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凄风苦雨

幽森的林子里,每一步,脚板都会陷入黏糊糊的泥地寸长之深;冰凉的树叶时不时就会贴在身上,愈加夺走所剩不多的温暖;雨点不断击打层层叠叠的枝叶,传来鬼哭狼嚎的异响。然而,此刻的寒冷黑夜,却是她生存下去唯一的庇护和希望。

一个少女就在其中。

“啊,好黑,看不清了…”浑身脏兮兮的虞佳雨正按住青筋肿胀、晕眩不堪的额头,行走踉跄,步履错杂,时而就要停下脚步撑扶树干。她已经失去了太多血液,此刻到了几乎昏迷的状态。

但,心中的郁结痼疾却覆盖了所有肉体的伤痛。

...

宁愿不要想起来,这些事啊...可是,就算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人,又能逃去什么地方呢...

师傅,走了;表哥被人伪装,生死不明;最不可饶恕的仇人逃之夭夭,甚至,还在被一群陌生人追杀着。

为什么,如果没有记起过去、如果干脆利落地出手、如果能听师傅的…...都是我的错,以为自己已经逆转了形式,太自大了、太天真了,每次都是这样,在我以为命运终于改变了的时候,重新把我拉回地狱...呵,连出生都不被祝福又凭什么享受简单的快乐呢...是啊,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童年时代的那种善良、也没有什么美好的童话,全是骗人的,害死我了,如果不是因为蠢透了的良心,当初怎么会被人盯上、还不懂得保护自己,我真想给笑着和恶魔讲题的自己狠狠一巴掌、扇进医院...果然,名著不愧是名著,早就提前告知了生命的结局,教人如何应对黑暗,那以,近乎挣扎的方式呼吁着童年和美好的无数作家们,就是经历过苦难后才在绝望中得出了结论,可惜我却,没有当回事,非要相信些没用的东西...认清点啊!他们那样的“大人”,本来就不会相信纯真和奇迹,又怎会哭和微笑呢,全部都是假的,是骗子,只是为了发泄欲望、获取利益才伪装自己的一切!只要我还做不到同样的地步、迈不出丑恶和堕落的那一步,就不可能打败他们…善良,仅仅只是善良者的枷锁......

在无尽的屈辱中活下去,到底是图什么。我的存在,只为了遭受痛苦、博取既得利益者的欢心吗,无论作何反抗都是跳梁小丑、毫无意义吗…好害怕,好可怕,咬舌头、跳桥和自缢会很疼的,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只想回到小时候,再也不要长大了啊…为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啊…

虞佳雨捂住雨滴和泪水、不停抽噎着,少女似的幽幽哭泣在磅礴大雨中远久传响。

所以,复仇是这具肮脏的身体最后能做的事了。

强撑最后一丝仇恨和希望,她便总还是在,慢慢地向前挪着。

...

忽然,有一抹明光出现了,它刺破黑暗,照亮了虞佳雨呆滞的眼睛。

有几个老人正站在林中房屋的屋檐下,为首的那一个,手里捧着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喂,妹儿!”

“我去拿伞。”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呀,爸爸妈妈呢?”

“到我们这里避避雨吧!这鬼天气,下了几天不带停的,别着凉了啊。”

曾几何时,几个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年人正在一栋斜顶屋子里打麻将。一个戴老花镜的婆婆无意中看见了落魄模样的虞佳雨,连忙提醒了几位老玩伴。

他们四个老家伙都是附近几个大山里老房子的主人,白天种菜、喂猪,晚上默默盯着灶火,由于子女一年半载不会回来,也就没有用上过几回电、刚好能自给自足乃至储备些腌菜、腌肉。几天前,大伙约好了一起打麻将,结果大雨倾盆根本就回不去了,之后虽然有发过地震和闪电,还好也没有造成什么损伤,索性他们就一直赖在李老婆子家蹭吃蹭喝,李老婆子也是热情招待、没有芥蒂和托词。

与世隔绝的他们,还不知道末世的来临。

“这里居然都有人…算是,可怜我吗。”恍惚的虞佳雨强打起精神,咽喉被欣喜的唾液浸湿,思考道:师傅的化血法可以助我恢复身体精血,不管怎样必须要试试,放弃这个机会,就再也醒不来了,我必须复仇。”虞佳雨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故意创造车祸致使自己失忆并欺骗和隐瞒自己长达五年的富二代、肆意玩弄和羞辱自己的一众其手下、还有那几个让自己失去师傅的混蛋,疲惫的眼睛迸发出不顾一切的火焰。

