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胡赛突然大叫着醒来。
后背正对着阳光,高温冲击着全身的感官,身体无力、口腔干燥。而且,他居然正被刘佳心背着,这可不行!
“你怎么可能背的动我!”胡赛恼怒不已,一推背、跳将下来。
一行人随着胡赛的苏醒而停下脚步。
此处,是新缙街的西面,群山环绕,大概与江北走廊还有一点五公里距离——胡赛自吸收了记忆后,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你以为我想背啊肥猪,手都要脱臼了。”刘佳心龇牙。
“卧槽?”胡赛大叫,顺手抽出一旁的细竹子,心念一动,肌肉便自动回应着,准确无比地带着竹尖轻轻刺中刘佳心的鼻尖。他的手臂甚至没有丝毫颤抖,看上去的确不是什么花拳绣腿。
“打我干嘛。”刘佳心后退、摸了摸鼻子,翻了个白眼。
“这也能叫打?”胡赛傲然地瞪着,“我可以一剑封你喉的好吧?”
“是嘛,欺负我又不能证明你很强,虽然原力确实比某人高。”刘佳心甩甩酸痛的手臂,满不在意地跑到麟旭和谢浩然旁边。反正已经确认胡赛没有被什么“记忆”影响精神,他才不管那么多呢,免得给胡赛炫耀起来的机会。
“哼哼,就算再来一万只老鼠咱都可以一剑劈死!”胡赛得意地冲着刘佳心叫。
这时,班长回头对着谢浩然和麟旭道:“你们往直线走就可以。”随后步至胡赛的旁边,问,“什么感觉?”
“呃,好像就是“梦”吧。醒来的时候,觉得,就自然而然拥有了那些回忆,感觉就是我小时候做了那些事一样。”
班长双手环抱、踏过层层叠叠的腐烂树枝树叶:“是吗,那你觉得自己实力具体得到哪些提升。”
“剑的基本功应该到位了,巍峨剑法只有三式、也掌握了个大概,就是肉体的结构强度比记忆中低了很多、有剑法也施展不了。”
“那个大陆上……你,你对剑法的态度和看法是什么。”
“剑法?没有专门的师傅去教授,就是照着剑谱不断重复练习而已。其实剑谱上只画着每个招式寥寥的几个静态动作,旁边顶天了也就写上掌握完备这招最少需要的练习次数,我只是按照上面的、把每个动作练习了三万遍,如果硬要说什么看法的话,应该是:剑法是为了让你形成肌肉记忆、能够迅速且有效的进攻,并让你能具备以后随心所欲施展杀招的条件的,所以定要从反复的演练中掌握一套剑法的每个精髓,把对应的动作深刻印在脑子里,切忌在还没有精通时因自命不凡就偷工减料、肆意篡改,领悟自己的剑法一定是需要充足的积累的。”
另一个大陆对剑法的态度也差不多啊。
班长道:“气质还是变了...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把此行的目标给他们讲过,现在再大概说一遍。我们现在是去南省的南方寻找机缘的、同时也为远离政治纷扰。华炎国地大物博,像是养原涎、生原草什么的万一碰上了不就是锦上添花?其次是击杀精英怪物,想要快速提高原力或者领悟异界传承就靠它们了。最后,如果能拯救些黎民百姓,日后能被他们感激和回馈也是不错的。”
“明白了。今后,我也是可靠的战力,如果可以的话,让我承担更多战斗吧。”
“那当然。”班长有些欣慰,“但没有配剑,暂时也用不着你去和怪物肉搏,自己巩固一下、顺便传授给朋友一些锻炼的办法吧。”
不愿在多说,班长匆匆回到了队伍之前,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样子。
……
赶路的中途。
“胡赛,怎么握剑的。”麟旭忽然问。
“你先把火焰剑弄出来。”
麟旭皱眉,把一把朴实无华、米余长的剑握在了手中。
“ 你这个姿势其实可以了。我来教你一招吧。”
胡赛随手拾起地上一截枯枝,然后右臂弯曲、把它移到与肩部有拳头距离且齐高的位置,在横斩到、大约扫过一百二度的扇形区域后缓缓停下。麟旭学习了一遍,结果胡赛非常不满意地嚷嚷:“身体要前倾、右肩抬高,横扫的时候有迟疑,你是觉得这种招没用吧。”
“喔。那我可得认真讨教了。”
一旁。
“…老谢啊,一米六果然还是有点变化的吧。”
“可能多了几年“苦练”,就成熟了。”谢浩然看到胡赛那认真严肃的眼神,唯有反差之下的好笑和艳羡而已。
…
“就是往右边砍完之后,要么直接把剑戳出去、要么把手重新回到左边再往右砍?”
