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绿棒子

禹忞,忞(min)三声,自强、勉力的意思,名字是他爷爷起的,忞字拆开,文心,而三皇五帝之后的禹王,名文命!

王判不光给禹忞起了名,还亲自接生,手掐法决,斩断脐带,毫不夸张的说,精确到秒。

接生完就完事了么?没有,又取了禹忞的妖元,在他身体里补充了法阵,这才飘然而去。

试想,一个新生儿,这么折腾,能活下来绝对是命大。

他确实命大,而且是又大又硬,体弱多病是常态,哪一年要是不出点意外都不正常,还是变着花样得出意外,但不管多大的意外,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意外多了,总有走背运的时候,这一次的意外就大发了,背运这俩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北方初夏的傍晚还残留着几分凉意,这份凉意,同时也是享受。

街边烧烤小马扎儿,冰镇啤酒四方桌儿。

整条街都是这种调调,热闹的很。

禹忞和王添一如往常的享受其中,天南地北,有的没的,就着冰啤酒可劲儿吹。

俩人喝的正高兴,从北面街角拐出来一伙半大小子。

王添抬眼看到了,撇了撇嘴,继续吹。

这伙半大小子径直走向禹忞和王添的小方桌,为首的小伙在临近禹忞时从身后抄出一瓶大绿棒子,照着禹忞的后脑勺砸了下去,紧接着扑向了王添。

没当回事的王添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曲儿!”,整个人后仰着翻了个身,奔着摊主的临时小厨房冲了过去。

大绿棒子是民间通俗的叫法,其实就是啤酒瓶子,了解这种“工具”的人都清楚,带盖的和空瓶子在使用效果上差别是很大的。

空瓶子的杀伤力要强一些,真被狠狠地削上一棒子,肯定头破血流,带盖的反而杀伤力要弱,但效果很赞,“砰”的一声,碎片四溅。

禹忞听到的,就是“砰”的一声,随即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在他倒地的瞬间,“轰”的一声,平地起惊雷,面前的四方桌被震碎了不说,连带着正用拳脚招呼他的两个半大小子也被震飞了。

在这瓶大绿棒子的意外加持下,禹忞体内的封印松动,“五禹”复生了!

不过五禹仅是自由了瞬间,吸取来了部分生发之气,便又被封印了。

这一瞬间,五禹吸取来的生发之气全被禹忞体内的法阵截获,炼化法阵和封印法阵同时运转,重铸封印的同时也将其体内的所有法阵彻底连通。

无数条热流在禹忞身体里乱窜,进退有度,循环往复,最终将五禹魂魄定在了禹忞脑袋里。

禹忞全身被灼烧的通红,徐徐地冒着白气,并伴随着恶臭的味道。

王添听见炸响,没回头,跨过两张方桌,窜到摊主的案板前,抄起西瓜刀反冲了回来。

完全是一副人挡杀人的架势,不过,他劈砍出去的是刀背,威慑力满分,伤害……,也就那么回事。

局势立时反转,王添吓退了一群半大小子,再看禹忞,已经吐了一地,人事不省了。

王添扔了刀,架起禹忞跑出烧烤街,拦了辆出租车后没去医院,反而让司机往郊区开。

禹忞这动不动就出点意外的事儿王添已经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是把禹忞往野大夫那拉,结果还没到地方呢,两辆路虎把出租车拦下了,两车大汉玩似的将王添和禹忞绑架了。

起初王添拼命挣扎,但洪刚亮出身份,又耐心地解释之后,王添不反抗了,还积极地参与其中。

就这样,一辆路虎载着兴奋的王添和昏迷的禹忞,南下“跑路”了。

王添的兴奋劲儿哪儿来的?一半是跑路来的,另一半是感觉半只脚踏入人生巅峰了。

作为一个混子,跑路就跟上大学是一样一样的,虽说学的知识毕业之后未必用得上,但好歹找工作的时候能拿出来比划比划不是?

王添这张毕业证的含金量还很高,因为副驾上坐着的是洪刚,是丹江市的大佬,王添大哥的大哥。

洪刚跟王添解释了前因后果,其中涉及到了出马仙,这就是王添兴奋的另一半原因了。

不过洪刚只说了大概,细节都是王添自行脑补的。

王添兴奋了一晚上,各种YY,各种怎么去浪,但他能想到的人生巅峰无外乎抽烟喝酒打麻将,洗浴按摩来一炮。

烟抽得起中华了,酒喝得上茅台了,麻将可以整百的赌了,接下来的节目,嘿嘿嘿!

直到第二天早上禹忞醒了王添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拉着禹忞“叭叭”的说开了,还一直强调,“老爷子是不是……?”

禹忞越听越迷糊,王添叭叭的是大仙出马的事,跟老爸讲的妖魔鬼怪的故事根本不是一个套路,这老爷子长,老爷子短的,我顶你个肺啊,这是犯什么疯了?