最终,她还是选择依靠仇恨的力量。

……

“到了。刚才的声音就在这附近,我们仔细找找。”班长道。

这里是公路旁的一处森林,树木根根参天,枝条浓密;树下的泥土黑嫩新鲜,覆盖零散的腐叶;雨点噼噼啪啪地轰击着每一片枝叶,非常有节奏感;时不时吹来一阵的寒风会捎上雨水和湿气,触之即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搜寻都还没有开始,班长忽然擤动鼻翼、皱紧眉头:“…有血腥味,你们跟着我就行了。”这时他仿佛获得了雷达定位,只向着一个方向深入密林。

大约四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栋古老的石灰瓦顶房子边。

“那几个是什么啊。”胡赛突然问。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发现屋檐之下有四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麟旭上前几步,唤出一只火焰杂毛鸟飞过去。在光的照耀下,他们看清了前方,随之发现,那是四具干瘪的枯萎尸体,其中的骨骼和纱布般的皮肤错盘纠缠、织叠,根本看不出丝毫人形,就像四个皮骨组成的土堆,也是实际意义上的,一滴血液都没有剩下。

倒塌的蜡烛那儿,最后一丝轻烟悄然被雨水淹埋。

胡赛的脸皱成一团,把头扭到了一边;谢浩然脸上浮现深深的自责,脚踏的土地深陷下去。

“对老人下手…!”麟旭看着地上的旧香囊、旧镯子和老花镜,语气布满怨意,但他及时刹车、没有骂出来。 

“班长说得对,跟她留手的话还会有更多人牺牲。”因为小时候常常被打的能看见自己的骨头,刘佳心对白骨已是见怪不怪、此刻心中没什么波澜。只是想着,要为民除害之类的公道话而已。

气氛变得凝重,窸窸窣窣的八方树木宛如环绕在周围的喧嚣恶灵。

就在众人等待班长的命令之际,忽然,胡赛扭动脑袋,指着房边一处浅浅的泥土印子喊:“嗳!那有个脚印。”

“追!”班长立刻改变凝视着骸骨的动作,带领众人忽然向那脚印所指方位冲去,心中也道:没有被吓住,挺好的。嗯…就算没有异魂,只靠她本人也能想到这些简单的反追踪术,挺想活下去啊...伪造指向错误方向的脚印确实能骗到大多数不加思考的人,可是,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你能掩盖过去吗?

班长在领路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稍稍偏移方向让一行人向正确的方位前进。采用这种形式,大概是因为不想被问为什么嗅觉远超他人。

……

一行人疾驰十余分钟后,钻出密林,站在了一圈精美的高铁栏外。

此处,是树林与现代城市的交接地,地势相对于小区的对侧要高上百米左右;下着小雨的天空没有之前那般昏暗,可以清楚看到铁栏附近现代化的科技公共物品,只可惜大都蒙上了污浊、无疑报废;远处,有许多怪物的吼声和脚步声,显然此地正在被围攻;围栏的内部则拥有总共四十栋、总体呈正方形排列、间隔均匀的现代平房,其栋楼都有八层楼高,尽显对称所成的浩荡与大气。在暴雨中屹立不倒的众多建筑物,给足人生存的信心和安全感。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哪怕一个房间拥有光明。

这时,靠近各个楼房的街道之中传来了零零散散的吼叫,只有班长能从嘈乱的吼声里辨析出每个人大约说了什么:

“这边有情况!都过来看看!”

“快点!快!别愣着!”

“完了完了,肯定扛不住啊…别送死了,一起跑吧。”

“说什么丧气话,朴镇长到现在还在对敌,他抱怨过什么?”

“关键是这里的人等下肯定都要跑啊!你还能相信他们?不要傻乎乎成了替死鬼!”

“哎呀哪有那么多算计,大家都是想活下去而已!”

“反正我回去了,本来当巡逻员就够傻的…你别死掉了喔。”

班长收耳、视野拉近,看了一眼被虞佳雨破坏的那处栏杆和其后躺倒的两具干尸,心道此地血腥味滔天,贸然闯入房区和对手作战是下策,便回头说:“注意到坡下那块地了吗,这片地盘上的人在对抗鼠潮,几百几千只的那种,你们觉得他们能撑多久?现在有两个选择,我们是去前线参战,营救这里的许多人;还是不顾一切,只为杀一个人?”

