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泉州府境内出现了一支奇特的队伍:前方一群人鸣锣开道,后面一群人保驾护航,中间是一乘马车,两骑白马。
这样的阵仗,一般只有大官出巡时才能见得到。
但仔细一瞧,不论是鸣锣开道的,还是保驾护航的,全都身穿破衣衫,脚蹬旧草鞋,头发粘着稻草,身上沾着泥巴,原来是一群庄稼汉。
再看骑马的人,一个鹤发童颜,威风凛凛;一个目光如炬,机灵干练,显然都不是平常人。
马车里坐着谁?人们既纳闷,又好奇。
“那是苏珊!”庄稼汉们每逢有人问起就大声解释,“苏珊没死,活着回来了!”
……
那辆引人注目的马车里坐着三个人,徐琬、小莲还有苏珊。
徐琬原本的计划是悄悄回泉州府,但是,他们一行人刚进入泉州境内,就接二连三地遭到蒙面人的伏击。
最后那一次特别惊险,她们乘坐的马车被绊马绳绊倒,翻倒在路旁的水沟里。她们刚爬出马车,就见几个蒙面人冲过来,举着刀砍向苏珊。幸好高胜寒连发了几枚弹珠,将他们手里的刀一一击落,才保住了苏珊的性命。
在高胜寒力战之下,最后一个蒙面人也倒在地上。徐琬跑过去扯下那人的黑头巾,吃惊地发现,他竟然就是仇人薛三!
看见他丑恶的面孔,徐琬顿时怒不可遏,大声责问:“你作的孽还嫌不够多吗?还想继续作恶?”
“徐小姐息怒!”薛三声音颤抖地说,“我只是奉命抓捕女土匪,并非想与你为敌!”
“奉命?奉谁之命?”
“当然是知府刘大人!大人收到情报,说有一个土匪婆冒充苏珊,从汀州府逃亡至此,于是命我等在此守候,将疑犯抓捕归案!”
“冒充苏珊?”徐琬愤怒地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是不是冒充的?”
“不不,刚才小人眼花,没看仔细,望小姐恕罪!”
徐琬早已对他恨之入骨,从高胜寒手里拿过剑就要向他刺去,却被高胜寒阻挡住了:“徐琬,此人是官差,杀不得!”
徐琬冷静下来,收起宝剑,冷冷地说道:“我今天不杀你,留着你这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的末日到了,垂死挣扎也没用!”
薛三急忙带着手下连滚带爬逃跑了。
众人扶起马车,然后席地而坐,商讨对策。
“我有个主意,”徐琬说,“既然官府害怕董夫人回家,我们不如找一些人来,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送她回去!”
所有人都拍手叫好,于是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情景。
……
第三天中午,徐琬一行人已经抵达泉州城郊外的一个小镇。再往前走五里路,就可以进城了。
然而,她们的马车却在小镇上被挡住了去路。原来,前方有人在表演杂耍,吸引了许多人来观看,把道路都给堵塞了。
高胜寒急忙上前去交涉,苏珊也下了马车,趁机透口气。
远远望去,只见一只小猴在表演爬竿,忽上忽下,忽啼忽笑,搔首弄姿,龇牙咧嘴,逗得观众捧腹大笑。
跟随徐琬来的那些村民,哪曾见过如此精彩的猴戏,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于是,苏珊的身边就只剩下徐琬和小莲。
徐琬潜意识里感觉不对劲,正要张口叫回那些村民,忽然从两边的巷子里涌出来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的托着木盆,有的拿着瓷碗,一齐向这边聚拢而来。
“小姐,施舍我们几个钱吧!”
“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群乞丐就像一股洪流,瞬间把徐琬和苏珊冲开了。徐琬急得大叫:
“董夫人,您要小心!”
但人声嘈杂,苏珊显然没听见她的话。只见围在她身边的乞丐当中,有一个人悄悄从木盆底下抽出明晃晃的匕首,突然用力向她刺去。
苏珊尽管看见了,却被吓傻了,睁大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有个男人奋力推开人群,一把将苏珊推开。但他自己躲闪不及,匕首于是扎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个男人,就是一路追随徐琬而来的神探方之远。
他追随徐琬,初衷是要把她送进监狱,后来却演变成了守护,成了徐琬的守护神。
杀手一见他坏了事,气急败坏,连着捅了他几下,这才去追苏珊。但他追上苏珊时已经没有机会下手了,他的手腕被高胜寒牢牢抓住了。
乞丐们眼见出了人命,顿时一哄而散。
徐琬急忙奔向方之远,只见他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方大哥,你挺住,我马上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方之远吃力地说,“我知道自己不行了!”
徐琬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徐小姐,我很想知道……你喜欢过我吗?”
“我……”徐琬语塞了。
方之远凄凄一笑:“你不用说出来,我其实心里都清楚!……我能为你而死,死而无憾!”
徐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哭了。
“你们回到泉州后……有个地方千万不能去……”
“哪里?”
“苏家……”
方之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未说完,脑袋就往下一垂,死了!
徐琬的眼泪顿时如泉水一般涌出来,心情悲痛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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