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鸳鸯之浴

《大山之子》 第一部 《笑笑书场》

第31节 鸳鸯之浴

赖若芷,嗨,这老娘们儿,没事做了,总爱端坐了,双手叠放于膝上,文文静静的,优优雅雅的,似乎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唉呀唉呀,这模样,像极了外婆。

有事做呢,便动如脱兔了,麻利得很。这一点,也像极了外婆。

我和小山子扒拉完最后一料饭粒,一边拍着鼓鼓胀胀的肚子,一边饱嗝连连,一边赞着酒食的酣畅,一边剔着牙缝,踱到平台上时,老娘们儿早排好了座次。两杯浓茶,正腾腾地冒着热气。

“小山子,可吃好了?”老娘们儿笑眯眯地。

“舒坦!”于小山把个鼓鼓的肚子,拍得山响,“嫂子这饭,唉呀唉呀,没得摆!巴适,巴适极了!”

“巴适就好。你哥俩先聊着。”老娘们儿边说,边解围裙,“咱这满身子,汗涔涔的,难受死了。先得冲冲去。”

于小山坏坏地,盯了我看,“咋啦?不鸳鸯浴啦?”

就是就是。把咱两个老公扔在一边,只图着自个儿快活,有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两个老公?”老娘们儿脸儿红红的,瞪了我看。

对呀,两个老公噻。这话,没错呀。

老娘们儿很不高兴了,“你这老怪,可得给咱个道道,咋是两个老公?”

嘿嘿,嘿嘿。咱和小山,总共两人,是谓“两个”;咱两个呢,都是高龄,是谓“老”;再则呢,咱哥俩,雄性动物,是谓“公”。所以么,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两个老公。瞧你这老娘们儿,大惊小怪的,孤陋寡闻的,怪吓人的。

“哈哈!”于小山捧了肚子,狂笑不已。

“贫嘴,就你贫嘴。”老娘们儿也羞羞地笑了,“你这老怪,可是欠了收拾,咋的?”

“嫂子,老哥这话,话里有话哩。”于小山止了笑,坏坏地,盯了我看,“咱老哥哥,可是惦着鸳鸯浴呢。”

知我者,老弟也。唉呀唉呀,古圣贤云,人生得一知己,也就差不离了。嗯,还是小山子对咱味口,可谓知根知底,一语中的,百发百中,百步穿杨。

于小山嚷嚷起来:“唉呀唉呀,老哥哥,休再卖弄。你这成语整的,再来几个,小弟我可是真要呕了。”

我拿了眼角余光,瞟向老娘们儿。哈,红了脸儿,抿了嘴儿,那模样,俏俏的,说不出的勾魂摄魄。

我当机立断,从椅上弹跳而起,拉了老娘们儿的纤纤素手。

我这动作,许是猴急得过份些了。于小山冲了我的背影,嚷嚷道:“注意影响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老娘们儿红了脸,风吹杨柳般的,忸忸怩怩的,跟了上来。

这澡,洗得真爽。

特大号浴缸,温温的水流,直往外冒。

为这浴缸的配制,也曾经历过一番斗争,甚是激烈。

地砖啦,洗漱盆啦,这些个不甚要紧的,我不计较;梳妆台呢,衣柜碗橱呢,这些个,老娘们儿特别着意上心,却仍是不入我眼的。唯这浴缸,咱老金,可是特别特别的用了心。

家俬店里,一溜地,好些个浴缸,咱老金,都不中意。

老板娘:“金哥,这个,咋样?”

不咋样。

老板娘:“这个呢,咋样?”

不咋样。

老娘们儿着急起来:“你这糟老头儿,到底要咋样嘛?”

嘿嘿,小了。嘿嘿,小了。

老板娘:“嘿嘿,不小哩。就金哥你这身材,合适哩。”

嘿嘿,谁说只咱一人啦?

老板娘:“嗬嗬,原来,金哥是喜欢两人共浴的。”

老娘们儿:“哦呸!哦呸呸呸!”

可不管你老娘们儿咋呸。反正,咱老金,嘿嘿,就认这理儿。不整个超特大的,这浴么,嘿嘿,咱就不浴了。

“不浴?”老娘们儿着急起来:“嘿嘿,咋就不浴了呢?你就不怕老娘不要你上床?

上床?上谁的床?你可搞清楚了,你当我愿意上你贼床?你可搞清楚了,哪一次,不是你哄着逼着的,让咱上床?

“哦呸!哦呸呸呸!”老娘们儿急红了脸,说话也结巴起来,“老……老不……家伙……伙计……羞羞羞……”

羞?咱老金,金老头儿,羞过啥?老娘们儿,实给你说,咱老家伙,哦,老伙计,烟可以不抽,酒可以不喝,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是,然而,这缸缸,小了,却是不可以的。咋的?你能咋的?