“不能先干掉她再去救人吗。”谢浩然忙问。

“没来得及看她具体位置,继续追击得挨家挨户地搜,会很麻烦。你们赶快决定吧。”班长摇头。

麟旭、胡赛、刘佳心、谢浩然,互相看一眼,都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改变观念,遇到可以救人和献身的事,依然会倾向于选择帮助他人。这份复杂心思的来源,是从小所形成的,虽然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也只是为了“良心”这东西。过了会,刘佳心开口道:“那…我们先救人吧。”

“好。”班长点头,左手指向身旁,对麟旭说道,“在这颗树上放火,尽量把烟升得高些。要让这片区域的首领知道有外人从后门进来了,接着只需等着她被发现即可。走,下去,和对抗鼠潮的人打好关系。”

点头后,麟旭经过一番左右扫视,在一旁的湿润巨木上释放出了行李箱一般大小的火球。这颗火球很快就被大雨浇灭,可在引燃看似湿润的树木内部之后,冲天的浓烟就升到了极高的位置。趁这个时候,胡赛捡起了地上不短不长的实心钢锥——这原本是一条栏杆,在被仓皇逃离的虞佳雨用凝血劈砍后倒有些许长剑的模样,正好适合他使用。

围栏内的有些家伙无意间看见小区外飘冉起浓厚的白烟后,一阵惊呼,之后,那里面变得更加嘈杂。

班长趁零零散散的脚步声靠近前,带领众人绕着围栏、冲向了鼠潮中的战场。

……

在这之前,小区的对面位置。

“镇长!二十号楼食物告急!”

“你再去我家拿,叫他们快点学会吃鼠肉,这样挑下去通通都要饿死。”

“镇长,三十九号楼的七零一住户第四次打架,称分到的食物比别人少!”

“你也去我家,拿少掉的等值给他…你不用管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别捅破窗户纸,我家也没剩多少东西了不是么。”

“镇长,刚才有二十多只鼠怪翻墙跑到十号楼那儿了!没人敢拦啊!”

“叼蛇!一群猪脑袋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告诉你那有坡吗!”三圆小区道闸口,一个带着圆框眼睛,梳着中分头的中年人浑身青筋毕露,彻底被点燃了怒火,大吼起来。看看这几个无能的下属,交给他们一点任务就埋怨得不行,每次要工资又要得最勤快、拖一分钟都烂好几天,现在更是无比废物,眼睁睁让害人性命的怪物冲进小区里...从里面铲开泥石流形成的坡,有那么难吗?!

那个报事的巡逻队小哥脖子一缩,掐着指甲盖讪讪地笑。

“哎…”苦恼地连连摇头,中年人踢倒一只扑上来的小鼠,快速说:“我们这边,打了连续五个小时还只能勉强守住入口,哪里能腾出手。现在腹背受敌,谁知道嘛时候就全灭了。”说完,他看着道闸外依旧满满当当的鼠群,心里对这几个办事员的怨气到达了定点,愤怒,促使他用出了更多原力。于是手里抓着的烂拐杖浮现出的异能奥术纹复杂了许多,随后几个靛紫色的飞弹从奥纹螺旋里飞出,把五只鼠怪轰的飞退。

报事小哥惊奇地夸赞,鼓起掌。

撒气后,这位镇长很快想好了安排的方法:抽调一人去壹号楼侦查他们这些迎击小队的背后,再派四个想要争取食物的汉子去阻击小区内的鼠怪。一旦这里鼠怪的数量有所减少,便即时抽调更多人去内部救援——内部的隐患还急不得,必须保证前线不能溃败。

他不耐烦地喊:“告诉他们我会安排好,各自小心、不用想太多,你先回岗位去。”他推远了这个新手小哥。

“大家加油,马上就要到傍晚了,老鼠很快就回去了!”镇长呼喊、希望周围的人更加努力,之后还讲了些鼓舞士气的话。他,祈祷上天能够眷顾他们。

此刻,这位镇长的身后有一柱浓浓的白烟正在升起。

……

叽叽!

吱!

奔跑了两分钟左右,班长一行人总算是见到了一批小鼠,它们大约三十多只,正簇拥在一道土坡前,互相做着踏板向栏杆上方攀爬。

“哇,都别拦我啊!我要一个人把这些死老鼠全部干掉!”压抑了那么久还获得了算是称手的武器,胡赛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的强大,他动作熟练地舞动着铁锥,让“旁人”一看就觉得他剑术不凡。

“那好,你留在这,我们接着走。”班长道。

胡赛眨眼,痛心地嚎:“啊?你们不看我吗?”

