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娃儿那离开后禹忞一直在自问,如果以后再和特部或者是其他妖人起了冲突,敢不敢下手杀人。
禹忞还没得到答案,后面的王添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曲儿啊!”
王添被伤到的胳膊还在流血,他感觉要坚持不住了,这才喊了禹忞。
禹忞回过头,目光停留在王添胳膊上怔了一会才回过神,“槽,怎么伤着的?”
王添小脸煞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就刚才呗,看你心情不好我寻思忍过去算了。”
“你忍个毛线啊,这事儿能忍么?”禹忞翻看王添身上的碎布条,根本没有能用的,只得小心翼翼地将王添背了起来,“你还是先忍着吧,得去医院缝几针。”
王添疼的撇了嘴,“咝……,你可拉倒吧,这荒山野岭的,你知道医院大门往哪儿开啊,再说咱们没钱,你连件衣服都没有,还没有身份证,这医院咱们是进得去出不来啊,你就先对付给我包一下吧。”
“出不来也得出!”禹忞嘴上说的狠,但是人没动。
小飞侠瞅着机会“嘭嘭嘭”的飞了过来,将嘴里叼着的两件衣服放到地上,前腿一弯,跪趴了下去,身子筛糠一样的抖着。
禹忞早知道这货跟在后面,但懒得搭理它,刚刚被妖兽包围后直接飞高不见了,这已经不是“有个屁用”了,而是“屁用都没有”。
两件衣服是小飞侠“精心”挑选的,衣服是参娃的,小是小了点,但足够用,衣服兜里放着外伤药。
禹忞拎起上面的衣服抖了抖,掉出个黑色的小瓷瓶,“这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小飞侠低着头,眼皮向上翻,“药,参娃,要的。”
“参娃?你认识它?”禹忞瞪眼。
小飞侠赶忙摇头,都摇出虚影了,“不认识,不认识,是它告诉我的。”
禹忞往远处望了一眼,皱起了眉,一歪头,正好看见耷拉着脑袋的熊孩儿,要说信任,在此时此地,也就是熊孩儿了,出山和小飞侠,他都信不过,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
他拔开瓷瓶闻了闻,很浓郁的香味儿,而且嗅到鼻子里有清凉的感觉,他不认为这是药。
禹忞不懂药,但他自认为懂,有个成语叫久病成医,自幼体弱多病的他用药篓子来形容是很贴切的,胃炎、肠炎、气管炎,甲肝、脑炎、胰腺炎,而且每年必得一场重感冒,感冒也肯定会烧出肺炎。
他的成长是一直伴随各种中西药的,从最初去医院开药,到后来自己去药店买药,时间长了,便觉得已经懂了。
久病能成医么,那是不可能的,顶多是对自己的病情多一些了解,如果误认为已经成医去给别人看病拿主意,那只会误人误己,要不得的。
禹忞拿着瓷瓶犹豫不定,熊孩儿见状向前挪了半步,扭着屁股轻轻蹭了禹忞一下,“五王,这是香根粉。”
香根是仙草的一种,这种植物很特殊,深埋地下,只有根没有叶,不进行光合作用,是靠着吸纳地气生长的,对治疗外伤有奇效。
不仅如此,直接服用也是有奇效的,堪比剧毒,会直接凝结食道,最后肠穿肚烂。
禹忞是不信任小飞侠的,更不信任参娃,再加上太在意王添,想法自然而然的拐到验证上去了。
他又闻了闻,将瓷瓶扔到小飞侠面前,“吃了他!”
小飞侠被吓到了,抖得毛都炸了,一旁的出山也是紧张的四爪抓地。
如果不是王添伤了,熊孩儿才不会多嘴,五王的话是不容反驳的,但眼下香根粉正好对症,它犹豫了一下,又蹭了蹭禹忞,“五王,是外伤药,不能吃!”
对五王忠心耿耿的熊孩儿肯定不会说谎,禹忞信了,但嘴上还是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熊孩儿大脑袋又耷拉了下去,满脸委屈。
王添看不过去了,扒拉禹忞一下,“曲儿,你怎么回事?熊孩儿多好啊,我要是能养这么一头熊得天天捧着,熊孩儿来,给我上药,我信得过你。”
熊孩儿没动,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禹忞沉默了一会儿,拍拍熊孩儿,“我这次复生和以往不一样,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王添跟我在一起很多年,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信你的,你去给他上药吧!”
