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呼风唤雨

二贤庄两段美丽的往事,武松、追梦、赵长江间接与直接,分别自晴翠与江水岸的复述中听了个十之八九,涉及其间的重量级人物包括“三恶人”中的栗真(掳走师清玄之黑衣人)、李昌浩,“四尊者”中的古月胡,“五侠客”中的夏日阳、柳时春,还有之外的金世眠、苏清晨、江水岸等成名英雄。而师清玄这一清丽脱俗的形象已经根植人心,仿佛亲历一般,细细咀嚼回味,有茶韵悠悠怡情,酒香弥漫酣畅之感。

江水岸呷了口茶,暂作停留,适才追思二贤庄的往事里,有着与师兄并辔同行的甜蜜,也包括心照不宣的落落寡欢。之前尚且懵懂的追梦,突然像捅破了窗户纸一样,儿女情长瞬间泛滥,他甚至可以揣测出这对师兄妹,经历二贤庄之后,这二三十年的情路走向,是那种若即若离,修不成正果的局面——因为中间隔着一堵墙 ,而这堵墙便是师清玄!追梦道:“我去把你那师兄请来,让这负心汉当面陪不是。”江水岸急忙放下茶杯,出言制止,“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我过去,他不曾来。习惯了。况且,你也请不动他,更不要去打搅他那日渐平静的生活!”武松附和道:“这位江大姐说的是,追梦你甭到处惹事……金莲她们尚且不知死活呢!”“哦!她们五人中了灰袍道士的毒,全都赖给我不成?”追梦急了。江水岸插口道:“莫非是那袍袖里藏有机关的道人?”追梦讶异道:“那人袍袖里喷出的烟雾夹杂着毒针,伤者创口先乌青后溃烂。是也不是?”“正是!数日前那厮领着一队军健在城里呆了两日,这期间,就有几名尾随而来的江湖人中招。这样吧,小哥你还真有必要去请我师兄过来,这些旁门左道的活儿,他懂。”复道:“嗯,别急,还是我陪你过去更妥当些!”追梦喜形于色,却道:“在下自有办法赚他过来。”言毕拱手施礼,“谢了。”身形一晃,夺门而去。

小鬼头跃宁倒也老实,适才在江水岸追忆往昔的叙述里,仅插口一次,“古月胡比之夏日阳的师父,那个也是八尺身高的大块头李昌浩,谁的功夫更好?”小孩子的关注点,永远是谁更会打架,至于师清玄有多美,跃宁这个年龄段还不太懂。而首先坐不住的人是江水岸。虽知这位古怪的十五岁少年见识不凡,却也深谙师兄沉闷的脾性,所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正待站起身来追过去,追梦已然风一样地又卷了回来,手里拿着一轴画卷,躲进江水岸身后窃窃偷笑。众人抬头看去,门店前早立有一人,中等偏高,书生打扮,生得脸如冠玉,潇洒风流,却是无法界定年纪。武松、赵长江揣测是丹青妙笔柳时春来了,忙起身作揖。

武松歉然道:“在下清河县武松,吾弟追梦生性顽皮,偷了先生画轴,请涵谅则个。”复瞪向追梦,同时伸出手掌,喝道:“拿来!”追梦扮了个鬼脸,反将画轴藏于身后,嘻笑道:“我要这位前辈——用他的‘丹青妙笔’——在师清玄的画像里——题上一首诗——落款‘柳时春’!”追梦故意拆解成几个短句,一句一顿,意思倒是更加清楚跳脱。

“这位小哥的身手,仅商秋及得。佩服,佩服。”柳时春居然笑了,但笑得生涩而不自信,仿佛忘了笑是怎么回事了。

“师兄,你这是怎么啦?”江水岸走了过去,生怕柳时春突然翻脸。复道:“既然来啦,就差一个门槛,何不入内,顺其自然?”柳时春不置可否,还是站着,虽然背着光线,依然有玉树临风的样子。

他是不会轻易进来的。追梦之所以从容,显然早已算准了这一环节。

武松与赵长江看不懂,所以暗自加强戒备。追梦更加认定了自己的判断,成竹在胸地往前走了一步,不慌不忙地抖了一下,将画卷打开,一女子跃然纸面,栩栩如生。却看向饱读诗书的陈春景道:“春景兄,如果追梦猜得没错,这画中之人,便是二三十年前名动江湖的那位师清玄!”

这么一点破,陈春景有些知道追梦的意思了,复看几眼,啧啧赞道:“世间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子?”江水岸接口道:“凭心而论,师清玄本尊,比画里的师清玄还要好看几分。是那种相公喜欢,而又能让妻妾羡慕的女子!”

