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泽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了,原地只留下那个巨人和少女痴痴的看着他。“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位少女首先喊出了声。“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先把自己的名字说上来,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徐铭泽眼中露出冷冷的神情,似是不可侵犯的恶魔一般。那少女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于……于小芸。”这下她估计认识到了真正的皇级。徐铭泽迈开步子哈哈几声道:“这才对嘛!徐铭泽!”
能让徐铭泽低下头的人除了他的妹妹和张焱哥几个,谁也不用想让他低声下气。当然以张焱这样重情谊的人,也不会让徐铭泽去干不想做的事。徐铭泽舒舒懒腰,静静的回到铺子中开始再次构思铺子的设计了。毕竟作为名匠苍响对器具的审美总是别具一格的。
徐铭泽刚刚回到铺子中,身后便有一人倚在门框上,大概是因为太阳的原因徐铭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听见他说:“你是苍响吗?跟我走一趟。”本身徐铭泽便没什么顾忌,再加上皇级的实力让徐铭泽没什么好怕的。
跟着那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见他生的雄壮便有了一丝亲切感。他对赶车的那汉子道:“这位大哥贵姓啊?”“徐先生,在下叫达格。”那汉子答道。
大哥?我晕,还有比老子更不要脸的人,竟然自封为大哥?实在是不多见了。
徐铭泽大笑道:“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大哥,我是问你的尊姓大名,以后我也能叫的上名字来。”
那汉子笑道:“徐先生,在下未说假话。我姓达,名格。”
徐铭泽哈哈大笑道:“这倒有趣。达格大哥,你的确是大哥。这种名字也就你爹能想出来了。”达格见他豪放粗犷,也没说什么。可不是吗,给自己儿子取这么个名字,一生下来就占人便宜,他老爹应该叫达大哥了。
达格笑道:“在下活了三十多年,却也做了大哥三十多年,就是明日丢了性命,却也值得了。”
一席话说的两人哈哈大笑,徐铭泽对这个豪爽的达格兼大哥,也颇有些好感,当下出了车门,挤到他跟前,并坐在车辕上道:“大哥,我在车厢里一个人也是没劲,过来与你说说话儿吧。”
达格见他为人爽朗豪迈,虽是广为人知的名匠,却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大人物的架子,也颇对了自己脾胃,便爽朗笑道:“只要先生不嫌弃我老达粗人一个,我自然是欢迎之至了。”
徐铭泽见那马车直行而去,开口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达格道:“于大人让我请先生去城北下关。”
“下关?于大人是谁?于大人让我去那里做什么?”徐铭泽奇道,那地方可不近,去那干什么?
“于大人是城主手下办事的大官,至于你下一个问题,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先生还是待会儿亲自去问大人吧。”达格笑道。
徐铭泽知道达格是不会告诉自己地,又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原因,便也不问了。
见达格赶车驱马,手法甚是熟练。徐铭泽点头道:“大哥,你这马术相当了得啊。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大哥定然不是蒙尔勒人氏吧。”
达格点头道:“不瞒先生,我本是远方流浪而来,在神军呆过几年便退役了。”“那大哥可是神军分营的人?”虽说徐铭泽讨厌神军的人,但此人开放爽朗。不由得徐铭泽对他放下厌恶。
达格不屑的笑笑道:“神军分营?那些软脚蟹怎能与我相提并论?神军分营的人,乃是一个地地道道地草包货,若不是总部中有人撑腰,怕是早被废黜了。”
徐铭泽做事,从来都不思考后果。与达格叙了半天话,一起聊了一些男人都懂的话题,两人的关系硬是拉近了不少。
听到达格如此说法,徐铭泽嘿嘿一笑,却也不过分追问,装作好奇地道:“大哥,这却是为何?我见那神军里刀枪明亮,威风凛凛,气势也很是壮观啊。”
“徐先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分营那群草包,仗着有少将撑腰,在这神军作威作福,乃是出了名的烂泥巴糊不上墙,基地中的中层干部都知道。不是我小瞧了这分营兵士,论到上阵杀敌,分营却也只能吓唬吓唬小毛贼,若真让他们上了外边抵御那些凶猛的人,怕是要不了一刻便都崩溃了。”
少将?这便是分营的背后撑腰之人了?这少将的名头,当日也听于远提起过,据说他和当今司令长之间有些亲情,却没想到这个分营背后之人竟是他。
这达格名叫“大哥”,在徐铭泽面前,却是一个大大的小弟,不知不觉地被他淘尽了底子,却还把他当成了莫逆,徐铭泽心道,泡小妞,交朋友,老子这几手,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虽然徐铭泽不是很赞成达格这种带有地狱歧视性质的观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些道理。分营兵士战力的确与总部军士有些差距。
徐铭泽嘿嘿一笑,似是不经意的说道:“那你便把我当作流浪人吧。对了,大哥,你昔日在神军中当差的时候,同僚之中是流浪人多还是蒙尔勒人多?”
