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前,冰墙之外。
“陈某人,你也来。”
“呦呵,老鬼。想给的人情,比我要多得多啊。”身着黑色礼服的陈如贵用余光瞟了瞟自己背后的两个黑衣人,冷笑。
“解决掉你之前,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而且这说明我看人比你更准。”身披大衣的晋昇背后,有七个芝兰玉树的弟子和个叫台星倪的轮椅老者。
晋昇医疗旗下的产业之一,正是烛旿生命科学研究所。月前,晋昇听从华炎国高层安排,雇佣二十八星宿的人照看一个黑客小子,那时,和他一起打拼事业的战友们还调侃那家伙是天才、竟能想出大堆怪异到极点的办法截获数据;后来末世降临,晋昇便让那二位去狙击敌方寇首了,只不过,就算是他们也迟迟没有找到机会。心里明白研究所异变之可怕的晋昇感到日夜忧患,最终在谋划时积劳成疾、病倒床塌,直至方才接受药剂后才苏醒。说来也是巧合,末世降临前,他本打算任凭这到了晚期的病情发展、正式将接力棒交给战友们,没想到那天被光球钻入额头后,身体一股热流竟将病痛遮盖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干脆就撑了下去。
“哈?你好像搞错了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欸。能不能把自己带入到,残忍杀害别人家人的角色中啊,老罪犯先生。”
“再说一次,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怀疑别人,权力也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理由。如果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走不到今天,不是谁都对罪恶感熟视无睹的...哎,真像个末朝皇帝,我和你原本就了无交集,数次试探,又能得出什么结论。”
“好好。”陈如贵扭了扭各个部位的关节,使用异能,唤出了只似乎具有生命和意识的剑齿虎。这家伙比小鼠还要大,体型和一头成年河马差不多,有着密集的鬃毛、弯刀似的巨牙,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单见其水桶般的粗壮四肢,晋昇就不敢小瞧这生物的力量。他皱眉:“老鼠即将发起总攻,你却要内斗?”
陈如贵环抱双手,嗤笑一声:“别那么紧张,诈一下你。过去的事,刚才已经通过一位优秀的女性干部得知了,确实和你无关,现在一起守住这里就好。”
“…有这种手下在,你怕是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呵,当然没那么好用。还有,她的丈夫是我直系下属,别想挖墙脚。”
“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晋昇也召唤出了他的异能——霞雾,于是异世界的某种物质出现此地,周围蒸发的水汽立刻因其而汇聚成团团白雾,将方圆十米的区域笼罩在一片模糊中:“动晴四、血手素,你们两个。”
七人子弟中的两个貌美青年便挥动手臂,一个在地上创造出了大滩无底的沼泽、另一个在沼泽表面释放了剧毒,这样就算是形成了一大片老鼠无法通过的死地。
陈如贵默默离开云雾边界,对着里面喊:“我只好养精蓄锐了哦。”
稍后,连续两次爆炸发生、一个少年的声音也直接出现在了二人脑海里。他们看到冰墙因爆炸冲击而逐渐倒塌融化,便各分团队决议,最终共同前往了范仁的所在地。
……
...
迷蒙中,来自他的传音。
“佳心,以后别太自卑哦,你已经超强啦;班长,是个很好的人,默默为我们承担了很多东西、一直都很尽心尽力,认真听他的话吧;一米六,应该会伤心...别让他老是做傻事了;旭哥很坚强,而且也终于解决了心结,替我祝福他吧…哎......稍微有些遗憾,到现在我也没有见过父母、也没体会过被他们打骂的感觉,但是,或许不见面会更好吧,我才知道大家心里有多恨他们,以前总是因为纠结这个惹你们讨厌,对不起啦。最后,希望我们能继续走完这段路、完成自己的梦想吧,我会在地狱里每天为大家祝福的...朋友们,有你们陪伴的时间,就连呼吸都感到快乐...”
一只破烂口琴掉落在地上。
…
辽阔的草地乐园里,欢声笑语未曾停歇。只是夜幕总会降临,漫长的玩耍时光该结束了。
“这么快就回去么。”
那是挽留的眼神。
是啊,要走了。虽然想永远呆在这儿、虽然想继续闹下去,却明白,总有一天必须回到真正该去的地方、将一切归还吧。
“...很晚了。”
...