“肯定啊,如果你出完这一招后非得从右往左砍,看我这个动作,是不是收不回力,所以力量绝对会缩小到不足五成。而且右臂反拗导致身体不协调,还得多一步拉扯回来,在战斗中就瞬间陷入被动了。”
“懂了懂了,我先练练。”麟旭若有所思,边走边挥舞着火焰剑。
“嗯,起手两式一定要千锤百炼,练会了我在教你怎么衔接巍峨剑法。”胡赛嘎嘎笑出声。
…
“哇?那是浆果吗,从来没见过耶。”正走着,胡赛突然大叫。
众人的目光寻着他的指尖望去——在一丛灌木里,有几颗黑黑小小的果子。这玩意…应该不能吃吧?
“算了吧,这东西长这么奇怪,吃了别被毒死…老鼠肉不好吗?”刘佳心连连摇头。
班长一笑。
胡赛又开始不断制造话题:
“这树有个瘤唉!”
“有个硬币唉!”
“有个骨架唉!”
“哇,有个刺球在你裤子上!”
其实是没人理他的。
于是过了练剑和小插曲,再耗费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平安无阻的在山中行进了足足八公里距离。
……
嘀咦~
嘀咦~
略显灰暗的重重树影里,不间断的虫鸣环绕着。林籁泉韵已经听过、重峦迭巘也已望过。
“看到大公路了!”谢浩然捏紧每棵树的树干以稳定身躯、每每都在上面留下捏痕,如履平地般地向着斜坡下行。而当他落在一颗草地大岩石上时,便兴奋地大喊。
“啊,终于。”
“这里蚊子很多嗳…好痒,快点走吧。”
“走走走,我无聊死了。”胡赛急着要到下面的平草地,结果一脚踩到苔藓,登时从距离下面有四米高的断层滑“飞”出去。
刘佳心等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谢浩然已经牢牢擒住胡赛的小腿,把他倒提在了空中。
“放我下来,头晕啊!”胡赛大叫。
“哎…”谢浩然无奈地翻个白眼,左手扶住胡赛的腰、右手倾至地面,把矮小的某人放在岩上一角。
“这石头怎么能这么滑的呀…”胡赛一时想不出厉害的辩解开脱说辞,小脸通红、郁闷地怪叫,“嘎!”
“不用谢。”谢浩然把刘佳心接到岩石上、自动回复了胡赛,然后静静看完麟旭和班长一跃而下灵活跳到草地边缘的整个过程,才用手扶住岩石、身体移展到岩壁之外,最后落在草上。
一行人徐徐向草地内进发。
胡赛受了刺激,低着头左思右想,便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他是十足的郁闷:“真是的…五年这么长时间干嘛练剑之余不学点其它东西,现在老夫手里没剑,简直和以前一样辣鸡不是…所以能不能让我好好表现一下啊!还浑水摸鱼么!”