“我昔年在基地中,却是流浪人占了绝对。宫中绝大多数护卫,都是――”他说到这里,穆然一惊道:“徐先生,你――”
他到底还不算太傻,这个徐先生绕了半天圈子,却是一直在套自己的话,他苦笑道:“徐先生,我是流浪人,打打杀杀这些事情有些把握,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只是说到心计,却与你相差甚远了。”
徐铭泽却是丝毫不在意他的讽刺,哈哈笑着拍他肩膀道:“大哥莫要在意。其实我早知道你是于大人身边的护卫了,我与于大人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说是不是?”原来,跟着张焱这段日子,让徐铭泽这样的大老粗也学精了。
这是纯粹的讹诈,徐铭泽话里都是暗藏机关,暗地里摆了达格一道,达格掉进去了无数次却还不自知。若是于大人在场,他听了徐铭泽的话,定然要跳起来大骂,你这个小狐狸。
见徐铭泽如此说,还道是于大人早已告诉他了,达格当下便承认道:“徐先生确实厉害,我昔年乃是于大人地贴身护卫之一,后来于大人来这蒙尔勒,我们便跟来了。
当下,徐铭泽也不再使心计,大大方方与达格交谈起来。二人皆是痴迷于突破的汉子,徐铭泽对于突破体术经验之类的话张口便来。那达格便对他更加佩服了,这个徐先生,不光会使诈,却原来还真的有些阅历,实在是值得一交。
这一趟马车走的路程长,徐铭泽却也没算白来,对于大人的背景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收获很大。
他还在沉思中,却听达格在自己旁边叫道:“徐先生,我们到了。”
徐铭泽急忙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苍响先生,你来了!”
他闻声望去,便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不远处,身着一袭淡黄的衫子,体态修长,亭亭玉立,似是出尘的仙子。她面带微笑,模样甚是熟悉,竟是刚才被自己打伤的于小芸。这才多少时间啊,便已经恢复好了。
徐铭泽心里惊奇,于小芸,于大人。好家伙原来是一家啊,搞什么鬼,我是来见你的,可不是来见你女儿的,你就算要拉皮条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俺老徐可是正经人。
“原来于小芸也在这里啊。”徐铭泽笑着道:“不是于大人叫我来的么?可怎么没见着人呢?”
于小芸也有些惊奇的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苍响!切!你摔我那一下可不轻。要不是我爹让我以重客之道迎接你,我早就……哼!”
徐铭泽摸摸头,心里还是有些发懵。打了几个哈哈道:“那敢问你爹在哪?”
于小芸点点头道:“爹方才到大堤下查探去了,还请苍响先生稍待片刻。”
徐铭泽点点头,向四处望了一眼。原来于大人约他来的这地方,竟然是下关江堤。此时已到冬季,正是长江的枯水季节,江水退下去了许多,但两岸的黄土与稀泥,依稀可见洪水肆虐的痕迹。
数千名平民百姓,捋起袖子,卷着裤腿,穿过淤泥,朝岸上搬运着泥沙。另有数千人,手执各样挖掘工具,向大堤填土,将大堤加固加宽。
这情景让徐铭泽一下子就想到了经常看到的修水利。他是生长在汉江边的,还是一代名匠,对这水利的重要性有着清醒的认识。望着眼前的情景,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亲切的感觉。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穿的朴素,吃的糟糠,可在徐铭泽眼里,这才是亲人,他们比那些什么狗屁军官亲切了无数倍。
只是眼下大提上人数虽不少,但是工具落后,效率低下,若要将这堤坝再加高,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时日呢。徐铭泽看地也有些心焦。
这个于大人。叫我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呢?不是要我捐卡茨吧?妈的,这老头倒是奸猾的很,看准了老子脉门。主人的铺子还没开张,自己带的卡茨也不多。
见于小芸还在旁边站着,徐铭泽道:“于小芸,你知道于大人他叫我来做什么吗?”