熊孩儿的眼泪瞬间断流了,它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原本按照熊孩儿的估计,晚上能赶到DJ市,禹忞便否定了王添想要偷车回去的想法。
一来是想验证炼化五禹之后自身的变化,二是不想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但现在王添受了伤,经不起折腾了,而且必须得去医院缝针,禹忞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把想法说了,王添不以为意,说没必要,去野老头那最好,钱都可以先欠着。
禹忞听说过野老头,也都是听王添说的,号称江湖救急野大夫,据说缝得一手好针,跌打损伤正骨之类的也都会,还做一些救急的小买卖。
在禹忞看来会的越多越假,和江湖骗子差不多,信不过的,也就是像王添这样在社会上厮混的会觉得野老头是那么回事,正常人伤了瘸了的不都是去大医院么。
不过社会上还存在一种现象,多数人虽然都是信正规医院的,但一旦医院说治不了了,有些人就会东奔西跑的找偏方,各种江湖郎中会在这时粉墨登场,癌症啦、艾滋啦,狂犬病啦,没有这些骗子不敢夸口的。
结果咋样,被骗了之后还回去找去,有啥用?
禹忞还是想去大医院的,但没有身份证确实很麻烦,而且都已经是人妖了,去大医院会不会被发现点什么真不好说,野老头这儿不信也得先试试了。
禹忞撕了一件衣服将王添的伤口包扎好,另一件围在了腰间,顺势将胳膊递到熊孩儿眼前,“我这儿也上点药,等到了DL市给你吃顿好的。”
熊孩儿眼角又往下掉,边哭边舔,小尾巴晃出了嗡嗡声。
这一哭又把王添心疼的不行,狠狠瞪了禹忞一眼。
禹忞心里也不舒服,对熊孩儿,他说不出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情绪,熊孩儿对五禹的忠心他看得见,这样的一头会说话还忠心的熊,说不喜欢肯定是假话。
本来骗了熊孩儿他心里就有疙瘩,毕竟熊孩儿是救过他命的,这份情他认,但要说真有感情还谈不上,更不能跟王添相处了二十多年相比,只是一想到万一哪天穿帮了会和熊孩儿反目成仇,他总留着三分戒备。
一人四妖再次上路,还是熊孩儿领路,嗅了不到半小时寻到一条国道。
禹忞挑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拦下来,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谢了一半,汗衫一股馊味。
像这样的普通人在禹忞这儿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而且司机很配合,即便是禹忞把腰间的“遮羞布”套在了司机脑袋上,也没遭到任何反抗。
禹忞边扒司机衣服裤子边解释安慰,说自己不是坏人,只是有事借车用用,半路就还,还让司机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让司机说是接了个长途活晚点回去,电话打完了,司机也只剩个裤头了。
司机配合的态度让禹忞很满意,再三承诺不会有事。
司机也是个妙人儿,得了承诺后反过来劝说禹忞别干傻事,俩人一来二去的还客气起来了。
结果王添起了坏,拉着司机的手摸了一圈熊孩儿的头,又让出山吼了两声,这下司机老实了。
禹忞得了清静没怪王添,吓唬也就吓唬了,回家之后多补偿一点就是了,权当压惊。
上路后用司机的手机开了导航,禹忞选了距离最远的推荐方案,各种绕路,好处是摄像头少。
开了一段后他拨打了父母的手机,都是关机,这令他不安起来,各种胡思乱想,越想越烦躁,车开的也不稳了,两次差点肇事。
临近下午六点的时候车进了H省,刚过省界禹忞生出感应。
他感觉被一种无形的力包裹着,妖元也开始有韵律的颤动,越往前开感觉越强烈。
完整了妖身的禹忞第一次与天地共鸣了,这是妖在福祉里的常态,也是妖修炼的根本,就像是禹忞形容的那样,果实在吸收天地的养分。
这种状态白生仙对禹忞解释过,但白生仙不是妖,只说了会有这种状态,并没说要如何感受,又要如何去参悟。
第一次与天地共鸣的禹忞暂时忘记了烦恼,脸色微红,手有些抖,他这是激动的,因为他意识到福祉的范围太大了,远远超过了白生仙所说的普通妖的范围标准,绝对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福祉的范围往往印证着成就,虽然不绝对,但先天可以拥有更多天地资源肯定是优势,毕竟是五禹鼎炉来的,差的了么?