这老娘们儿,就得这么着对付。没法,只得遂了我心。

她帮我除衣,我帮她除衣。

慢慢地,慢慢地,浸入缸中。当两具光光的躯体,完完全全地浸没时,那温温的水流,哗哗地,便溢出缸沿,溅到地上。

哎哟,哎哟,我这背,老够不着。老娘们儿,哦,若芷姑娘,帮金山哥挠挠,对,挠挠,对,就那地儿。

老娘们儿帮我挠着背:“哎,小山哥,问你个事儿。”

啥事?问就是呗。咱保证,用了这一丝不挂的身子,向你老人家保证,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娘们儿用纤纤小手,轻轻地捶着我的背,“你说,这个于小山,与他那老婆,咋就总别扭呢?咋就不似咱俩,恩恩爱爱的,相敬如宾的,举案齐眉的呢?”

嗨,这事儿,说不得,说不得。古圣贤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古圣贤又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古圣贤还云,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所以么,这事儿,真不好说。

“唉……”老娘们儿叹了口长气,“只是,可惜了小山子,那么有学问,那么有本事,那么受人敬爱,唉,没想到,那臭婆娘……屈了他的才……可惜了个好人儿,唉……”

我说,老娘们儿,别总唉声叹气的,唉呀唉的。唉个啥?你没听古圣贤说,天将降大任于这家伙,必先苦他的心头,劳他的骨头,饿他个半死,空……空啥?搞忘了。反正,让他不得好过。这小山子么,便是圣贤所说的那家伙了。

老娘们儿幽幽地,道:“唉,咱呢,就是觉得,屈了小山子,嗯,屈……”

你也别屈呀屈的。这小山子,确实的,他妈妈的儿子,大大的人才一个。只是呢,大凡伟人,必经不凡的磨难,这磨难,又必是咱凡夫俗子不可理喻的。人生啦,难啦。《三字经》,你是读过的。那开头,怎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哎呀哎呀,你咋又掐……

老娘们儿嘻嘻笑起来,“跟你说小山子哩,你家伙,居然扯起《三字经》来了。嘿嘿,《三字经》,再不给你一掐,指不定,还会整出个《四字经》《五字经》呢。”

嘿嘿,嘿嘿。你老娘们儿,又不是不知道。咱老金,最喜跳跃性思维,外国书上,称作发散性思维。反正,就是个东扯葫芦西扯瓜的,指东打西,哎哟哎哟,又掐……

老娘们儿嘻嘻笑道:“咱不管你东呀西呀的。反正,小山子这事儿,咱得放了在心,当作自家的事儿,妥妥的,谋个办法,除了这心头大患才好。”

怎除?刚刚,饭桌上,你又不是不知。咱俩呢,演得一出好戏,本想借了打情骂俏的由头,劝他一劝。怎知,就被这小子,识破了阴谋诡计,不上咱贼船,把话头荡到一边去了。唉,太监不急皇帝急,哦,搞倒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咱做太监的,急有啥用?

老娘们儿:“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理儿,咱懂。只是么,心里总酸酸的,放它不下。”

在我想来,这事儿呀,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口子闹别扭,总是难免的,但是呢,然而呢,床头打架床尾便好,夫妻之间,哪来的隔夜之仇?那婆娘,杨淑兰,必是有失妇德。咱呀,只在小山子身上找问题,只把个小山子拦着劝着的,恐怕是偏了道道了。咱得瞅个合适的机会,约了杨淑媛,套套那娘们儿的话头,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哩,也是说不定的。

“对头,对头。”老娘们儿高兴起来,吧哒吧哒,那樱桃小嘴,尽往咱臂胳后颈上招呼。

呃,挠挠。唉呀,不是背上啦。

老娘们儿:“嘿,不是背上,是何处呀?”

胸口。对,胸口。

老娘们儿:“屁话!自个儿胸口,自个儿挠。”

哎哟哎哟,轻点。瞧,这细皮嫩肉的,起疙瘩了。

老娘们儿嘻嘻笑起来:“装啥装?咱就舍得下重手了?轻手轻脚的,咋就大呼小叫起来了?你是怕小山子听不见,咋的?”

老娘们儿用双手,从后把我箍了,樱桃下嘴儿就贴在了我耳边, “老家伙,咱再问一事,你可得实说了,不许再蒙骗于我。”

啥事?神神叨叨的,咱这心里,可是打打鼓来着。

老娘们儿吹气如兰般的,“你说你说,你那个话里有话,到底是啥话?”

啥子话里有话?

老娘们儿嗔怪起来,“刚才,饭桌上,你那下下之策,小山子听得,直夸,说是话中有话。你且给老娘说说,啥意思?”

哦,这事儿。可是那个“拖”字诀?

正是,拖。

嗬嗬。话里有话么,就是话里有话。不过么,到底有啥话,我也不知道。

哎哟,又掐!哎哟哟,又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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