那个浑身肌肉的男生,在小时候其实体弱多病、经常咳血,面色从来都苍白无比。先天性疾病让他不知名的父母抛弃了他,于是从小便在孤儿院长大,那些,诸如“看着别人的幸福家庭而自己黯然神伤”的事情,他经历过无数次,然而因房间内空无一物——就连任何书籍或玩具都没有,他便什么也没有得到、什么也没改变,直到最后都用那无暇的眼瞳向阳光长望。孤单的日子里,就算只能一次次独自费上半个小时慢慢来到顶楼,只要能看到这世界、看到其他小孩嬉闹的样子,始终渴望和大家一起玩耍的他都不会失去对美好的期待。
即便自记事起从未得到过任何关爱。
他永远吞咽着别人嫌恶的残羹剩饭、连冬天也只敢在深夜洗漱、无数次遭受小孩和大人的鄙夷和指责、被病痛折磨到时刻如同有刀子在血管里划,却从来没有怨恨过谁,因为他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不配拥有。稍微大些,他爱上了古典音乐,过去的人们、过去的世界都是那么令人安心,乐曲飘摇,抚慰心灵,携着温柔的风把灵魂带到理想乡。沉淀在这唯一的幸运中后,他决定为了值得奉献的事微笑,以此抓住时间的余温。然,周围之人无法理解这“浪费时间”的怪异举动,很快意图将其破坏,因此,为了保护付出努力才得到的口琴,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锻炼上了。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很累,就连慢跑几步都会喘上好久、做一个俯卧撑都会筋疲力尽,但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努力尝试,便愈来愈轻松。之所以这样奋不顾身,大概是,已经拥有宝物的他再也不想体会美好被别人破环的感觉了吧。
...
夕阳黯光横扫草原,刘佳心终于无话可说了;谢浩然与低下头的他交错身形,远去。
“别那么自责啦。大家早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黑暗了,我是,自己想经历这些事的,如果没有体会过酸甜苦辣,该有多平淡呀。”
少年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草地尽头。
微风正轻拂。
和佳心第一次见面,是高中开学的那天。一整日,我观察着周围,想要发现“或许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的人,但,大家都聊着无法理解的什么电脑手机游戏之类的,根本无法融入进去。放学时刻,热闹的人们一个个盯着发亮的电子产品走得空空荡荡,教室里一片混乱。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多少应该能帮上别人的忙了吧、明天他们就可以坐上整齐的桌椅了,于是,慢慢地、把一切调整成最初的样子。
接下来练练球。
忽然,后门那儿有声音:“你,对,就是想问一下,你想打篮球的话为什么不去那边球场。”
“被笑过,不想在去了。我一直都这样,你可别劝我。”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摆好桌子,就算今天搞好了明天不是一样的吗,他们绝对不会珍惜你做的事。”
“我觉得帮上忙会很开心。”
“哈,傻!在别人眼中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没几天就会忘掉的,如果被遗忘了,你做的事就算再好又有谁会记得,没必要浪费自己时间的。”
“没有啊。呃…谢谢你…和我说话。”
“因为你和我是同类,一下就能看出来。如果是非同类,开口我就知道我和那种家伙没什么好聊的,就是,和同类才会有很好说话的感觉。我们互相能听懂对方讲的什么、能理解对方,这样就可以畅所欲言了,反正和非同类打好关系也没什么用还恶心自己。对,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之后佳心讲了一段让我至今觉得毛骨悚然的可怕经历,我想问问他是否在捏造,但他表情真的非常认真,于是,被吓到的我时常想:千万不要碰到他父母那样的人。
“说完啦,其实是我人生中很小的一段经历,希望你能理解,你也算是很幸福的人了吧。我也是向你证明,伤害自己的肉体并不是因为我疯了,而是,既然我无法报复任何人,我能欺负的就永远只有自己,哈哈,自己的肉体永远都不会反抗嘛。”
