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人将至

鸿鹄馆内,王管事正打算去宋府将整理的资料交给宋时年,他在宋府做事已经二十多年了,做事麻利,很会待人处事,所以宋知衡就将鸿鹄馆日常的事交给他管。

王管事刚走,莲心的贴身侍女落雨就出来,和街边的一个男人匆匆说了几句话,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了她,拿着信件又回去了。

回到房内将信给了莲心,急匆匆的拆开信,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事已知晓,旧人将至。

看完信,如她所料,他知道了自己的谋划,只是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那一天终于要到了。既盼着这一天到来,早日了却;又盼着这一天来得慢一点,这样她还有时间与他诀别。

但很快,她就摒弃了杂念,拾起精神又开始在脑子里谋划将行之事。

这边,宋时年刚回到府上,下人就来报王管事来了。

“公子,王管事来了,在书房里等您。”

“我知道,让人备茶送到书房里,再让厨房准备午膳送到院子里。”

“既然王管事来了,那属下先去书信给小林公子。”

“不急一时,先吃饭吧。”

“行,那我到厨房盯着,让他们多给你做几道好菜。”

宋时年回望他一眼,笑道:“你是要去厨房让他们给你做几道好吃的吧?”

“我还不是为了公子。”

“行了别贫了,去吧。”

“属下告退。”

书房内,王管事坐等了一会,见宋时年进来,忙站起来。“公子。”

宋时年见状,忙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必拘礼,坐下。”自己也坐下。

侍女送了茶进来,两人抬起茶杯喝了一口,王管事才将手里准备的东西交给宋时年。“这些都是三年以来馆内新人的底细,进馆前馆主也是亲自查看过的,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公子过目。”

宋时年接过,靠在椅子上随意翻看了,忽又想起莲心生病的事。“我让你找大夫给莲心姑娘看病,可曾找了。”

“回公子,早晨已经找了看过,大夫说是风寒,没有什么大碍,开了几副药,休息几日便好。”

“好好的,怎么就得了风寒?”

王管事一时语塞,眉头微蹙,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

“几日前孙大人在郊外宴请官府同僚,就请了莲心姑娘过去表演,那天刚好下雨了,受了凉。”

“边关战事告急,城内流民聚集,他还敢办宴会,果真是天高皇帝远,胆大包天。”

“这属实有些过分。”

“行了,你先回去吧。”

王管事悄然退下,别看宋时年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他知道他心里有了怒气。

王管事走后,宋时年又仔细看了这些人的底细,这些人进馆前宋知衡是亲自过过眼的,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厨房很快就将饭菜做好,送到了院子,还没人等人来叫,宋时年就闻到了饭香,自己走了出去。

牧童也刚好端着一碟菜进来,宋时年坐下,吩咐着侍女们下去,他不太喜欢人看着他吃饭。

“你们都下去吧。”

“公子,饭菜都齐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知道了,快坐下吃饭吧。”

二人都坐下吃饭,牧童想起刚才路过祠堂,宋时行还在哪里跪着呢。“属下刚才路过祠堂的时候,二公子还在那跪着呢。”

“我父亲让他跪祠堂,已经是轻的了,就让他跪着吧。”

宋时年想到王管事说的话,他可是一点也不心疼这个弟弟。

“我看二公子是想和公子争夺鸿鹄馆。”

“他若是要争,便和他争上一争,他若是就此放手,将来鸿鹄馆里还有他一席之地。”

“老爷未必会给他机会。”

“眼下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吃完饭你立刻书信林渊,然后派几个得力的手下一路接应,别让山匪将粮截去。”

“行,属下定会办好此事。”

“事情办好以后,你就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你也累了。”

“嗯,就多谢公子体谅了。”,

饭毕,牧童去办交代的事情了,宋时年就回屋了小憩。

已经到了下午,宋时年起床看了一下时辰,想着宋时行还在祠堂里跪着,便收拾了一下去了祠堂。

祠堂外边,宋时行的书童凌风还在门外候着,他从前本是宋时年 的书童,后来宋知衡让他跟了宋时行。

凌风见宋时年进来,轻声迎着;“大公子 。”