于小芸神秘一笑道:“待会儿爹爹就会和你谈了。对了!那件事我跟你势不两立。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铭泽见她笑得十分神秘,便知她定然知情。不过看她那生气的样子,问了也白问,这小妞定然不会说的。
他叹了口气,也不去与于小芸说话了,径自走上大堤。凝重的土地传来的厚实感觉让他心怀有些激动起来。我是河边地孩子啊,他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搬运泥沙的壮丁便从这书几边不断走过,这群贵族后裔,竟是视而未见。
他看见了不少贵族子弟拿起画笔正运笔如飞,周围传来一阵叫好声。
妈的,老百姓挥汗如雨为这堤防出人出力,护卫的是你们这些贵族的利益,你们却还有这闲情逸致到这里作画为乐,真他娘地白吃了粮食。徐铭泽重重的哼了声,骨子里的那种平民情节让他实在看不得如此场面,脚步轻迈,便要离去。
于小芸却似是知道他心事般虽是讨厌但想起于大人的话,急忙叫道:“徐大哥,你莫要误会,他们并不是来游玩的。”
徐铭泽大声笑了笑道:“于小芸,他们做什么,与我有干系么?”
于小芸脸上有些赦然,坐不住了,起身道:“苍响先生,我去帮忙了。你不准再跟来了,否则,我又要死一次了。”她说完就跑,倒像徐铭泽就是洪水猛兽似的。
靠,我有那么可怕么,要不是你请我,我才懒得过去呢。说了半天,尿都忘了撒了,正想行动,却见旁边突然冒出了个“泥人”。
那人身上脸上皆是沾上了泥巴,光着脚丫子,脸孔看着有些眼熟,徐铭泽一愣道:“于大人,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于大人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我方才下到河堤下面,不留神踩到了泥地里,失态了,失态了。”
徐铭泽见这老头难得的腼腆起来,哈哈笑道:“我看到了倒无所谓,只是那些贵族的后裔们要是见了你这副模样,估计都得笑死了。”
于大人道:“我这样辛辛苦苦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造福蒙尔勒的百姓?”
徐铭泽跟久了张焱自然知道了,老狐狸说的好听,什么“蒙尔勒的百姓”,徐铭泽统统不信,说穿了还不就是想捞点政绩往上爬。
于大人知道瞒不过他,讪讪笑了笑,道:“不瞒苍响先生,你说的这些确实也不假。但如果能既升官,又可以造福百姓,这样的好事,我为何不作呢?”
这个老于对徐铭泽倒也不虚,想来昔年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现在看看他这大肚腩,便知道那些抱负早已经烂在他肚子里了。
于大人唤于小芸给自己拿了身干净的衣服过来,见徐铭泽看于小芸的样子,于大人轻轻对他道:“苍响先生,你方才与芸儿谈些什么啊?我见她很久都没有这样子。”
才不过见了一面而已,这个于大人还真是个自来熟啊。“也没有什么。不过谈了些理想,谈了些人生。教了教她世间险恶。”徐铭泽大言不惭道。
“便只有如此?”于大人不相信地眨着小眼晴。
“那你想我们谈什么?”徐铭泽笑着道。越看这个于大人,越不像于小芸的亲爹。长成这副骚包样。咋能生出那么个美貌如花的女儿来呢?估计于小芸像她妈妈。
“芸儿不仅长得像她娘亲。就连性格也是像极了。独立又有主见,性子有些清高,我还是很少见人与她这么谈得来地。”于大人叹道,像是在怀念他逝去多年地亡妻。
徐铭泽也没闲情逸致来听他八卦,当下开门见山道:“于大人,你叫我到这里来。不止是与我谈心这么简单吧。”
于大人哈哈笑道:“与先生你聊得高兴,竟连正事都险些忘记了。徐老弟,你看了这堤防之事,感觉如何呢?”
