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真相

五日后,两国帝王亲率大军于边境再次开战,君瑞宸带着五万天宸军与十万大军以雷霆手段一路击败凤瑞鹰的二十五大军,直取凤罂国帝都。

苏闲飞在凤罂国帝都混迹多年,对帝都的一切熟悉万分,在她的帮助下不到半日便攻破了帝都的城门。

君瑞宸身穿金色铠甲坐在御马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神色平静的对身侧的苏闲飞与张廉倾命令道:“传令,降者不杀。”

二人神色激动而高兴的领命,迅速带着两队人马率先进城传令与镇压不降者。

半个时辰后,城内原本吵闹的大街逐渐安静了,二人骑马到城门口恭敬的候着君瑞宸一同进城。

君瑞宸率领五千最精锐的天宸军缓缓骑着马进城,地上四处都是经历过激烈厮杀留下的血迹,几千匹战马的马蹄声“滴答滴答”的传入沿街跪着的百姓与降兵们的耳中,震得他们不敢抬头,此战的惨败让他们对天宸军心生畏惧,更对君瑞宸这个凰瑞国战神生出敬畏之心。

君瑞宸骑马至皇宫门口后下马静静的站了片刻,想起前一次进宫还是以阶下囚的身份被迫走进去,而今日她再次进宫是要完成历代先祖一统天下收复旧土的夙愿,今日注定将载入史册,从此再无凤罂国。

君瑞宸拔出佩剑,领着众将士一路杀进宫内,刀剑声与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皇宫,鲜血随处可见,宫内四千禁军虽拼死抵抗,可面对强大的天宸军连半个时辰都没扛过便已全军覆没了。

此刻君瑞宸的脸上与金色铠甲上沾满了鲜血,她手持着血剑慢慢走至议政殿,高处的龙椅上没有他的身影,殿内的侍从侍女见到她畏惧的跪在地上喊着“陛下饶命”。

“他人呢?”她语气冰冷的问跪得离她最近的侍从。

侍从被吓得浑身颤抖,神情惧怕的答道:“在......在长情殿。”

她转身去了长情殿,苏闲飞与张廉倾怕凤瑞鹰再对她不利,领着一小队人紧跟在她身后。

长情殿内没有人,她走到离长情殿不远处的亭子才找到了他。

他身穿一袭金色龙纹常服背对着她静静的站在一株梨花树下,梨花随风飘落在他的肩上,他伸手接了几朵落花。

“你们在这儿等着。”她对二人轻声命令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虽不放心,但依旧听令了,纷纷握紧手里的剑,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有机会伤害陛下。

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转身望着她温柔的轻笑道:“你来了。”

她握着血剑眼神极其冷漠的望着他,沉默不语着。

他低头望着掌心的落花,万分惋惜的说道:“如此美的花,可惜凋零了。好比我们,终究是走到头了。”

他望了眼她手中不断滴着鲜血的利剑,神色忧伤的说道:“你这是要亲手杀我吗?”

她冷笑了下,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语气冷漠的居高临下道:“朕不杀你,朕会废你帝位,终身囚禁于冷宫,看着朕坐上至尊之位。”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疏离的自称朕,她不会杀他,死亡是最容易的解脱,她不会让他的余生好过。

他轻轻笑了笑,眼神复杂的凝望着她说道:“母皇登基之初对我父君说她会好好保护我与父君,永不厌弃我父君,因而亲自写了长情殿的匾额,可是不到两年她就喜新厌旧了。自从父君过世后,长情殿再未住过别人,除了你。”

长情殿代表着母皇曾对父君的真心,只可惜那真心太过短暂与轻如鸿毛,就如她待他的心。

他将握着落花的手掌心向下翻,梨花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他自嘲的笑道:“你可知当年我不远千里去参加你的登基大典是为何?”