班长头也不回地带着其他人向前。

“嘁,不看就不看嘛,自己装逼还不行?”胡赛哼唧,小脸挤满肉眼可见的郁闷。他一个人持“剑”冲向三四十只老鼠的地盘,轻量化异能开启,配合着嵬峨剑法:龙鳞剔、坠天羽、峰峦螺旋三种剑技接连对着一只倒霉的老鼠张扬般使出,便把它砍的血肉横飞。班长余光瞥见,不再担心这里的情况,领剩余人全力加速。

……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繁华,剑术的基础要诀:

凝神屏息、以气凌势,持剑之时守腹隐眼,架体状若木石,冥暗间感知对手力压变化,引其出招、一击可破,承剑术万式,乃起手要术。起剑如抬石、落剑如鹤翔,凡敌退则迅疾、敌绕则巧阻、敌进则击弱、敌升则逼膑足、敌陷则穿心咽,拘其位为一角,寻其大害,后扰心神,催步伐,此乃对敌基本式。后有,敌蓄势,退之以破势;敌振奋,弑首以惧心;敌嚣扈,抱守以引堕;敌慧静,寻安以乱源。

心有悸、恍、惧、惑、狡、叛、诅,宜忘却万念心绪,褪没障扰,唤作本我。

巍峨剑法需胸怀山峦、浩气长存,出招即定势、不可犹豫,三招衔接即可重伤敌人——此乃剑谱唯一引语。

龙鳞剔形象意——持剑之手抬至臂膀之上,曲肘部置剑于背,后竖劈而下,击敌头颈。

坠天羽形象意——跃进,剑引左肩后侧,落时斜劈而出,击敌胸臂。

峰峦螺旋形象意——背身,扭转正位,旋击敌腿膑。

图谱中剩下的,是锻炼能使出此三招所需的肌肉力量以及锻炼之法。少年研习五年,初窥门径。)

“喝!”胡赛又一记坠天羽,将一只老鼠的脖颈劈了半开。见它很快便失去生命,这货嚣张地撑嘴大笑:“我也太强了吧,哇啊啊哈哈哈!”

可惜这些一级的老鼠实在支棱不起来。

在刚才的土坡之后,是一处地势更低、水深及膝的污泥水池。这里似乎是由长期的暴雨形成,零散的分布着二十余只老鼠。

“班长,这里交给我。”由于胡赛,谢浩然也兴致大发、异能使了出来。他的肌肉骨骼由于原力的渗透,眨眼间坚硬强大了许多、简直像个小巨人。蓄力一记深蹲跳跃后,谢浩然带着撒落的淤泥“飞”出五米之远,当场用手刀劈下一只老鼠的头颅。血液激撒如迅流,场面残忍无比。

班长的眼珠晃向胡赛的方位,眉头一皱,心道:这种时候,满足一下好胜心倒也没问题。便继续沉默,带着剩余的人接着向前狂奔。

……

三人离开水池后,接下来的地势更低了,但也总算能从黑暗中窥得敌情。站在一处缓坡上放眼望去,视野中至少有六百只老鼠正围堵在左前方小区的大门口,而反观守卫军,大概只有寥寥几人在与它们抗衡。

有问题啊,这样的差距,里面的人如何撑这么久。班长没多想,仔细观察着战场,他最终在角落发现了一只极为庞大、沉稳等待的精英小鼠——它的体型甚至是之前那精英小鼠的两倍、足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基本属于巨兽的行列了,于是心中分析:这只精英小鼠与鼠群相隔甚远,原力勉强能看出是一阶八级,那就是它在领导众鼠。先灭了吧,让这些小鼠失去领头人。

“赚了,我们走,干掉这精英。”班长考虑完其它的情况后,毫不迟疑领着刘佳心和麟旭向精英小鼠疾行。不很久,目的地便到了,在班长的安排下,麟旭在前、刘佳心在后、班长在侧,三人保持这样的位置直勾勾冲到了精英小鼠的面前。

这只无比巨大老鼠的赤色眼睛里闪动疑惑的光,它几乎立刻就抬起大油桶般粗壮的前肢,扇向麟旭的脑袋。

喔,反应速度还挺快,可惜...

麟旭嘴里嘀咕一些奇怪的话,然后,紧绷了肌肉。

唰!嘣…!!

空气中,一道红点出现,随后,广阔的火焰长线从点部喷发,瞬间割裂了精英小鼠的前臂!

为了确保可以断开骨头、阻止它的攻击,麟旭足足运用了四成原力去催动这道焰切,把火焰的锋利度和大小提升到了极强的地步。

“吱咦!嗷!!”

