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埜再睁眼已经是三天后了。
偌大的房间有些空旷。
一张浮雕精细的木床放置在珠帘之后,室内点着熏香,气味淡雅独特十分安神。
窗户半合着,内外十分安静。窗外景观雅致,奇石林立绿植茂密,不时有阵阵鸟鸣从屋外传来。
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药香弥漫在室内,扑鼻而来不觉的刺鼻,只是淡淡的,缓缓平复人的心神。
这气味又不同于普通的药味,不带着一分苦涩,反而充斥着几分花蜜的甘甜。
一连躺了三日,再醒来难免四肢有些酸软无力。
卿埜活动了下肩颈,缓缓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坐起间发出声响,一直候在门外的青衫闻声推门而入。
“郡主,您醒了。”一张白皙的小脸,红唇一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平日格外冷静的青衫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柔和。
“嗯。”
卿埜活动了下脖颈。
环视四周,问道:“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虽是一间木屋,内里却不简陋。陈设并不多,但是其品质上乘看起来价格不菲,似乎在昭示着这木屋的主人身份并不普通。
“当日太子找来了药师为郡主医治。这几日郡主迟迟不醒又不方便颠簸所以暂时住在城郊太子的一处私邸。”
太子?
一时间她也琢磨不透太子的想法.....
他又究竟是敌是友?
看着面前玲珑的小人儿,一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肉脸,唇色淡然的有些发白,眉目低垂,睫毛轻轻颤动,陷入沉默。青衫以为郡主想起了擂台一事而黯然神伤。
于是安慰道:
“擂台比试已经结束了。郡主也不必担心,日后还是有别的办法进入玄武派的。”
擂台一事大局已定,她也只能顺其自然,于是欣然接受了这番话,殊不知青衫对于她适才一阵沉默已经脑补了一番。
其他事暂且不议,她也该拜访拜访这间木屋的主人了...
卿埜利落地裹上外衫,丝毫没有重伤未愈的虚弱感。说道;“陪我走一趟吧。救命的恩情我得亲自向道谢。”
走进偌大的前院二人有些失了方向。
前院不同于后院,园中不仅用奇石小径隔开了区域,更在不同的区域间种上了数不清的药植。
一时间眼花缭乱,很快迷失了方向。
误打误撞她们走到几座不起眼的小屋附近。
“主上......。”
“嗯。”
屋内传出低语声,交谈之人在刻意掩饰着谈话内容,很是神秘,她也只能听见一二。
以她们二人与小屋的距离,照常人来讲是听不见小屋内的谈话声的。这也算是卿埜的异于常人之处。
她的听觉与感觉要不同于大多数人,更为敏锐。也因此能探查到更多的声音。
“主上...”男人抬眸警惕看向一旁窗外,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
声音似乎不见了?
当下的时机并不合适,她还是明日再来吧。
这样想着,卿埜准备默默离去。
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有客来访,不妨到鄙人的寒舍一坐。”
男人声线柔和,仿若三月的暖阳。魅惑的声音配上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在一瞬间就让人不自觉地卸下了一层防备。
“咳咳。”
走是走不掉了。卿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了样子走进了木屋。
屋内的景致着实让人大吃一惊,从外观看一间小小的屋子怎么也变不出什么花样,哪曾想屋内陈设一应俱并不杂乱反而赏心悦目。
“两位见笑了,平日里我忙着炼丹配药,所以寒舍不甚打理。”
男人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表情淡然眼神温和,既不冒犯也不显得生分。
“您的屋子已然十分整洁了。”丝毫不吹嘘,在她眼中这间屋子的整洁程度已经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二人没有将这话题继续下去,男人也自然将话语转到正题上去,眸中表露出了几分疑惑,“不知,二位今日所来是为何时?可是郡主身体仍有不适?”
