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晴天霹雳

我叫李天龙,出生在一个贫瘠县城边缘的小村庄。

在我小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一些怪异的事情,奇怪的是,很多事情我明明有些印象,如果不去刻意回忆,那些事情倒依稀有些印象,可只要我一去回想,那些事情就会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而且越想越模糊。

十岁那年,我的父亲在本该阖家团圆的除夕那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就没了任何音讯。

关于我父亲的事情,当时年幼的我曾多次问过母亲,而母亲每次都是抚摸着我的头,微笑着对我说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当时还年幼的我每次也都是懵懂的点点头,并天真的问母亲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再后来,略懂人情世故的我自然而然的并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经理解母亲当初所说的话,为了避免母亲伤心,我也不再向母亲提起父亲。

而仅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母亲把我带到邻居张叔叔家,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以后这就是我的家,然后就和父亲一样,也没了踪影。

最初,我总是隔三差五的偷偷跑出去找母亲,可每次都是还没跑到村口,就会被张叔叔给揪回家,久而久之,我也就老实了,而张叔叔一家人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也让我真心实意的感受到至亲之人的温情。

张叔叔是个冷峻的中年人,整天冷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的,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一点都没有人们口中所说习武世家该有的豪爽样子,好长时间我都不敢正眼去看他,不过,等接触多了之后,感觉他人虽然看起来挺严肃,不过脾气倒是挺好的,而张阿姨的性格就与张叔叔截然不同了,张阿姨不管见到谁脸上都带着笑,待人很是和蔼可亲。

我的童年自然是与村子其他孩子略微有些不一样的,村子里和我同龄的孩子并不多,但就是这寥寥无几的几个孩子,平日里对我总有些疏远,都不愿意接近我,还经常合伙欺负我。每次我受欺负的时候,在我满含着怨恨,只能用眼泪来宣泄不满的时候,张叔叔那个野蛮豪横的女儿张思梦总会及时的出现,替我打抱不平。

刚开始我还挺感激她的,可没过多久,我才发现,原来她替我出头只不过是想让我多喊她几声姐姐而已。

因为我对学习不感兴趣,上学的时候整天逃课游玩,学习成绩很差,所以本该和小伙伴一起去乡里读初中进行九年义务教育的我,主动向张叔叔提出了辍学,因为这事张叔叔第一次打了我,还狠狠的打了我好几顿,但是我秉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原则,死活就是不去上学,最后张叔叔实在拿我没办法,也就顺了我的心意。

辍学在家的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无非在家看看电视,帮着家里做点农活,再不然就是和村里的那些老人混在一起,今天给隔壁孙奶奶帮忙挖点菜,明天给对门当木工的吴大爷打打下手,闲暇无事的时候摸赵大妈家的一只鸡然后溜到李大爷家,一边啃着李大爷用他独门秘方焖制出来的醉酒烧鸡,一边听他讲他年轻时候遇到的奇闻异事。日子虽然过的平淡,不过倒也快活自在。

安逸的田园生活让我感觉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岁月如梭,时至今日,我已经二十岁了,我的人生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玛德,我累的满身大汗,你小子还挺安逸,居然在这偷懒。”

我懒洋洋的枕着双手,正半依在一棵树下休息,忽然远远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埋怨声。

只听这嗓门,我就知道是罗山。

罗山跟我是发小,小时候那可没少欺负我,每次被张思梦揍的最惨的也是这家伙,罗山上初中,去了不到半年就因为屡次打架,被学校给劝退了,后来罗山家里人领着罗山去学校又是道歉又是写保证书,反正就是好话说尽吧,可学校那边,人家死活就是不收,最后没办法。罗山只能辍学在家,罗山在家安分了没几天,就开始到处惹是生非,十里八村提起罗山那没有几个不皱眉的。

也是机缘巧合,赶上那几年的打工潮,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后来挣了钱就都陆陆续续在城里买了房,定居在了城市,年轻人不愿意待在村子,自然而然的,村里好多田地都没人种。

看着成片的荒地,村里的老人可犯愁了,都说刚吃了几顿饱饭就忘了饥,可他们光着急又有什么办法呢,村里留守的大多都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是想种地,那也是有心无力。