因此,我渴望和这样的他接触,希望搞明白是什么力量让痛苦的他找到了光芒,这样,我就能借助这力量寻到救赎自己的办法,就能不在毫无意义的只是“活着”。
…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世界上哪有什么救赎啊,大家都只是努力装作不痛苦的样子,努力利用娱乐抑制情绪,都是很可爱的人...所以,接着锻炼、武装自己吧,我们都要不受世俗的侵扰、不受金钱的桎梏哦。是啊,就像佳心那时候一样,我受到的所有鼓励能再回应给其他人,即使只是些很小的事也可以带来温暖吧。而且,做这样的事后,哪怕吃亏了、被看不起了,我的心中也不在孤寂,这大概就是我一直以来寻求的东西。
不过...也偶尔会想象父母的样子、想象他们的生活,想对他们说:喂,你们看呐,一个被认为必死的孩子可是努力活下来了,厉害吧,我连其他百分之九十八的孩子会死掉的疾病都熬过去了!是的,我好想告诉你们,奇迹是存在的,所以…不要轻易抛弃我…不过,这样就好、已经很好了,就算战胜过致命疾病,我依然只是一个身留隐患的普通人,没什么特别的…哎,但哪有我这么大的小孩呀。
黑暗彻底笼罩这片草地。
伙伴们,如果你们是因为仇恨而不惧死亡,那么,我可是物理意义上的不怕死,没必要为此感伤。好啦…也希望你们快乐的去报仇吧,世界不需要我们,那么只要做成这件小事也足够了。还有…让我痛痛快快哭一次吧…因为,真的很舍不得。只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就确实得离开了,但,因追求未来而散落世间的朋友们总有一天会再次聚首回忆过去吧,那时候,满脸老褶子的你们可不可以再和我说些,故事呢。
“…走喽!”
…
我们的视线里不会在出现一位朋友了。那个喜欢帮助别人、为保护他们而苦练肌肉的孤独和温柔之人,已经回到了永恒的病房中,再一次守望着不会到来的阳光。
此时的刘佳心全身溃烂,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以他现在的外貌,不管是谁去看,都不会觉得这曾是人类,但他却仍能吊着一口气。
而班长知道,谢浩然一直在抗拒刘佳心的治疗,换句话说,撑刘佳心精神恍惚之际,谢浩然反而把自己的细胞传递了回去。
“笨蛋...”
与此同时,麟旭睁开眼、清醒过来。
“只要有仇恨…”他已经把嘴唇咬得破裂,用舔舐血流的野性使自己保持思考:那些…是老鼠…呵,明白了,这份憎恨可以是,对命运的不服从吧,恨着这个世界,便因它折磨生命,可是,仍希望它绵延长存...所以,必须消灭那些带人类走向灭亡的存在,必须,亲手创造安宁。
“火焰剑。”
…
范仁脱下破烂变形的头盔,扫视眼前这狼藉一片的战场,然后立刻掏出战术医疗包上前,却发现邵逸的身躯在自动且迅速的结痂:“他异能还有自愈效果吗,真方便。”;班长强迫自己从深厚的战栗中解脱,心中急速补漏方才想好的战术:现在除了胡赛保有战斗力、其余人都是原力亏空,我们能指望上的只有外面的原南方联盟创始人、陈如贵队伍、我组建的二号小队以及五百米外等候狙击的家伙,其余情况皆不可期;对方那黑白色火焰的两人摆出之前的手势,莫非还能蓄力,亦或障眼法。脑隐虫异能尚未可知但多半是复活、寻回、幻象之类的,类似反弹伤害的人已离开,原力反应确实消失了,贪之恶灵昏迷,不是伪装,护盾术也原力虚脱...不行,脑子太混乱。
那么,就期待胡赛能够超越极限吧,现在先编辑好措辞,与那两个首领达成统一战线。
班长的视线始终回避着战场上的一具焦黑躯体。
……
在黑暗不断波动的中央。
“你,原力还有三十颗。”胡赛剑指那正在掐护盾术异能者人中的冷漠青年,“你异能每五秒消耗一颗原力,也就是说还能撑一百五十秒,在等狙击手被拔掉,是吧。”
脑隐虫沉默。它的确在众人离开大楼的时候就已向狙击手那里增派了进化小鼠——毕竟留守的人也有一阶三级,具备相当的威胁性。但进化小鼠体型较大,需要长时间才能到达近乎两百米高的目的地,也就使得刚才那一枪打出了。而没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它只需要三十秒就够除掉狙击手,多余的防御轮存在时间只是保证过程绝对不会出差错。
在大声告诉了对手自己的判断后,胡赛左脚前跨,左手亦用大拇指、食指握出一个圈并向前移,重心和右臂则后拉,随之把剑尖对准了左手形成的圈中,而后,黑色能量波动开始闪耀他的全身;麟旭此时看准胡赛均匀美观的肌肉线条所形成的势,绷紧了神经,火焰剑便霎时间发出锋利的光、溢散杂火也统统消失不见。
噼啪!