……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
“到了。”看着眼前庞大的指路石,谢浩然伸出手一指,长长舒了口气。
“河西走廊。”
四个巨大鲜艳、由儁乂细磨慢劘出的遒劲文字,在历经风雨的黄色大石之上独具风骚、夺人眼球,纵使时间肆意的流逝着、试图抹去昔日人类的努力和辉煌,也没能让它们有任何屈服。
那黄色大石所指向的,是一个两侧的地面比中间高出十余米的露天地道,包裹着中央道路的两道古老土墙上满是裂纹、四处有蛀洞,传递着岁月的沉淀与厚重。当然,此地的荒凉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挺立的杂草不仅在每个公路分段的缝隙中生长、还在各个地方突破和“掩埋”了沥青,昆虫的残破身体则横七竖八的倒在其中,总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生气。
因为合生大桥的建立,从浅加市北部往南去曼林还要额外绕远路的河西走廊自然逐渐被废弃了,证明就是——道路上也根本没有什么报废车辆,大家就连末世降临的时候都未能想到这最通畅的逃命路线。
走在废弃落魄、曾经却是浅加著名古迹的河西走廊里,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我们离学校十万八千里了吧。”最前方的谢浩然突然小声感慨。
“找机缘是一条艰难的路,离乡再远都有可能。”班长摊手,“酒店里的收获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证明主动找机缘无疑是正确的道路,因此可就没有任何奢望天降馅饼的功夫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去追求不是么。或许,直到造成末世降临的幕后人被杀死的那一天,都要始终背井离乡、永远追求更加的强大,这倒是一种“宿命”的感觉。”
“是啊。要是以后可以四处寻找机缘、行侠仗义,自由潇洒一辈子,那该多好。”谢浩然长叹。
班长看着远方树林在烈阳下熠熠生辉的鲜嫩叶片、随后是近处龟裂荒凉的干土,娓娓道来:“自由和潇洒只能是相对的,我们逃离不了末世。怪物会越级式变强,人类如果不能团结一心、反而总想着当个人英雄独揽一切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必然一起受到幕后主使地摆布、永远在痛苦中轮回。自由可以,但要打“决定人类命运一仗”的时候还是为人类出一把力吧,不要什么也没做就“死”了。不过你们有自己恨的人,事实上,我们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必然是会互相憎恨的,但就算万般丑陋的仇人也在不断变得更加碍眼、甚至罄竹难书…可为了人类这个整体能够存续,最后的时刻我们好像也只得和他们短暂团结。你们明白吧,视野放得小就会失去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我曾因仇恨而疯狂、时刻希望仇人能够付出死亡的代价,是的,无论他们变成了上帝还是圣母、如果没能达成这份心愿我都觉得很遗憾,才一直想方设法找机会变得越来越强,于是错过很多有意义的事。但,哼,经过这几天的复仇,我想通了,如果这份偏执竟是受到幕后人的摆布而来,如果一切都是都被别人控制而形成的“蝼蚁的表演”,那么连“自己”都是不存在的,就像,本该傲视万物却已轻易死在我们手上的缑郸一样,我们也可能会因幕后人的一时兴起而被轻易剥夺一切。我失去的,就是一份“明白”,缑郸也是可能成为对抗幕后人的强力帮手的,这样更显得我年少轻狂胡作非为了。只要我们想追求末世的最终真相,今后就都得,小心...”
“感觉你像个超级英雄啊班长!我的话,仇人就是仇人,做了恶心的事他们就要付出代价,我也早就支付了恨他们的代价,那还想那么多干嘛咧,见到就直接开打啊,末世、又有异能,还能打不过?再说了,就算他们未来会很厉害、能帮助别人,我干嘛不趁他们还是丑恶形象的时候赶紧复仇啊,不让他们活到光凭实力就可以被大家敬仰的那个时候不就行了!实在说啥整体战力,那我就努力到一个人强过两个、三个,每干掉一个仇人我就把实力再提高的更高。”胡赛找到接话的机会,脱口而出、正气凛然,“还有,以前的那些混混要是现在出现,我直接把他们牙齿全敲下来塞他们嘴里,管他这啊那的!”
