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少年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被乌云笼罩洒落几点光辉,帝都城内往日里最热闹浮华的街道除了先帝驾崩之时似乎从未像此刻这么安静过,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只能间断的听见一排整齐的脚步声经过。

自那位七旬老翁来到帝都府衙门报案,称其相依为命的孙女突然消失不见之日起,至今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原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人口失踪案,知府大人并未在意。谁曾想在那之后每隔三日就能接到有人前来报案,如此往复,已接连发生了十一起女子失踪案件。奈何贼人形如鬼魅,每每做案皆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防不慎防,时隔三日的子时一到,便可听见噩耗声起。知府大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报天听,肖玄帝知道后勃然大怒,下令七日内破案。可知府大人夜夜挑灯查阅案宗不得其果,只能增派人手加强巡逻。

寒王府

肖陌寒的身旁站着一名女子,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十分出众,她恭敬地斟上一盏香茶递到肖陌寒手中,问道:“主上,影雨不明白为何这采花大盗明日一定会去城东王家?”影雨为人武功平平但却胜在心思细腻,肖陌寒不喜别人近身,却唯独她在其身边伺候了多年。

肖陌寒端起茶杯,只是略过鼻头闻了闻茶香便放下了。随即他正了正身子反问道:“影雨觉得此次的案件共通点在哪?”

影雨一边回道:“此次犯案的地点全部都在城西,且受害者皆为女子。”一边用她纤细的拇指和中指捏取半撮茶叶放入杯中,又举起虚扁紫砂壶壶嘴从低处向高处慢慢移动沏满水,重新为自家主上斟了一杯。

肖陌寒接过杯盏轻轻呡了一口然后放下,又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略作推算,道:“确实是都在城西,却是沿着这条路自西向东。遇害的人家之间没什么特殊交集,也没什么共同点,若说一定要有,那便是犯案者的孩子心性似乎很重,尤其是对这花灯有着特别的执着。而且有一点影雨你说错了!”

影雨闻言一怔,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脸茫然。

肖陌寒走到窗边略有深意的一笑道:“被抓的虽然全是女子,可这岁数却参差不齐,上至七十老太,下至九岁女童。若这人真是个采花大盗,那他的品味未免也太过于独特了。”

而在此刻,帝都城的另外一边,陈家大院门外的五名男子皆是黑巾蒙面,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着墨色紧身衣,右腕袖口饰有紫色图章,隐匿于暗处,为首的便是寒王手下四影之一的暗影风。此刻暗影风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一道黑影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轻而易举的便躲开了巡逻的侍卫,飘飘然地就闯进了陈家后院。

一会儿功夫后,暗影风隐约看见黑影右肩上抗着一个包裹着什么的被褥,利用其卓越的轻功,越过院墙的檐壁飞身而出。暗影风明白时机已到,抬手示意,遂五名暗影卫由影风居中主攻,其余四人守四位轮转,各据方位,摆下阵式,将黑影给团团围住。也直到此时暗影卫五人才彻底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十三四岁面容青涩的少年郞。 可就算如此,想要博得暗影卫的怜悯以望手下留情也是绝不可能的,顶多就是比别人多了一句话的机会。

“把人放下跟我回去见主上,念你年幼定是受他人蛊惑,主上仁慈说不定能对你网开一面。”暗影风青峰出鞘用剑指着少年厉声诉道。

此刻若是换了旁人,见此阵仗就算不是害怕投降,也不免吃惊动怒,总归面上得动些声色的才对。可奈何这少年郎却愣是一动不动的迟迟不做任何回应。

见状暗影卫只以为少年是不愿意投降,于是其余四人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突然天空一阵电闪雷鸣,仿若是在这夜色当中扯开了大戏的帷幕。

随后,暗影风五人走位如行云流水,出招则急如闪电,相互之间的配合更是收放自如,只见暗影风突然从另一名暗影卫身后跃去,一柄长剑笔直向少年右臂过去,少年被迫放下了手中所携之人,可谁知被褥滚落在地,里面包着的竟只是个假人。少年面露不解的望了一眼,却也没过多在意,而且手中没了这桎梏,他的身手也瞬间轻盈了许多。少年年纪虽小,在武学修为上却已达到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暗影卫五人若论单打独斗,恐皆非是其对手。但暗影五人合力追捕,五位一体的攻击,纵使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也难以招架,因此双方来回之间交手已过百招却始终僵持不下。突然周围的空气又冷厉了几分,暗影五人竟同时发动招式,一环扣一环,少年急速旋身,借助旋转的力量,将其中四人的剑荡开,但却依旧躲避不及,被最后一道剑气擦过肩膀,巨大的疼痛开始蔓延,如火燎般烧灼开来。可也因此,五人之间的默契被打破,给了少年逃跑的空隙,少年纵身一跃,飞鹤凌空,跳出数丈之高。五人虽及时飞剑以阻,谁知他却能不借任何外力腾空再起,遂摆脱阵势逃走。暗影风上前捡起宝剑,只见剑锋上面已沾染了血迹。