逐步蓄积力量中,胡赛周围不规则运动的黑色物质发出愈加刺耳的嗡鸣,脚下土地更呈扩散形状地产生裂缝、随后粉碎。在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的瞬间,他嘭一声化为残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众人稍微眨眼,就看到胡赛已经到达目的地、把火焰剑戳进了那防御轮中一尺余深!再仔细瞧,更能发现他途径的空间甚至留下了一道纤长的黑色痕迹!
滋滋滋…
剑尖与弧面相交,噪音不断产生。胡赛飞跃的动能耗尽,在罡峰面前咯咯可怖笑着落回地面,仍不断用力把火焰剑向防御轮的更深处突穿。
双方僵持之际,小鼠大军已经逼近转移阵地后班长等人的五丈之内;晋昇与陈如贵他们此时也狼狈汇聚到了昏迷的刘佳心旁边,在把地上两个失去战斗力的人藏进最开始产生的“大地之隙”裂缝后,他们简短地交流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异能全开,抵御潮水般层层涌上来的敌人。
…
“一阶六级的防御轮也挡不住。”罡峰看着那一截剑端,又把目光移向战场中心的那一团云雾中,“那些雾气不仅让里面能见度低于一米,还会缓慢削减被定义为敌人和闯入者的原力,他们一时半会都不会被随从伤害到了。麻烦必须一件一件地解决,首先当然是狙击手的问题。”
这时,远处变异小鼠的电波传来。
“什么,上去围攻的随从全灭。”接受到信息后,脑隐虫稍微花了点时间想出来应对方法,再使用电波大范围传递消息:“…那个位置已标出,半径百米的,给我把大楼彻底堵上,每五秒冲进去一只,敌人只有62楼的人类。只要干扰到了就算成功。”冷静地把命令下达给那栋建筑周围的随从,罡峰对身边的阴阳火异能者同盟传音道:“对不起,因为狙击手的问题不能让你们享受拳拳到肉的快感,现在用剩余的全部原力再制作一个阴阳爆弹,可以吗。”
“没问题。”“哈哈,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两人双掌相合的手心此时出现了一个隔绝原力反应的罩子——这是异能自带的技术。
罡峰心中满意,再把注意力放回面前这位持剑少年身上,心中继续分析:把隔我们这么近火焰男单独留在外面,是想优先保护那个拥有治疗术的家伙。那么,既然你们不想要火焰异能,多谢款待了!
罡峰对附近老鼠的第二个命令,是全力进攻脑海图中那已经让他做下了标记的青年。而之所以是第二个命令——因为命令本身就是范围性的,第一个命令就算没有对他周围的小鼠生效,那也只是因为不满足“条件”,并不代表命令没被接受。
叽叽!老鼠们纷纷调转方向,朝麟旭那边扑去,有几只已经把他的大块肌肉吞噬到了肚子里,这肯定是活不成了。
第三个命令,是最重要的命令,即不要听从其它脑隐虫的命令。然后,要解决第三件事。我叫“他”隐藏了部分原力、下手要轻点,没想到他却间接造成了陈媄的死亡。哼,违背同盟契约,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吧,这次你只能乖乖听话。
罡峰以上的思维和操作不过在三秒之内便完成,他这次也算把除了最后杀手锏外的全部底牌利用交待了个干净。
“我快撑不住了。”这时,防御轮异能者传给他一个坏消息。
嗯,的确没剩多少原力了。
……
接下来的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胡赛怒吼着冲破了障碍、将整个防御轮都轰得粉碎,挥剑横斩向处于偏角位置的罡峰的头颅;不远处的云雾中突然亮起无数闪电,其中的人纷纷惨叫;狙击大楼那里,一颗雕刻着“zero love”的子弹准确飞向脑隐虫身旁边阴阳火异能者相合的手掌;另外,脑隐虫发觉那只签订了奴隶契约的同族已非常接近此地,而对方的电波命令这次也被他听到了,是“全部停止行动”,于是它想:可惜我早就下了叫它们不听其它同族命令的命令;最后,外围那只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这里的队伍启用了炮弹发射器和大范围杀伤性的异能者,那估计是被叫来的援军,以他们的速度,最多二十分钟就能来到这里。
嘡!