“一米六说得对,谁管他们未来可能的贡献,我们的未来他们管过吗,哪次不是巴不得我们死掉?”刘佳心连连点头。
“是啊……加快脚步吧,早点遇到你们的仇人、享受一下报复的快感也挺好。然后…说这么多,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不要在这种由幕后人制定规则的世界里迷失自我,不要忘记追求真相。”班长和煦地淡笑,“这一段时期,遇到你们的仇人可以尽管出手,把他们碾成肉酱或者剔骨剥髓都随便…这些东西的因果、影响,由你们自己定夺吧。”
太轻啦~
刘佳心撇嘴。而麟旭则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到曼林之后,小鼠基本是铺天盖地,想睡个轻松觉就难了,被我打醒的时候不要有脾气;执行命令时必须迅速且准确,还有,别整天一副不成熟的样子。”班长特地看向胡赛。
胡赛丝毫记不得礼数,张口就来:“不会不会。主要是我们现在打老鼠就是割韭菜嘛,随便几下就能轰死一堆,估计一看到我们直接吓得屁滚尿流了吧。”
“…是你们自己的实力和运气换来了今天的强大。”班长倒没有指责,却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胡赛之后接连抛了几个话题给班长,班长都不理不睬。
于是,剩下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
傍晚,云层稀薄,月光洒满大地。
这次的基地,是一幢路边的小破瓦房,它那破木门上无数被柳钉扎紧的木条被麟旭统统烧毁后,一行人便涌入进去。整个房子估计连十平方米的占地面积都没有。房间里只有一席臭麻布毯子和些许旧罐头旧塑料瓶,墙上的贴报早已模糊一片;通往这小屋的路完全是一条碎石路,路旁的灌木齐人腰部,估计原主人已经离开多年了;再看小屋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水田,里面的农作物却已经消失大半。
也不知道是多么穷的人住过这里。刘佳心心中不是滋味,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好养活的高中生,毕竟一个月就一百块的饭卡贫困资助,要活下去,每天必须蹭两顿食堂的汤和白饭,零食饮料全靠谢浩然他们帮忙。
以前,刘佳心经常会拿这件事调侃自己是一个永远单身的穷屌丝,可看到这房间里的一切,他才知道真正的穷人究竟能穷到什么程度。
“如果是我啃这个已经黑掉的干馍馍,最多只能撑三天就会开始饿的胃痛难眠,而他们呢?那些和我同龄的人,一个月几千生活费,个个“穿金戴银”般的一身名牌,这里的穷人会怎么看待他们呢,又会怎么和一掷千金的土豪打交道呢?大概和我一样,只是自卑和暗暗羡慕,并躲得远远的吧…”
刘佳心带着满脑子的想象卧在地板上,盯着一行人忙碌的身影。
根据班长所说,他们要在门外面弄个紧实的深坑,然后在其中铺些树叶和石头,这样可以收集早上的晨露,毕竟他们一直没有尝试喝血、而且除了晶块好几天都没有摄入水分了。
当时,麟旭附和着点头:“这是野外求生里常用的技巧。”
“什么啊,我才不喝石头弄出来的水,磕晶块就行了”,胡赛在刨大坑的同时,向什么都不用干的刘佳心和同样刨坑的麟旭疯狂抱怨。
……
时间过去。
今夜,胡赛依旧是第一个睡觉的,不知道他得了人家的练剑记忆有啥用,难道还能是练困了?至于谢浩然,今天他没有睡觉、跟着班长麟旭一起修炼去了。又因为有房子为他们保温,班长没有叫麟旭布置柴火,只让他略微加热了一下四周。
刘佳心赶路了一天,身体疲惫但毫无睡意,又觉得修炼颇枯燥和无聊,于是开始推演起掌巴术来。
…
嗞~哧…
原力一次次的外放,又一次次的溃散。
练习掌巴术的时候,首先他催动原力按照记忆中“烂熟于心”的感觉在手臂中游走、接着短暂进入修炼状态(此时会看到原力呈“无限”的符号般迅速在手臂范围内移动),可每当尝试着把身体其它位置的原力汇聚到手臂的周围并挤出时,原力先是会顺利延展开、在外部开始形成一层膜,可接着,脑袋里就会突兀爆发一阵抽痛,稍微回过神,便会发现那挤出的丝丝原力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是一个循环,无论做了多好的心理预期,只要抽痛产生,失败的结果就总是必然。
今晚共尝试了三百一十二次,但刘佳心始终没有摸索到任何掌控感。
“不知几点了…”在最后,他没有修炼、直接倒了下去,“后面,稍微有阻碍感就会停止再重来,也许是烦躁了吧,这和记公式带来的感觉又有什么区别呢。”
极度疲惫的眼睛,最后望向了窗外。
繁多光点的星空在天上缓缓移动、细密的光影摇摆着,四周的虫鸣规律作响,窗外的旧报纸随风轻抚,万物正在复苏、生长。
长夜将至。
……
恍惚间,几个小时已经过去。
似乎是因为这几天身体习惯了冰冷硬实的“床”,所以当凌晨、嘴角还稍带着唾液的刘佳心苏醒时,他看见了在挥舞独臂锻炼的班长,这意味着——终于又在六点半准时起床了!
