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诗

时光荏苒,不觉过了五年,此时的段流明,已长成俊郎少年,因慕诗仙李白,自己房间中,便挂着一幅李白醉酒画,而画中李白,乃是白衣飘逸,遂也身着白衣,倒与画中之人,有几分相似。

段流明心性聪慧,于明轩书院中,有着才子之称,其父段柏原甚觉脸面有光,不觉便将段家习武之风忘于脑后,心道:“我们段家世代习武,却不曾出个文人,如今吾儿于学业上天资卓越,若能高中,我们段家也祖上添福了。”

一日,先生教完诗经,顿生雅兴,便让众学子以道为题,赋诗一首。

众学子不明其意,但见先生所言,只得深思冥想起来。

先生见众学子思索之色,心中也不急,便在讲桌边踱步着。

不出一会,只见一学子起身施礼道:“先生,我来赋诗一首。”先生转头望来,见是张员外之子张世中,点头笑道:“张世中,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想到一首,先生很是欣慰,请来。”

张世中清嗓几下,才吟道:“道行乃吾心,心德乃吾求。不求千金方,行道意荒凉。”

此言一出,先生猛然瞪眼而望,说道:“行道意荒凉,此言真乃辱没圣人,离经叛道之言,你。。。你给我。。。给我出去罚站,没我的话,你都不能进来。”直气的脸红耳赤,便是说话,也不利索了。

众位学子震惊不已,但见先生眼色凶狠,也不敢吱声。张世中好似无事一般,向着先生施礼道:“先生之言,学生遵之便可。”转身便望书堂门口走去,路经段流明身旁,见他正望着自己,眼露关切之色,不由微微一笑,才走了出去。

段流明心有不解,张世中乃是明轩书院三才之一,若说天赋,也非自己能比,今日为何口出必等逆圣之言,非他平常之所为了。

先生见张世中缓缓出了书堂,心中之火仍不得除之,望着书桌前正欢乐而笑的刘文章,更是气不达一处来,当即走上前来,来到刘文章身旁,指着他喝道:“刘文章,你在笑什么?你。。。你现在就给我以道为题,当即赋诗一首。”

刘文章当即楞在原处,微颤颤起身,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先生见他如此,更是暴跳如雷,抬起手中的戒尺,骂道:“你这糊涂的家伙,进入书院几年,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为你刘家争光,为书院夺得荣誉就算了,到了现在,却连四书都识得不全,还有脸在笑人家张世中,快把手给我伸出来。”

刘文章身子微抖,伸出手来,只见先生高举戒尺,猛挥而下。刘文章下意识猛抽回手来,而戒尺直打了空,落在书桌上,“啪”声骤然响起。

先生见戒尺落空,已经气不打一处,伸出左手抓住张世中的手,按在书桌上,喝道:“你这小子,胆子肥了,敢与先生对抗,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家伙。”猛抽了十几下,才肯罢了休,而额头处,已经冒出一层薄汗来。

书院中传来刘文章的哭喊声,待先生转身而去,他的手掌心已然一片肿红,溢出血丝来了。

他眼中露出狠光来,心道:“要不是你张世中惹恼先生这混球,我岂能挨这顿毒打,我若不收拾你,我就跟你姓了。”心中打定了注意,只等着下课后,唤上几个伙伴,收拾张世中一番。

先生在讲桌前踱步,心中之气虽说减了几分,但仍不能消歇,望着学生们道:“还有谁,能赋诗一首?”众学子皆默然。

静默了一会,段流明见无人应答,便起身道:“先生,我来。”先生见是段流明,心中宽慰几分,走上前几步,说道:“吟来。”

段流明深吸一口长气,斜眼望向门口处,才正声吟道:“圣人无知己,孤寂愿归林。深山同道谈,一言难尽世。”

先生闻言哗然,想说什么,都欲言又止,心道:”圣人无知己,而使老子绝谷而隐,孔圣人无知己,周游六国而不得用,此句真无所从辩。”心中知非全明,但又无从说起,遂挥手让段流明坐下了。

如此放了学,当先生和学生皆出了书院,段流明才收拾了书本,起身走出学堂,见张世中正立身走廊中思过,踌躇一会,才走上前来说道:“世中,今日你所吟之诗,意境古怪的紧,而行道意荒凉之句,真乃前所未有之闻了。”

张世中笑道:“行道之路,流明你有何明见?”段流明不知他为何如此相问,深思一会,才道:“行道为路,路为道,道亦非路,路万千,行路迷易,而道一而求得,非同而存异,乃同本也。”

张世中闻言笑道:“流明之言,虽说有理,但又无理,同本而不明,言道而不知,乃下下之说,不如不说。”段流明不解道:“此言从何说起。”

张世中道:“所谓道,我有一师,行不言之教,他问我何为道,我言道乃天理,他又问何为天理,我言天理乃天之成,天之灭,生生灭灭为天理,他又问何为生灭,我无从说起,过了许久,他见我无从对答,便伸手指向我心,才大笑而走了。”

段流明更是不明其意,忙问道:“伸手指心,是为何意?”张世中见他疑惑之色,说道:“起初我也不解,便急忙追问于他,他却总是不语,我苦思半月有余,才明悟了几分。”

段流明急忙问道:“世中,你明悟之义,是什么?”张世中正色道:“生灭皆发由心,心既为天理,心既为道也。”

张世中之言,过于玄乎,段流明哪里能知,笑道:“世中之说,我却是不解,不过其中之玄妙,又说之不得,意寻无解,还不如不知了。”

张世中见他言之诚恳,也是不怨,便是自己,也只知其一,这心理之要义,若不历经生活的磨炼,也只是纸上谈兵,无法守一了。

这天色也将晚,张世中见先生没来,心道:“今日之诗,只怕是伤了先生之心,若是以往,他倒是不忍罚我。”抬头见段流明正站在自己身旁,没有归去之意,说道:“流明,你回去罢,不用等我了。”

段流明见张世中脸色有几分默然,又望向空中,见残阳如血,斜挂西天,心道:“先生在不来,世中难不成要在这里罚站一晚不成。”便是他想走,也不忍心了,心念一转,说道:“先生走时,嘱咐过我,待学生们都离去,世中就可以走了。”

张世中疑惑不解,说道:“先生平时严厉的很,凡事也亲力亲为,今日却是为何?”

段流明也不慌,摇头道:“先生确实如此,但今日先生说,他有要紧之事,耽搁不了,只好让我来了。”

此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张世中不信,他闻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罢。”说着走进书堂,收拾书本好后,见段流明正站在书堂门口等着,两人便一同出了书院,望家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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