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身萦绕血液的虞佳雨准备追上去,细细品味和享受那逐步猎杀掉“利用金钱和权力的便利欺骗自己整整五年的家产继承者”的愉悦时。
啪,啪…
她那本应空旷寂静的背后,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谁!”
她表情狰狞,连目光都没有移过去,其身边的血团仿佛自动回应着这份心悸与惊怒,顷刻间刺出足足三十一道细柳般形状的纤长血针,攻势刹那间穿透了鼓掌声所在的区域。
然而,“佳雨,你怎么,变得这么暴躁了。”一个男人吧嗒响着踩踏血潭,却从自己的前方出现了,其声平淡无味、代表那悠悠出声之人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致命攻势。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虞佳雨憎恶地眯起眼,便看清了那,趁自己被转移注意力而得以从侧面的掩体之后缓缓出现、并已站立在不远处的、试图装神弄鬼的秀气少年,嗤笑着讥讽。
但,锣鼓赛的跳动声,已经隐隐传响在少女的心扉里。
“小雨。这么多年,果然忘了吗…记得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烤红薯,那时你的眼睛很清澈,都能看见倒映的火焰。可是有一天,爸妈却告诉我,你在放学回家的时候死于一场车祸,爸妈还让我其它事都别管、安心修学就可以了,我到最后都没能见你一面...哥哥,对你太过分了。哎,美好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啊,你的死果然有蹊跷,但我,一直没能尽到哥哥的责任。已经长大了啊、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补偿你吧...”青年平淡的脸色缓缓变得苍白,幽幽长叹,忽然仰头并向乌云望去。
他怎么会知道…表哥的事…日记本我从来没让其他人见过啊。
虞佳雨惊慌地一颤,种种可能性涌入了思考中,但最后想到自己已经答应师傅必须要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朋友、亲人“了无牵挂”,眼眸便突兀地涌现出倔强和烦躁,强迫自己怒道:“装模作样,给我去死吧!”
条条血线从血团钻出,再次割裂空中的细长雨丝,直扑青年面门。
作弄着狰狞的面容,她的脑海里闪过伪装和逃避的话:这家伙居然一动不动,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吗?这里可是战场,做这种事,简直是不要命了。快,露出你的杀意、做嘲讽和羞辱的动作,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恰好回来呢…快点暴露出你的真实目的啊!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好,就,别在让我对美好的生活心存侥幸了...!
疾驰着的血线与青年相距已不足两米之距。
但女人看到,青年已然挤出了两行的泪。他微微扬起头颅、挺直着胸膛、左手紧握,灵动深邃的大眼睛里仿佛倒映着解脱,斟满不舍、溺爱和坚强,直至鲜血攻势到了眼前,都还从容地微笑着。
这是个,没有任何防备的人。
叮~
伴随着碎裂般的耳鸣,过去一起荡秋千、大口吃着红薯、看着对方微笑,和被抚摸脑袋的记忆碎片,犹如割裂了晦暗的屏障、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模糊的两个身影,曾经是互相誓约着守护对方一生的存在,那份寄托和喜爱,才是五年间她一直寻觅的真谛。然而,那个使用药物的丑恶富二代把所有的一切都毁坏了,如今她只是个,被弄坏了的破烂而已。
虞佳雨深抿嘴唇,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这些是…失忆前的…”
依稀记得从车祸醒来后,破损日记扉页中的角落有这么一句话:表哥超爱哭的,每次不想听话,都要泪眼朦胧地劝我改正,好可爱好可爱!好喜欢表哥呀!
于是,即使脑海中无比空洞,她的心中也渴望寻找到那个人,留存疑虑、哪怕只是一个未能解开的困惑,才,没有彻底堕落为他们的玩物。
昔日长达五年的朦胧中,她把大篇幅被人撕下再重塑的日记当做一切,所以认为那富二代是自己的丈夫,却时常感觉心灵被搅碎一般痛苦,在无人的夜晚止不住的哭泣。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一切都是错误的;如今,在那少年的眼泪中,记忆终于像玩累归家的孩子般自然无比地重现在了脑海里。她终于理解了,这支离破碎的世界中,自己一直将怎样的美好寄托于内心...她,还是喜欢着那接纳被父母抛弃的自己、之后相依为命的表哥啊!
