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
“你们是在等我做好准备么,呵,相当有自信。”夜幕中,一个女人舞着双臂,不急不缓地说。
“才几个小时就吸干了那么多人,抢劫来的原力…也到了一阶四级,怎么,实力饱和了,终于想复仇了?”
“你还真有自信。”
…
此人,正是下午那个狼狈逃窜的虞佳雨。
胡赛认真听着班长与女人的对话,食指与“剑”身贴合、手臂与钢锥连成完美的直线,在雨中丝毫没有因吃力而颤抖。这份压迫感极强的起手姿态,散布凌厉与不可匹敌的气息,他本人也眼睛细眯、许久不眨一下,肌肉还紧绷赛铁,已完全像个剑道高手了。
“…既然知道我在最佳状态,就凭你们俩一阶四级的...找死?!”她喝着,根根血刺从环绕周身的带状血团中刺出,暗红色的攻势随之融入黑夜之雨,拐着奇弯向两人戳去。
此战你为主力,难点在于不能受伤,我会去后方阻止她逃跑,注意听声音。班长下意识传音。
胡赛稍微分神理解,随后,逐渐抬升剑柄,眼神锁定在虞佳雨的全身肌肉上。
他开始在心中“诵读”巍峨剑法引子。
“残照堕乔岳,不入梦孖帘。”
“万人当褫夺,卒于囿紫皇。”
“旧子猾金珠,旦女嗟玉馐。”
“快哉千里雪,剑出独对觞。”
如,群峦纳海。
刺啦!
胡赛扬劈一剑,把绕弯前来的血刺完整劈成了两半,随后架剑,一步三米,四步就落至虞佳雨身前两臂距离处,再弓步刺剑,逼向她的胸颈。
好快的速度。虞佳雨警惕,但只来得及把巨大血带化为坚硬的千丝万缕,并拿半数网织在身前,另外半数从其它角度伸长更远,用作偷袭。
嘡!
胡赛的“剑”毫不迟疑破入这网中,可惜只斩断数百硬线便没有了后劲,可他变化剑招老练连贯,没有给虞佳雨任何反应机会地便画圆抽离,随后逆持剑柄、以戳刺态稳住重心后移的身形并绷腿蓄势,接着,一步跃至她背后,跃进途中顺势割断她身体右侧的手筋,然后再次跃出一步,割断她身体左侧的肱三头肌,最后踏进一步,在距离虞佳雨不足一臂距离的地方单手横剑,身体整体随右臂而后拉、带动所有相关的肌肉把力量完全集中在这一动作上,而后向虞佳雨身体左侧的肠胃处全力戳刺。此招命中,必让对手品尝最大最持久的痛苦。
虞佳雨瞳孔收缩,下意识就想抬起双手抵挡,可她的臂膀只是耷拉下去、肌肉根本就没有知觉,不仅如此,皮肤伤口传导的剧痛更让她浑身抽搐脱力,几乎要软跪在地上。眼瞅那剑尖要凿入血肉、开膛破肚,她急忙令万千血丝融通为一层球状的保护膜笼罩自己。
嗵…!
胡赛的最后一击只让血色护罩波动了会、像是刺中了一坨弹性球。他收“剑”吐纳,拂了拂用力过度而颤抖的右手,带着疑问看向手持木刀冷眼旁观战况的班长。
“让她恢复,再把她打败,直到彻底绝望为止。”发现胡赛变得超乎自己想象的强大、几招便能压制敌手,班长满意的同时也不再只是想着尽快解决这个女人,他要让她,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前世负担拿走一点。
胡赛点头,默默凝视着那个球体。
……
“嘁,这小屁孩怎么回事,末世才几天,到底哪来的能力。”能够遮蔽内部的护罩中,虞佳雨把皮开肉绽的双臂连接在其上,让双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修复完好,如果能凑近看,便会发现那些从手指开始涌上的血液在流入她伤口的同时、几乎立刻就变为了肌肉或皮肤。
若非这些恶心的人,我的复仇早已结束了…啧,但他们进步实在太快,拖下去难免夜长梦多,这么好的环境绝对不能错过…血魔能力毫无疑问占据绝对上风,物理层面打不过、血法术又如何呢,可就此一搏,实在不行还有最高阶的法术兜底。那个假表哥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手、原力又低、我身上也没任何值钱的东西,结合之前说的话,恐怕他拥有的异能类似于预言、重生,这么去想,难道说,他知道未来的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才…不行,没时间想更多了。
“呵,仗着个破剑!”
