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边关告急

皇宫大殿里,也在开会。因为陈宗善太傅接密报(之前的告急文书全落于“四贼”手里)禀奏,言说边关多处失守,宋徽宗不知真假,却也心惊,毕竟关乎社稷江山。其时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而出班回话几乎一边倒,个别磨棱两可,说与不说一个样。陈太傅见无人相信,气之不过,遂递密件与皇上自个儿定夺。宋徽宗未及看完,已是龙颜大怒,“尔等退下,单陈太傅留下!”

君臣二人聊了两个多时辰,陈太傅方才辞退,却是在大内门禁前被“四贼截住。蔡京道:“圣上都说了些甚么?”“没有啊,只是招来一顿责骂。”“四贼”当然不相信,却也没办法,当即各自散去。

话说追梦仨雇人租车,缓缓赶往李师师居所,行至金钱巷入口处,突然蹿出一人,拧了马辔缰绳,呼道:“追梦少爷留步,郭大年有要事相商。”追梦颇感意外,说道:“赶车的,就此作别,也希望告知李师师处怎么走。”“就这金钱巷中间段豪华厢房,便是。”“谢谢。”追梦仨跳了下来,任郭大年领路续走。

稍顷拐入茶楼,一应人等走将进去,登时开眼。但见回廊曲径、水榭楼台,幽静而豪奢。几人方才坐定,语速偏慢的郭大年先说,“咱们都是大宋子民,须当关心国家大事,因为荣辱与共,或曰‘城南失火,殃及池鱼’。而今大宋江山危如累卵,边疆已沦陷数城,包括上京、津门、大同、幽州等地。老夫自西禅寺一别,昼夜兼程,餐风宿露,跑往边陲瞎走,其状况,果真与猜想的差不多。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悲哉痛哉苦哉,却是独木难支又无处禀奏啊!”

“前辈莫急,先喝口茶水。”追梦亦是痛心疾首,内火中烧。郭大年吃了一盏,复道:“咱们应当联络有志之士,向圣上建言,后开赴边疆,不计后果,报效祖国!”“郭前辈何不修书陈述,托大臣建言,或者潜入皇宫直接面圣?”郭大年一时气急,嚷道:“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好人!而老夫曾经闯入,却是不敌那‘毒手怪客’上官云飞,着实没办法了!”掀开袍袖,右臂一片淤青,显是中毒不浅。

追梦惊叫道:“是上官云飞施毒?”“当然。而今老夫以‘无极先天功’止住扩散,没事的。哎,即便那魔头不施毒,老夫亦非敌手。这天底下,恐怕仅孟秋娘与贤弟你,方才制得住他了!”看着郭大年形容憔悴,忧国忧民,而自己只图安逸,不闻不问,登觉心里有愧。当即嗫嚅道:“前辈您说,该怎么做?”“先灭了那辽国公主花千种,一切罪恶都是她策划出来的,而今她就在汴京城里,藏于‘七剑镖局’!”“你敢!”花美美唰地拔剑出鞘,望郭大年斫去。

在西禅寺山上,郭大年与花美美打过照面,却不知,或忘了她与花千种是姊妹关系。那时不及防备,又近在咫尺,眼看一剑突然劈来,心叫完了。却是追梦拎着茶盅套住刃尖,另一只手抓了美美手腕,呼声:“姐姐住手!”

端的是电光火石闪过,追梦已然夺了花美美手中之剑,直呼:“咱们另想别的办法!”当即把话说开,而郭大年疾恶如仇,花美美护姐心切,怎可能几句话平息纷争。

孟晚舟却道:“金国早有觊觎中原野心,若是金辽相互开战,岂非解了辽宋战事之苦呢?”“哦!倒是个好主意!”郭大年竖起大拇指,对孟晚舟大加称赞。“就你坏主意最多!”花美美拧了孟晚舟胳膊。复道:“若是我姐赢不了金国,该当怎么办?”追梦笑道:“这天底下,还有你姐赢不了的人吗?哈哈!”“有,有一个人,也许是我姐永远也赢不了的!”“谁?咱们杀了他!”追梦笑道。“此人杀不得。我姐说了,把你带回辽国草原!”花美美含笑带嗔,扑入追梦怀里,粉拳乱打。追梦错愕,却见美美娇羞无限,很像新娘!

还是晴翠说的最是:但凡认识追梦久了,都会爱上他的。可是,追梦今年刚刚十六岁!

良久,追梦将花美美抱回原处,说道:“郭前辈,咱们今晚摸进皇宫,禀明圣上。”孟晚舟道:“何必大费周章呢,只须在李师师家候着便是。”“好呀!美美正想看看,那李师师能否及得上俺姐?”“李师师当然不如,却是有金丝甲!”“你坏,总把美美的心事说开。”孟晚舟早有预判,一闪身,避开花美美打来的拳头。

当时只顾说话,却是忘了应该返回董千钧私宅。话说董千钧见了太师蔡京,说了一众军马死在郑家堡近郊那片“罗森殿”里,而凶手可能与盗走金丝甲的那帮小矮人有关。蔡京并不惊怒,仿佛几百禁军不过是几只蚂蚁,不堪一提,却也是好奇。问道:“那些小矮人是何方神圣?竟有这等本事。”董千钧禀道:“风传是近卫军小领班——上官云飞门徒,悉数歪瓜裂枣小不点,却擅长施毒与暗器,端的不可小觑!”蔡京冷哼一声,拉下脸来,却不说话。