真的是你吗…跨越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绝望,你终于再次来到了我的身边吗?
直到女人在迷茫中把血线停止在、始终那样充满关爱和笑容的青年眼珠前之后,对方温柔、美好、充满着温馨回忆地笑了。
“真的…么...为什么,这么晚...我每天都等着,盼着,想要想起来以前的事,你知道吗!”虞佳雨轻咬嘴唇、眼眶被雨水侵蚀,皎洁的面庞上消去了些许不可一世的傲慢疯狂。
少年闭眼,叹息一声。
抽痛的脑海,不禁想:五年前被失忆后,我受尽恶魔折磨,如果,那时你就能…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你知道我的日记本上,几乎都是倾慕着你的情话吗?但是...后来,他们连掩饰都懒得做了,每天的日子都更加难熬,而想和你重逢的心愿、找回记忆的渴望,还是让我在那个罪恶的家中坚持了下去,也让我现在能亲手毁灭掉他们……你很调皮,很爱哭,总是能给我帮助,我都记得…但是,为什么偏偏这次...!我已经,没办法在靠近你了啊!
她心房颤动,集中精神盯着青年,结果发现他虽然容貌秀气,可身上的衣服却满是泥尘与凝血,鞋子也是脏旧不堪,而且竟然只有一条独臂。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也被虐待过了吗。”
虞佳雨心中遍览着那些来自过去记忆的碎片,默默收回自己的血色之线:复仇结束了…阿,感觉好累,师傅也没有说什么。已经够了,可以的话,放下这些仇恨…吗?
又看向青年温柔的一切,她的眸子黯淡下来:但我欠下了太多的人命,已经不配再拥有正常的生活了,也许杀了那个“老公”后,归隐便是最好的选择…或许,还可以默默保护他呢。
虞佳雨微微躬身,一袭沾染着雨点的白色连衣裙微微随着身体颤抖,向着最后仇人的离去方向踱步、事实上这是便与青年愈来愈近了:“对不起表哥。小雨现在想再任性一次,不能放过刚才那个人,以后,就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都听你的。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我们再吃一次烤红薯吧,我还想给你讲讲这几年的经历啊。”青年看到虞佳雨稳定下来,露出大白牙的笑着,向她伸出左手。
“…好!”虞佳雨听到红薯二字,不知为何嘴里唾液横生、眼睛里也有了灵动的色彩,“谢谢表哥!”她似乎彻底相信了,且已经距离青年不过四米。
这是一条直线。青年仍有些拘束的样子,红润着脸庞,轻轻向虞佳雨走来;虞佳雨也通红着脸,向他伸出自己素白的柔荑。
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就在两人相距不过三米时,青年腿部爆发力量,一步跃出两米余距离,左拳带着劲风轰向女人的脖颈;虞佳雨周围未散的血液,也在下一刻径直扑向青年的脑子!
双方同时向对方发动了致命攻势。
“哼,我还以为演得挺好,你怎么知道的。”轻松躲过敌人的招数,少年原力传音,且声音懒洋洋的、颇具自信。
“…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试探我的态度,我可不会忘记。”虞佳雨则照着师傅告诉她的话念,也是传音。
先前,在师傅的帮助下,虞佳雨也已掌握了运用原力传音的技巧。(原力传音就是把脑海里的想法转化为一种独特的原力信号传给对方,由于这种信号是由释放者本身的思想而直接产生,所以甚至可以避免语言不通的障碍进行交流,包括如猫、狗、鸟、高阶怪物等智慧生物,甚至是一花一草。原力传音更是能做到把你需要口头说许久的话、让对方在一瞬间便听完。而且,实力强大的人完全能做到跨千万里的原力传音。按照师傅的说法:“原力传音是我们大陆每个人都必须学会的,但你们的世界还没人知道,丫头,要利用这个优势为自己争夺修炼资源。”)
而之所以虞佳雨能在青年这几乎完美的陷阱中保持警惕,完全因为两人短兵相接前,师傅在脑海里提醒了她。
...