血痂术!心中大喊后,外面那层血色护罩便化作泥巴形状尽数贴合身躯,把她变为一个巨大的血色怪物——这有些像缩小版南极人造人宁恩的模样。
看见敌人重新现出人形,胡赛稳稳后踏一步,持“剑”右手遥指敌人的头颅。
即刻,双方同时朝对方攻去。
轻量化开启,胡赛的速度堪比全力奔跑的运动员,且脚步无声、似有残影,他顺以优弧线接近对方,而后带着冲力直直捅向还未有所行动的敌人胸腹处的血甲。啜喇一声,他手中的剑仅没入了甲胄数寸之深,见状,胡赛身向左方倾斜、移动,右手拔扯出剑,随后整体旋转,二次斩向血人的膝盖。这一击破开了道小口。
你这姿势,还能怎么躲?
虞佳雨左手扬起,顺着敌人的背部拍下,同时身后一部分血痂延伸出血刺触手,绕过头顶向胡赛的前半身突进。但她却看到,少年并未退避,反而压低身体、持剑之手再次移回身体左侧、上半身也更向左方扭动,接着右腿猛在地上划弧至朝向自己这里的方向,最后其上半身借助旋转力将剑再次劈砍到了自己膝盖上的血痂!
感到那剑锋确实割裂了自己的膝盖,虞佳雨痛得后退一步,失去重心要摔倒在地,这下她急忙停止攻击、把注意力放在控制四根背后的血刺触手上,才稳住已经六十度倾斜的身体,然后,再让其余的刺分别从十二、一、二、三,共四个点钟方向包夹攻去。可又见那男生后仰身体撤跳一步,还利用剑身重量稳住落地倾斜力,轻松脱离了自己目前的攻击范围。
“苍蝇!”大声激将一句,虞佳雨又将覆盖于前身的血痂尽数化为共三根二十余米长的血刺触手以提升攻击范围,向对方分别横扫。
侧身躲过前两段攻击、错剑挤开重标枪似的最后一下,胡塞接连后跳,深呼吸并在脑海里“拓印”战场大小,同时,确认了周围没有石头、护栏等障碍物。他对刚才使出的峰峦螺旋剑技十分满意,心中还想着:我要继续强化巍峨剑法的训练,但接下来如果用同一招,应该会被她轻易识破...
由于对方泥鳅赛的左右摇摆,虞佳雨的长线攻势总是无法准确命中,她恼怒不已,再次削弱部分血液装甲提升血刺数量和锋利度,达到了足足十三根矛,就在她以血刺圈环住胡塞的四面八方,即将完成绞杀之时。
背后,忽然传来了透骨剧痛!那“东西”的力劲差点把她轰击得向前倒下。
她得逞的兴奋表情立刻变得狰狞。
啧,忘了身后还有个随时偷袭的跳蚤。隔那么远还能攻击...如果继续被他们风筝作战就难受了,我要想办法改变局面。收回攻势,虞佳雨的背瞬间覆盖加厚血痂,其中一根血刺也向背后弯曲,将那“东西”抽出自己肺部并提到眼前。
是个木刀。
她没有回头,剩下两只血刺继续舞动,那锐利的锋,切豆腐般把沿途挡道的树木剫成两半,向胡塞斫去。
…
还要用这招。刚才那么多下,这几根血的最快速度我已经了如指掌。
嘡!
