。

一记目光闪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他转个身,想给吴传奕个暖意微笑,却发现吴传奕根本没看他,师傅也在想什么事,眼睛微闭。

“阿藏不是这样的,”图勒亥站起身,“阿藏自小乖巧,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错事,那日她说,一群蝼蚁。”

“她果真这么说?”

“对,那一刻,阿藏看我的眼神像是能把我立刻杀了,拖苏苏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图勒亥难掩悲伤,“若是我能早一点发现阿藏的不同,阿藏,阿藏就不会摔下马。”

他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真颜铁汗也如此,重重叹息,一声又一声。

“摔下马,说难听点,也不过是正常,凡是骑马的没有不摔的,令妹是摔的很重吗?”聂璟又说道。

图勒亥缓缓的站起,擦了擦泪,眼眶微红:“是,那日她从马上摔下来,撞到了石头,流了一地的血,发现阿藏的时候,血都结成块了,旁边还有三只乌鸦。”

聂璟双手交叉,身子后靠,眼里的审视全然暴露出,“那这也应该找大夫,我们不过是修道,抓的是妖怪,救不活人。”

吴传奕眉头一皱,按住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了,聂璟哂笑,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群人从帐篷外进来,为首的是掌管整个草原的草原主的手下,莫阁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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