青年暴退,虞佳雨也没有指挥血团继续攻击。
“很敏锐嘛,我自认尽力了。”青年称赞,声音清冷、嗓音动听。
“您非常适合做一个男演员呢,其实我已经相信了,只不过还是有那么些不放心,所以才假装出手的,可真没想到,好表哥居然要下死手杀掉我…您又怎么知道我会攻击呢。”虞佳雨故作娇嗲地传音,在言语上刺激对方的情绪。
“我从没见过拿着沾满血的屠刀还一脸可爱的表妹。”
原来,因为师傅的提醒,虞佳雨根本就没有放下周围环绕着的血线——但这本就是确保安全所必须的。
少女嘟嘴,眼睑轻压、显露幽怨,传音:“哎,好可惜…没办法呀,您要是有什么暗器,我也很难防备不是吗?”
两人像先前一般亲切对视,各自澄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只是,相隔于雨中的氛围已经凝固冰冷到了顶点。
“表哥,究竟来干什么?”虞佳雨带着危险的笑容逼问。
青年淡然、独臂背负,悠扬地说:“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见见记忆中重要的人一面,仅此而已…实现他的心愿,也方便今…”随着话语、青年缓慢向虞佳雨靠近。这一招看似是利用言语分散对手注意力,借此靠近偷袭,于是,虞佳雨防备着,脸上的笑容僵硬许多。
然而,青年没有走上几步,忽然间却勉强耐一口干呕、接着又变了脸色——
“咯噗!”
忽然吐出一大口红血,泥土尽染赤色。青年躬身、独臂抚额、被撕裂一般粗重呼吸着,表情狰狞地怒吼:“你在搞什么!”
突然的一幕,把少女惊地启开些许嘴唇。稍后,眼珠子狡猾转动,她就想出手攻击、趁火打劫,可脑海里,师傅大声提醒道:“停!这男人很奇怪!恐怕有诈,我说说我的看法吧,此人,很有可能是我们大陆上的强者。你先静观其变,我来看看他的门道。”
听罢,虞佳雨停下,观察起来;而,吼完方才的话后,青年变脸一般,表情显得十分焦急、绝望和无奈也洋溢在逐渐空洞的眼珠上、独臂更是忍受着千刀万剐般剧烈颤抖着向这边抓握,挤着声音喊:“小雨…快跑…他能控制我的身体,他是另一个大陆的…咳!”又是一口热血喷出,青年侧倒在地上,不断淌血、打哆嗦,就像一只掉落在水池里的雏鸟。
虞佳雨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虽然...很逼真,但真正的核心——这个男人是敌人这一点,却不变,如果趁机偷袭他,事情就很快,排除一个隐患也没什么可后悔的。这些老油条,总想着用最清晰直观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容不得一点超出掌控的因素,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顾虑,真要有,也是几年后了,该享受的早便享受完了,又用得着考虑更远的未来么...再说陷阱什么的,他都这样了还怎么可能反击...
自然虞佳雨是对师傅心怀不满的,她觉得这种时候优柔寡断、顾虑太多只会耽误战机。
一会后,师傅用那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说:“他这样的表现,有点像夺舍拮抗啊。”
(夺舍拮抗,即是“灵魂”层次上,意欲占据身体的外人与身体主人的斗争。夺舍是他们那个大陆盛行的“重生”技巧,即用自己的灵魂意志力篡改宿主的记忆和思考模式,令其在肉体上能够容纳和接受另外一人的“灵魂”。通常,能驱使自身神魂去夺舍者能非常轻易地占据弱者的灵魂,但有两种意外会让夺舍弱者时发生的对抗非常激烈,一是,夺舍者的神魂已经受到了重创,即使原来的实力强劲也承受不了灵魂的对撞;二是,身体的原主人,意志难以置信的强大。)
这小子的情况得是后者。毕竟,第一种情况就是他这“师傅”所处的境地——灵魂严重受损、无法夺舍,只能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学识、经验、本领、寄托和教授于来到这个世界上时看中的徒弟,然后期待徒弟能把上辈子他未成的夙愿一并了结,对吧。
“徒儿,为师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知悉此人的情况。但,如果他确实是我们大陆的人,你就必须与之交好了。”
“什么…”虞佳雨原本就向下弯曲的嘴角更加凹陷,想:连他都看不出真假,难道这男人...真的是表哥吗?不,虽然几乎一样,但直觉告诉我,那次交手已经证明他绝对是敌人...