董千钧一时不知太师何意,颤声道:“小的多言,这就告辞了。”“嗯。记得今晚亥时务必将那追梦小童带来,他可是皇上钦点召见之人,咱们得先行点拨一二。懂吗?!”“是!是!追梦能得太师提携,小的替他高兴!”伏地拜谢,欢天喜地回家去。

已是午后,仍然不见追梦仨影子,急煞了董千钧。当即叫来家丁大骂一通。

转眼日近黄昏,追梦、孟晚舟、花美美、郭大年一行四人,写了拜帖并二十两银子,立于李师师艺馆门前,托鸨娘送于李师师。怎知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竟是丁点消息也没有,其间有位文士吟着诗词摇着纸扇翩然而入,被内里丫鬟待为上宾,引去楼顶。追梦等四人气之不过,跨步入内,但见装璜奢华,一应摆设精雕细琢,样样上品,随便取之一物,可供平民用度一年。花美美是个识货的主,见她东瞅西瞧,啧啧艳羡,叹道:“想我族居无定所,逐水草放牧,即便达官商贾之家,犹自不如汴京城里一娼妇阔绰,天理何在啊!”复高声嚷道:“兀那唱词的李师师,显摆甚么,识相的,快快滚将出来!”郭大年竖起拇指,笑称:“小姑娘耿爽,老夫喜欢!”终究忘了午间茶馆里的不快。

“扰嚷甚么?一帮乡野之人,亦敢在皇都城里大放厥词!”是那老鸨咚咚咚踩着楼梯走了下来,骂咧咧的。“就那几个小钱,我家师师看不上眼。”“咚”的一声,扔了那二十银两于地上。正待转身,花美美一掌掴了过去,赏个响亮的耳光。

竟是把老鸨打蒙了,而楼上琴声戛然止住,继而有小碎步移动。转儿自胡梯处晃出荷叶裙摆。看时风吹柳动,隔扶栏好像摇落花红;听时声声点点,透横板直似踩了心弦。这步态腰枝,应该只是属于师师姑娘。怎知那老鸨居然跋扈盖主,未见人脸先自叫嚷开来,“小丫,这儿来了凶徒,快去报官!”未及说完,人已开溜,捂脸逃逸自去。

出了梯口,那妙龄女子裣衽施礼,浅浅说道:“几位客官,我家小姐有请,随香菱上楼。”脸似荷花,声如音符,居然只是一位丫鬟或女仆!

几人追随上得二楼,是一厅两室布局,看来纤尘不染,别致精细,但见:红烛暖灯帐帏,翠幕珠帘香艳。而客厅置有檀木圆桌,搭配茶几琴桌。墙上,挂满诗词字帖,尽是名家之作,书香墨迹气息浓郁。香菱叉手让坐,自去通报小姐。孟晚舟忘了礼节,双目直瞪墙上书帖,不觉咏来:“‘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李贺这两句诗,惊艳了一个时代,足以名留青史!”双手交握在身后,嘴里啧啧称奇。

追梦却道:“有位伟人写得更好!”“怎讲?说来听听。”孟晚舟望向追梦,一脸期待。

追梦眯眼甩袖,咏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怎样,这个下阙,连李贺都想不出来吧!”知道帘后内室藏着李师师,却故意冷落,与孟晚舟一唱一和,乃至喧宾夺主。

终究珠帘铃响,一阵香风热浪扑鼻而来,尤其蚀骨消魂,酥 痒难当。继而听得一声轻叹,端的是吐气如兰,幽幽鸣啭如黄莺出深谷。这位不用照面可知其人是谁的女子,便是京城名妓李师师!

追梦回头看时,亦是心神一颤,暗想此女比之花千种,虽稍欠明净清纯,却是自有一种文艺熟女风韵。当即引用秦观为其写下的《生查子》赞之: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屋里烧着炉火,暖似春夏之交时。李师师着霓裳羽衣,莲步轻移,而厢房随之风生水起,洋洋洒洒尽诗词。翩然恍若瑶池仙子。但见李师师檀口轻开,浅笑道:“皆秦学士谬赞,过誉了。”“恰如其分。师师姑娘兰心慧质,书香文艺,无人可比。仅秦观先生之《生查子》一词,勉强可以比拟。”追梦说的认真,加之稚气而俊美,竟是引得李师师走近几步,就差拥之入怀。

花美美登时有气,而李师师身后那文士男子更急,见其摇开扇来,确有几分风雅,说道:“这位小哥可否复读适才那诗词?”原来并非争风吃醋。

“好说。”追梦又咏唱一遍,而众人犹自品读体味,各有感慨。文士叹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之诗句一出,无数文人雅士抬爱不止,纷纷以之为上联,撰写对子,直到有日一位叫石曼卿的人,挑不出毛病的给出了下联,方才止歇。不知这位小哥,能否续上石曼卿的下阙?”“简单,”追梦脱口而出,“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呃,确是对得精妙,也直得拍手叫绝。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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