禹忞一路感受着,直到晚上八点才进了DJ市,按照王添的指点,最后将车停在了郊区的一处大院门口。
砖石的院墙足有两米高,墙头嵌着玻璃渣子,两扇对开的漆黑大门在夕阳下反着亮光,门上一对铜制的兽头门环很是扎眼。
两人下了车,王添径直走到门前拍门,不拍门环只拍门,三长一短像是地下党在对暗号。
不一会野老头出来了,半掩着门,盯着王添看了一会,这才将门打开。
王添先把禹忞推了进去,反手带上门,又落上门栓,跟回自己家似的。
俩人跟着野老头穿过院子进了屋,浓郁的消毒水味儿有点呛人,屋里很整洁,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着,屋顶嵌着滑道,双人床对面是一套老旧的真皮沙发。
野老头倒进沙发里,嗞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冲王添扬了扬头。
他曾是市医院的外科大夫,因为明码标价收红包被定了典型,拒不承认错误后被开除了。之后买下了这个小院开起了不挂牌的诊所,兼职掮客,但不是什么钱都赚,能擦边,但肯定不越线。
王添堆着笑脸解开衣服,随即愣住,禹忞也跟着愣住了,王添的伤口愈合
了,隐约的能看见一条颜色稍浅的印痕。
俩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将眼神移开。
王添干笑,“野叔儿,我们来买俩手机,带卡的。”
“买手机就买手机,你脱衣服干什么?我都闻着腥味儿了,想肉偿啊?”野老头笑着揶揄。
“没有,没有。”王添陪着笑,“就是绑时间长了勒得慌,松快儿,松快儿。”
“哦!我记得你叫小添是吧?等着吧,我去后头拿。”野老头说完站起身推门出去了。
感应着野老头走远,禹忞也解开衣服,伤口都不见了,连印痕都没有留下,比王添的效果还要好。
“这塔么什么药啊?太尼玛神奇了吧,这要是多弄点,得按克当黄金卖了吧!”王添说着去摸禹忞的兜。
禹忞挡开王添,“别惦记了,这玩意可遇不可求,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想着卖了?咋想的你。”
王添当然是想着卖掉,买家都想好了,还琢磨着让禹忞多弄点,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想法归想法,理由得充分,他扬起脖子说道:“啥玩意我咋想的,你不是还要给那个司机钱么?不得想办法划拉点啊?”
禹忞一副就知道你丫咋想的表情,“行了,你快别操心了,还不知道你惦记那点事儿?你曲儿哥差过钱么?”
王添赔笑,笑的那叫一个谄媚,肩膀自然的塌了下去,“知道我曲儿哥不差钱,那什么,你看我这两天跟你出生入死的,是不是……?”
禹忞早想着怎么跟王添开口呢,既然王添话到这了,他也就顺坡下驴,“你这话在理,既然说到这了,你说个数吧,咱也好两清!”
王添呆了下,脑袋一歪,明白了,“就不爱听你丫的放屁,我累赘了呗!行,我说是吧?那先定个小目标,五个亿,但是咱得说好,钱没兑现的时候你必须好好的,别总逞能,该怂的时候你得怂,有大腿的时候你也别拉不下脸,先抱一下试试,还有啊……”
禹忞心里暖呼呼的,这就是王添,平时大大咧咧像是啥都无所谓不在乎,其实特别重情义。
他反手搂过王添,“行了,知道了,这篇翻过去了,说正事,这个野老头,平时就这么阴阳怪气的么?”
王添抽出胳膊也搂了过去,“你别不耐烦,昨天听你说的时候我就心惊肉跳的,要是街头打架那一套还说啥了,你现在是在玩命啊,不特么说笑的,你真得长点心眼儿。”
“你快拉倒吧!”禹忞推开王添,“你长点心眼才是真的,一天天没心没肺的,你少惹点事,万一哪天我……。”
“打住啊!”王添瞪眼板脸,“犯晦气,你现在都成妖怪了,可别再胡说八道了,不是说离地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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