刘佳心搓搓眼睛、摇摇脑袋,带着无辜脸盯了班长足足一个多分钟,才忽然醒悟,盘起腿坐下进入了修炼状态。
“不错,还知道要修炼。”班长做完最后拉伸四肢的运动、独自地,花费良久的时间攀上田地高处眺望远方,“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下午就能进入曼林的西北地域了,记得那里是工业园区吧…当时,他们说缑郸就是从这里入境的,不知那女人是否就在这里与他结识…据前世的发展,还有十三天学校那里才会派一队人马从浅加的东南角赶到曼林…如果此世也会发生这件事,前提便是缑郸的错被别人替代了、且那几个被进化小鼠呼叫到学校的高阶怪物还没有屠尽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学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因果会让前世的某种事必须发生在这个世界上。两个世界,本就毫无关联。”
我们提前来这里埋伏,最好的结果是能引导那个怪物走上正轨,但直接把她除掉也什么没问题。
“审判的结果,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由我定夺完毕吧。”
…
当太阳从远方的山上升起时,班长停止思考、起身,走向一行人昨晚做的汲水机关处,便看到那一摞摞叶片上粘着许多清晨的露珠,大石头也像流汗一般覆满水滴。
而在那坑底,有一滩深度不超过小指甲盖宽度的清水。
“刘佳心那里还留着葡萄糖的药剂瓶,为了分装,今天就得耗完补给。”班长盯着还在盘坐的刘佳心,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事可做了。
重生的原理,实在不堪想象,实在说平行世界什么的,好歹也去一个没有末世的世界啊...让我这样,到底能改变什么...
“…老朋友们,你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我了。前世不是梦一场、如今的存在亦是真实,变化为现在模样也是自己的选择,什么都不需要怀疑,活着走下去。嘛,我这几天对他们说的话,已经超过两年来对你们的总和了。”他满怀怅然地拿出已经有些皱皱巴巴的五张纸,翻开折叠的部分,在悠然的阳光照耀下、在和煦微风抚摸中,和曾经记忆中的故事共同沉入深渊。
……
“喝啊~!”
许久后,胡赛居然第三个醒了。他精神抖擞,嗓门比平常还要大,但,在修炼中的麟旭和谢浩然竟然对他的噪音毫无反应;刘佳心因吵闹的噪音缓缓退出了修炼状态,对着胡赛抱怨了声我才吸收了三颗原力。
“你俩今天起的挺早。他们进入了深度修炼状态、对外界干扰没有反应的,除了强刺激和主动退出修炼,没办法醒来。现在可是最佳修炼时期啊。”班长不着痕迹的提醒这两个晚上不修炼的懒人,又道,“刘佳心,你把葡萄糖全部喝完,把这里的水装起来。然后胡赛,去背麟旭;刘佳心,背谢浩然,我们等会就出发。”
……
简单收拾好小屋子并完成任务后,几人再次踏上了征途。有了背人的经验、加上班长一直强调深度修炼的重要性,胡赛和刘佳心蹑手蹑脚,始终没有打断麟旭和谢浩然的“酣睡”。
三人踏着松软的泥土,节奏有序地在田野中穿梭。
从天空鸟瞰,是三个小点在一望无际的青黄色中缓缓前进着。