“很好啊,规模很大,人很多,很热闹。”徐铭泽装糊涂道。
于大人苦笑道:“便只这些么?”
徐铭泽奇道:“大人还要我知道哪些?”
名匠碰上狐狸,比地就是耐性,于大人却是心急如焚,忍耐不住地道:“不瞒苍响先生说。我今日请你来这里查探,便是想请你帮我想个法儿,如何加快建造。”
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安好心,果然是这事,徐铭泽奇怪的道:“建造?洛大人,你是蒙尔勒的高层,财政大权,皆在您手里,劳动力一大片怎么还会为速度发愁?”
于大人叹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我这高层,看着光彩,内里苦着呢。这蒙尔勒每年的税收,都有上面紧紧的盯着呢。现在神军管辖的不太平,明年要与鬼人大战,自从脱离了贤者时代。我蒙尔勒地税收,全部缴了军库,连一卡茨的剩余也没有。”
这话有些道理,蒙尔勒总督这么个大肥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要弄点手脚还真得提心吊胆。再说现在城难当头,卡茨不够用,蒙尔勒作为粮仓,多交点是很正常的。
“今年这蒙尔勒的河防,户部总共才拨了一万两卡茨下来。便拿这蒙尔勒城来说,若不赶在冬季抢修堤坝,明年四五月份梅雨季节一来,河流溢满,再加上上游来的洪水,到时候内外皆涝,城毁人亡,这绝非危言耸听。”于大人无奈说道,脸上深深的忧虑。
“单这蒙尔勒治水,长江堤防之上,每日便要支出千余两卡茨。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这让我如何是好啊?”于大人诉苦道。
徐铭泽思索了一下,道:“于大人,恕我直言,这治水之策,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少则十年,多则百年,急也急不来。”
于大人点头道:“我也知道急不得,可是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四年前的大洪水,为了保住蒙尔勒,被迫在上游郊县泄闸放水,还请了一位皇级相助,可还是淹没了千里良田,我实在是愧对这蒙尔勒百姓啊。”
这便难怪了,原来是有过一次惨重的经历,上游泄洪,保护重要目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被老百姓骂也情有可原。
徐铭泽道:“于大人,我很佩服你地决心。只是筹集卡茨的事情,你应该找基地里的军官商量。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工匠,顶多打理个铺子,赚点小钱,与我说这些于事无补。”
于大人叹道:“不瞒老弟你说,该做的我也都做了,募捐的,摊派的,各种各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劳动力和卡茨的缺口,哪能补得上来?没有了卡茨,这长江堤防过不了几天便要停工了。若不趁着尚未霜冻将这堤坝修成,明年洪水来了,我们便束手无策啊。”
“于大人,我无官无权无钱,该当如何帮你呢?”徐铭泽苦笑道。
“无官无权无钱,可是苍响先生,你有无可匹敌的匠魂。这可是多少卡茨都买不来地。”于大人拍马屁道。
看这个于大人的样子,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不会这样病急乱投医的。徐铭泽江边长大,自然知道堤防对普通百姓意味着什么,这个于大人也确实是要办些实事地样子,他叹了口气,心道,妈地,难道真地要我做一回救世主么?
徐铭泽在这大堤上走来走去,沉思不语。于大人也不说话。
那边地于小芸抬头望来,却见江堤上的二人皆是愁眉紧锁,她心里一叹,难道连这苍响先生都没有办法了么?