胡赛呈垂直状将一根血刺击碎于空中,然后就想冲刺过去施展剑技,可是,那东西居然不再像先前那般默默粉碎,而是同重摔的玻璃一样炸开了!胡塞的左睛瞬间被还没因失去原力供给而彻底软化的这些锐利尖物划过,伤了个大裂口。此时,虽右眼勉强还能看见些东西,却无法再来得及准确定位另一血刺,因而它没有被胡赛完全抵挡住!
锋利的刺剐蹭钢锥发出嚓啦的巨大金属摩擦声,再向他的头部切来,胡赛压低身子,左手撑住右腕,把对方攻击的主要力量尽力向下引,于是血刺最后脱离剑尖时,只是从他的脸颊划过并切开了左肩和部分锁骨而已。
感觉到左膀子不再能抬起来,胡赛用手指摸索校裤的口袋、将手揣在兜里稳住臂膀,接着高速移动,再次借助冲力向对方戳去!
…
虞佳雨冷笑。她方才使用的血液结晶化是异能自带使用记忆的初阶技能,相比血铠是更低级的技巧,但只要运用得当,不一样能发挥巨大作用吗?
得手后,她又凝聚出一个个三角形的锐利碎片向着胡赛高速连打,这也是一个初阶的技能;路线受阻、浑身破洞,胡塞的前进速度大幅降低,也变成了血人;就在虞佳雨准备把他的全身血液挤出、瞬间杀死时,她忽然听到了后方那家伙踏雨水的声音,便慌了神,相当多的血破片于是都胡乱飘飞、浪费掉了,但,此时她就连中阶技能吸夺都要停止,然后延长背部的血刺、向后方大范围横扫!可听水溅跃一声,那个人似乎跳了起来!
只好更加分神,她让自己背后的血痂长满小型倒刺,而后才把眼珠子拉回中间、集中注意力到面前这个男生身上,却惊诧地发现他已经从自己余光相对的盲区疾驰而来。
流了这么多血,肌肉也给我切了七七八八,竟然不逃。对方一旦高速行动,她就没法稳定地挤压血液施展瞬杀术了,稍加思考,虞佳雨利用控制血液的力量,首先将对方伤口破洞里的部分血液先牵引至自己周身,再把那些碎片化的零散血块也缓慢吸引回来,欲强化背部,但…
拿着钢锥的少年已再次开始扭转身体,应当是要挥出方才那强悍的剑术了。
他的速度怎么可能会更快啊,是知道必死,要拼命了吗。为完善前半身的血痂以应对敌人可能的搏命一击,少女手忙脚乱之下,又将背部的倒刺缩短许多、让倏然长出的硬血抵挡住了钢锥少年的进攻,可就在她意图反击之时,背后,又是一阵穿心疼痛!
虞佳雨难以置信地缓慢回头,看见那手持木刀、不久前还自称表哥的青年正倾斜着手,微笑着在她背后扭动刀柄。
明明,全身附着了血痂的,明明,连刀斧都砍不穿的...该死,就凭一把木刀,怎么可能...
吧唧…吧唧…
被戳穿的心脏,已经四分五裂。
女人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嗓子里挤出鲜血翻滚的怨音:“我要杀了,你!”
“表哥”拔出木刀,也抽出心的碎块,冷笑一声。
以我的能力,修复完所有的伤也差不多耗尽原力了,该怎么办?施展血遁术吗?不,这需要二十人的血量…不对,逃什么逃!给我杀了他们再说!虞佳雨看着在自己前方疯狂攻击的持剑少年,手一挥,周身便被高速缠旋的藤叶状鲜血庇护其中,心道:净莲能自动防御、敌人接近时还可反击,待我补完心脏,就,把你们碾成肉泥!
