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久别重逢,分外惊喜。
“姐夫呢?”徐琬俏皮地问。
刘颖的脸微微红了:“我们还没成亲呢!”
“还没成亲?”徐琬诧异地问,“难道你回来时错过了婚期?”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刘颖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一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吴郎出事了!”
徐琬心一紧,问道:“出了什么事?”
“就在我们成亲当天,即将拜堂时,突然从衙门里来了几个官差,把吴郎带走了,至今还被关押在牢里!”
“官府为何抓人?”
“他们说吴郎是走私犯,证据是从吴家搜出来一些从西洋来的香料和香皂!”
“这些物品从何而来?”
“吴郎的家人说,是从一个西洋传教士那里用绸缎换来的!”
徐琬想了想,说:“看来,这是有人在陷害吴公子,他可有什么仇人?”
“吴郎一向与人为善,从未结过冤仇。若说有人陷害,那定是县衙里的师爷!”
“何以见得?”
“在此之前,他曾托媒向我家提亲,意欲纳我为妾,但我家屡次拒绝了!”
徐琬点点头说:“那定是此人在作怪了。我有个主意,应该可以救出吴公子!”
刘颖听后不由大喜。
……
刘颖家住漳州府漳浦县。这里依山临海,风景秀丽,常有一些西洋传教士来到此地,传播他们的宗教信仰,同时也给当地人带来一些罕见的生活用品。
这一天,漳浦县衙的衙役们忙得不可开交,一张张诉状就像雪花似的飘来,让他们应接不暇。
县令急忙传令升堂,一看案桌上那一摞诉状少说也有一百多张,不禁有些懵。
“传原告被告上堂!”
随着话音落下,呼拉一下子就上来了几十号人,后面还有更多的人进不来,只好在门外候着。
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你们为何事纠纷,从实道来!”
“草民张三,状告李四走私,草民在他家里发现了洋皂!”
“草民李四,状告王五走私,他家有西洋的香料!”
“草民王五,状告郑六走私,他家的染布坊用的是西洋的染料!”
众人七嘴八舌,公堂上一片嘈杂。县令恼了,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肃静!”
众人全都闭了嘴,公堂顿时鸦雀无声。
“李四,本官问你,你的洋皂从何而来?”
“禀老爷,我们村里有个传教士,草民是拿银子向他买的!”
“禀老爷,”王五不待县令发问就说,“草民的香料是拿粮食换的!”
“禀老爷,草民的染料也是!”郑六也迫不及待地说道。
县令理清了头绪,喝问:“传教士何在?”
西洋传教士就夹杂在人群当中,这时走上前去行礼说道:“见过县太爷,敝人就是!”
县令问:“刚才他们所言,你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一清二楚!”
“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句句属实!”
县令捊了捊胡须,让传教士退下,然后宣判:“经本官查实,众原告所诉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诬告之罪,本官不予追究,你们可以退下了!”
不料,县令刚宣判完,堂下就异口同声地响起一片呼声:
“不!草民不服!”
原告不服,被告也不服,着实罕见。县令惊诧地问:“为何不服?”
“既然我们无罪,为何吴公子要获罪?请大人秉公处理!”
县令似乎不清楚这回事,问道:“哪个吴公子?”
这时,师爷急忙上前禀道:“老爷,此人名叫吴映辉。卑职在他家中发现了若干西洋物品,于是将他带回收监,正在等候老爷处置。”
“西洋物品?多少?”
“两盒香料,两块香皂。”
县令并不糊涂,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责怪地说:“你这不是小题大作、滥用职权吗?快去把人放了!”
县老爷发声,师爷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不从:“是,卑职遵命!”
……
吴公子从大牢里走出来,与刘颖相见,悲喜交加,泪眼朦胧。
“娘子,我们回家去吧!”
刘颖霎时脸红了,低着头说:“不!我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我们不是成亲了吗?”吴公子诧异地问。
“可我们还没拜堂呢!”
经刘颖这一提醒,吴公子才想起来他们的确还没拜堂,“这不难,我们回去后差人把媒婆请来,补办一下仪式就行了!”
“可是,”刘颖面呈为难之色说,“我爹去世已百日有余,现在拜堂也不妥呀!”
按照闽南一带的风俗,亲人去世后,要么在百日内成亲,要么就要等三年再婚嫁,否则就是不忠不孝。刘颖说出这个大道理,无疑给大家出了一道难题。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说不准三年后会出现什么变卦。
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
“刘颖姐姐,你信命吗?”徐琬突然问道。
“我信!可是,这跟拜堂成亲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信命,我们可以问问天意呀!”
“怎么问?”
“我这里有一枚铜钱,一面是字,一面是花。它落下后如果字朝上,你就跟吴公子回吴家;如果是花,就回自己家去。你觉得如何?”
刘颖同意了。在场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因为他们很清楚,鬼灵精怪的徐琬除非胸有成竹,否则不会提出这个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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