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结义金兰

荒郊野外,夕阳西下,三位年轻貌美、女扮男装的女子正在焚香祷告,结义金兰。

“我是徐琬,我要为父报仇,替延平府百姓除去朱侯爷这个祸害!

“我是莫佳妮,不论是谁杀害我的家人,我要他血债血偿!

“我是刘颖,我要为哥哥讨回一个公道!

“苍天作证,今日我们在此结为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三位女子表情严肃,神态恭谨,遥望苍天,虔诚地一拜再拜。

……

刘颖来自漳州府,她的哥哥叫刘义。刘义自幼与一个叫李雪芳的女孩订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年底即将成亲。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李雪芳长得美,不巧被朱侯爷看上了,于是将她掳回府去,强行将她霸占了。李雪芳一个弱女子,无力抗争,想要苟活,只好顺从地做了他的妾。她就是小羽的母亲六姨太。

六年了,但刘义始终忘不了李雪芳,终日唉声叹气,借酒浇愁,终于在一次大醉之后失足溺水,连尸体都没找着。

刘义死后,他父亲也因为悲伤过度,旧疾复发,怀着愤恨离开了人世。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刘颖悲痛欲绝,一遍遍在心里呐喊:

“我要为哥哥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她不顾大婚在即,换上一身男装,带着一个老仆,就到延平府来了。

但她刚踏上延平府街头,就遇上了一伙专门搞碰瓷的地痞流氓,要讹她五百两银子。

这时候,有位好心的公子掏出了十颗珍珠,总算帮她解了围。

这位好心的公子,就是徐琬。她比刘颖早一天到达延平府。

“你是女孩?”当她发现徐琬是女人的身份时,吃惊地问。

“你不也一样吗?”徐琬笑问。

她们会心地相视一笑,从此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要对付朱侯爷,我们还需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谁?”刘颖问。

“侯府里的周管家!”

……

第二日,在一个地处偏僻的茶楼包厢里,她们和周管家见了面。

“见到你回来,我很高兴!”周管家对徐琬说,“恭喜你还活着!”

“这多亏了你送的礼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周管家淡淡一笑:“你约我出来,不怕我去向侯爷告密吗?”

“不怕!我知道你是朋友,而非敌人!”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周管家奇怪地问。

“你送我礼物,还对我说了一句话:‘奴才希望您好好活着,将来干一番大事!’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朋友了!”

周管家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友善。

“你救了侯爷的命,然后当上了侯府的管家,我想这是有意安排的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

周管家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沧桑和凄凉。“我不姓周,本姓莫。”

对此,徐琬并不感到惊讶。

“我的太爷爷叫莫怀古,是嘉靖年间的太仆寺卿,家里藏有一个叫‘一捧雪’的古玉杯。当时,太爷爷于雪地里救了一个叫汤勤的裱画师,不料这个汤勤竟惦记上了太爷爷的小妾雪艳,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恩将仇报,将我家藏有古玉杯之事告诉了权臣严世蕃。严世蕃于是向太爷爷索要,太爷爷急忙带着古玉杯连夜弃官逃走。虽然玉杯保住了,但雪艳却死于非命,许多人也因此丢了性命!”

“天哪!”徐琬惊叫起来。

“数十年来,我们莫家人隐姓埋名,守护着古玉杯,倒也平安无事。可是到了我父亲这一代,我有个叔叔极好饮酒,在一次大醉之后,竟将我家守了几十年的秘密说出去了!”

徐琬顿时紧张起来。

“我们一家人赶紧收拾行装,连夜远走他乡。不料,当我们乘坐一艘货船到达汀州府一带时,半夜里上来一伙强盗,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我父亲一见情势不妙,急忙将我推下甲板。我于是掉进了波涛汹涌的河水里,幸被一对打渔的老夫妇所救,才捡了一条性命!”