青年呕出两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后,许久未有动作。直到师徒二人交流了一段时间,他缓缓起身,拢着阴沉的眼睑说话:“稍微,有些无聊了,连这样都不愿意出手么,如果不是他执念太强,我可不想便宜你...嗯,你的原力才一阶二级,精英也没有吸收过吧?弱的不像话。选吧,是乖乖屈服还是被我折磨后再屈服...”
虞佳雨假装在思考。
“好徒儿,我看出来了,此人灵魂的确大有蹊跷,极为分散、宛如一盘乱沙。即使这种程度,他尚能保留意志的话,恐怕此人生前实力可怕至极。刚才你的反抗意志很强烈,也罢,不想和他结交就算了,找个机会赶紧跑。你那仇人有我下的标记,不会跟丢。”
“师傅别担心,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这种人不值得我们低声下气。”虞佳雨忽然咬紧牙关,连续且轻微地后退着,看上去眼神闪烁着惊恐的光、连大腿都在打着摆子。
她脑袋里的疼痛已是好了许多,思路也清晰起来,心中解释道:“这个男人的言行和举止有明显的逻辑漏洞,不要相信他说的话。第一,他的攻势是在对我下死手,如果不是师傅你反应迅速、和他周旋,他绝对第一时间就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我,这样的行为不可能是想和我们友好相处,只是使障眼法放松警惕而已;第二,既然他是夺舍了我的表哥,那他的身体就是我表哥的身体,可我的表哥不可能带米奇手表,因为他的那…是我买的,不可能会摘下来还换新的。”她不由得羞涩了一分,“第三,我才不相信一个老油条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拖拖拉拉,甚至,用了八秒钟才解决问题后,还能如此嚣张,他自己的实力和气场都不是很强啊,所以,这肯定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故意表现出来的。我觉得他本身的实力根本就不怎么样,之前的攻击也只是有点水平而已,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拖住我们。”
瞬间听完虞佳雨想法的师傅老脸一红,道“:咦,之前你不都还是个偏执丫头嘛,只是,嘁,老夫现在只是一道残魂而已,肯定缺少了很多智商的。虽然你还是太天真,但倒是提醒了我一种可能,这次把原力探测的范围扩大些吧。哎,我反而觉得奇怪了,他的灵魂简直太过怪异,怎么会如此稀碎,在我大陆上分明只有走火入魔才会…”
青年逐渐靠近,虞佳雨也一直在表演,就在对峙的两人相距不足两米处时——虞佳雨的眼睛里突兀露出自信光芒,提起的那本该是后退的一步骤然却前摆,整个身子稳稳立住,身上的血团在同时化形为数十涌动、拇指粗细的血液长刺,其在空中混乱地移动、锋利如刀尖、迅速且气势凌厉;可青年早在少女出现那带有杀意眼神的一刻便已提前横移,用可以说是最少的功夫便轻松躲开了她的攻势;由于没有哪怕一击命中敌人,虞佳雨慌张之余,血线并没有精准地拐弯而是继续刺向了无人的雨幕;少年得以迅速靠近,猛地出拳,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短暂一笑后准确狠辣地击中了她肩部的麻穴。
“啊!”
虞佳雨全身被麻痹和剧痛覆盖,痛呼一声,娇弱无力地躺倒在地,咬着牙用愤怒的眼神逼视俯看自己的青年。
什么,先前的杀招也是留手的,到底还伪装了多少...师傅刚才偏偏在探测周围,没有帮助我躲避...这个该死的家伙,是想让我痛得不能动弹吗!可恶,可恶,竟然还会上这种人的当!师傅,使出你的高阶法术来啊,不用担心我身体,一定要杀了他!
青年一击得逞,却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沉默着眯起眼睛、俯视眼底的人。
就连抢占胜机也仍然要做屡次出现的等待行为,终是,让虞佳雨心里生成些忐忑,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使出了障眼法:“咳…呜,怎么能落在你这种卑鄙小人的手里…我不想认输,我…还没有复仇…”虞佳雨凄惨地吐出一小口鲜血、闭上了眼睛。那白皙的脸颊贴紧肮脏的湿泥软地,一副认命的模样,甚至躯体的主人还故意扭捏了那前凸后翘的身子,让自己看上去宛如失败后即将被野兽征服的高傲美少女。
然而在暗地里,她已经联通了师傅的意志,开始吟唱高阶法术“血海抽夺”,四秒以后,她就可以在瞬时之间吸干那个男人的全身血液!