后来,几人的影子逐渐缩减,从最开始的淡薄而纤长,到了漆黑和低矮。当其与脚底重合时,谢浩然和麟旭终于相继醒来了,不过看他们的表现,除了原力比昨天稍多了一些似乎与昨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深度修炼好像也不会带来什么蜕变啊。
“怎么你背了我这么久啊佳心!”谢浩然不好意思地捏捏刘佳心的手腕,“我那么重…没事吧。”
“那不会,好歹我也修炼到一阶三级了。”
“哈哈,那我要早点起床,以后就是我背你了。”
“嗯…谢谢,一米六。”
“…能不能,不要提我的身高了。”
“刘佳心那儿有水,有需要的,拿就是。”班长回头道。
之后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的怪物。如果是从末世前的视角去看,很容易把他们误解成一群踏青的少年吧。
的确,枯燥的赶路实在有够烦人的,留不下任何的回忆、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直到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些许的黑云。
……
“哇塞,有乌云。”胡赛在森林里,遥遥指向树顶上的一抹墨痕。
“有乌云就对了...哼,你们很无聊吧,想和怪物打一架吗。”班长别有深意地笑。
“肯定啊!”胡赛赶忙扭扭身体——因为无聊,这一路他都在换着法子走路和搞怪,在一次众人爬陡峭的山壁时,这人甚至还大胆到趴在地上像壁虎一样地爬行,简直太奇怪了。
胡赛就是闲不住、有自己的想法就绝不会循规蹈矩,当然,是在我们面前才会这样。(记得高一的时候,因为下雨学校取消了运动会,并把一整天都改成了自习,胡赛便带头在教室投屏播放鬼畜视频,结果被班主任抓去了办公室。他千求万恳回到教室,然后不知悔改,又——拉上一半的窗帘、把视频缩放到手掌大小再拖到右下角、最后还和刘佳心换了一个位置,一切只是为了不学习,要不是当时那个懦弱的班长阐述利弊,胡赛还要开视频的声音呢…总之,胡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被班主任发现了,结果刘佳心到晚自习结束前都没再见过他。高中三年,一旦胡赛感觉到无聊并且附近有刘佳心等人时,他就会故意做出猎奇的事逗他们发笑。)
“我也想和老鼠大战一场,一拳一个,统统干掉!”谢浩然残忍地笑笑,拳头绷的坚固如铁。
“昨晚想了很多新招式,得找几个试验品。”麟旭昨天修炼入定前,已经结合班长的意见设想过好几种“必杀技”了,正跃跃欲试呢。
班长便用食指抚抚睫毛上沾染的灰尘,平淡的说:“很好,是时候介绍一下我们此行要去对付的怪物了。她是一个美女,长得天生纯洁可爱。”
“什嘛?”众人眼皮一抖。
“哼,这就开始不忍心了?”班长暧昧的眼神一收,弥漫出凶猛杀意,“你们最好不要因为一副可笑的皮囊而可怜草菅人命的刽子手,这种为了杀戮快感而屠戮生命的野兽,为了世间的公道决不允许它们能安稳的活在世上,人尽诛之,简而言之就是缑郸二号。不过,如果她能真心悔改、且没有开始屠戮生命,你们可以选择要不要放其一条生路。”
“知道了。”刘佳心没什么感觉的回。
“那就好。”抚摸着下巴,班长把眼珠子偏向其它方向,“关于她的异能…我认为是,操控血液,这和麟旭的火是异曲同工的,只要她的感知里存在血液,都能依靠想象力肆意操控。”
“咳…不是吧,这也太厉害了!”胡赛自信满满的脸一下子垮掉:好不容易有个白送的靶子,为什么偏偏又和血有关!这不膈应吗?