追梦若有所思,看向江水岸,讶异道:“适才江姐您追忆二贤庄初见师清玄的叙述里,好像夹杂着许多抱怨,而此时却把她的美说成羡慕,这不是很矛盾吗?”江水岸下意识偷看了柳时春一眼——心思被追梦直白说出来,脸儿红扑扑的,挺不自在的。

追梦似乎过分了,接二连三不停揭人之短,然而,柳时春还是耐着性子不生气,反倒适时引开话题,插口道:“这位追梦小哥,你觉得这幅画配上哪首诗最适合?”出人意料地悠闲。也许,这幅画是他的命,让他专注,其它的事儿都不值一提,也便甚么都可以忍。

追梦应道:“丹青妙笔柳时春,‘五侠客’中唯一的全才,无须问教于他人。”

柳时春笑道:“这位小哥气度不凡,学识在老夫之上,焉敢倚老卖老?!”“好啦,甭再谦来让去浪费时间了,其实您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碍着江姐姐的情面,不敢明目张胆为师清玄的画像填词赋诗罢了!”“那好,咱们把心仪的诗作分别告诉中间人陈公子,看是否说的是同一回事。”“甚是。”追梦笑了,觉得挺好玩的。

武松与赵长江尽管不懂文学,却也深知追梦拉来扯去,自当有其它用意,尤其涉及师清玄,又有谁不想多听几句呢?!

待得柳时春与追梦分别告诉了答案,少年老成的陈春景哈哈大笑了起来,“英雄所见略同!答案一个样,都是唐代元稹的《离思》!”复清嗓吟咏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陈春景饶有余味,直呼恰如其分,妙至毫巅。而追梦却笑对柳时春,调侃道:“师清玄啊师清玄,柳某人仅见您一面,却在心里温暖了二三十年,从此,世间再无女子能入法眼,索兴隐居市井,以卖画为幌子,一半为了修道,一半为了清玄君啊!哈哈,这个元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柳时春讪讪笑道:“小哥还有甚么指教,但说无妨。”“不敢。尚有两句诗,另有一番意味,送与俩前辈高人,不知可否收受?”江水岸接口道:“已经是‘沧海之水’‘巫山之云’了,还有甚么诗句更加不堪呢?”“当然有,却也适合‘浪子回头’。”柳时春似乎已经没有甚么事儿需要遮掩的了,也彻底放下前辈的架子,竟是孩子般催促道:“快点说来听听!”追梦朗声咏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就记得这两句了,若是题在江水岸姐姐的画像里,最是贴切不过了!”

怎知话音刚落下,来不及回味解读,不懂诗文的武松与赵长江,竟然先自拍起手来,“好诗!好诗!”追梦万万没有想到,问道:“好在哪儿?”

武松尬尬回道:“不似打打杀杀硬碰硬的,感觉……心里好生柔软……且无奈,具体的说不上来。哈哈!”赵长江也认同这样的感觉,不住点头称是。

自粗豪尚武之人说了这摊柔软的话儿,确实很尴尬,却也描述的基本准确。

柳时春细品之后缓过了神,接口道:“两位兄台说的是,大凡好的诗词,都有个瞬间击中心扉的共同点,不一定解读得出来,却能感同身受。尤其是第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清新得一尘不染,也仿佛梦里的一抹轻愁,非神来之笔不能及也!”江水岸却执不同意见,她认为“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一句,更直白具体,击中灵魂。说时,可见眼眶泪花点点。

是的,若非师清玄的出现,何至于苦守师兄二三十年,至今还间壁各做自己的生意呢?!她显然知晓“何事秋风悲画扇”后面的故事,出自汉朝班婕妤弃居冷宫的典故。南北朝梁孝绰《班婕妤怨》诗中有云:妾身似秋扇。后遂以秋扇比喻女子被冷置遗弃之哀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初见是美丽的,穿着彩衣,一尘不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时间的推移,日后的演变,再美好的事物都会过了保质期,所以,初见往往又是一种错觉,似镜花水月,如梦幻泡影罢了。如何能让爱情婚姻永葆,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就必须对美好重新定义,比如平淡是真,比如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等等。最不堪,是秋天来了,炎热消了,画扇收了,再无初见的影迹。师清玄不是画扇,因为柳时春不曾拥有过,所以她只在他的梦里,永远是初见之时的模样。也许,只有这种得不到的初见,才能永远保鲜。因为师清玄,一种连师清玄都不清楚的初见,却无辜地让师妹江水岸成了秋风里被闲置的画扇。然而,这柄“秋扇”依然追随柳时春左右。他,柳时春,一直是江水岸的初见。二三十年如一日,江水岸的执着,感天动地!柳时春呢?也是二三十年如一日,也是为了那个初见,一个连师清玄也不知道的初见,值吗?值!因为精神家园无边无际,它需要花花草草或这样那样的初见来丰富。也是不值得的,因为人们生活在当下,必须面对现实;而远处,只是一首歌,听了甘之如饴,却是不听也罢,毕竟不能当饭吃!而作为师清玄本人,古月胡、金世眠、苏清晨等等,是她的初见吗?不得而知。也许都不是!因为她代表着一个时代,为那个时代而生,充当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初见!