子弹成功命中了阴阳火异能者的手,却发出一声过百余分贝的震鸣——原来是护盾术异能者恰好醒来,立刻按照指示为每个人添置了护盾术;胡赛的火焰剑则愈发黯淡,他怒吼着将剑劈到罡峰受护盾保护的脖颈上,但造不成任何伤害。罡峰面无表情,传音:“与其想着对付我,不如快点去救他吧,都没剩多少肉了。”
然而,胡赛却好似疯了般,重复着动作只是徒劳斩击。这样的行为在那狰狞表情的衬托下倒的确合理,但是,一旦次数过多,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对方的眼睛里充斥死灰般的光芒,且好像没有倒映的影像!周围环境似乎也有些重复“播放”的感觉。
…不对啊,在怎么说他真的有力气挥动几十次手臂么,人类的力气根本不可能这么…难道是异能效果...
“嗯?!”罡峰忽然意识到究竟哪里是这不对劲的源头:对啊,周围的原力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消耗,全部静止住了?便吞咽了一口唾沫,自发地狠狠用异能晶块冲击了大脑;于是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忽然再次地睁开了眼睛,便发现阴阳火异能者各自有只手臂完全消失了,而护盾术异能者虽然睁开了眼,可瞳孔中根本就是无神的!
“该死,居然是幻术!”罡峰大叫的同时也制造原力冲击唤醒了其他陷入幻术的友军,但下一刻,他已被火焰剑砍中了脖颈,虽然刀锋仅仅没入了一寸距离便被护盾术挡住,可罡峰依然在剧痛中被打飞出去,滚落到后方。
浓郁的烟雾中,邵逸同样陷入了幻觉,并没有因契约的压迫而消耗本源原力攻击周围。
“没有点本事,我跑过来干嘛呢。”陈如贵拍了拍一个密卫的肩,嗤了声;晋昇不吝啬夸奖:“你的属下,厉害。”
“啊哈,你承认自己带了七个废物吗。”
“你!”七人中一个面相粗犷的作势就要攻击,晋昇伸手拦住他,转而对班长道:“兄台说的没错,双方异能和原力是最重要的战斗情报。且如你所预料,怪物“不接受其他脑隐虫命令”的命令已经被屏蔽,如果它要保持绝对控制权,必须花更多时间并可能导致怪物混乱,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耋耄之年的老人虚心向十多岁的少年躬腰请教。
“他们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全部一起上,用最快的速度击杀脑隐虫!”
晋昇于是面向众人,正色道:“听好。不惜一切代价击杀保镖制服的敌人,干掉他脑子里的蠕虫!用最快的速度,明白吗!”
七人稽首、出动,陈如贵也操纵着剑齿虎共同穿越迷雾向罡峰所在地疾驰。
不过这次,胡赛依然在徒劳无功地砍击着。
于是,罡峰眼前出现了与幻术相同的场景——防护罩的叮当作响深入耳蜗、耀眼之剑周身游离,自己仿佛就是个沙包。
心知无路可退、只能使出杀手锏,脑隐虫终于不再克制内心的怒火,及时对全体小鼠下达了最后的三个新命令:自由、生存、不要听自己以外念黎族的命令,并开始蓄力罡峰这具肉体拥有的异能,可当第一个命令出现的时候,同族居然也插手进来,试图将鼠群控制权转移,他只好趁对方生涩的话语落下前,瞬间下达“从此再也不听任何念黎族的命令”,并大声嘲讽、试图让眼前这家伙彻底愤怒,假如他爆发出了金色的光,很有可能因反噬而当场死去:“哈,就这点力气?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他吧,是朋友就给我同月同日同时去死啊。哦我知道了,他死不死其实根本无所谓,你就是装个伤心的样子对吧?!”