提及身体有无不适时,男人眼神中倒是多了几份真真的关切,看着颇有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
殊不知在男人眼中卿埜与他豢养的小白鼠无异,与其说他在乎一只小白鼠的生命倒不如说他更在乎自己的药有没有起到作用。
见男人目光关切,青衫道:“郡主身体已无大碍了。”
“嗯,此次朝霞是想亲自感谢尊士的救命之恩。”卿埜的语气颇为真诚。
男人的态度却冷淡了不少。
“郡主不必感激鄙人,鄙人只是还太子殿下的恩情罢了。若是郡主想要感谢便感谢太子殿下罢。”
......
在这灵气充沛的小院里待了几日,卿埜觉得浑身上下都舒畅了起来。
果然灵药对身体的滋补效果甚佳,尤其是这里的灵药都十分罕见,绝不是市面上叫得出名字的普通灵药。
至于欠下的人情债她也只能日后有机会再还了,想来对前院的那位来说不打扰他的幽静让他静心钻研炼药便是极大报答了吧。
几天的清闲日子已经让她恨不得把外面的那些糟心事抛在脑后了。
可惜皇城那边消息传得极快,这几日叶帝便得知了她的伤病几乎痊愈,这就派人要将她接回皇城。
“郡主,请吧。”
看这些人的阵仗,她也没有说‘不’的选择了。
并不显眼的一驾马车由一行队伍拥护着从北郊驶入了皇城。
看来不彻底解决叶帝的束缚,她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如今也只能暂且搁置玄武派的事情了。
奇怪的是叶帝匆匆将她接回宫中,却不召见她。反而只是增添了监视人员,日日变着法子控制她的自由。
“咳--咳-”干咳声在大殿内有些刺耳。
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叶帝此刻满面病容,唇色苍白,整个人佝偻着似乎苍老了不少。
王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这病来的突然,全皇城竟无一人能治,这病情也迟迟不见好转。
眼下他也只能不停劝慰,“陛下自幼身体强健,定是会好起来的。”
“咳--咳-”叶帝正想开口,一阵凉风吸入口中,重重咳出声来,嗓子沙哑了几分。
“无碍,只要她...-咳咳-她回来了朕的病便有救了。”叶帝此刻面色已然有些发黑,宛若垂死挣扎之人,眼珠只是定定望着宫中一处方向。
......
“等等。”
行色匆匆的一行人被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叫停。
数个蒙上黑布的笼子整齐摆放在地上,几名抬笼子的人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不好。
“这笼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几日总有人不停地将蒙着黑布的笼子运出宫外,这让她不得不好奇起来。
为首之人迎着笑脸上前,“回郡主,这些是陛下前几日为了讨柔妃欢心特意命人从叶洲森林抓回的一些灵兽。哪曾想这些畜生野性难改,无法驯服居然撞死在笼中。”
说完男人朝脚边的笼子啐了口唾沫,接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郡主还是不要靠近的好,以免这些畜生玷污了玉体。”
一连几天,运出宫外的这些笼子里都散发出了阵阵尸体腐烂的恶臭,她隔着很远就能闻见,着实不好受。
不过这笼子中装的真的是灵兽尸体却不见得。
灵兽难得,并不容易捕捉。一般性子烈难以驯服的都是高阶灵兽,不过以叶帝的手笔能抓到的高阶灵兽屈指可数。
那笼子中的大多数就只可能是中阶灵兽和低阶灵兽,中阶灵兽和低阶灵兽性子温顺最容易驯服。
怎么可能会死这么多?
“灵兽?本郡主久居宫中倒是想见见世面,看看这些灵兽长什么模样?”
卿埜伸手意图揭开黑布。
“且慢。”
男人用身体隔开笼子和面前的人讪笑着说道:“郡主要是想看灵兽的话,我等明日送只活的到郡主宫中便是。还是不要看这些尸体了,免得污了郡主的眼睛。”
果然有猫腻。
“好吧。”卿埜像泄了气似的瘪了瘪嘴,又再三嘱咐道,“明日可别忘记了哦。”
“郡主放心。”男人总算放下悬着的心,舒了一口气,带着一行人又往宫外去了。
心中不免庆幸地想着,多亏是个小孩子好糊弄。
殊不知,男人以为他已经摆脱掉的麻烦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坠在一行人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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