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忞自救的时候,明川外面已经打成了一片。
起因是面壁找过来了,它不清楚明川发生的事儿,是寻着特部集结的踪迹找来的,见两方对峙,便以为特部又要对三鼎下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炸毛了,一妖一杵直接砸进了特部营地。
这些妖王属下虽然跟的不是同一个妖王,相互之间也不少矛盾,但归根结底是利益相关的,本就憋着一股火,既然面壁带头,自然响应,牵一发而动全身。
郭光明准备的够充分了,但面壁自悟的妖术是无解的,“绝避”施展出来,直接打乱了特部的部署,再加上一群向来肆无忌惮的大妖,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紧接着二禹又杀出来了,这下特部彻底崩溃,郭光明果断下令分散撤离,力求将损失降到最低。
郭光明执掌的分部,是特部中机动性最强的一支,尤其擅长空间术法,这一下便将董平安和六只小队“卖”给了妖王。
悬殊的实力之下乱战很快结束,但二禹宣泄了一番后戾气没消干净,转眼盯上了面壁。
面壁毫不畏惧,又和二禹杀了起来。
面壁在九鼎界声名远播不是没有原因的,是为数不多的敢和妖王正面放对的大妖之一,早在百多年前便和二禹战过一场,当时也是为了消解二禹的戾气,虽然避免不了败局,但也一战成名。
二禹和面壁交手,群妖纷纷退避,二禹属下退的尤其远,这是自家知自家事,生怕被牵连。
为了能快些消解二禹的戾气,面壁硬碰硬的和二禹战了一场,好在二禹的戾气已经消解了不少,不然并未恢复到巅峰状态的面壁肯定承受不住。
一番恶斗之后,戾气散去的二禹完全变了样,头发胡子全顺了,虽然是一身粗布麻衣,但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举手投足间写意自然。
二禹本以为面壁是为了木已轮回教和三鼎的事来助拳的,问过之后才知道是为了禹忞,恢复正常的二禹也觉得留下禹忞还有用,但也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何况事情已经做了。
他告诉面壁回去等着,禹忞已经废了,五日之内五禹必会魂归五鼎。
面壁得了承诺欣然离去,抓紧去找适合五禹复生的鼎炉了。
二禹又吩咐将特部的俘虏都放了,对妖王来说,特部是有归属的。
当年大禹创立夏王朝,目的是在九鼎界整合人类,然后建立一支以妖人为主的力量,但还没能实现就出了事故,反倒是现如今,以妖人为主的力量在九鼎界自发组织起来了,就是特部。
各路妖王认为特部是天地意志衍化的必然结果,是当年大禹所做的延续,也是未来追寻源头的重要力量之一。
就是因为这样,特部暗里的各种小动作都被妖王默许了。
特部的人被放走了,但出山和小飞侠被连咒私自扣下了。
最后二禹将属下和三禹属下打包带走了,计划着继续营救三禹,其他妖王属下也跟着散了,明川又恢复了平静。
而远在J国的木已轮回教内,木已淡淡笑着,虽然计划没能实现,但天地将变已成定局,分化九鼎界的生发之气后,三鼎必然唾手可得,到时候三鼎在手,至少可以不失先机。
木已在惦记三鼎,禹忞也是。
他是疼醒的,醒来后静卧了半个多小时,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思考。
对于一个满足于小富即安的人来说,追求不过是维持现状,他从没思考过有关追求的问题,即便有,也是在游戏的虚拟世界中,或是装备,或是击杀最终boss。
然而现在,经历了切实的“死亡”之后,他对活着有了不一样的理解。
活着,可以说是享受和奉献的过程,但前提是,追求的是什么。
人要是活着没有享受,那是怎样的痛苦和罪恶。贪图享受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反而是种既简单又高尚的情操,享受如同空气和水一样,是活着的追求和必须!
而奉献,也并不是毫无保留的去做个圣人,是要对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提供所能提供的,贡献所能贡献的,奉献本身是种责任,也是享受的保证和代价,是爱的根本。
他爱家人,朋友,也爱这个美好的世界,妄图毁掉这一切的,都是敌人!
这,就是他现在的追求。
他忍着痛将金色大碗卡在了肋骨上,炼化法阵运转。
离地,升空,尝试了一会儿后从入口飞了出去,四下寂静,隐约中能闻到焦糊的味道,还感知到了一团熟悉的能量,是参娃。
他继续上升,想要辨别方向,但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而且看不到太阳。
又转了两圈后他控制方向向下滑落,正好落在参娃上方,发出“啪叽”的声响。
熟睡中的参娃吓了一跳,又往地下缩了半寸,只留下一片叶子对着禹忞,它搞不清地上的一坨仿佛被揉捏过的血污是个什么东西。
禹忞延出妖力抚摸参娃露出地面的叶子。
参娃再次被惊到了,最后一片叶子也缩了下去。
禹忞发出“呵喝”的声响,延出妖力顶起残破的头颅,继续辨别方向。
参娃从地下钻了出来,没有幻化形体,身上沾满了泥土,它缓缓跪了下去,朝着禹忞磕了三个响头,“您不要怪我,您的大恩我不忘,但我不敢,我一直以为您是五王,但二王放了话,那救您,就是与妖王为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参头上凝结出两滴水珠,缓缓滑落。
禹忞沉默片刻,不确定自己还能挺多久,就算魂魄没事,但万一身体腐烂了会怎么样?
他延出妖力点了点参娃,并以妖力在地上写出三个字,白生仙!
参娃微怔,参须乱踩,“被发现怎么办,会被二王撕碎的。”
禹忞将嘴里的玉石扣了出来,推到参娃面前,他不清楚八禹留下的是什么,只是想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参娃附身去看,脱口道:“定魂石?”
禹忞心中一动,再次写下“八禹”二字。
参娃赶忙将定魂石塞回禹忞口中,“您是说八王想要救您?但是……,但是八王为什么不救。”
禹忞凝力再写,“是!八王亦伤!我是九王!”
参娃见字哆嗦了半响,参须乱舞,抽在地面上劈啪作响,好一会才停下,它是不信的,妖王怎么会自相残杀?但地上的字,又确实可以当做一个理由,尤其是九王只是个传说,而且这个理由用在其他妖王身上不行,但总是浑浑噩噩的二王,却是可能会干的出这种事儿的。
“九王!我信您!”参娃语带哭腔,转身幻化出孩童模样,抓起地上的浮灰胡乱涂抹,将白皙细腻的小脸涂成黑色才停手,这才背起禹忞,边跑边为禹忞疗伤。
路上参娃渐渐平静下来,将禹忞走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
禹忞静静听着,开始时很是为特部捏了一把汗,随即又对面壁的实力大感诧异,最后听说二禹没有为难特部才安了心,对出山和小飞侠能跟着特部也是去了一桩心事。
参娃虽然经历了事件的始末,但有些情况并不清楚,都是想当然的,战乱刚一开始,它就钻到地下躲了起来,它只看到两只妖兽和董平安等人一起被抓了,但放的时候是从另一个方向走的,它倒是想过跟上去,但没敢露头。
它留在明川,也是因为“五王”这座靠山没了,感觉去到哪里都是不安全的,这才就地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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