徐铭泽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坚定的道:“于大人,这办法我可以帮你想,但是你能不能做到,怕不怕挨骂,这可就是你的事了。”
于大人一喜道:“你尽管说,我于大人挨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徐铭泽点点头,这个老于,除了肚子大点,为人滑点,其他倒也没什么缺点了。
“于大人,这修江堤,还需要多少人手?”徐铭泽问道。
“还需要至少三千汉子。”于大人答道:“可是我们眼下钱粮都已用尽,再征丁怕是行不通了。”
徐铭泽道:“要掏钱征力,那当然行不通了,可是这江南还有许多不用掏钱的汉子呢,大人为何不加以利用?”
于大人喜道:“哪里有这样的汉子?”
“蒙尔勒手下,三营兵马,数万余人,皆是吃地粮饷,眼下又无仗可打,何不拉了他们来修堤防?”徐铭泽淡淡道。
于大人一惊,拉了兵丁来修水利,这个想法可真够大胆的,可是蒙尔勒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例制,能行得通么?
于大人叹了口气道:“苍响先生,你不是神军管理层,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那个蒙尔勒营地,虽然名义上受我节制,却从来不肯听我号令。若是要征兵丁,怕是难以行通。”
徐铭泽摇头道:“于大人,这个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只是帮你想主意。”
于大人愁眉紧锁,徐铭泽摇头笑道:“事在人为,若这营地不听号令,你便告他。别的什么都不说,只抓住他漠视民众生死这一条,告到京城,告到城主那去,最好让今天下都知道,让这蒙尔勒的百姓俱都认识他们.说不定会有人半夜到他家门口泼大粪呢。”
于大人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将这营地搞臭,最好顺带连他背后的主子都搞臭,逼他们出兵修水利。
于大人咬牙道:“如此,我今夜便连夜下令给分营,请求兵部调令,再给城主上一份信。”
“于大人,不遵上宪,按蒙尔勒律例,该是个什么罪?”徐铭泽轻轻说道。
“轻则革职,重则斩首。”于大人道。
“这样说来,你取了兵部调令让那分营派兵,他若不遵守,你便是当场格杀他,也不为过了?”徐铭泽似是有意无意的说道。
于大人心里一惊,暗道,这个苍响先生果然有些狠气,压根不像传闻中五大三粗的,他点点头道:“按蒙尔勒律例,是这样地。”
徐铭泽嘿嘿一笑,道:“大人,人的问题,我给你想出了法儿,能不能解决,就靠你自己了。下面我们再说说钱的问题。”
于大人点点头,眼下也无他法了,正如徐铭泽所说,若是不给那程德来硬的,他便永远不会服软。
“于大人,你认为这蒙尔勒城中,最赚钱的行业是什么?”
于大人想了想,答道:“酒楼!”
徐铭泽吐血,你这个老狐狸,莫不是想打我主人铺子的主意?他讪讪笑了笑道:“洛大人,莫要开玩笑了。这蒙尔勒城中,最赚钱的行当,便是那妓院了。那可是销金窟啊。当然,妓院里的姑娘们,他们卖的是笑脸,做的是皮肉生意,挣点小钱是应该的。可是大部分卡茨,却没有落到这些姐们身上,大人难道不会从这里想想办法?”
于大人眼中亮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加税?”
“不一定要加税,可以开新税种。大人,这立税的名头可以很多的,房屋保有税,土地增值税,行业附加税,名目之多,我都数不过来啊。”徐铭泽笑着说道。
对妓院这些行业,新增税种,这倒的确很有吸引力,但也正如徐铭泽所说,虽只是触动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但会遭到多大的骂名是可以想象的。
徐铭泽见他犹豫,暗自骂道,你这老狐狸,又想不得罪人,又要做百姓称颂的好官,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于大人点点头道:“苍响此话大有道理。我看不止是妓院,凡是暴利类的行业都可以课以重税,这样涉及的范围不大,又能得到百姓拥护,老弟以为如何?”
他说着,眯眼看了徐铭泽一眼,脸上却是大有深意。
徐铭泽心里跳了一下,妈的,这老狐狸不会要对我主人的铺子吧?靠,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于大人却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狡猾笑道:“苍响先生,你那铺子的事我知道,这税暂时不会抽到你们头上的。”
这老狐狸得了我的便宜,偏还来卖我的乖,徐铭泽又好气又好笑,正要说话,却见那边于小芸亲自端了两盏香茗过来,娇笑着道:“爹,苍响先生,你们都累了吧,快喝口茶吧。”
得了徐铭泽的指点,于大人的心情十分之好,按过茶水品了一口道:“芸儿,苍响先生可是帮了大忙呢。”
于小芸方才见他们相谈甚欢,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闻言欣喜道:“真的吗,苍响先生?不会再摔我了吧?”