“天哪!”徐琬掩着嘴,再度惊叫起来。

“但是,我全家七口人,加上船主和水手,十四个人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时,周管家流泪了,泣不成声。

“当时我才八岁,就此流落街头,一边乞讨,一边寻访仇人。后来我遇到一位堪舆大师,就跟着他走村入户,给别人看风水。但我渐渐发现他是个心术不正之徒,坑蒙拐骗,大把捞钱。有一次他连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都不放过,我就悄悄提醒一下女主人。结果,这事被大师发觉了,把我一顿毒打,差点就打死了!”

“真是不幸!”徐琬叹道。

“那年我十五岁,奄奄一息躺在路旁,幸被一位老王爷发现。他不仅收留我,还帮我调查当年那起凶杀案。各种迹象表明朱侯爷有重大嫌疑,但因为缺少目击证人,此案历经数年却无法告破,老王爷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徐琬惋惜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才改名换姓潜入侯府?”

“对!”

徐琬明白了,“你身上有块令牌,也是老王爷给的?”

周管家愣了一下,但没有追问她是如何得知的,“对!”

“如果你出示令牌,是不是连知府大人也会帮你的忙?”

“不!只有肖坚肖大人可以!”

“为什么?”

“那是因为,肖大人的父亲曾经是老王爷的部下!”

徐琬恍然大悟,“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叫什么呢!”

“真名?”周管家迟疑了一会,“我叫莫佳妮。”

“佳妮?这怎么像女孩子的名字?”

“我本就是女孩!”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把徐琬和刘颖吓了一跳。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徐琬说,“你说话瓮声瓮气,根本不像女孩!”

“我从十四岁起就一直苦练发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浑厚豪放、沉稳有力,练了三年就成功了!”

“可是,你的身材,也不像是女人呀!”

“那是因为我猛吃东西,锻炼肌肉,才长成现在这样子!其实,我以前跟你们一样,也是个身材苗条、脸蛋漂亮的女孩!”

徐琬不由惊呆了,为了女扮男装,竟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这得多大的勇气啊!

“那你的胸脯……”

“从十四岁时,我就用一条硬梆梆的带子把它勒紧,不让它隆起,限制它发育,于是,它就跟男人一样平坦了!”

徐琬震惊极了:“为什么要这样摧残自己?”

“为了复仇!”

周管家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看得出他的内心波涛汹涌。

看他情绪那么激动,刘颖急忙提出一个建议:“既然我们同为女人,又怀着同一个目的来到此地,何不结义金兰,同舟共济?”

她的提议,立即得到徐琬和周管家一致赞同。

……

三个少女,三个家庭,都是从极度的幸福走向极度的不幸。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命运,将她们推上了风尖浪口。她们要么顺从,要么抗争。顺从虽然窝囊,但至少有一条活路可走;抗争,却势必要碰个头破血流!

毕竟在男权社会,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就如蚂蚁那般渺小。

但是,如果认为蚂蚁微不足道,可以肆意凌辱,那就错了。蚂蚁虽小,却能把一头大象分解开来搬进洞穴;蚂蚁虽轻,却能举起超过自身体重四百倍的东西。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所以,三个女子决定联合起来,共同推翻朱侯爷这座大山!

“我很早之前就在酝酿一个美人计,”周管家献计说,“找个美人,假装不经意地与朱侯爷邂逅,然后跟他好,做他的情妇,从他嘴里套出‘一捧雪’的下落。如此,官府有了物证,就可以定朱侯爷的罪了!”

“那要让什么人去做?”徐琬问。

“这个人要长得清纯可爱,头脑要灵活机智,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因为关键时刻可能还要陪朱侯爷睡觉,以博取他的信任!”

“这样的美人,恐怕不好找!”

周管家笑了笑:“我们眼前就有一位绝佳人选。刘颖妹妹,你愿意当美人计里的美人吗?”

“我?”刘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听说要她去做朱侯爷的情妇,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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