“嗯。”

宋时行也听到了 ,心里有怒气,父亲罚他,他心里没有任何怨气,可内心极其不服。虽然与官府来往是他的错,但是在鸿鹄馆的继承问题上,他认为父亲没有做到公平公正。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大哥生下来就要承袭,而自己连竞争的机会也没有,可见父亲是何等偏心。

尽管有怒气,但是敢怒不敢言。见宋时年进来还是开了口:“大哥。”

宋时年没有理会,直接越过他,去到香案面前拿起香,就着蜡烛点燃,然后磕头上香。

“跪了几个时辰了?

“快四个时辰了”

“不用跪了,起来吧。”

宋时行听见这句话,瞬间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敢。

“凌风,扶二公子起来。”

站在门外的凌风很快就进来,将他扶起来。

“是否想明白了,爹为何罚你?”

“因为我和官府往来 。”

“你当真觉得是因为这件事?”

“我……”

宋时行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凌风反应极快,很快就说了宋知衡为何罚他。“老爷罚二公子,是因为昨夜孙大人同公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宋时年点点头,表示凌风说的不错。“你以为爹爹不知道你和官府往来吗?昨夜孙大人说的那些话才是罚你爹爹的原因。”

宋时行这下才恍然大悟。

“时行,你已经十六岁了,你当明白什么改说不该说。如今父亲还是鸿鹄馆的馆主,将来交给谁还未可知,外头所说不过是传言,可就是这个时候孙大人说要替你争夺,若传出去外人只会觉得你我兄弟阋墙,为了鸿鹄馆争夺不已,到时候动摇了根基,手底下的那些人起了二心怎么办?”

宋时行瞬间恍然大悟:“大哥,我明白了。”

“昨日若不是我打断了,没有被外人听去,你今日不只是跪祠堂了。”

宋时行昨夜被花言巧语冲昏了头脑,后面被撞破又一直惶恐不安没有细想,今日听宋时年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自己错了,低着头细想之前的事。

宋时年看着他,突然语重心长的说:“时行,我们是兄弟,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兄弟;别人都是外人,可别让人轻易利用了。”

“我记住了,回去一定闭门自省,好生读书。”

宋时年见他已经有了悔意,说道:“凌风,送二公子回去。”

宋时行本就瘦弱,又跪了好些时辰,腿酸痛不已,要不是凌风扶着,连路都走不稳。

宋时年望着他走后,也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宋时行才出祠堂,立马就有人禀告了管家,宋知衡本在后院池子里钓鱼,听着管家来报后,没有理会。过了会,鱼竿动了,动静还不小,想来是个大鱼,宋知衡立马直起身子收竿,谁能想到鱼没有上钩,他笑了笑,放下竿子。转过头来笑道:“你看,聪明的鱼儿是不会上钩的,再不济也会自己挣脱钩子。”

管家听着这话,立马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但脸上只是憨笑。

“行了,这几日不用让人看着他了。”

“知道了。”

见没有鱼上钩,又继续钓着,后面钓了几条小鱼,让人做了鱼汤送给宋时行。

这边宋时年出了祠堂又去了宋母那里,说了几句话,用过晚饭后宋时凛拉着他去了自己的院子,让他讲讲三年在外所经历的有趣的事。

“大哥在上京,可曾遇到好玩的人和事?”