柳时春在门口站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终于破天荒地走了进来。江水岸的铺面本来就没有门槛,一步之遥,却等了二三十年。等待的心,迎来迟到的人,愿有缘的人从此相伴相依相追随,也从此现世安稳。

和美的氛围里,能否有个美好的结果呢?追梦将潘金莲等五名女子的中毒症状说与柳时春时。柳时春想了一阵子,脸露凝重的神色,犹犹豫豫写了张药方,言说仅五成把握。他呷了口茶,整了整妆容,江水岸看时,还是当年那个“万人迷”的模样。

武松拜谢道:“五成把握,已是难得。另一半,交给老天爷定夺。谢了!”柳时春蓦地展颜一笑,补充道:“尚有补救的方法,那灰袍道人并非逃回汴京,而是躲在东平城里,或军营,或青楼,只在这两地出没,觅而擒之,自当索回解药。”“何以见得?”“昨日亲眼所见。”武松等人尽皆欢喜。

转眼午时已至,追梦与跃宁的赌局输赢,马上就要见分晓了。而输赢裁定,无非就是会不会突降大雨,至于买伞与否,已经无关紧要。跃宁大着嘴巴瞪着眼,随时就要喊出来,宣布自己赢了。他太渴望能够赢追梦,打自今早刚认识,便一直被压着,孩子王的他,怎堪忍受!期待的结果就要出来了。然而,顶上的天空风云突变,果真噼里啪啦下起雨来。

跃宁摇头,与众人齐齐看向追梦,尽皆惊佩。

“果真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柳时春不无感概,复道:“之前风闻东平府城出现一位能够预知未来的少年,以为讹传,不曾想,那人竟在眼前!”又道:“这么说来,还真有《明日宝典》这回事了?”追梦反问道:“先生也认为确有《明日宝典》秘笈存在?”“好像是吧。嗯,还是与师清玄有关联。”“哦!请讲。”“故事很长的,真想听么?”“想!何况,天在下雨,无所事事的。”

“其实,老夫与师妹见过师清玄两回。初见在二贤庄,师妹已经说了,第二次是两年后的中秋节,还是为了师清玄,地点在她的隐居地——水泊梁山。哎,世上本无不透风的墙。也不知是谁走漏消息,广发英雄帖,一时搅动江湖波浪。这一次,就连‘四尊者’、‘五侠客’、‘三恶人’也都粉墨登场,声势非二贤庄聚会可比。那时水泊梁山月圆,水面一片银辉,山坡风住影清,晒谷场上却刀光剑影,各显神通。而观景台上,插着一柄红呢凉篷,左右立着金世眠与苏清晨护着,桐花山风月庵静玄师太坐在旁边念着经文,师清玄一袭白衣胜雪,对一张古琴,弹的是“清心普善咒”。管他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那盛况,百年罕见,竟是比斗了整整三天三夜。乃至后来也感染了师清玄,情不自禁地,也弹奏了那曲人人觊觎的《十面埋伏》!为这场载入历册的英雄大会添色。‘四尊者’中,襄阳城主金成武的‘隔空取物’、壶中日月古月胡的‘断情小刀’、七彩天山梁七剑的‘传音入密’等绝艺,因此扬名。而‘五侠客’尽管逊色于‘四尊者’,却也跟着沾光,各有绝活得到认可,比如一年四季郭大年的‘无极擒龙手’、铁扇公子夏日阳的‘夏日纯阳功’、蓝剑晴雪的‘七彩天山剑法’、残剑商秋的‘断剑’,而老夫的‘丹青妙笔’其实不值一提,却也因此叫响了名头,惭愧得很。至于那‘三恶人’——李昌浩、栗真、上官云飞,实力绝不在金成武、古月胡、梁七剑之下。最终是‘梦里水乡’的孟秋娘拔了头筹,力压群雄,师清玄也便归属于孟秋娘。”