…
胡赛看见对方变招、而班长脱离,于是停止攻击,稍退几步,仔细观察敌人门道来。
她这个招式,好像是数根先前样的倒刺触手编织成网,然后在鲜血铸就的光滑环形底盘上高速旋转,上方是所有触手的连接点、一定最坚硬,但凭她的原力,就算再硬我施展全力也能破坏掉,并且,必须趁这东西转到最快前出手,越拖就越不可能打破。
找到敌人的自信来源,胡赛心中磨合着龙鳞剔的形象动作,引动肌肉再次前进。没有阻碍,这次的接近非常顺利,他重踏一步右脚、轻量化同步开启,一下升入两米余高的半空、并将右臂弯曲至左肩之上。紧接着,从空中落下的同时,全力把手臂往右腿侧边的位置划去,令“剑”锋斜劈过一道悠长的弧形刃光。
咔嚓!
一击,切断。
利用剑长的优势劈开阑槛、抹到对方的头颈之处后,胡塞左腿落地、右腿做支撑,仍然滑行三四米才稳住身体,这时回头,便看到,虞佳雨的脖子被切出了道深及脊髓的创伤!
对着不远处的班长自信一笑,胡赛想着用出最后的剑技坠天羽,便向前一步,将手后弯至背、仰起身体并抬起右腿,重踏之时,全力用剑向虞佳雨的头部自下而上劈过去。
当!
牢笼模样的壳子被敲了个大窟窿,而后,继续向下而来!此时此刻,虞佳雨甚至都还没有把心脏处的切口完全堵住。
这些技能怎么一个都靠不住!该死的...
看着虎视眈眈的胡塞和“表哥”,她再次感到了一股窒息的错觉,接着,愤怒层层堆叠,她开始不断指责血莲的脆弱、批判敌人的无理取闹、埋怨为什么异能不可以更强,但最后,当她看见锋利的铁锥向自己脑门逼近时。
她终于明白,自己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不就是三十年寿命...全都,给我去死!”女人忽然凄厉哀嚎,身体居然霎时间四分五裂了,然后她的那些皮肤、器官、毛发、骨骼尽数熔化殆尽,唯剩人形的血液缓慢粘附在血色铠甲上。经过一番折腾,所有的血最后统合成了一个畸胎瘤般恐怖的球体。
胡赛试图攻击,结果铁锥轻松从球体穿了过去,似乎并未对那玩意造成实质伤害。
虞佳雨可不知道师傅提到的损命禁术实际上就是会把自己的“生命”全交出去,更不知道因其,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她,只是想让内心滔天的仇恨,得到安息...
……
华炎国,曾有一个女孩。
在阴熏的垃圾堆边,她仰望着清晨的阳光;在污秽的溪流边,她洗涤着黑夜的余尾。只是,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她遇到了只属于她的王子,从此,改名换姓、褪去灰色的囊,任由温暖填补空洞的心脏。但愿相握的两只手,永不分离。
为了他,女孩成为所有人眼中热爱学习、热爱生活、善良天真、知书达礼、美丽可爱的优秀学生代表,所以,养父母怜惜她、同学维和她、老师尊重她...明明最开始,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孩子。她打心底里感激这一切,渴望与救赎自己的光芒一同前行,期盼照耀更多的苦难。
但,这个世界并不平静,在那些利益之上的,还有卑劣的欲望。一次错误的偶遇后,少女既然美丽却又不坠落在金钱的攻势中,他们一定会想到更多的阴谋吧。心理学大师的催眠术、潜意识大师的暗示攻击、历经百战校霸恰到好处的欺凌、陷入危机被恰好帮助的愧疚、朋友有意无意的劝导、老师时时刻刻的强调,一切一切,她都忍受着,直到毕业前因一场车祸而失去知觉,又在药物和激素的刺激中,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陌生而富有的少爷。