麟旭听完班长的描述,不敢相信地问:“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能瞬杀我们。”
“这点不用担心,你们也可以控制原力抵抗她吸取血液的,那种感觉、只要修炼过就不会陌生,凭这几天的历练根本不会让人得手,除非有的家伙…还能被美色影响。”说到这里,班长用怀疑的眼神扫视一圈这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嗨~放一兆个心吧~再漂亮还能漂亮到哪里去,纸片人才是最好看的好不!”胡赛不屑,对着班长摇手。
“是嘛,那你加油。作战计划是,我会先和她周旋一番,判断其想法。如果你们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吸引,证明敌人已经起了杀心,立刻就准备给我上,毫不迟疑地除掉她。还有,麟旭和胡赛最好用最擅长的招式,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就这样。当然,过了这么多天不要还在其它小事上出差错。”班长摊手。
…
走出森林后,一行人站立到了尽头的悬崖边缘。
曼林的地势比浅加低许多,没想到这里就是一个盆地了。从涯边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的条条河流与森森林荫,以及紧紧排列在一起的大烟囱、大球罐、和玻璃型工厂,它们其中的道路杂草丛生、似一个一个的泥洼小径,而在更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有条大型现代公路;乌云就在眼前,连绵不绝的小雨也在前方地区坠落。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下去了...
一行人面前的峭壁几乎是垂直的,一颗巨型古树就在崖底,可树顶却只与悬崖的中间齐平,可见悬崖之高耸,但值得安慰的是,崖壁上没有发现苔藓和毒蛇,只需要无所顾忌的下去便是。
“好高…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悬崖这种东西啊。”胡赛流下一滴冷汗,当即想劝班长绕远点路、随便找个低点的地儿在下去,可他放眼一看:嗐,这道悬崖就像是无限延伸般,左右都看不见尽头。
“嘁,这点悬崖吓…吓不到我,我比旭某人强…怕个屁。”胡赛揪着惊慌长颤的眼皮、白色的鸡皮疙瘩长满手臂,不停地深呼吸着。
“…谢浩然,你先出发吧,记得每一步都需要轰出坑洞,照顾一下胡某人。”
“我知道了。”谢浩然眼神毅然,缓缓背对着涯缘蹲下,双手钳紧地上的岩石,探出右脚,原力迸发,狠狠捅在崖壁上。
哄!
碎石坠落崖底。
谢浩然的右脚在坚硬的岩石涯上留下了足足一只成人手掌宽度那么深的锥形石洞。还好他平常穿的是劳保鞋,不然脚趾可不好受了。
接着,他右脚踩进那洞里,左脚一扬,在相同高度再次留下锥形洞。就这样,谢浩然稳稳立在了悬崖上。
呃…接着要怎么下去?还得搞个缓冲吧。谢浩然转念一想,计上心头。他把扒在地面的右手抬离,捏拳猛击腰腹边的岩石。
…接着是左边。
谢浩然分别把两手搭在腰腹那儿的两坑洞中,双脚移开下方的锥坑,两臂一舒,便从悬崖边上下去了半个身子的距离。
“做的不错。”班长露出赞许的眼神,抬头,看着远方那一团团的黑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
紧张,但与之后真正的较量相比根本不重要的细节很快便被忘记。花费大约半个小时,一行人稳稳落在了地上。此时再看那悬崖,仿佛天堑一般高耸。
胡赛在旁边撑着膝盖,不断发出让人心中不舒服的呕吐声。
说起来,就连胡赛也能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我们十几分钟之久的时间…希望还能赶上吧。”由于班长神色紧张肃杀,一行人便没有过多调侃胡赛的行为。保持沉默着休憩片刻后,他们向着那乌云密布的工厂走去。
一场血战,终于将要开始上演。
…
哄咙!噼啪!