胡赛一言不发,出手更加狠戾。他就像游戏中以一点攻击力去攻击无限血量稻草人的玩家,虽然出招姿势炫酷、气势浩大、甚至把敌人打在空中下不来,但就是怎样都干不掉敌人。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情况,防御轮异能者马上将罄尽原力、护盾术异能者苦苦坚持、阴阳火异能者捂手惨嚎打滚,他们都坚持不了多久。
对胡赛而言,这不仅是发泄。不断使出扭转躯体、看似动作多余的一个个剑术,令昔日练剑记忆不断与现在的实战动作重合,便在仇怨的辅助下逐渐变成了他自己肌肉记忆的一部分。更由于轻量化的帮助,他做出各路基础剑术偏偏无须长期练剑所锻炼过的经脉、韧带,于是一招一式带来的躯体与意志的磨炼更加痛苦与深刻,很快便如同被拓印在脑海中般全任少年所调用。至此,胡塞的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不再懒散放松,而是给人以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出剑的沉淀感。此刻,他已经凭借卓越天赋和适宜异能彻悟乃至超越了那异界强者五年浸淫的剑术。
明明是一个八天前还连爬个楼梯都嫌累、学习成绩极差、看淡万物、对一切都无所谓的小矮子...
当胡赛在十数秒之内连续出手、狠狠对着脑隐虫发泄到了肌肉疲软之际,他游刃有余地开口:“不就是把伤害转移到远方吗。”
脑隐虫只因胡赛的一句话,冷汗就覆满了脸庞。他心念着异能“守护天使”的发动咒语,继续嘲讽拖延时间:“才想到?单挑的时候就晓得你是个从来没有锻炼、整天就虚度光阴的废物,结果到最后也就点实力,太弱了。”
“很好。”胡赛自嘲一笑后,眼神反而更加坚毅。他这次将罡峰击飞得更高,在心中默念一句:这招,天穹破碎,名字够炫吧。而后左脚前跨,右膝提过腰单腿而立,扭转躯体向后右、落下脚的同时将剑体从后背扫至左侧、全力甩去整整一个平角,再配合黑色轻量化和附加效果力量增幅,一击就超越了音速。
唰嘶!!
那顷刻间,脑隐虫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完全劈为了两半,还在欣喜于成功释放了守护天使,然后,他的身躯才斜着缓慢裂开、另一半在满脸恐惧和惊慌的表情中掉落在地。
“痛么。”
胡赛扬剑,把脑隐虫已经分开的两半再次挑远,于是看到那藕断丝连的白色虫体确确实实已经彻底断开!
“怕么。”
胡赛的表情极为阴冷,就要把这家伙的身体大卸八块;然而,罡峰那语言中枢和嗓子依然被半截虫体控制着,便说出话来:“呵,我算是彻底失败了?你们大可放心,念黎族各自为战,失败都是自己的问题,绝不会有同族为我伸冤报仇,就是这样毫无情感的一群生物。话虽如此,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们只是还没有意识到一切都是人类自取灭亡,我们,仅仅是神用来清理肮脏的工具罢了,杀我一个,其它工具照样继续,无穷无尽、不可匹敌、人类永远无法违抗神明。但,如果你们这些人能从我最后的杀手锏中活下来,大概也一定能够超脱“人类”的限制吧,意志…就是…实力,实力就是…一切。那时要…记住'只要能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肮脏并作为英雄改变它,神就不会否认你们的存在'...”