后来,罗山家里人也不知怎么就找到我张叔叔,两家人一合计,决定合伙承包那些没人种的田,一来是不让村里的田荒着,二来呢是给我和罗山找点事情做,免得再到处惹事生非。

自家承包的田地,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当然不会特意雇人去做,除了农忙的时候会找一些人帮忙,平日都是罗山和我在打理,虽然话面上说是我俩,其实大多事情都是罗山在张罗,我也只是帮着罗山打打下手而已。

这几天的天气挺不错,我们正在田里耕地,用来耕地的拖拉机是罗山在附近废品厂淘来的,还别说,这本该被废品厂拆解的破拖拉机还挺实用,虽说经常出点小问题,不过比起我们经常去农机公司租借还是要划算的多。

今天耕地本来是商量好的,一人一个小时,人歇车不歇嘛,我眯着眼看着一脸怨气走过来的罗山,就知道我又休息过头了。

罗山走到我身边,轻踢了我一脚,伸手褪去湿漉漉的背心,往肩上一搭,一屁股坐下,靠着树,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吐着烟雾推了推我:“你小子醒醒。”

我这才挺直身子,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问罗山:“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腰疼的难受,估计是昨天...”

我话还没说完,罗山冷哼一声,故意往我脸上喷了口烟,没好气的说道:“腰?小孩子家的那来的腰?你偷懒就偷懒,那来这么多借口。”

谎言被揭穿的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轻挥手散着面前的烟雾,赶紧转移话题问罗山还剩下多少没有耕,罗山又狠狠抽了口烟,砸吧砸吧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还犁个毛啊,那破机器又坏了。”

一听机器坏掉了,又想到我接下来不用干活,不由的心中暗喜,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愁容的叹了口气:“唉...好端端的你怎么又给弄坏了?”

“嘿...”罗山站起身,不乐意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不,什么叫我又给弄坏了,合着你没开,我自己在开是吧?”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嘛。”我也赶紧站起身,打着圆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罗山将抽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踩了踩,没好气的说道:“修呗,要不然我们俩都往这一躺,然后好好睡一觉,它自己就好了。”

“好啦,那我们赶紧去修吧。”见罗山埋汰我,我嘿嘿一笑,打个哈哈,便扯着罗山往田里走。

“不争气的玩意,就是欠收拾。”罗山轻车熟路的掀开驾驶座,骂骂咧咧的取出放在坐垫下的工具箱,拿了个扳手便动手拆卸机器外盖。

别看罗山这人虽说整天吊儿郎当的,不过确实是个人才,什么东西看一眼就会个八九不离十,比我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就拿修理机器这事,以前坏过一次,特意花钱请了个师傅来修理,罗山就在一旁看了一遍,然后等人家师傅走了之后,一拍胸脯,说以后修机器这事他自己就行,可自从罗山自己动手修理机器之后,本来就经常出问题的拖拉机,坏的频率就更勤了。

“罗山,你这次可要仔细一点啊,别在修好了又少东西。”我蹲在罗山身旁一边给他递着工具,一边打趣道:“还记得你上次修理机器么,机盖都安好了,外面还有一大堆螺丝你没有拧。”

“你小子就会说风凉话,你行你来啊。”罗山把刚拧下的螺丝递给我,又指了指工具箱让我给他换工具。

“把那个I小一点的扳手拿过来,不是那个,旁边那个。”

“是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坐在一旁,靠着拖拉机的车轮,时不时抬手给罗山递个工具,也没别的事做,无聊的都有些犯困了,突然“哐”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我知道罗山这是修好了。

“好了。”罗山狠狠把机盖往下一压,又把沾满机油的油腻的双手往地里一插,捧了几把土蹭了蹭,嘿嘿笑道:“还是老毛病,不碍事。”说着话就要去发动机器,我赶紧拦住他,从他裤兜里摸出根烟,往他嘴里一塞,又帮着点上,一脸媚笑的恭维道:“哥哥,你辛苦了,这事我来就行。您快到树下凉快凉快缓口气。”

罗山倒也不客气,嘴里叼着烟,头也不回的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我坐在驾驶座上,一拧钥匙,听了一会机器发动的声音,又下车四处看了看,感觉没什么问题,就驾驶着拖拉机开始耕地,开着拖拉机围着田地一圈一圈的转,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看到罗山叼着烟往我这边走,我知道我休息的时间到了。