直到,身体残破而被抛弃的那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她癫狂的神经终于回归了自我,那时,一个幽默风趣的老人就在眼前——她知道,自己被救赎了,于是,她发誓定要夺回一切,完成老人的心愿,并让那些狂妄卑劣的臭虫全部都下地狱。是的,疯了的她之所以能醒来,必然是背负了复仇的责任,她本就不该对任何曾经的东西抱有留恋,只需要,燃尽自己,与破裂的、残酷的某种令人作呕的记忆一同朝无尽深渊坠落下去。
地蓝星未知的某处,有一本端正放在桌上的粉色小笔记伴随着突发地震落到了地面裂缝中,彻底消失不见2。
“变强的代价是付出一切。”
失去意识前,女人最后听到了这句话。她的眼泪,只有苦涩和咸齁,但却没有划过脸庞。堕落鲜血的欲望中,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后,卵壳内,新的生命睁开了眼睛。
(在另一个大陆上曾流传过一段传说。魔星系,宇宙纪年100.121.145.189年,血绯星主教宫。十二血司中的九位为了阻杀一个天赋异禀的新生代青年,共同全力出手,趁着黑夜将那历练中的孩子的山中居屋轰陷地面千里,扬起的血色之尘三天不清。后来,那孩子的几个青梅竹马、羁绊道侣的碎魂在坑底被九位血司被找到,而小孩本人的魂魄似乎因为实力太过弱小,就连一丝也没有剩下来。
可就在这件事发生的隔天,血绯星的九位血司和他们的信徒在某个时刻同时爆体而亡,并变为了一种,今后令整个魔星系乃至龔和星云都闻风丧胆的邪魔。)
……
畸胎瘤缓缓伸展开身体。
那是个,真正的怪物。有着人形的上半身、光滑暗红遍布纹路的外皮、鲨鱼似的利齿;脸如锥子一般扁长、眼睛像鳄鱼、总是咧着嘴像在狂笑,两手是像螳螂般结构的大镰刀、肢体长满可怕的尖刺,腹部则连接了个球体,球下部分就像蜘蛛似的伸展着八只血色大长腿。
“赫诅...!”班长破音了。他咬牙切齿着小退一步、在战栗中观望四周雨景,“不行…不能放走它,我去找麟旭他们,你撑住,必须要撑到我们来!”班长没有再说出任何煽情的话,立刻在跑离的过程中把任务交待完毕。
…
“赫诅?”胡赛凝神收剑,吐纳放松,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对方。
那个叫赫诅的怪物在不适应地摇头晃脑以后,忽然猛地竖直脖颈,用狭长而阴暗的眼睛看向了娇滴滴的胡赛,并带着十几个回音般恶心的怪笑,“桀桀桀桀桀桀桀桀!”着冲了过来,冲锋时,其上半身前倾、下半身的八条长腿有规律的“平移”,镰刀则缩吊在胸腹前。
“我擦,好丑好恶心啊…!”胡赛干呕一声,举剑,逆着剑刃抵抗赫诅劈下的镰刀手。两把武器相接,发出“呛啷”的金属撞击声,双方也拉回身形、制造了数秒的空档期。接下来,如果赫诅还想攻击似乎就只能重新绷紧它那镰刀,因此,胡赛想反击,但当他出手时,发现赫诅的八条锋利长腿仍前戳、好像还有余力,见此,胡赛收回动作、压低下盘稳定身形,然后力退一步恰好躲开了赫诅两只前脚的横扫。
落地后,胡赛却发现手里的铁锥已经带着两个巨大的缺口、且有些弯折了,如果再强行使用这把武器,恐怕最多三下就会让它彻底崩碎。
“哎,什么时候才能有把好剑。”胡赛马上选择掉头逃跑,他的这门功夫可不弱于剑法,即使轻量化的异能不怎么开启也不会让赫诅追近多少距离。再说了,要是逃跑速度不快,他可活不到现在。
(这只机缘巧合下提前出现赫诅不过拥有一阶四级的原力,有太多的手段不够能量使用,否则,胡赛是不可能放它风筝的,当然这也是班长放心把任务交给他的原因。)
……
另一边,少女屋子里的客房内。
前些时间,众人已经确认这个简朴的家里没有陷阱和机关。之后,麟旭用简单的逻辑阐述了救治少女的利弊,三人经过共同决议,很快便选择帮助这位没有反抗、呼吸逐渐微弱的美丽少女。不到三分钟,她有着黑色大洞的纤长左腿被刘佳心修复完成。
因为腿部伤口彻底愈合时产生难忍的灼热,少女从睡梦中软绵绵的醒转,用一双有着溪水般光泽的大眼睛盯着麟旭三人。直到身体的无力和麻痹结束许久后,她才缓缓问:“为什么救我?”