而且司机和洪刚他都不认识,要硬扯关系,也是从王添那扯,因为王添是跟着洪刚的小弟混饭吃的。

就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车人连夜跑路南下,主意还是王添出的。

更荒谬的是,洪刚和大仙之间的联系方式,竟然是用QQ这种通讯工具的,王添竟然深信不疑。

禹忞火了,但火还没发出来呢,司机一脚刹车踩到底,迎面撞上一头体型壮硕的黄牛。

车前杠瘪了,前风挡也裂了,黄牛呢,悠哉的绕到侧面,用一对弯曲向前的牛角戳住车门,脖子一甩,将车门卸了。

再戳,架起四肢僵硬的禹忞,再甩。

禹忞被挑到半空,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啊!啊!”声。

黄牛哞哞叫着,又将禹忞挑了两圈后接到背上,撒着欢向山里跑去。

半晌,王添颤巍巍的下了车,两条腿抖的呼呼起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牛远去的方向,“我,我槽,这,什么情况?”

脸色泛白的洪刚也下了车,拿着手机“咔咔”拍照传给了仙家,“是?仙家来接走的?”

王添闻言呆住了,呼吸急促,缓了半晌才回过神,“去他么的仙家,这塔么不是要我兄弟命吗?”骂完追了上去。

再说禹忞。

惊恐到极致后发了狠,连踢带踹的,结果被黄牛甩到地上一顿爆踢。

正在这当口,五-姑娘和狼奔赶到了。

狼奔纵身将黄牛撞飞。

五-姑娘则张口吐出五禹王旗立在了禹忞身前,左右徘徊着。

在王判背叛,擅自改动了五禹鼎炉后,面壁便断定五禹不能复生了,为了避免再出意外,才没有将五禹鼎炉损毁,但眼前的结果……。

五-姑娘嗅到了禹忞身上残留的生发之气,也感受到了妖王独有的气息,但看得出,禹忞仍旧是禹忞。

它有心对禹忞搜魂,念头一闪即逝,不敢僭越。

禹忞也在观察着五-姑娘,脑中想的全是小时候父亲讲的有关爷爷的故事,那些儿时的向往,如今真实的发生在眼前,怎么就那么难以接受呢?

另一边,被狼奔杀退的黄牛没有跑远,绕了半圈后寻了回来,站在不远处的土丘上向下张望,粗大地鼻孔一张一合。

“轰!轰!轰!”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一团团烟尘笔直地冲向大旗,烟尘前方隐约可见一个黑点儿。

“五王!想死熊孩儿啦!”

声至,熊落,“咚”的一声闷响,地面被撞出一个半人高的土坑。

禹忞应声吐出一口黑血,接着脑海中被塞进了很多杂乱的画面。

他被突如其来的意识撑的脑袋发胀,像是观看了一部独立情感的无声电影,瞬间知晓了许多事情,尤其是熊孩儿邀宠一般地展示了一遍这些年在功法上的领悟。

但这部“电影”剪辑的太烂了,他一时间拼接不上。

五王?鼎炉?功法?熊是自己养的?狼和狐狸也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五王?复生了?失忆了?

禹忞还在脑中拼凑着信息,黄牛却是已经明白了,它瘫在地上,胯下湿热一片。

禹王之后,万妖不可称王,这是九鼎界的铁律!而那份亲切感,正是妖王独有的气息。

一脸憨傻的熊孩儿匍匐在坑中,“五王?五王怎么了?吐血了!”

五-姑娘缓缓摇头,向熊孩儿送出神念。

“熊孩儿?”禹忞试探着叫了声。

对于熊会说话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他完全能接受,这在他儿时听到的故事里再正常不过。

熊孩儿扑棱一下站了起来,眼泪、鼻涕、哈喇子统统流了出来,一步三晃的扑到禹忞怀里,“五王!呜!”

禹忞“嘶”了声,被撞的差点儿背过气去,伸手去推,但推不动。“你下去,我问你点事儿。”

熊孩儿翻了个身,跪坐下去,又把禹忞压的“嘶”了声。

“我是五王?什么五王?”禹忞问。

熊孩儿没明白禹忞什么意思,眨这小眼睛迷惑道:“五王就是五王!”

禹忞转了半圈头,将视线停在五-姑娘身上,“你能告诉我么?”

禹忞的淡定令五姑娘产生了瞬间的恍惚,不自觉的送出神念。

禹忞收到神念,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要炸开似的,疼的眼泪直流。

五-姑娘送出的神念信息量很大,条理清晰,思路分明,禹忞瞬间理顺了,但理顺归理顺,思考起来可不是瞬间的事。

他万万没想到爷爷竟然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从自己与众不同的出生,想到自幼体弱多病和多次的大难不死,又从一家人一直啃老,想到从未露面的爷爷按月汇款。

老爹口中的那个单枪匹马挑翻了数十座炮楼的民族英雄,那个降妖除魔、劫富济贫、救苦救难、道法通玄的游方道人,都是假的?爷爷是五禹门下,而老爹的被收养,也仅仅是为了培养鼎炉?

他有些信了,但自己究竟是不是妖王,没办法确定,对复生这种事,完全没有概念,只是依稀记得有什么东西被定在脑袋里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爷爷策划的话,那从昨天到现在的奇诡遭遇……?

他又联想到了王添说的大仙,如果是爷爷假扮的呢?那会用QQ就解释的通了,这是很有可能的,那说明爷爷一直在关注着,会不会就在附近?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看到山丘上黄牛探出的大脑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爷爷派来接自己的?但是……。

“啾!”

天空中传来一声尖厉的鸣叫声,熊孩儿身子一震,侧翻着滚入坑中,身型迅速膨胀,如一堵墙般挡在禹忞身前。

禹忞抬起头,听见“噗噗噗”的声音,随即被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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