提到这,宋时年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我在京城遇到了一位极其有趣之人,只可惜他处境艰难,若是行差踏错一步,怕是无缘再见了,只是遗憾,未曾问过他姓甚名谁。”脸上尽是遗憾。

宋时凛听此,也为他感到遗憾,“那真是可惜了。”

宋时年摸摸他的头笑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好。”

之后的几天,宋时年在家歇着,休息了几日。

牧童去办了宋时年交代的事,快马加鞭几日就将信交到了林渊手上,林渊收到书信,立马就动用人脉关系,购买了到粮食,并安排了得力的人手运送,牧童也让人接应,去了宋府找宋时年汇报。

“小林公子来信说粮食已经在运送,和信是一起发出的,估计过几日就到。”一边说一边将信递给了宋时年。

“嗯,这几天外面情况如何?”宋时年一眼扫完了信,而后将信收到了书架后面的盒子里。

“官府粮食不够,已经没有施粥了,现在只有一些世家大族还在施粥,好在官府已经上报了朝廷。”

“此去朝廷最快也要半月,何况如今朝局如此混乱,只怕没有人理会。”

“公子,现下这些事轮不着我们操心。”

宋时年想起宋知衡的话,点头认同,“好久没出去,我们出去逛逛吧。”

“我去让人备马车。”

已经是十月下旬,西南天气也渐渐冷了。宋时年出门时,找了件披风披上。

上了马车后,沿着街道去了粥棚找王京,街上流民多了许多,大都是些老弱妇孺,官府在几处空地上搭了几个草屋,随意安置着。

二人很快就到了粥棚,粥棚里的下人这几日无事可做,正一堆的在晒太阳,见着宋府马车停在粥棚前,王京很快走出人群迎上来。

“大公子。”

宋时年下了马车,王京将手下驱散,将宋时年迎到了粥棚下坐着。

“大公子来了,你们先去后面呆着。”

“公子请坐。”

宋是年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坐下。“这几日街上情况如何?可有人来粥棚前闹事?”

“街上只是几个难民争食,还有的来粥棚闹 ,不过都是小事,按公子吩咐没有起冲突,都交给了县衙。”

“我让人购买了粮食,不日就到了,我看官府也没有多少存粮了,明日就开始施粥吧。”

“好。”

“你这里总共有多人人手?”

“回公子,算上我只有七人。”

“我知道了,明日再给你派几个人手。”

“多谢公子。”

“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

“公子慢走。”

说到人手,宋时年想到了鸿鹄馆那几个新来的下人,便叫车夫去了鸿鹄馆。

比起上次来,鸿鹄馆的新人们,这下可都知道了宋时年,不再像上次那样莽撞,见着他来了立马禀告了王管事 ,又让人备茶。王管事本在后院指挥下人打理院子,听见来报就匆匆的出来了。

宋时年进来的时候,王管事也刚好从后院出来。

“大公子。”

“王管事。”

“公子所来何事?”

“上次你给我的东西我看完了,一直在家里面忙着没时间,你把人叫进来我看看。”

“好,公子要不先去帐房等。”

“不用了,我就在这坐着等,你去叫人吧。”宋时年走到馆内中央,拉了个椅子直接坐下。

“公子稍等。”

王管事很快就将人聚齐,站成了一排,又把不相干的人撵到后院了。

“公子,人齐了。”

“坐吧。”宋时年指了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王管事坐下,宋时年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几个人,看完之后回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而后喝了一口茶,抿嘴一笑:“这几天粥棚人手不够,让这些人明天到王京哪里帮忙吧。”

“好,我一下就去安排。”

“王京办事能力不错,等流民的事情过去了,还是让他到馆里帮忙吧。”

王管事听到这句话,内心窃喜,但是每天应付着形形色色的人,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急忙站起来对着宋时年:“多谢公子,不过小儿愚钝,以后还请公子指教。”

“你在馆里二十多年了,有些事还是你慢慢调教吧,先去把那些事办了 。”

“那我就先下去了。”

王管事很快就退下了,宋时年喝了一口茶,这时一只鸽子飞到了桌子上,宋时年已经好久没有收到飞鸽传。牧童一手抓起鸽子,从鸽子脚上将信件取出交给了宋时年。

宋时年拆开信件,看了之后脸色突变,该来的还是来了。牧童见状拿过信一看,也是抬头一愣 。

“朱峰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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