“我们为了自己方便,把你简单概括为坏人再加以审判,忽视个人因素对你来说不公平。”麟旭低沉地说。
一旁,被劝说了一通的谢浩然和刘佳心早没有了戒备、但也搭不上那二人的话,遂趴在饭桌子上轻声聊着胡赛泡妞的手段有多直男。
“谢谢你能这么想。”少女轻轻起身,蹒跚着坐到门边、靠着冰冷的墙壁,“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能好好冷静下来思考事情的人不多了 ...那我,果然还算是个有价值的存在吧。放心,既然你们好好权衡过利弊,我也不会辜负救命之恩的,这具身体,也没办法让我捣鼓什么计划。”
麟旭扬眉:“你之前,好像还有想说的话。”
“...我觉得,他们不该得到这种结局…我的爸爸,他对所有人都尽心尽力、恪尽职守,办公室里塞满了资料,连那些街头混混的帮派、利益、纠纷都会悉数记录,可…从没有人记得他的做的贡献,相反,有一次,爸爸只是制止了小区的人在楼顶用泡沫箱种菜,然后,我们家门口就被百多号人堵住、大闹了一通,那时候,我都不敢出自己的房间,后来,楼顶长满植物被审查的人发现了,爸爸又一个人接受批评、写了几天几夜的检讨。这些,真的会很让人愤世嫉俗不是么。”
少女声若雨丝的袒露心声。
“你也会觉得不公平啊。可惜楼顶种菜完全是多管闲事,这东西代表温饱,是百姓的禁忌,触之必怒,还不如想想怎么掩饰呢。”
少女一听,眼神悲哀地说:“爸爸是一个工作很严谨,从来没有算错过公费、预算,还总是弹劾那些想串通他搞垄断的、最正直的人。因为,惹怒了好多同行,那些人关系复杂、互相勾结,小区里的人又从不会关注爸爸的工作,所以爸爸就算绩效、考核成绩总是前几名也一直没有被重视过。他明明很温柔,每天累得只能找时间眯一会眼睛还要抽时间陪我聊天、给我买零食、和我玩游戏,他又那么勤劳…每天工作到凌晨,还抽空练二胡和洞箫,从来没有和妈妈发生过矛盾……你们说,为什么他要遭这样的罪,而那些恶人却逍遥自在、整日享受、瞧不起我们…”
麟旭看到少女泪腺抽搐、嘴唇颤抖,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
收集完一系列的信息,麟旭目前为止已推理出:这是可以操控这一方土地上的小鼠、并发出或接受它们命令的人形“首领”,以及,她算是这里守护神一样的角色。现在,只有少女究竟是什么外来物种这个问题还困扰着他。
“我倒是没有权利说冠冕堂皇的话,但…谁又能在一无所知的时候,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那之后,再慢慢偿还。”麟旭闭眼。
少女自嘲一笑:“我明白…可是,为何我会哭不出来呢,为什么只有在欺骗你们、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时候,才能流泪呢,对我那么重要的人死去了,我却不能以人类的身体为他们做些什么。可,即使作为你们口中的怪物,没有欲望和野心,我也注定被同族蚕食…”
嘭!