“为何?”她冷言问道。

如今大局已定,她并不急着拿下他,索性乘此机会将话都说开了。

他神情悲痛而带着点恨意的说道:“我原本想告诉你一件喜事,我傻傻的幻想着若是你知道了会不会就能接受我,可你却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人知道他当年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最后去找一次她,可她却再一次狠狠伤了他的心,在悬崖边她选择救古逸霄的那一刻起,他深刻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犯傻,所以从那时起他便开始恨她,恨到骨子里,恨到想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她的一切。

他的话令她的心里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冷冷问道:“什么喜事?”

他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会儿后突然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你走近些。”

她狐疑的观察着他,并未走近。

他有些无力的收回手,嘲讽道:“宫里全是你的人,你还怕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那日早上你为何离开石屋回了宫?”她疑惑不解的问道。

他说回宫取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若不是他突然回宫,她与逸儿早就离宫了,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闻言,他神色难过的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深蓝色荷包递给她。

她接过荷包仔细看了下,上面的一对鸳鸯绣得有些难看,她解开荷包看到里面两小团青丝时顿时愣住了:“这是什么?”

他神情忧伤的笑了笑:“我自小不会针线活,可为了绣好这个荷包,哪怕被针扎再多下我都忍了,原本想着绣好了送你,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宫里的老人说,成婚翌日将彼此的发丝剪一缕放在亲手绣的荷包里就能长情不离,所以那日早上我悄悄剪了你一缕青丝,我满心欢喜的回宫拿荷包,想将你我的青丝放荷包里后再亲自送你,可你偏偏选了那天要离开我。”

没有人知道他们成亲那晚他心里有多高兴多幸福,哪怕知道那幸福转瞬即逝。

闻言,她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他有些吃力的走到她面前,似是忍着巨大的痛苦般说道:“宸儿,你回宫救古逸霄的那日,我让侍从易容假扮了他躺在床上,我从未伤害过他。”

她诧异了片刻,讥讽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

“你若不信尽管去查,我如今也没必要骗你了。”他突然神色痛苦的吐出一大口黑血,身形不稳的在她面前倒下。

她立马丢了血剑抱住他倒下的身躯,身后的苏闲飞与张廉倾诧异的望着他嘴角的黑血,这是中毒的症状。

他安静的躺在她的怀里,虚弱的说道:“我本非良善,可一遇上你的事我就狠不下心,我没伤害他,只因为他是你爱的人。”

“解药呢?”她神情慌乱的在他衣袖里找着解药,她也不知道他的话该不该信,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为何那么做?可无论真相是什么,她从未想过要他的命,哪怕再恨也不想他死。

“来不及了。”他笑着说道:“还记得当年我离开战场的那一晚吗?后来我又回去找你了,你喝得很醉,嘴里居然还喊着我的名字,那晚我留下了,因为我不甘心,即便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

他的话令她猛然想起那一夜做的一个梦,梦里她与他缠绵悱恻。

他神情眷恋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的说道:“那晚你说不许我碰别的女人,我答应了,所以自始至终我的身心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他是个偏执极端的人,心里既然有了她,便不会再爱上别人,也不会愿意与别的女人真的做夫妻。

她抱着他的双手猛地僵住,满眼震惊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睿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与启舒成婚不过是想给睿儿一个名义上的母亲,你若不信,可以去跟睿儿滴血验亲。”他神情得意的笑道:“君瑞宸,这辈子你欠我的太多了。”

他的话仿佛一把刀子深深刺进她的心口,那么的措手不及。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的质问道,眼中已没了对他的恨意。

他高兴的笑了,笑得有些疯癫:“因为我恨你啊。君瑞宸,你可知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我下不了手。当年在悬崖你选择救他后,我便发誓定要你也尝尝我所承受的痛苦。自那以后我倾尽举国之力准备大战,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战场上赢你,夺了你的帝位,将你终身囚禁于长情殿内,让你每日看着我与别人恩爱育子,永远不让你知道睿儿是你的孩子。可惜我败了,所以我将你与他劫持回宫,册封你做我的女宠,让你误会我伤害了他,为的就是让你彻底恨透我,然后在今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只有如此你才永远不会忘记我,只要想起我你就会痛苦愧疚。”