徐铭泽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件嘈杂声和怒骂声。
三人急忙抬头望去。却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民夫杠泥袋经过的时候,见着贵族子弟们绘画,看出了神,那泥沙一下掉了下来,正落在一名少爷的桌上,将那作品弄脏了。
那民夫一介草民,何曾闯过这等祸事,吓的脸色苍白,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的举起袖子去擦那痕迹,却是越擦越脏。
“少爷,我不是有意的。”那老头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头哭道。
武士爱刀,文人爱画,这作品乃是这位少爷特意为讨好于小芸所作,见被一个粗贱之人毁了,哪能不怒火中烧,他狠狠一脚踢在那老者脸上,怒道:“你这泥腿子贱民,这画是你看得的么?”
啪,徐铭泽心火大盛,将那茶杯扔在了地上,冲上几步,拉住一个扛着泥沙的小伙子道:“兄弟,你想赚卡茨么?”
“想。”
徐铭泽自怀里掏出二十卡茨,又拣起一块石头,一起递给他,道:“我出二十卡茨,你跟我过去。”
那人问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徐铭泽望着那位少爷,咬牙道:“揍他丫的。”
那小伙子年轻气盛,见有长者受欺负,早已义愤填膺,现在有人出头,他立即答道:“好,大哥我听你的。这卡茨我不要。”
徐铭泽树了树大拇指:“兄弟,没说的,纯爷们!”他说着,却还是将那卡茨塞入了小伙子身上。
那老者正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那少爷却是不依不饶,眼看一脚又要踢在老头脸上,却听啪的一声,桌上传来一阵脆响,一人大喝道:“我操你八辈祖宗。”
转头看去,原来是徐铭泽将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上,将那作品砸出了个破洞。
“你,你要干什么?”候跃白大惊道,这个家丁徐铭泽气势汹汹的,他敏感的查觉到,大事不好了。
徐铭泽骂完,也不说话,刷的冲上去,照准候跃白面门,就是一老拳揍了下去。
他乃是打架高手,深知打架专打脸的要诀,这一拳并未用上内力,却哪是候跃白这种娇贵的公子哥能承受的住的。
那少爷猝不及防之下,还未感觉疼痛,那徐铭泽又是一拳砸了过来,他脑中嗡的一声,七荤八素一起涌了上来,摔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翻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眼睛肿的像熊猫,脸上刮破了几块,鼻孔中已是滚出血来。
那小伙子见徐铭泽动了手,他也不犹豫了,举起拳头便狠狠往那少爷腿上砸去“『魔方』”,那少爷顿时哎呀的一声惨叫。周围激起激烈的旋风“嘭!”周围十米左右的地面已经完全凹陷进去了。
“痛快,真他娘痛快!”徐铭泽大声道。当众殴打这狗屁少爷。真是他妈爽啊。
书院里的贵族子弟们,见徐铭泽如此粗鲁暴力,心中皆是吃惊?这人是流氓?
徐铭泽才不去管他们怎么想呢,如果看不过眼的事情不能出手?老子到这里来还有什么意义?
“少爷――”一位小姐离的远,救助不及,见这那少爷挨打,急忙冲了前去。拦住徐铭泽道:“你谁啊!你要干什么?”
徐铭泽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冷道:“小姐,难道你没有看到么,我在揍猪头呢。”
小姐怒冲冲地道:“你当众殴打少爷,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拿你去监狱。”
“王法?小姐,你知道为什么要制定王法么?"徐铭泽轻笑适。
“为什么?”