忽然,未锁的大门被暴力地拍到墙上。
班长急匆匆地跑进来,他立即看到还活着的少女以及她长腿上额外显眼的白色愈斑,于是阴沉地扫视麟旭三人,发现他们眼神惊吓、随后疑惑地望着自己,才放下心来,问:“现在什么情况。”
麟旭把班长拉进房间,把少女为何守在保安亭、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家,为何态度伪善以及都做了什么决定,巨细无比地告诉了班长。
……
“脑隐虫居然有初媾这种说法。”班长也是首次了解到这秘辛,毕竟前世的他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个层次、每每都是听传闻和小道消息才能窥测管中一斑,如:“哇哦,脑隐虫在某某市,又祸害了多少多少人。”或者,“哇塞,又有超吊的金色异能者去猎杀脑隐虫啦。”之类。
麟旭说的,与班长自己推理出来的事件脉络几乎一致,由此他也认为这只脑隐虫足以信任。
大胆猜测一下,它不会就是前世那个唯一和光明驯兽师签订了主仆契约的脑隐虫吧?我记得前世有传言过,包括脑隐虫在内的一些高智慧怪物是可以与人类签订契约的,说起来,也只有其他位面的智慧生物才会去学习、研究、甚至执行契约,我是完全不明白契约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方便操控和管理下属、免得对方逃跑么?这不就证明那人和下属完全只是利用的关系,额外搞个契约简直多此一举了…总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试,亲身体会过就知道了。
二人去房间交流信息时,外面的刘佳心和谢浩然正在聊由于刚才听到朴如霜的话后产生的新话题,虽然他们很小声,但脑隐虫有额外敏锐的听觉器官,于是一清二楚地纳进了脑子。
“哎,怎么我们碰到的人都这么惨啊,搞得都有点没自信了。”
“哈哈,以前你还老说自己已黑化,世界黑暗没有一丝光明啥的。”
“切,我现在也这么想啊。只能说还好没去赚钱,那些人一进社会就说自己以前这些结论是因为中二,再看就很羞耻,我觉得他们完全是自己妥协了,或者他们小时候遭遇的事压根不算什么。现在我说的更准确点,就是,看似一片黑暗的世界里,还有好多像星星一样闪耀的伟人,只不过被选择性无视了。”
“确实。我也想成为在黑暗中能闪耀的存在,说不定就能遇到更多好人了,大家可以一起猛玩!”
“哎...有的英雄伟人也经历过我们这样的过去吧,怎么坚持下去的。”
“这个嘛,他们大概都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吧,有些父母为了保护小孩可以忍受一辈子的痛苦的…比如说,你、旭哥、一米六、班长,都是这么好的人,我绝不让你们受伤害,如果你们认为老天爷有问题,那我就跟上天对到底!”
“别老是为别人付出,照顾一下你自己…我还达不到下定决心拯救苍生这种地步呢。”
“佳心啊,我们变强是因为有强者在做不对的事,那我们成为强者的时候就可以不去做了啊。”
脑隐虫忽然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
班长回到客厅时,即刻想提出让这只脑隐虫成为胡赛的奴仆、否则不会相信它,没想到少女忽然主动开口,同时跪下来:“这位大人,您就是他们的首脑吧,奴儿是,念黎族幼儿,唤作…朴如霜。奴儿愿,跟随几位大人,但求此身得保。”
念黎族?这些脑隐虫原来是一个种族吗...的确,只是民间称呼它们为脑隐虫而已。前世的我还是太卑微了,帮完胡赛后,盘问出它们的秘密吧。
“据我所知,你们念黎族个个残暴无比、凶性滔天、虚伪叛逆,无人肉不欢,怎么会卑躬屈膝,给我行这样的大礼…”班长的眼神显露出排斥。
受到这样的怀疑,朴如霜望向那粉色房间中三张笑容依旧的脸庞,心中就连一丝的暴戾、反抗、怒火,也提不上来。静默数秒后,她一口咬下食指上的半截皮肉,在自己的眉心快速画出十几道血红的印记,说:“那么,请您接受我的奴仆血契,我将在您的一生中奉您为主,这样,您也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茫然失措看着少女额头上的印记,班长本想暂放自己的形象问问朴如霜如何操作才能接受这种契约,没想到视线里的那个印记自己升了起来,然后又自动钻入了他的瞳孔中。
…...
...
