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声声捶打，一次次的挥汗如雨。
是铁匠铺。
荀奕早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了，不过还是上前询问。
正在制作铁器的是一位精瘦的老人，脸庞黑黢黢的，不像是晒的，似乎脸上的是黑泥。
“老人家，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当个短工，包吃住就行，实在不行，我给你打三个月下手，你送我一把刀就好，我可以不要工钱。”荀奕已经把标准放的很低了，他还是怕被拒绝。
老人连头也不抬：“行，工钱该给的还是给。”
“好，好，谢谢老师傅。”
老人直起腰，将一根发红的铁块丢入水中，挥了挥手，示意荀奕跟上。
老人递给荀奕一个模样古朴厚重的剑胎，和一块卵形的白色石头：“你要是能在一天之内把这把剑磨出剑锋来，而且能一剑劈开我坐的那块石头，就收下你，我这里不养吃白饭的。”
荀奕连忙点头，他也没有去想这件事有多难，有时候无路可退只能继续向前。
荀奕又问：“老师傅，我叫荀奕，您怎么称呼？”
“我姓贾。”老人走到后院，荀奕跟上，这里就是他打磨剑胎的地方了。
老人把荀奕带到水池旁边后，就离开做自己的工作去了：“明天日出前看你用剑斩石，去留在你。”
水池呈现八角形，白色石头铺设而成，中间竟然生长着一颗古树，树根附近不知何处冒出股股清泉。
荀奕不知道的是老人坐的石头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磨刀石，即使再锋利的普通刀剑砍下也难以出现划痕，所以荀奕拿到的是修道之人用的灵器之胎，如此才能砍动那块坐石。但是就算是用灵力去打磨灵器之胎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对于没有修行的荀奕来说属实有点难了。
“哧，哧，哧…”荀奕不停地打磨剑胎，虽然能看出来剑胎边缘有些损耗，距离锋芒却远的很。
既然能够出现减少的痕迹，不就是说明能够出现剑锋吗？现在只是打磨的不够多而已啊。
荀奕加快了手上的频率，他不愿意也不能休息，这也许是最好也是可能是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是否在一次次的捶打之下，就能看到剑的雏形？荀奕不知道。
好像自己在外面为了吃口饭而挣扎，不是你吃的苦多就能过上好日子。
……
日头偏斜，荀奕的汗珠一颗颗落下，和着磨刀水，一声声“哧”，剑胎的边缘竟然能够看到一丝白色了。
荀奕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双手了。
意欲负剑而行的少年啊，不论前途是否渺茫不可见，都不能被揉碎了热情。
渐渐的，日落，月升，星沉，荀奕依然在重复着磨刀的动作，他甚至只记得这一个动作了。手上的白色磨刀石竟然都逐渐化成了粉末状，可见荀奕花了多少心力。后来似乎和剑胎摩擦的不是磨刀石，而是荀奕的双手了，手毫无意外的流血了，剑胎竟然染上了殷红。
“呃。”刺眼，那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又是亮眼的闪光，那是荀奕手上的剑胎！他，成功了。
一双脚出现在荀奕的视线里，荀奕抬头见到贾老师傅。
荀奕激动得举起手来，想让老师傅看看自己的成果，显然一天时间远远没到，他做到了。
可是荀奕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累得无法挪动胳膊了。
未等到荀奕开口解释，老师傅说话了，依然那么慢悠悠∶“人类是多渺小，手中有武器却无法举起来伸张正义。”老师傅已看出来荀奕已经脱力了。
“老师傅，我实在没力气了，可否容我缓上一缓？”
贾老师傅并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地说∶“我一个老头子没见过世面，可也知道大千世界里，妖族天生神通，神魔天威难测，海域凡人难近，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世界里我们人类能够生存？孩子，你知道吗？”
“因为，我们能够不放弃生存的希望吗？”
“没有哪个东西不渴望生存，就像这棵老树。但是它已经命不久矣，难道它还能违背老天规律吗？”
老人说出“命不久矣”时，眼中竟然多了一些光芒，但不是初升的日光，更像即将落下帷幕的月光，清辉寒意，不言自明。
“那，是为什么？”荀奕虽然已经很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老人会说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事，但是他就是好奇，他觉得老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可能是他眼中的那道光让荀奕觉得老人有些故事。
“相传无尽久远前，人类就像蚂蚁一样在其他种族的压迫下生存，没有尊严，甚至没有人类本身这样的称呼，外族将我们看做猪狗一样的牲畜，不过比牲畜机灵一些而已。”
“我听老人们说过，那时候出现了道宗，他开创了修行者时代，带领人们崛起。才摆脱了奴隶的身份。”
“孩子，你知道什么是道宗吗？哪里有真正的道宗？那个时代是修行者的时代，是无数天才迸发的时代，是无数人抗争、用鲜血换取一天自由的时代。最先带领人们反抗的并不是人们普遍认同的道宗，也许那个人是谁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他是第一个反抗者却不是第一个成功者，他死了。后继者扛起了他的旗帜，不计后果地，不顾一切的，他也做了牺牲者，一个接着一个，每当领导反抗的人倒下了总有人去接替他。而每一个反抗者身后又会有不计其数的跟随者。当人们看见了自由的希望，就不会停下追求的脚步，自由是最高的美好，也是最厉害的毒药，她诱惑着后继者疯魔一般地反抗。谁记得那时候有多少天骄牺牲了？神魔、妖族，会主动给那些自己已经奴隶了无数时间的人类逃走的机会吗？不是真正的大能者会有呐喊的资格吗？直到后来，出现了无数先辈的集大成者，道宗。可是，孩子，真的有道宗吗？”
“有……也，没有……吗？”荀奕震撼了，他惊讶于这个娓娓道来的故事，也惊讶于这位老人的见解。
“所以，孩子你知道了为什么先辈要修道了？”
“我，明白了。”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修道？”
荀奕不知所措了，是啊，自己为什么想修道？为了报仇？为了虚荣？他望着手里捶打出来的刀或者剑，沉默了。
都说这是修行者最为繁荣的年代，人们有着无数机会去修行，去追寻，无数天才争奇斗艳，无尽世界的精彩何处都在上演，可这样的繁华是真的吗？修行的路如同自远古而来不停磨砺的刀剑，越发锋利了，这样的锋利还是她的初衷吗？不停的打磨，是让剑锋更逼人，还是加速了剑的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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