“因为制定了王法,才能让人有法可违啊。”徐铭泽长笑道。
“你放肆。”那位小姐怒道。
徐铭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小姐,方才这狗日的殴打别人之时。你为何不来宣讲王法?现在却来跟我讲王法,真他娘的好笑。”
他语出粗言,又当众打人。与昨日在书院的表现截然相反,婉盈小姐勃然大怒:“徐铭泽,你藐视王法,殴打那少爷,我定要拿你――”
徐铭泽一瞪眼,怒道:“你滚开。”
他盛怒之下,极有气势,那个小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旋即省悟了过来,娇吼道:“你!我是吴家的护卫,你敢把我怎的?”
徐铭泽根本就不去理她,快速的绕开她,便往那少爷而去。
那少爷急忙飞速的爬了起来,站在书几之后,连鼻血也领不上擦,惊恐地道:“你,你要做什么?不要当我怕了你,我乃是贵族之人,不屑与你动手,辱没了斯文。”
“斯文你个老母。”徐铭泽蹬上一步,将那书桌一脚踢翻,那位少爷惊恐之下,急忙往后跳去,他的腿却早已骨折一绊,自己挥倒在了地上。
徐铭泽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这位小少爷,踩人很舒服,是么?”
背后一阵拳风传来,却是婉盈那个小妞见徐铭泽如此的嚣张,已摆出势子,上来拿人了。
徐铭泽对这个护卫从来就欠缺好感,此时又是怒极之下,反手抓住她手腕,轻轻一扭,护卫便啊的一声痛叫出来。
“不要以为人都是好欺负的。”徐铭泽冷冷道,双手一推,那个护卫便噔噔噔连退了几步。徐铭泽不去看护卫,转头对那莫名生祸的老者道:“这位大叔,他方才是哪只脚踩你的?”
那老头见他比那少爷还凶,吓的一哆嗦,急忙道:“少爷,我……我……不敢。”
徐铭泽知道他心理,也不逼他,转向围观的众人道:“大家听着,谁上来踢这狗日的一脚,我便出他十卡茨。”
十卡茨,这可是个巨大地诱感,那个少爷色厉内荏的怒道:“你,你敢?”
“这个天下,还他妈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徐铭泽嘿嘿道。
旁边那小伙子知道徐铭泽地风格,便第一个走上前去,朝那候跃白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徐铭泽哈哈一笑,掏出十卡茨给了他。
有一个人带头,大家便都有了榜样,当下又有二人冲了上去,少爷惊叫道:“你,你这恶贼,啊――”
徐铭泽正赏卡茨赏的高兴,却见那个护卫不死心的冲了上来,望着他狠狠道:“你今日作恶多端,我不捉你回衙门,我便不是吴家护卫。”徐铭泽不屑的笑笑道:“那你现在来捉我啊?不过顺便提醒一下,要捉我,你首先要捉你那少爷,嘿嘿。”
这话不假,那少爷殴人在先,众人亲见,怎么着也得先抓他。
见那个护卫失神,徐铭泽嘿嘿道:“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侮。你要来抓我便径自来,只要你有那本事。”
那少爷被人踢了几脚,惊得又急又跳,不断的躲闪着,偏就附近之人无一人敢来阻拦。那边的于小芸见了徐铭泽上演地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敬佩,在这个民不与军斗的时代,徐铭泽所作的这一切需要莫大地勇气。
于小芸身在官宦之家,内心里却极是宽厚善良。方才一切都落在她眼里。那个候跃白确实是欺人太甚,她故意躲在这边,也好看着徐铭泽收拾那贵族子弟
于大人苦着脸笑道:“你没见那个苍响那么嚣张,有恃无恐,他恐怕是早就吃定我要帮他了。还用得着你来求情?这个苍响,狡猾的像个狐狸。”
于小芸想起徐铭泽那半汉子半流氓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咯咯娇笑。这个人定然是早就有了把握,这才大打出手的。而那把握自然不用说了,就是落在自己老爹于大人身上了,徐铭泽给他出地两个主意,可是万金不换啊。
于大人见于小芸娇笑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芸儿。你对这徐铭泽是不是有些好感?”
于小芸脸上一红,却是摇头笑道:“爹爹,你弄错了。我见过他没几面,也觉得他是一个很勇敢很厉害地人,但这男女之事,暂且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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