脑海里,多出了一股掌控感,这股掌控感就像是一种绝对凝实的幻想、亦或呼风唤雨的真实梦,可却能实实在在地控制和命令眼前的少女,当然,这个契约的权限并不是很高,也就是说不能让她使美人计诱惑敌人这样的。
主仆契约原来是这么回事,只能怪胡赛没这个运气了。等下让她去另外一个地方。
“主人。”
因为契约被接受,朴如霜马上娇滴滴地喊了出来。这自然是契约必须履行的义务,但它的性格偏向乖乖女,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效果。
“咳…”谢浩然脸色极其红润;刘佳心则背过身捂住耳朵,心中大喊我什么都没听见。
“好了别闹。麟旭、刘佳心、谢浩然,我们已经掌握了这里所有的线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杀死胡赛对付的一只赫诅,我们即刻出发,等下告诉你们赫诅是什么…”班长神色凝重,指示众人跟上,随后冲进了黑暗的楼道。
……
在空旷的客厅中,朴如霜神色暗淡。
果然主人还是不相信自己。其实,她天生知道赫诅的所有优势弱点——那可是念黎族乃至整个虫族的死敌,只是主人,根本不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她呆呆地站立原地,只感觉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忍不住抽噎起来。然后,又不禁愤恨自己时运不济,居然初媾了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自己的同族肯定都初媾特种兵、拳击手、再不济也是个女汉子吧,自己简直倒霉极了,便娇弱地坐在地上,看着地板出神。
爸爸,妈妈…只要能从他们手中活下来,我就可以继续等待时机,为你们报仇了…我恨他们,所以一定要变强,比他们都强,我不会再像今天一样弱小…
(班长得知的信息是:“虫族的奴仆血契,是以降低几乎全身机能、勇气甚至是变强的目标和梦想为代价,将自身思维、精神、记忆、精血均封印部分溶于额骨之血并现印,把自我都交给对方的技艺。由于其会令施术者的对抗、背叛欲望缺失,且所拥有的“思想”以及存在的“意义”被对方彻底掌握,所以会产生对主人的最原始服从,故称为奴仆血契,也是虫族高智慧生物天生懂得的、对自己最不公平的奇怪技巧。”谁知道它们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
…
“对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帮我找到七个人。他们估计还在你们小区旁边的森林里,挨了好几个小时暴雨了,特征是有一个人拿着拐杖,异能差不多是召唤活尸;还有一个人可以召唤热包子,见到他们你就说是班长叫你来的,然后跟着他们待命。”班长用原力来传音。此时他还没有距离这栋大楼太远,所以顺便为这个家伙安排了任务。
“好神奇呀。”朴如霜瞪大亮晶晶的眼睛,想着原力竟然还可以这样使用,自己一定要学会这个隔空传音的技术,便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了起来,顺便把偷藏的零食都塞进了行李箱——毕竟要完成主人的命令嘛。
……
在赶路的途中,班长口述了前世所见赫诅的故事:“这种叫赫诅的魔物,是世界顶层异能者均达到三阶八级的那个时间段才泛滥的,没有人知道第一批的赫诅是从哪里来、以及什么时候就发展到了遮天蔽日的几千万只。为了阻止它们入侵,可以说全世界的人都出动了,派遣灾区救援队、搞作战指挥部,每天二十四小时到处都能看到往天上打的魔法。然后就打了几个月,高层集合整个地蓝星最顶级的力量围剿赫诅之王,最后牺牲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才保住了疆土。”
接着,为了省时间,班长用原力传音快速传达了自己的话:“那段时间全民皆兵,无论男女老少都要上战场,人人以杀赫诅为荣。这也是末世里难得的一次全民团结…总之,既然赫诅这种魔物出现在了这里,我们就一定要灭除,一旦让这只繁殖了起来,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向众人彰显了事情的严重性后,班长就陷入了沉默。
黑暗的雨幕中,一行人向战场前进着。就连班长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百米处的二楼钻出了一个抱着昏迷少女的帅气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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