“主上,任务失败。”暗影风双手撑地跪在肖陌寒面前。

肖陌寒用手托着下巴半卧而席,朱唇轻启戏虐的笑着说道:“有意思,当真有意思,五名暗影卫同时出手,竟还让人逃走。看来本王的暗影卫队真都该回炉重照了!”他的身上似乎纠缠着两种颜色,一种似雪般白的清冷,一种似血般红的霸道,让人移不开眼却又不敢直视。

“属下知罪,稍后便自行前去囹圄之狱领罚。”暗影风半抬头望向自家主上,目中烛影摇动。

呼,呼……灯颤复明,此刻房中突然多了一名女子,只见她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封信说道:“主上,第一楼派人送来了消息 。”

肖陌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信封轻轻打开抽出信笺,扫了一眼便把信丢给暗影风道:“根据上面的地址抓人吧,这次若还让人跑了……”

(信纸飘然落下,只见信上写着:

闻君近日多有困扰。

现已为君查明事情原委。

肇事者乃烟花巷百花楼龟公王麻子。

一市井无赖徒扰帝都安宁。

然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

今日之人譬如今日生。

望君莫深究。)

暗影风接过信件双手握紧目光如炬地答道:“若还让人跑了,影风愿自断一臂谢罪。”

挥了挥手肖陌寒示意暗影风先行退下,随后又出声向影雪查问:“所以那少年是被第一楼给抢先了?”。

影雪俯下身回道:“是,据追影来报,人现下就在第一楼,是否需要立刻安排抓捕行动?”

第一楼吗?雁落峰之约已过半月有余,看来是时候该去会会了,肖陌寒心里暗自思量了一翻,然后沉声说道:“无妨,先派人盯着便好。眼下当务之急是立马出动追影进行盘查,务必将所有受害女子全部救出。不过……既然第一楼感兴趣,那就顺便查查那少年的来历吧。”在肖陌寒看来,这是一场与荼蘼之间的无形竞争,注释了他们不仅是酒逢知己,更是棋逢对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再随心所欲了,毕竟一股无论是在情报或是行动上都不输于暗影卫的力量,要么只能征服,要么只能扼杀。不过似乎无论选择哪种,都需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与此同时,第一楼三层的听雪斋中,一少年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公子快看,他的手在动诶。”月儿仿佛看到什么神奇的事情般歡呼起來,模样煞是可爱。

“怕是要醒了吧。”荼蘼嘴里平静的回着月儿的话,心里却在暗自雀喜: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可那一身内力确实不俗,而且受了如此重伤还能这么快就醒来,怎么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没想到自己的两个花灯竟能引来这么个有趣的人儿,事情似乎突然变得好玩的很了。

少年刚刚醒来,睁眼便看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他毫不犹豫用手一推,便听一阵惨叫。月儿坐在地上心里一阵委屈的想:原本以为这小家伙醒来之后会对自己感激涕零,却没想是这种情形。不由得抹着眼泪抱怨着说道:“你这小家伙恩将仇报,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流血过多死在门口了。”少年听着月儿唠叨了半天无丝毫感动,只是依旧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荼靡见少年行为怪异便走近了一步仔细打量起他来,这少年身材纤细,发色棕黄,容貌生的也算是俊俏,可惜沉默寡言、眼神空洞。

“你叫什么名字?”

“你家住在哪儿?”

“你是怎么受的伤?”

………

荼蘼轻声作问,少年却没有只言片语,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着半扇琼玉面具自带三分神秘,一袭月白长裳出尘绝世,宛如从九天而来的仙人。

“难不成是个哑巴?那真是太可怜了!”月儿见状瞬间委屈全无,只有对少年深深的同情。

荼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通知苏铁就说人醒了,让她过来瞧瞧,顺便看看他为什么口不能语。”说完转身打算离开。然而此时的少年却突然有了反应,抬手拉扯住荼蘼的衣袖不让他走。少年的目光中似乎多了点什么,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情,终于有了点十三四岁年纪该有的模样。荼蘼望着少年一脸困惑不解,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狡黠一笑,做了个对未来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决定:“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不离,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与你再无关系,除了我你谁的话都不用听,可好?”只见少年坚定的点了点头,甚是乖巧。

〔一个聪明绝伦的你,一个在任何方面都不输于我的你,我似乎没有半点胜券在握的自信。――肖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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