师清玄唯美倾城,孟秋娘武功高绝,追梦的关注点更多的聚焦在孟秋娘身上。见柳时春稍息,忙插口道:“孟秋娘所用的功夫,便是那《明日宝典》吗?”“孟秋娘没说,《明日宝典》的声名却在日后传开,而当时在场的人们并不知道孟秋娘用的是什么功夫。嗯,论硬实力方面,好像也不见得高人一筹,或者,她有所保留,却是有一方面别人无法企及,就是她似乎可以预知未来,总能料敌先机似的,一招一式都抢在前头。所以有人将孟秋娘的功夫概称《明日宝典》。至今老夫仍然迷糊,那场比斗,仿佛在梦里发生,既真实,又玄幻,一如那个‘梦里水乡’,似有若无,恍若神话一般!”

正如追梦所料,廊道挤满了躲雨的人儿,而柳时春、江水岸却有伞不卖,只当古玩收藏。意外的是这场雨才下了盏茶功夫时间,便突然止歇,仿佛在半空里被人截走或调包了。

“见鬼了!”追梦噌的窜出门外,天空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不出曾经下过一点一滴雨的迹象。而城西一簇高冈似乎暴雨如注。其时众人悉数走向街面,望这看那,一脸疑惑。柳时春指着那簇高冈,说道:“该处名唤妙高山,山中有一寺院,唤西禅寺,属少林一脉分支,主持至真及俩师弟至善、至美,均内外功兼修,少林伏魔杖,少林罗汉拳乃开山立派绝艺,各有万夫不挡之勇。距西城门约三二十里地。香火旺,慕名者众。”

追梦听着听着,突然间碰触了那根敏感的神经,疑惑道:“会否是某个五行术士施以呼风唤雨术,将城里的雨挪移,落在西禅寺?”柳时春一惊,心想这后生小辈忒也敏锐机智,思路天马行空。当即略加思索,说道:“倒是有这个可能。当今入云龙公孙胜、混世魔王樊端、高唐州尹高廉、五行术士全幻虚等人,都有呼风唤雨本领。依老夫愚见,他们几人虽能力有高低之别,若是究其本质,仍属旁门左道之巫术,难登大雅之堂。而正宗的体系流派,应该是洞悉‘阴阳与五行’生克之内在规律,以精神意志力搜索预判,并施之于因势利导,或合理干涉,方为正宗!”追梦道:“何以界定旁门左道与大雅正宗?”

柳时春稍事思索概括,回道:“同样的呼风唤雨术,旁门左道者,特点是违背自然规律的生拉硬拽,且时灵时不灵,造成的后果是殃及无辜;大雅正宗意为洞悉自然规律,在合理的范围内因势利导,施加影响。比如适才这场下在城里的雨,旁门左道者施以法术,倏地生拉硬拽落到城西西禅寺,令那儿的人们猝不及防,因此殃及无辜。若是有迹象的循序渐进,落于同样的地点,让人们有所准备,结果自是大不一样,此乃大雅正宗也。”追梦道:“这么说来,旁门左道者更具优势,因为它带着突然性。”柳时春道:“非也。就像你能预知午时有雨,便可提前做好准备,而旁门左道者暗处施法,让人浑然不觉,无法预知。熟高孰低,一目了然。”“但旁门左道之人却有能力干涉自然规律,将风雨挪移,如之奈何?”“大雅正宗者,能透过自然规律提前预知,当然亦能施加反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小哥你尚未掌握反制法门而已。”追梦点头认可。“先生且继续玄术话题,务必追根溯源,让我等开眼。”“不敢。”

望了望天上突变风云,慨叹人力之微弱渺小。柳时春复道:“此等玄术起始,若往上追根溯源,始祖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鬼谷子大师。”追梦道:“也只有先生您博学多才,方能知其究竟。在下对此等玄术,一窍不通,只见现象,未解本质也。”武松亦是不懂,却也曾在马王铺镇亲历过,那时全幻虚便是施了此等法术,烧了房子伤了人,端的是难以抗衡,因此也很有兴趣听个究竟。