说完话,脑隐虫的白胖躯体就萎缩下去;此刻鼠群已经获得了永远的自由,它们凭借低级智慧,一下就乱了套,想逃跑的、想进攻的互相拥挤,根本不能对晋昇等人造成有效伤害;而剑齿虎也已用牙勾住麟旭的衣物,把在最后昏迷的他提回了阵地中;七子见脑隐虫已死,其中一位还是过来补了个刀,把脑隐虫的虫体连带罡峰的头颅沉进凭空出现又消失无踪的沼泽中。
战斗结束。
胡赛空握着冰冷的右手,仰头,忍耐。
以前,胡赛为了让谢浩然脱离恐惧女生的习惯,蒙上他的眼谎称“给一个惊喜”,趁班上一个暗恋谢浩然高大魁梧身材的女生在厕所镜子前梳妆打扮之际把谢浩然推了进去。后来谢浩然却说这女生觉得他很喜欢多管闲事、一点也在意她的感受,就把他甩了,当时胡赛还“扼腕痛惜”,调戏他道这机会都把握不住,太low了。谢浩然却反驳,你自己不也是单身的命,然后他们俩就笑了很久,很久;还有一次,谢浩然想帮助一个摔倒的老奶奶,当时新闻铺天盖地都宣称老人摔倒就会讹钱,胡赛便当然劝得最凶。结果谢浩然扶起那老人后,对方却说自己能够站起来、不用帮忙,但也很开心,说自己家有个闺女在东省,虽然染了头发、放荡不羁,但是个好女孩,要不介绍一下认识。谢浩然赶忙拒绝,说自己只是希望帮助别人而已,拉着几人匆匆离去。当时胡赛笑他,谢浩然却道如果索要补偿就不是帮助而是胁迫对方必须报答自己了,这其实是流氓行为;较近的一次,胡赛在跟刘佳心和麟旭聊自己的过去以给人家主角丰富经历,结果谢浩然突然说什么“希望”、“奇迹”、“梦想”、“守护”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把话题给打断了。气氛僵硬几天后,谢浩然折了很多千纸鹤、用口琴吹着意难忘求几人原谅,大家便把着白开水言欢,还打了通宵的纸牌游戏。
握紧拳头,吐出恶气,刺痛的眼泪还是划过了脸庞。虽然和这家伙才认识两年多,但他,毫无疑问是真正值得收获所谓“人生幸福”的人,如果这样的好人下场却是如此,不是正说明饱受世界诅咒的我们连活着都不被允许。好人…不该是这种结局…
老谢,我胡赛只是一个试图遗忘过去、时刻都用搞笑面具伪装自己的虚伪之人罢了。从今以后,我这个废物一定会拼尽全力,不让你再有机会调侃了...
还没来得及放松,少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开始下降、一股强烈的惊麻从四肢蔓延开来。
“敌意。”胡赛心中不安:现在旭某人昏迷,没有他帮忙的话…
想到班长之前的提醒,他把脸埋在了阴影中。
这么强大的威胁力可不是先前的那种级别,脑隐虫的异能居然可以复活一个被篡改记忆的死者么,那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人吧。
……
另一边,九人的队伍。
“赵箴言,你吃掉十个包子了!”
“霜姐,我的异能比较耗脑…体谅下嘛。”
“医生、老师、UP和教育家从来没找过借口!”
“我们的职业还是成了外号啊。”原本职业是医生,但因医闹和金钱纠纷被赶出医院,只能到郝湉酒店谋份保安差事的大男孩耿心一边操控丧尸对周围的小鼠发动攻击,一边对自己的几个同事道。
“也好啊,我的名字正巧有点土。这代号不挺帅的。”
“那要你本名叫拜泪、智彰之类的,岂不是会更高兴?”
“我擦,你别骂人啊!”
“正经啥。懂不懂幽默的含金量。”
“停一停。这么近,别让大哥发现我们优哉游哉。”召唤出一个包子的黑眼圈青年走近了赵箴言,“而且大家感觉到冷气了吧,全都进入备战状态!”
……
立于半空散发光芒的天使对着陈媄伸出手,一团光线就于众目睽睽下射入了她的大脑中。随之她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身体焕发生机,而早已死亡的脑细胞则不断从七窍流出,很明显,全新的“意志”代替了原来的那个人,也就是,鸩占鹊巢。
寒冷的气体浪涌,鼠群距离众人不过二十米。
最终一战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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