青年果然上当,他看上去迷恋地凝视着她的身躯,还高高地扬起嘴角、捂住眼睛疯狂大笑起来。
哼,总算上钩了,还以为你真的留了后手…
虞佳雨的眼睛忽的闪耀冷漠戏谑的光,她看到,青年的四周已经被几乎透明的薄膜覆盖——他,已经完全处于血海抽夺的范围之内!
看着那球形的薄膜愈加得浓厚,虞佳雨的脸表逐渐浮现得意、释然和喜悦,她继续吟唱着咒语,阴狠地想:笑吧,接着笑吧,我会让你的尸体也永远保持笑容!
“又是这招,当初害了多少英雄豪杰。”青年笑完,轻叹着,几乎是在结界完成的那个瞬间稍微一跃,轻松避过了虞佳雨内心吟唱数秒、还耗费了身体半升血液的血海抽夺引力场!
“不可能!”她的师傅大吼。就算这只是徒弟勉强释放的超弱版本,可这毕竟是高阶法术啊,在那边大陆只要施展出来收割百位数以上的生命轻松如割草,但这个男人居然能精准贴着几乎透明的引力场边缘、恰好不受到任何影响…
他实在太过可怕,他到底是谁!就连与我同一级别的对手都不可能对高级法术了如指掌,难道会是身份最崇高的主教...糟糕了,若如此,可是以下犯上之罪...这也...
虞佳雨抚着肩伤挣扎坐起,干瘪的嘴唇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惊惧地对少年道:“哼,算你运气好。”
而内心却在和师傅快速交流:“师傅别怕!”
“徒儿,赶快跑,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了。”
“这肯定是因为他有特殊的异能。师傅,您是要振兴家族的人,别相信他们这些骗人的手段,别忘了他是主动来找我们的,而且他如果最开始就有碾压的实力,怎么会浪费时间和我周旋,他一定是有别的目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师傅!”虞佳雨不甘心地在脑海里喊。
“…哎,也罢了,我们找机会出手吧,师傅不会辜负你的勇气。”
…
少年立在原地,锐利的目光完全紧固在虞佳雨的眼睛上。他没有任何的行动,任凭雨水染湿斑驳的校衣,默默地散发致命威胁感。
其实,这位少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干干站着。
闷闷长笑,虞佳雨重新稳定了些许自信,再度开始寻找打败青年可趁的时机。可喜的是,没过多久好消息便到来了,下定决心的师傅不久后心有余悸地发现了青年的阴谋,并立即让虞佳雨做了一件事情。
…
雨声渐渐变大,天色已经暗沉如黑夜。
因为少女在放完招数后一直毫无动静,青年略微扬起头颅,眼神低迷、幽冷道:“原来…你真的把自己代入了这无聊至极的话剧中…太弱了,我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只是,居然让这样的人横行霸道过,我们那时确实太过稚嫩。而且,也并没有走向正轨,总之你,就像个正常的恶人一样被复仇者杀死吧。”
拽什么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哼,表哥是觉得,妹妹还不知道背后埋伏着的那四个人吗?”虞佳雨咬牙切齿地说。
“…”青年的表情惊慌,后退了一步,可其眼神并没有再配合这闹剧了——他的眼睛深沉阴郁,渗着无聊和失望。
可惜虞佳雨无视了。她大笑着,忍着身体的疼痛起身,还拂了拂臀部的湿泥:“最开始的时候,分明是身后传来的鼓掌声,您可不会瞬移哦。我看您,根本就是一个拥有演戏异能的幸运星吧,只是为了让其他人能万无一失才在这里卖弄,你们也太慎重了。”她周身的血液急促流转,试图激怒对方,这样,就能在这团团的迷雾中抓住通往胜利的曙光。
...
