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决裂

十日后的夜里,帘儿与贞一服侍君瑞宸泡药浴时,她的手突然动了下,眉宇微皱着,似是在努力睁开双眼。

“夫人这是要醒了,帘儿姐姐,我在这守着,你快去告诉陛下。”贞一一脸高兴的对帘儿说道。

帘儿当即面露喜色的小跑着到隔壁的寝殿向凤瑞鹰禀告此事。

凤瑞鹰听闻后内心一喜,立马命人宣太医,自己则快步赶了过来。

躺在床上的君瑞宸见他过来神情立马变得极其冷漠与警惕。

凤瑞鹰走至她床边坐下,关切的柔声问道:“宸儿,你终于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沉默的侧过脸,并未理他。

此时太医来了,为她仔细的把了把脉。

“如何了?毒可解了?”他焦急的问道。

太医有些惶恐的如实答道:“启禀陛下,药浴让毒性得到了缓解,因而夫人才会清醒,但毒依旧未解,药浴只能拖延毒性发作的时间,配出解药才能彻底解毒。”

“离毒发还有多久?”他担忧的问道。

“一个月。”太医叹息道。

闻言,他当即神情阴冷的动怒道:“还不快去想办法配解药,要是她死了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太医神情惶恐的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宸儿,我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她冷笑了下,使劲甩开了他的手,话里有话的嘲讽道:“陛下神通广大,自然能找到解药。”

“你这话是何意?”他眼露诧异与不解的问道。

她冷漠的望着他冷言道:“在这个皇宫里最想我死的人你猜不出吗?”

他瞬间明白她说的人是谁,于是柔声解释道:“启舒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查过了,不是她下的毒。”

“哼,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她冷笑道。

“谁?”他追问道。

究竟是谁想置她于死地,若是被他查出来,他必要不惜一切代价逼那人交出解药,再将那人碎尸万段。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个寝殿是整个皇宫守卫最森严的,能在如此严密的防范下还能成功对我下毒的你说还会有谁?”

他立马明白她说的是谁了,神情略微忧伤的问道:“你怀疑我?”

“你说过,人若负你,你必十倍百倍还之。我负了你,所以你恨我,我如今的样子恐怕还不够你解恨吧?接下来你还准备对我做些什么?”她眼露怒气的质问道。

她的话犹如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他眼露悲痛的轻声说道:“宸儿,我是恨你,可我也爱你。”

他眼中的悲痛令她的心微微一颤,可她还是故意忽视了他的悲痛,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早已令她感到疲倦,她不想再浪费自己一丁点的心思去探究他对自己究竟还剩多少真心。

“既然爱我,就给我解药。”她冷淡的对他说道。

他苦笑着垂下眼帘,轻声承诺道:“我会找到解药的,我定会救你,查出下毒之人。”

她冷笑了下,翻过身不再说话了。

此时,帘儿端着一碗刚熬好的鱼片粥进来了,恭敬的递给他后迅速退下了。

“宸儿,你多日未进食,起来喝点粥吧?”他轻声问道。

她背对着他,闭上双眼假寐着,不想搭理他。

“不吃东西,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他继续劝道。

闻言,她转过身看了眼他手里的粥,眼里流露出对他浓浓的警惕与嘲讽:“只怕我喝了身体会更受不住吧?”

“你的大军就在边境虎视眈眈的盯着凤罂国,国内还有你安插的眼线,于公于私我都不会伤你与古逸霄的性命,更不会下毒害你,你若还是不信,即日起我与你同住同吃。”他神情难过的劝道,随后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口碗里的粥。

她见他真的喝下了后,神情犹豫了下,不再说什么,眼中的警惕也少了许多,随即慢慢起身靠在床头,伸出右手示意他将粥给她。

“我喂你。”他轻笑着说道,细心的将粥吹凉了些后一勺勺的喂着她喝下。

喝完粥后,她也有些困了,便背对着他躺下了。

他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没多久他轻手轻脚的去了偏殿休息。

之后的半个月,他每日都歇在了长情殿的偏殿与她同住同吃,就连奏折都全搬来了长情殿批阅,除了早朝外,其他时间都陪在她身边片刻不离。

他是警惕心极重的帝王,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会让人先用银针一一检测是否有毒,再由侍从试吃后等待片刻,确认无毒后才会端至他面前,如今他日日在长情殿用膳,加上她被人下了毒,每日的膳食更是严格把关。

一开始用膳时她依旧对他存着提防之心,她只吃他已经吃过的菜,他没碰过的菜她也不会去碰,为了让她放心用膳,他如今会先将每道菜都吃一口。

这一日的夜晚,月亮特别圆,二人在长情殿附近的小亭子里赏月,望着温馨的月光,她心情好了许多,精神也好了些,嘴角不禁微微笑了笑。

他见到她的笑容后微微愣了下。

自从她中毒后她就不曾笑过了。

“宸儿,你若喜欢,明晚我们再来这儿赏月可好?”他轻笑着问道。

闻言,她收回笑容,神情复杂的望着他说道:“明晚的月亮不会这么圆了。”

她伸手拿起茶壶将二个茶杯倒满,将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却迟迟不喝。

他苦笑了下,声音有些伤感的说道:“宸儿,你要怎样才肯相信对你下毒的人不是我?”