她猛然想起了那日早晨,他对她说的一句话。

他说:你就算有本事离开我,我也有办法让你这一生都忘不了我,我的名字会刻进你的骨血里日日提醒着你失去我后你的后悔与痛苦。

她当时根本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可是他却真的做到了,他在用自己的性命,用所有这一切的真相报复她。

他望着她眼里逐渐流露出的痛楚与后悔,内心异常高兴而得意的笑出了眼泪。

“快去找太医。”她悲痛而焦急的对苏闲飞与张廉倾吼道。

身后二人被他的话震惊了许久,直到她吼着找太医才反应过来,立马焦急的与所有人一起去把太医找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虚弱的闭上了双眼。

“你别睡,太医马上来了,你不会死的。”她眼眶湿润,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此刻的她从未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她怕来不及弥补他,怕来不及好好爱他,原来他们之间的爱恨只在一念之间。

“妻主......”他声音极轻的唤道。

“我在,你跟我说说话,千万别睡。”她神情悲痛的紧紧抱住他,留下几滴眼泪。

“妻主,我好怀念那段在石屋的日子,在那里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他虚弱的喃喃道。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石屋,就我们两个人,可好?”她语气温柔的询问道。

他轻笑了下:“你又骗我,你对我说的话从来没有兑现过。”

“没骗你,我们成亲时说过一生一世不分离的,我不要什么至尊之位,我只想好好爱你,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她含泪说道。

“可惜我要死了。”他眼角留下几滴眼泪,吃力的睁开双眼,抓住她的手虚弱的说道:“答应我三件事。”

“好,你说。”她悲痛的答应道。

“第一件事,我死后将我的遗体葬在石屋附近,我不想躺在冰冷的皇陵里。第二件事,封启舒为太傅,睿儿交由她抚养长大最为合适,我们亏欠启舒太多,你必要护她一世周全。第三件事,好好照顾睿儿长大,睿儿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话毕,他又虚弱的吐了口黑血。

“你不要死,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她哀痛的乞求道。

他望着她的眼泪,笑着说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为我流泪,看来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最爱我,对吗?”

她无言而痛苦的望着他,伸手温柔的替他擦去嘴角的黑血。

“妻主,我好累,来世我不想再爱你了......”他深情而不舍的凝望着她,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再无一丝生气。

“瑞鹰,你醒醒,不要这么对我。”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身体,可是他再也没有醒来。

“不......”她抱紧他悲痛的大声吼道,眼前突然变得一片血色,她悲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闲飞与张廉倾拽着太医赶来时看到的这一幕令她们终身难忘。

她抱着他坐在梨花树下,她眼里不断的流着血泪,神色悲痛而绝望,仿佛失去了一切般了无生意。二人想走上前相劝,却被她强大的内力逼退,她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想与他两个人静静的待着。

“陛下,两国战事结束,还有许多事需要您定夺,求您让太医看下吧。”苏闲飞跪在地上恳求道。

“陛下,皇贵君与皇女还等着您回去,您如此不顾惜龙体,皇贵君知道了该有多担心。”张廉倾也跪在地上苦心哀求道。

可她依旧无动于衷,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一副要随凤瑞鹰而去的决然表情。

到了此刻她才明白,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没了他一切都没了意义,他死了,她还要那帝位做什么?

张廉倾想到刚才凤瑞鹰的话,于是劝说道:“陛下,你们还有一个皇子,皇子那么小,您忍心让他在同一天失去亲生父母吗?范启舒终究不是他的生母,他肯定也希望您能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

闻言,她喃喃唤道:“睿儿。”

想起他死前要她答应的三件事,她眼里恢复了些许生的意愿。

既然他要她好好活着偿还欠他的情,那便如他所愿。

二人见她有所动容,立马试探着走近她,这次她没再动用内力逼退她们,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抱着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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