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助我平祸,”贺亭心想这也是一个可怜人,渡他也算报恩,“我了君怨。”

咳咳,这就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前几天季骖鸾会被贺亭气昏过去。

这哪里是智商欠费,明明是已经掉线了!

只是一个鬼几句话便让他相信了,还揽下了了怨的大单子,也不问问人家怨于何处,要是平怨的方法是灭人满门,或是毁天灭地,贺亭该当如何?

况且与鬼做承诺,千古来做过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就贺亭从来不当回事。

早在新秩序成立之前,便有了与鬼做承诺的说法。

新秩序成立之前,人们生活的土地叫做凰陆。同后世所有国家一样,这里有百姓,有皇帝,但有一点不同。

这是一个不死国。从来没有老死的先例,人口减少的唯一方式大概是自杀或他杀吧。这里只有人一个物种,但是后会变成鬼七天。

七天内若有人能与鬼做下承诺,那么鬼就可以拥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并回到人间同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极少有人这么做。

毕竟人总是自私的,如果你与他做下了承诺却不能达成,后果可比简单地老死要可怕多了,况且它可以随时跟着你,且无法祛除。

就像一只脚陷进了流沙,想拔出来可没那么容易。

而贺亭呢?他可不在意这些。一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守信的人,并不惧怕失信所带来的后果。二是因为……他傻。

此傻非彼傻。他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高冷模样,对待亲近的人也会有几分毒舌,但却从来不是多疑的人,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他十之八九会当真。

所以缚灵时若是没有一刀结果精怪的性命,往往总是被蒙骗的。

就比如说他有一次上山缚灵抓到了一只穿山甲精,对方哭哭啼啼的说要去穿个鳞甲再走,贺亭竟然信以为真,真的把他给放了,还在原地等了三天,直到季骖鸾在山下等待的时候恰好捉住了逃走的穿山甲,他才没有继续站下去。

他又笑,璀璨间竟少了几分为鬼的阴郁:“前面有两个小朋友来过这里,神君不如去后面那两尊护佛那儿看看。”

半锦,季汐?!

贺亭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飞身过去,用若羁的剑鞘,猛力敲碎了护佛,露出了里面奄奄一息的两个孩子,被贺亭左右一个稳稳接住。

“咳、咳咳……”

殷半锦和季汐趴在地上咳出几口沙子,虽然面色惨白但无性命之忧。

“师尊啊——”殷半锦一个树懒抱树扒在贺亭身上哭得眼泪纵横,惊天动地,完美地弄脏了贺亭衣袂的翩若雪。

“师尊啊,我差点就见下到你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殷半锦泣不成声,眼泪鼻涕都蹭到了贺亭身上,全身心都沉浸在大难不死的情绪起伏中,完全忘记了他的师尊是一个重度、重度洁癖。

“你还好意思说!“贺亭生气地说,也拿衣袖为他拭脸,"平常教你的符咒法术都是干什么用的,输得如此狼狈?!”

“师尊,我好饿。"殷半锦可怜巴巴的吸吸鼻子说。

贺亭又好气又好笑,把刚才买的糖分给他们俩,季汐抱着糖甚为感叹:殷半锦是什么大少爷胃,他被闷了这么久只觉得有溺水的窒息感,他居然还饿?!

“可曾看到袭击你们的妖物?”贺亭问。

“未曾。”

贺亭一抬手,衣裳上的脏污瞬间消失不见,“不好好回去抄家史,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面对贺亭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两人的脸上竟都出了虚汗,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那个……家史……其实是我们想来为师尊祈福的,对,祈福的。”

开什么天驭玩笑,贺亭可是由仙帝亲自养大的,何时需要拜这种不入流的山野之佛,这个谎言连贺亭都没骗住。“既如此,那回去为师多奖励你们十遍家史好了。”贺亭淡定的说。

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虽然贺亭认为昧离夜的家史不如家si,但看着这两个多动的孩子安静下来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等一下,他是鬼吗?!”季汐还是受到了季骖鸾的影响,终于在获救这么长时间以后发现了旁边竟然还有个鬼站在那里,立刻警戒,顷刻之间便拔剑出鞘欲除。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未及靠近,便被贺亭把剑打脱了手。

“师尊!?”季汐惊异,“师尊,你做什么……”他回头看了凰戈一眼,转头不可思议的说:“师尊,你不会于他做下承诺了吧。”

类似于穿山甲精的事情还有很多,像兔子精狐狸精鸟精乌龟精贺亭都干过这样的荒唐事。所以季骖鸾时常休书给这个小侄子,让他时时看着贺亭,别出什么岔子。

现在季汐发现了,派他过来当“卧底”有个鸟用啊!!

他又不能冲贺亭发作,转头恶气对凰戈说:“靠近我师尊有何目的,从实报来。”

凰戈盯着佛像。他天生一副笑象,此时带了些讽刺意味对季汐说:“与其盯着我,不如过来拜拜这尊大佛,也好灭灭你这煞气。”

季汐生气中余光瞥了一眼佛像,忽然发现什么东西不对。

神像脚下的一圈信徒里有一个雕塑的外壳破碎,头部被贺亭扫落的石块砸碎,露出的一抹由白色像极了——人类的皮肤?!

“师尊,那,那东西!”