精英小鼠的手臂断裂八成,弯折而落,爪尖还划到了它自己的手臂,随后剩余的牵连部分也被重量撕开,整只前爪便斜拋而出,扑腾一声落了地。它痛苦悲嚎着,停止攻击,上半身躯体几乎处于了完全静止中,但声音也令小区之外三百余只小鼠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还剩下四成原力…成功阻止精英小鼠暴力一击后,仰着头的麟旭双眼凝视着它那成为固定靶的巨大脑袋,焰切再出!

哧嘶!

锋利赛过尖刀的火焰刹那间割裂精英小鼠的鼻腔、钻入它的脑壳、穿透它的大脑,最后,把它硕大脑袋里那些白色的脑组织焚烧得焦黑。

“吼…”

精英小鼠登时如被拔出马达的玩具车,彻底僵硬了。接着,它保持着鼠目瞪圆的样子,直直倒了下去。那庞大的身躯带着轻微风压坠落,撞击发生时让整个地面都抖了一抖,溅出的积水甚至飞到了十几米外。

因为弱点的缘故,就算是这种庞然大物也杂鱼一般毫无尊严的死去了。

“很好。接下来是一场苦战,去吃了它的晶块到一阶八级,九级也快了。”班长目视汗水横流的麟旭,临时改变了主意—— 因为这场战斗会很长久,所以他没有按照之前的分配顺序的把这颗晶块留给刘佳心或胡赛,心中也道:除开这精英晶块,剩余这些小鼠的六百余颗晶块足够我、胡赛、刘佳心用来提升到一阶六级,不能放过,不过最后会平均分配吧。然后是,浑身泡在雨水里数个小时,战斗结束后必须尽快休息…哼,虞佳雨那女人也是个变数,她仅仅活着就足够让人不舒服了。

漫天的雨水涂遍班长硬直的木刀。

经过一番屏息凝神后,他只身冲向了小鼠组成的“千军万马”中。

“冲啊!”麟旭很快处理出了精英小鼠脑窝中的巨大白色晶块,并把那玩意咽了下去,他深呼吸数次,创造出一把火焰剑,随后也大步奔向战场。

……

与此同时,三圆小区的道闸口。

“镇长,小区内鼠怪,只清除了五只,还剩十二只,四人营救小队…没人撑下来。”一个面色晦暗的丑陋女人道。

朴一翼面露苦涩与绝望,道:“需要你报告这种悲惨的消息吗,那我也告诉你,我刚才气得把两成原力浪费掉了,现在原力不足一成,撑不下去…”

那个女人拖着沾满血污的大裙子,吻了朴一翼的脸颊:“你做的够好了。我能死在这里,心满意足…”

“…臭婆娘,这里算个屁战场,这里只是个,无情无义的牢笼……”朴一翼眼眶流出了泪,他看着周围一个个精疲力竭的老同事同学,再看了看人满为患的阳台和空旷的街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是三个奥术飞弹齐出、轰飞了四只距离最近的老鼠。

周围的熟人们看着深受重伤却依偎在镇长边的嫂子,都是热泪盈眶,他们怒吼着,纷纷消耗最后的两三成原力,用尽全力把眼前的老鼠轰飞。

“来世,别再做这差事了,我们,快快乐乐地过完一辈子…哪里会有怀才不遇、蠖屈不伸的痛苦呢…”女人的手从男人的肩上滑落,那握紧的退伍身份卡、也在阴雨里溅上了浑浊的水花。

“呃啊!!”

朴一翼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他不知是极怒还是极悲,身上的异能居然颇为奇怪的变了个颜色,连玄奥的法文也逐渐是漆黑如墨的样子了。

“翼哥!”“…翼哥。”

周围的老朋友们担心地喊着。

“我没事。你们守好这里,我去外面寻找救援,这样死守下去没机会的。”朴一翼处于极端的情绪中,浑身都在颤抖,每次呼吸都粗重的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他一步、又一步,向前走进了无尽老鼠的潮流中!

滋嗡…

一颗飞弹轰出,黑色的流光让一只扑向他的、被击中的老鼠极力挣扎。对方很快便窒息而死,可朴一翼自己的皮肤也衰老了许多,连身体也佝偻了一分。

“不要走!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相信我!”一个年轻的少女冲过去,想抓住他的手臂;朴一翼微微侧过脑袋,拍开少女的柔荑、又一推,冰冷绝情地说:“小霜,听话。回去照顾好妈妈,爸爸很快就回来。”

那个男人的伟岸身影是多么的决绝啊,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不知道如何拗回,只能,目视着。

不要,快回来…怎么会,是谁让这些随从不听命令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妈妈、爸爸……

少女素白的脸上落下了泪,她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父亲,最终,失神地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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