天空中的闷雷未曾停歇。
小雨淋漓、乌云盖顶,晦暗的积水被急促地踏起,飞溅在雨幕之墙中。
一个落在逃跑的队伍末端的男人,侧着脑袋,毛孔颤抖:“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吸~
嗤……
“噶!!好痛卧槽,救我啊,小木你干嘛!”那个男人痛哭流涕,“求你了!别走啊,我错…了……”
男人在数秒之内便成为了地上的尸体,与泥泞小道上其他的死尸排成一条粗略的直线。他的皮肤如苍老干涩的百年树皮,松松垮垮、线条分明地耷拉在了细骨骼上。倒下后,污水在其皮肤的沟壑中盈余、流散。悲鸣缓缓传递,萦绕在了其余逃生者的耳边,渗透他们恐慌的心灵。
……
所有的鲜血都化为了丝丝线条,旋绕在了一个女人的身边。
淅淅沥沥~
小雨穿过那些血线时,总会从浓浓的血色中带走丝缕色彩。但它们始终只是盘旋着,仿佛在衬出中心的人儿妖艳而危险的美丽。哼着宁静和谐的摇篮曲、安然自若地看着如丧家之犬般的一干官员,她一次又一次地吸干他们其中某个倒霉蛋的血液,然后让那些美丽的液体悬浮在自己身边。
在她百米之前,剩余的十三个幸存者还在夺路而逃。
“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给她做改造实验了?!”奔跑的队伍中,一个衣着儒雅的秃头吼。
“谁知道啊,她就是个魔鬼!”
“什么改造实验?”
“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就是,仗着改造者的身份,能反了天不成!”
“不行啊,已经跑了几百米了,还是有人在死啊!咳、唔咳!”
“别说了!”
“我也想啊,哪还有力气…”
…
“都要逃掉了?”女人露出费解的苦恼神情,清秀的浓眉随着苦思冥想的大眼睛的转动而起伏,“真是没办法呀,你们怎么会想着要逃呢?以前不是个个自称为掌控社会和法律的神明,肆意玩弄和欺骗我吗?无聊,那就全部死在这里。”
这个女人忽然使出了全力。
嘶嗞…
惊骇欲绝的瞳孔里,尽是周围熟人各自从体内散出弥漫血雾的恐怖画面。接着,他们也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从鼻孔、嘴巴成股流出,颗颗血珠从皮肤之下袅袅升腾,让全身奢华的面料、皮革染上了致命的颜色,更感全身冰冷。
于是,“不,救命啊!”渐渐变成干瘪的皮囊,所有人都绝望地哭吼出来,他们在地上拼命的蠕动、将血色的面料又糊上浓稠的烂泥,向着远处、向着光芒,心中呼喊:哪怕距离那怪物再远一点点,也有生的希望啊!
“我想要活着,我不想死!”
悔悟与憎恨的泪水交错,视野逐渐昏暗,费力向着乌云外的阳光伸出手、仿佛需要上天赐福与拯救。但很快,这里的生息相继断绝了。只有一个被故意放过的、原本相貌极其英俊的男人带着全然扭曲的脸滚爬着、尖叫着,呼天抢地离去。
“之前,还有自相残杀的好戏观赏呢,真是没情调。不过…丑陋的人只剩下你一个了,该怎么说呢…他们就是你最后一批心腹吧,培养这些没有正常思维的蛆虫当下属,把所有人都低智化才会安心差使的你,今天可有,任何后悔?”
要感谢末世、感谢赐予我的超能力啊,否则,我怎么可能复仇...是的,这一定是上天的赐福...金钱和群众本该淹没我的存在、消除他们所有的罪,恶心的舆论也本会把错误归结到我这种受害者身上、逼迫我认罪。但是,成功了,我得到了新生,我也再不需要求取世人的同情,反而,还有谁敢对我出言不逊,我就立刻把他扯成干尸...这世界简直,太美妙了!没有可笑的蠢人横加阻碍、没有道德“高尚”的傻子饶舌诡辩,为什么会这么的美好!我要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女人被浓郁的血团包裹,虽说带着哭腔,却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自豪起来:“好了,你的公司、你的干部、父母、小三、亲戚,还有“最爱你的”妻子,终于被我全部捏碎了...”
“呵、哈,啊哈哈哈哈哈!!”
那样得意和放肆的面容,是噩梦初醒、是彻底地“蝉蜕龙变”者的模样,却宛如成功毁灭世界的恶魔、咕噜咕噜地流下着成串的泪水。
女人疯狂笑着,突然表情一沉,狠毒下达致死的诅咒:“把我当成玩具和弃子,满足你那可笑的欲望,很有意思吧。乖乖等着哦…只剩你一个,可一定要逃个够、逃到心满意足。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我好期待呀。”
逐渐变大的雨中,女人的身影变得愈发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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