班长的局早已经布好了。
计划很简单,他以引起对方兴趣为初始、混杂着对其身份的判断,并在戏码结束后,发动合击。只是计划开始后,第一眼看到虞佳雨备战姿态时,班长就已经知道自己就算单挑都能获胜,但见刘佳心他们那么小心翼翼、慢的不行,所以套取情报的行动额外多了些,毕竟就算足以单挑,他也不会傻到真的那么嚣张。现在他已确认,虞佳雨身上绝对有什么东西能帮助她,唯一可惜的是,其本人并没有昔日记忆中的那么聪明和强大,对付起来完全没有什么成就感。
以上的班长与虞佳雨的心灵对决总共不过五分钟,而剧场之外,他一直在为队友们铺设通向绝对胜利的道路。
班长道:“干嘛把这种事说给敌人听呢,好表妹。哎,真是学坏了,敢吸表哥朋友的血,翅膀很硬啊。别后退!我确实挺弱的,而你是个坚强、自信的女孩,也有自己的脾性和实力,如果放弃追求胜利,不符合你的性格啊,要不要试试看呢,还是说,连尝试都不愿意就想落荒而逃呢。”
虞佳雨在惊骇欲绝中,差点吸不上一口气。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一开始就在打这个主意!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事情,又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我甚至...都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异能是什么,果然啊,果然是敌人在伪装成表哥的样子,就知道利用别人的弱点!可恶…你和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区别,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虞佳雨的眼眶被泪水盈满;师傅更是吓得亡魂皆冒。她在师傅的急劝中,捎着血团试图逃窜,可那依然麻痹的身体根本不听指挥,她只能如瘸腿一般缓慢地向前磨蹭。
“没必要。认命吧。”
接受到班长提前说好的一些信号,麟旭、谢浩然、胡赛忽地从掩体之后出现,与班长共呈四角的包围网,把少女围在了中间。
麟旭在班长的示意下,趁女人瞪大眼睛、面如苍白的时刻,瞬间想象出了两道焰切,分别从她头上、脚边为起点,交错割裂;谢浩然同时做冲撞姿态,带着飞溅出四五米远的泥水气势汹汹地疾跑,仿佛冲刺中的犀牛;班长根据两人进攻的角度,丢出召唤在左手的木刀,其带着幽冷的轨迹划过雨幕,封锁女人退路,直驱她的脖颈;胡赛手持一根路上捡的竹竿,剑意凌厉,准备在女人侥幸逃出的瞬间将她劈倒。
如此霸道的合击攻势,所有人都认为这女人必死无疑。尤其是班长,他知虞佳雨各方角度都被致命的攻击覆盖,凭她现在的羸弱水平绝不可能有任何机会逃离。
然,班长来不及想通的一个要素,终究还是阻碍了这次猎杀。他一直以为前世的虞佳雨本身就这么强大聪明的令人作呕,并不知晓她倚仗的是一个能力齐全的残魂师傅。
……
在即将被致命攻击打中之前。
“师傅救我!”此时,虞佳雨在心中凄厉地大吼,万般无奈求救了脑海里休养残体的苍老灵魂。
疲惫的言语,出现在了脑海中:“哎…徒儿,以后你便只能依靠自己了…我的毕生所学已经封印在你神识之中,希望你能谨记教训,将我血魔一族发扬光大,为师…去也。”
奇异的原力波动出现了,她全身的血液突兀溢散十之二三,然后,高挑的身体瞬息间覆盖了层暗血色的薄膜,这薄膜似乎拥有飞行的能力、载着她以目光难追及的速度远去了。
“你跑?”胡赛大叫着要跟过去。
“别动!!”班长凝视女人远去的方向,警觉之下立刻看见了空气中的某样东西,断然阻止了四人的追击行为。
此刻距离众人不过尺丈距离的空气中,一滴滴肉眼难见的可怕血珠正缓缓蠕动着。
他们便在静默中等待。
许久后,终于,一个无形的老人幽幽叹了口气,声音自那些血珠中出现:“老夫不喜滥杀,于心不忍,便给了诸位一个活命的机会,没想到诸位当真把握住了,是福是祸、孰又可辨啊。”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刘佳心等人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班长却适时地躬身、说道。
“罢了…这失忆的女娃老夫看着喜欢,哪想到助她恢复灵智最后会是这般结果,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啊。你们几个小家伙心思缜密,潜力深厚,希望将来能互助一番,共谋大计。这也是为了,保护好你们自己的世界。”
“前辈,我们的世界究竟…”班长看似捕捉到了关键,急忙询问,可那些血珠结界已经彻底的暗淡下来,随着老人最后的长长叹息尽数落地。
...