贺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

“卫风,破!”贺亭腰间别着的一只银龙环应召而动,腾跃化龙,极速将神像座下的一圈信徒严实环绕

,逐个击破,待它回腰之际,尘土已落。

殷半锦不由得小声惊呼。

这下面摆放的哪儿是什么石雕,分明是一圈活生生的人!

“救人。"贺亭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吩咐道。

被密封了许久的腥臭味在尖叫,愤怒地控诉着生前所受之苦。

前额和膝盖不可控制地生长粘连在一起,使他们保持着"伏地"的姿势,两小腿内侧的皮肤完全长合,动弹不得。

然而致死的罪魁祸首却不在于窒息,而是底下这长钉。

仔细看这佛像的莲座应是与这夺命的莲花钉为一体。贺亭用若羁的剑鞘扫开最外层一根莲花钉上挂着的森然白骨,观察到。

三排莲花钉各以不同的斜度刺入,长度由内圈到外圈逐渐增长,状若莲花,血艳媚生。

就连珑机世家出身的季汐见到此物也不禁啧啧赞叹:"这工艺……天下无二!没想到除了珑千机还有人能造出来!"

莲花刺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改变刺入角度,从内向外移到下一排,被刺入者动弹不得,鲜血随着转变,从刺针上的雕花进入莲座,成为刺针永动的动力。

一圈“信徒”中只有一人尚在人世。

“呜,呜——呜——”少女发出痛苦的咽呜,鲜血随着殷半锦分离皮肉的小刀,从雪白稚嫩的肌肤上缓缓滑落。

莫约半柱香才将她额间和双腿的粘连皮肉分开,鲜血模糊了她第一次见贺亭时穿的莲衣,连旁边是精通医术的殷半锦也不禁冷汗连连,后背湿了大半。

他感慨:这妖怪品味也太差了。跟人家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么折腾人,幸好师尊来得早,不然我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多少……

刚被解救出来的少女环抱着身体蹲坐在地上,全身颤抖不止,也没了在门前揽客的自信开朗,反而多了几分良家妇女的矜持胆小。

“如何?”贺亭走近询问,瞧着殷半锦处理的应该挺好,莲儿只是面色惨白了些,并无生命之忧。

大难不死的莲儿看到面前站着一位5A级帅哥,立即色欲上头,顿时泣涕涟涟,引得仙门师尊保护欲爆棚,从此开展了一段佳话…………

你们在想什么?!!这可是一本纯爱小说,所以……

莲儿在烛火微弱的光照下看清了贺亭的脸,顿时如见了鬼般发出恐惧的尖叫,抄起烛台砸向贺亭。

只可惜贺亭身手敏捷,只被烛台锋利的地方划破了衣裳,所以本书还没有完结。

眼见贺亭的脸上晴转多云,徒弟们不禁忧心起这位姑娘的生命安全,特别是殷半锦,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我……我刚才好像也把师尊的衣服弄脏了,不会连我一起灭口吧!

直到让贺亭躲起来,坐在柱子后面,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一根头发都看不见。莲儿才战战兢兢地探出个头,被殷半锦扶出来怯懦的回答问题。

贺亭在柱子后闭目,安静的聆听他们的对话,分析。

莲儿出去没多久后淡金云抹天阙图就被殷半锦他们发出来了,随后是他赶到。

根据观察,皮肉连接和莲花针刺入所需的时间远远没有贺亭赶过来这么快,而刚才被救下的莲儿分明已经快被刺穿。

这也就意味着——它定是受到什么东西的促进才会突然加快杀戮,而且前几年的东戈在珑千机的管理下明明一直风平浪静!

殷半锦好奇地问:“那你怎么这么怕我师尊呢,我师尊明明长得正义凛然……”

“別,别信他!”莲儿的情绪突然激动,扶住他的手道:“他分明、分明就是个妖物!”

不,不对,这明明是个死物,那真正使用它的人……贺亭猛然回头,看见了从刚才就一直时着神像看的男子。

顺着他的目光,贺亭看到了那尊盈笑的雍容神像。那张与贺亭一般无二的脸,足以让人把它当作那个不染世尘的君子,抑或是……祸乱人间的妖物。

“不是门外的那个?”

“放进来不就知道了?”他负手于身后,带着临危之下自若的笑容,与眉头越皱越紧的贺亭形成了鲜明反差。

"付华,稚汐,你们等会待我打开门之时便带着这个活的拿着若羁尽快下山去沉暮楼找慕宗主,让他将你们好生安顿,若我一夜未归再作打算。”

“师尊?!"

“听话,准备!”贺亭将佩剑若羁抛去,对他们说:“邪秽不近身。”

若羁的余威尚在,门外的怪物没有立刻进入,但随着凰戈手指的伸出,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一根……二根……三根!

殷半锦燃符离开了鸿蒙寺,躲过了破门而入的怪物。

怪兽从刚才就一直在嘶吼着撞门,贺亭将若羁的保护层撤下来之后,薄弱的木门已然抵御不了它的攻击,几下便被撞开了。贺亭闪身躲过撞飞的木屑时从反光的剑銷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方才佛光普照的金身佛像已然不见,变做个阴气缭绕,带着诡橘笑容的怪物,贺亭甚至可以确定,它刚才明显朝前动了数米,就立在凰戈背后,伸出手要去捏碎他的脖子!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