和罗山交接之后,我又来到树下,坐下身子,依靠着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头顶树上的蝉叫声,我不由的打了个哈欠,正想闭眼休息的时候,忽然发现离我不远处的小路上,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婆婆,从面相上看,岁数很大,这老婆婆的个子低的很,手里打着一把黑伞,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静静的瞧着我。

我愣了一下,心里有点纳闷,附近村里的老人们不说全部,十个有九个我都认识,可是眼前这位老婆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记得我们村子周围有这么一个怪异的老人。

这时的天气很炎热,可这个老婆婆全身却裹的严严实实,一副寒冬腊月的衣着,让人看起来都觉得热,而且,天也没有下雨,她却打着伞。反正我第一眼看见这位老婆婆,心里就觉得发毛,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那里不对劲。

我正打量着眼前这个诡异的老太婆,她突然咧嘴朝我笑了笑,那笑容令我不由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伙子,你过来。”老太婆朝我招了招手,用她那沙哑阴沉的声音说道。

她的手仿佛有种魔力,我居然下意识的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我来到老太婆的面前,瞧着她那张满是皱纹仿佛一张枯树皮似得脸,心里居然莫名的有些害怕,想说话,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婆婆收起手里的黑伞,围着我慢慢的踱着步,上下左右打量着我。

当老婆婆凑近我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一种很奇怪,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好像那种腐朽家具的味道,但却比那种味道更浓郁,更难闻。

老婆婆突然伸出她那只枯瘦的手,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我瞬间感觉有一种阴凉的感觉从她的手心传来,身躯不由自主的一阵发软,差点没有站住。

“果然是天生异能,咦...怎么会被封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婆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嘿嘿...”

她的笑声愈发怪异,让我觉的浑身难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可老婆婆笑着笑着,忽然撑开黑伞,转身就离开了,老婆婆的步伐很慢,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竟然消失不见了。

老婆婆没了踪迹,我这才如释重负,长长出了口气,然后就感觉有人拍了我一下,我眼前猛的一黑,等我回过神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坐在树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在做梦么?如果真是梦的话,怎么会那么真实?

田地四周空旷无比,别说来个人,就算是跳出个兔子,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又仔细看了看刚才老婆婆出现的地方,确实是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虽说现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过我可真是有点怕了。

“嘿...你发什么呆呢。”罗山突然大叫一声,这可把我吓的不轻,我被吓的一个激灵,心想罗山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

“罗山,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婆婆?”我指着老婆婆刚才出现的地方颤颤巍巍的问罗山。

“什么老婆婆?”罗山拍拍我的头,一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是真睡迷糊了?还是说这次你多偷懒了半个小时,实在找不出借口,想装神弄鬼的吓唬我?”

什么?我又多睡了半个小时?这不可能吧,我明明才刚坐下啊,怎么会过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由的咽了口唾沫,一股凉意瞬间袭遍全身。

见我不说话,罗山点了一根烟,吐着烟雾,不屑一顾的说道:“我告诉你,你这小把戏可唬不了我,毕竟我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我可是一个高尚的,一个纯粹的,一个有道德的,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管什么牛鬼蛇神,那见了我罗山都得绕道走。”

罗山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心里那种诡异压抑的氛围瞬间消散,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吐了口气,正想调侃几句,突然发现我的左手手心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硬币大小的黑印。

我好奇的用手抠了抠,又摸了摸,不疼也不痒的,就是感觉这黑印不是疙在表面,而是在皮肉里,这个黑印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难道说...

我不由的联想到了那个怪异的老婆婆,难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梦?

“罗山你看我手心这个黑印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有些慌,赶紧把手伸给罗山看,罗山看了一眼,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拿着我的手,端详了半天,突然把我的手一翻,猛的狠狠往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把疼的我直咧嘴。

“黑印?什么黑印?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罗山吐了口烟雾,眯着眼瞧着我,调侃道:“我说你小子现在可以啊,装神弄鬼起来,越来越有那味儿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看错了?我揉了揉疼的有些发麻的手背,又看了看手心,的的确确有一个黑印,这么大的一个黑印,罗山看不到么?还是说罗山在和我开玩笑,故意装作看不到?

我还想跟罗山解释我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逐渐变暗,片刻间,阴云密布,空中隐隐传来似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周围的气息瞬间变得沉闷阴冷,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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