胡赛非常感动:“说得对啊班长,保护我们的世界啊!”
“对个头!这老流氓是杀我们不成才装作为人类未来着想的。”班长摆手,“看到掉下来的血了?这是个结界,刚才如果任何人再往前走一步,立马就会被它直接吸成人干…好话谁不会说呢。要分辨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就看他实际做了什么事情,分析这些事对你近况、未来有怎样的影响,然后他真正的立场就很明显了。”
刘佳心连连点头。
胡赛则吃惊地骂:“嚓,这么狠?死老头还挺阴险!”
解释过程中,班长心中也在思考:她居然是身怀残魂的,怪不得前世我们总是讨伐失败。而且也不知道虞佳雨给了这灵魂什么好处,竟然让他甘愿放弃重生的希望只为阻挡我们。没那么简单吧...
麟旭又问道:“那这个老人家为什么也不直接使出更厉害的招式呢?”
“一样的。因为本人死了很久,低阶的东西早忘差不多了,而且,寄生的人也没有足够的原力给他释放超位法术。最多像这次,用吸走的十几升血布置个短期阵法结界,坑死些自大的倒霉鬼喽,反正结界只需要很少的原力,主要是消耗素材。”
“阵法是什么啊…超位又是什么啊。”胡赛郁闷地叫。
班长心说这家伙除了练剑的记忆、真是一点常识没学到,便没有理会,继续道:“她往东南方向逃,大概会在曼林南方、或者隆元市停留,我们接着追,一旦认真思考我说过的话,她还是有可能发现我身份的,确实大意了。”
…
几人跑着,谢浩然忽然问:“班长,你最后和那老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伪装。”班长摇头,“和这些老古董闲聊要会点小技巧,先给他强大和谦虚的第一印象,然后暗中垫高自己的潜力、让人觉得你隐藏了实力,使其对你有所期待,最后在谈话的关键点假装吃惊,让他以为聪明的你有什么重大发现,自然就会把原本注意力转移掉,只可惜这流氓还活不到我套话的时候。”
“…呃。”四人一阵无言,心道也就只有班长能这样了。在不久前紧张的偷袭前夕,他们可是全程欣赏了班长展示的演技,那眼泪和温柔的表情、尤其是两次吐血,彻底颠覆了四人对演戏的印象,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刘佳心倒是看到了班长背后被木刀戳穿的洞口。
这么说来,班长只要与其他活人接触,总会变个模样。前世的他,可能本就是以这种姿态生活的...
麟旭又问:“班长,如果她第一次攻击的时候没有收手,你会怎么做。”
“这个木刀能从身体周围的任何地方召唤。那种情况我很熟悉,光听声音都知道攻击在哪,命中前最后挡一下就行,然后我们直接开始群殴。虽然看上去一样,但不就会让虞佳雨轻松逃掉,也逼不出她身上的异能残魂了吗。基本上就是,想尽办法在正式开打前套出敌人哪些地方厉害。哎,要是她真的能相信我就好了...演技还是差了,耐心也不太够...”
“没有啊,我感觉好厉害,让我来演的话感觉会尴尬到钻进地里...”刘佳心道。
……
淅淅唦唦…
灰暗的雨幕里,杂草们左颠右倒、不断挣扎着。
冰冷的空气侵蚀着透湿衣装下僵硬的皮肤。
“嘶,好~冷~”一行人出发没一会儿,胡赛就被冻的上下牙齿打架,高抬腿式的奔跑起来。
“吒!”
一旁,保持着沉默麟旭的正把玩一只呆板的火焰杂毛鸟。听到胡赛的抱怨,那只小鸟缓慢煽动翅膀飞了过去,在空中化为了一把火焰大伞。一股热浪顿时掠过众人的头顶,就连大雨都遮挡蒸发了八成以上。
班长点点头:“之所以要你们手下不留情追杀这个女人,原因很简单。想知道她表哥的事情吗?”