柳时春叹道:“这世间万物各有长处与灵性,我辈不知其万一,因此玄幻不解的事儿多着呢!关于这呼风唤雨术,自当与‘阴阳八卦五行生克’有关。因此不少人认为,这等玄术的始祖是鬼谷子。是真是假,难以考证。然而,凭借斯人乃道家与纵横术始祖,可见涉猎广泛,成就非凡,尤其门生众多,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商鞅、毛遂、乐毅、李斯、周忌等等,无一不是行业响当当人物。据此推测,由鬼谷子创立一门玄学,存在可能。现如今,鬼谷子传世的著作有两部,即《鬼谷子》与《本经阴符七术》。据说他尚有一部著作,名唤《阴阳与五行》,不知甚么原因没能写完。其手稿私下赠于孙膑,望其日后能加以完善。不曾想,在以后孙膑与庞涓的争斗中,相传这部《阴阳与五行》竟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看史书记载,孙膑与庞涓的大决战,那古战场就在东平府与郓城县境内,即小王庄、二贤庄、梁山、独龙冈、黄河岸边,这一带湿地水泊(因年代久远而黄河水多次泛滥,春秋战国时期的地貌水文,与现今自是存在差别),而传说中的那个‘梦里水乡’也在这片河滩水域范围内。回说当年孙庞大战,本来胶着势均力敌,却是因为天象突变,一时飞沙走石,风雨交加,全砸在庞涓阵营,孙膑因此战而胜之。后人揣测是孙膑凭借鬼谷子《阴阳与五行》手稿记载,按图索骥施于‘呼风唤雨’玄术。事有凑巧,据说那部《阴阳与五行》手稿,也在那次战役里给遗失了。再后来,便有了‘梦里水乡’的孟家先辈拾得该著作等等传说。”这番叙述,史料与推理结合,显得丝丝入扣,可以当真视之,无愧于“五侠客”唯一全才。

而追梦仍然不太满意,回道:“江湖中人总是听风见雨,讹传多于实际。鬼谷子著书传世在下是相信的,说那《阴阳与五行》手稿为孟家所得,再传至今时孟秋娘,时间跨度约莫一千五百年,未免过于离奇?总不能一直都是巧合吧。所以不敢苟同。”柳时春想了一想,点头认可。说道:“传闻有真有假,却也不全是空穴来风。近日听闻西禅寺偶得鬼谷子《阴阳与五行》这部手稿,并以此为噱头,拟广发英雄帖,胜者将独占此天书。经老夫多渠道求证,还真有此事。想表达的意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追梦道:“先生适才说了,鬼谷子这部未曾写完的遗作,乃‘梦里水乡’孟家拾得,咋就又飞到西禅寺了呢?”“鬼才知道。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都是些缺乏依据的传说!”

追梦思索了一下,想起另一件类似的事儿,回道:“既然如此,晚生也想作个大胆推断:想那师清玄之所以颠倒众生,除了天生丽质的容色,可能其身后还真藏着秘密,就是那江湖中人炒作出来的秘密——要么宝藏,要么秘笈。先生您看呢?”“甚是!”

其实,柳时春早就有过这般猜想,在师清玄身后,应该还有秘密,像鬼谷子那部没写完的手稿,还在验证阶段,不能公开。

辞别柳时春与江水岸回府衙,几人将晌午收获加以归整,做了规划与安排。一是由武松负责抓药,速速赶回阳谷县救治潘金莲等人。二是由追梦与赵长江暗中搜捕灰袍道人。三是继续与夏日阳纠缠,兴许他已经得到了解药。四是兼顾留意西禅寺那边动向,毕竟那部《阴阳与五行》手稿,涉及玄术之正宗法门,又是否与游离在世外的“梦里水乡”及其《明日宝典》存在关连呢?种种谜团,说不定在西禅寺能够找到答案!

午餐依然不见陈府尹与夏日阳影迹,陈春景母亲置办了几个肴馔,作陪入席,言说陈府尹与夏日阳午前曾在府衙议事,有刑拘牢子跑来,不知说了些啥,几人便匆匆而去,至今未归。武松顾不得喝酒,急急扒拉个半饱,便辞别自去。赵长江也是个急性子,饭毕后,便催促追梦料理正事。追梦偏偏慢咽细嚼,赵长江只能干着急。小鬼头跃宁却道:“追梦哥自有安排,咱俩不如上街玩个痛快,他若有需要,自会寻你帮忙。”追梦搁了碗筷,佯嗔道:“喏大一个东平城,少说也有几万人家,我去哪儿找你俩?!”跃宁嘻笑道:“你连啥时候要下雨,都能知道,何况找人?”陈母颇多讶异,惊诧道:“对呀,怎知午时有雨?追梦你是哪路神仙下凡?”“过奖啦,赶巧猜中而已。”“我不信。一定另有玄机!”毕竟是官家太太,尽管足不出户,见识仍非市井老妇可比。

追梦终究没有说出真相,既便说了,也没人相信。陈母识趣不再提及。

看着跃宁与赵长江果真落下自己往外走,追梦坐不住了,噌地追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跃宁你这小兔崽子,看小爷再抓你一次……”陈春暗自笑着,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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