这花茶早就有专人试喝过,确认无毒了才会摆上来,她却依旧要等他喝过才肯喝,她这不是在防着别人,分明是在防着他,这令他感到十分失落与无力。

她沉默不语着,眼睛却盯着他面前的茶杯。

他知道自己再多解释她也听不进去了,于是无奈的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样你可以放心的喝了吧?”

闻言,她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语气极其冷漠的说道:“凤瑞鹰,你可知我今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什么?”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年救下你,我后悔了,若是不曾救你,你我之间就只是敌人,我不会成为你牵制大军的人质,而你早就是我的阶下囚了,如今是时候该让一切归位了。”她语气平静的说道。

“宸儿......”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全身无力。

她见迷药发挥了作用,神情阴冷的走至他身边,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抵住了他的喉咙,语气略带恨意的轻声说道:“凤瑞鹰,你可知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闻言,他眼露深深的痛楚,为了保持清醒,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吃力的抬头望向她质问道:“你是如何在茶里动了手脚?”

不远处的帘儿见状面容失色的小跑着去禀告范启舒了。

她毫不在意的看了眼帘儿,随后讥笑着答道:“你忘了我在望情崖上是如何中毒的吗?”

她命贞一在杯口处下了迷药,中了迷药的人五个时辰内全身无力,使不出一丁点内力,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他了然的苦笑了下,联想到她的突然中毒,他神情悲痛的质问道:“你没有中毒?”

她轻笑了下:“当然没有,不过是服了一味让人误以为是中毒的药罢了,你戒备心那么重,我若不做一场戏,你怎肯与我同吃同住,对我放松警惕呢?”

他忌惮着宫里还有她的眼线在,每次他去她的寝宫都不曾用过吃食,因而她只能装作中毒,逼他与她同吃同住,将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为她解毒上,方便了她与贞一为今日的行动提前布局,也能找到机会与宫外待命的人联系。

他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神情阴狠而震怒的说道:“你以为你能顺利逃出宫吗?”

此刻,贞一与其余七名影卫护送着古逸霄赶来与她汇合了。

古逸霄跑至她身边关心道:“瑞姐姐,你没事吧?”

她神情温柔的轻笑着答道:“没事。”

“陛下,附近的侍卫已被我们全部击杀。”贞一语气恭敬的禀告道。

“逸儿,我们走。”她柔声对古逸霄说道。

古逸霄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凤瑞鹰,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将凤瑞鹰扶起来,发簪抵在他的喉咙口,挟持着他慢慢往宫门口走去,贞一与影卫们警惕的跟在三人身后。

还没走多远,范启舒带着众多的侍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并将她们团团围住。

范启舒担忧的望着他,随后神色焦急的对她说道:“快放了鹰儿,否则你们也走不出去。”

她面无表情的将发簪微微刺破了他脖颈的皮肤,鲜红的血从他脖颈处流下来,她语气冰冷的命令道:“若想他活命便让开。”

“鹰儿……”范启舒没想到她真能狠下心伤他,当即眼露心疼的望着他,随后忍痛命令侍卫们慢慢后退。

到了宫门口,守门的侍卫在范启舒的眼神示意下惶恐的开了宫门,在宫门外等候多时的暗领与影卫们立马下马拔出手里的剑警惕的等候在一辆马车旁。

“逸儿,你先上马车。”她轻声对古逸霄说道。

待古逸霄上了马车后,她挟持着他逼他一起上了马车,暗领立马收剑登上马车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其余影卫们也迅速上马尾随在马车后面。

范启舒见她们走远立马焦急的命人牵来马带着一众侍卫们朝马车离去的方向拼命追去。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凤瑞鹰摸了摸脖颈的血迹,神情落寞的望着她问道:“既然如此恨我,为何不杀了我?”

她冷冷瞧了眼他,没有回答他。

快到两国边境的时候,她扶起他下了马车,神色冷漠的对他说道:“凤瑞鹰,从今以后你和我只是敌人,我们战场上见。”

他用尽所有力气拽住她的胳膊,神色悲痛的问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她无动于衷的侧过脸,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无情掰开,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准备上马车。

他望着她绝情的背影,双眼微红的愤怒吼道:“君瑞宸,你会后悔的。”

她没有回头看他,毫无留恋的上了马车离开了凤罂国的国土。

他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内心一阵悲痛,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声音极轻的唤了声:“妻主……”

没多久,范启舒与侍卫们骑马赶来了。

范启舒快速下马跑到他身边,温柔的扶起他,取出丝帕满眼心疼的擦拭着他脖颈处的血迹。

“启舒,以后我与她只是敌人了。”他眼眶湿润的说道,嘴角微微笑着,似是高兴,似是悲痛。

范启舒强忍内心的酸楚,温柔的将他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鹰儿,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他眼露深深的愧疚,神色忧伤的说道:“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

“不用你还,无论你爱我与否,我从不后悔遇见你。”范启舒语气坚定而深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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