“想想想!”胡赛高呼。
“好吧。因为前世,被派去曼林执行领导命令的那一队里就有她的表哥,所以我知道他很多秘密。”班长怀念地笑了笑。
四人颇感兴趣地看向班长。
“她表哥叫虞什么云,二班的,记得他学习成绩好、长得帅、没有城府,且很受美女欢迎,虽然异能不是很强,但所有人都习惯听他的。那时候他最喜欢吹嘘的就是美若天仙的表妹,还说,末世真好啊,这样就可以和表妹过上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了什么什么的,我们就一直笑话他。可惜,那家伙正巧死在了自己的表妹手上。当时缑郸被十几个小队总共一百多号人追杀,最开始还抱头鼠窜、一看见我们就跑,后来不知为何就和这女人结盟了。他假装受伤,把所有人骗到了一片废墟,然后和这女人围剿我们这些“乌合之众”。”
班长叹息:“杀到我那班人,她表哥看到自己的表妹就死活不逃了,非要上去劝人家,然后就被穿心喽…其他同学看到老大要死,热血一来也都不逃,个个上去送命;我实力最弱、也没有勇气,就想逃了,他就告诉我:逃吧兄弟,可爱又失忆的表妹让给你了,我说过她最爱吃烤红薯的吧...你一定要让她改邪归正、不要走上歧途,什么什么的,我也没记住太多。”
咦,这剧情不应该啊…而且一个人临死前真的能说那么多话吗?
“班长,你怎么杀你老婆。”看过很多动漫的胡赛马上叫道。
“算了吧,这女人之后被缑郸带着不知杀了几千几万人,而且最后居然彻底爱上他了、整日成双入对,连精神控制都替缑郸省了出来。这种杀人魔头,只有死了才是对她表哥最大的安慰不是么。本想着能否给她一个机会,没想到还是走上了把人吸成干尸的道路,还能怎么办,先斩后奏,之后给虞耀云道个歉就是。”
“对!这种人肯定不能留。”刘佳心根据班长的描述,严肃附和。
“几千几万?我擦!等会班长你要是下不去手,我直接上去戳死她!”胡赛大叫。
“挺好的,但我还没说完呢,其实,她的身体也已经……嘶,没什么,提太多也没必要,背后说坏话就算了吧。你们只需要心怀对她的憎恨即可。”班长浅笑,赶紧转移话题,也把溢出的仇恨及时转换为了疑惑:是啊,不知道前世那时候这老流氓到底在想什么,自己的徒弟可是被一个外人控制了,他怎么会不管呢。
听完班长的一席话,四人无一例外对虞佳雨产生了极其厌恶的心态,对她没有了任何的同情。
……
时间过去的很快,一路所见,尽是雨中张牙舞爪的古树。从走步、到奔跑,然后很快便忘记路途中所见的风景。
疾速赶路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泥洼的乡下小路、也深入了乌云中。此时,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终于来到了先前悬崖所见的高速公路附近,而在这黑色沥青大道边的蓝色标牌上,写着“通往”和”隆元区”,看来沿着这条路走就可以到达班长先前所说的地方。并且,认真观察可以发现,这里路上的车道分道线和其它行道线全部都是由钢化玻璃保护的高能LED构成,而信号灯、指示牌样样闪着冷光、坚硬无比,整体给人以高端现代的迷幻科技感。
大雨的势头没有停歇、轰鸣着耳朵。可麟旭在班长的“临时训炼”和“不浪费原力”的要求下很早就把为他们挡雨的火焰伞撤去了,因此他们在路途中被淋得头发尽湿、还时常绊到石头崴到脚。不过,最开始虽然会冻的瑟瑟发抖,但随着快速的赶路、周身散发热气,身体倒不会冻得僵硬。虽说如此,全身被湿透衣物包裹的感觉还是很难受。
…
在公路上奔行不过数分钟,不远处的、公路西北方向的茂密森林中,传来了穿透雨幕此起彼伏的悲哀惨叫。
没有去隆元区吗…失去了那个残魂,你也只是个普通的对手罢了。
“我们快追,就在那里。别让她有机会恢复!”班长沉沉一吼,带领众人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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