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的爱情

床上的人毫无生机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安静的躺着,如瀑的黑发散落开来遮着半边容颜,楚楚动人。一个瘦弱不堪,唇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似乎终年疾病缠身样子的女子正在给她施针。

“阿媆……阿媆……”

“谁?是谁?是谁在叫我?”

阿媆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她听见有人在向她求救,却看不见人在哪!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长发散乱遮住了半个脸庞,看不清相貌。那人无力的下沉,阿媆奋力的游潜,却始终都追不上,只能任由他的身影消失,隐约留下一双瞳孔,一双被鲜血染红的瞳孔,深情而又悲凉。阿媆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急促的心跳声见证了她的那个梦是多么可怕。她动了动身子,一股无力感传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间客栈。

“肖陌寒呢?”阿媆着急忙慌的问道,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确定肖陌寒现在如何了。

“寒王爷没事,只是失血过多,还没醒来,他的贴身侍女影雨正在照顾他。倒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刚刚为阿媆施针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

“嗯?苏铁,怎么了?你怎么一副我快要死了的表情?”阿媆有些诧异。

“呸呸呸,你可不就是差点死了吗!潇湘雨,无声泪,情丝牵,芳华尽。所有情爱归尘土,黄泉碧落两不遇。潇湘泪雨之毒只对女子有效,一旦动情便是红颜枯骨。这可是一种****需要连服七天才行,你到底是多不小心才会让自己中这种毒啊?而且竟然还毒发了!”明明是要指责对方,却又心疼的要命的样子,苏铁哼哼道:“下次再也不许你一个人都不带就出门了。”

潇湘泪雨吗?阿媆心中也有些不解,然而并没有持续多久,“啊,这次是个意外啦,谁知道带上了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还能出这等事,你看看这肖陌寒也真是的,如此身份竟也连个暗卫都不带。”阿媆连忙转移责任,在所有人里怕是唯独苏铁能够制的住阿媆了。谁让人家是神医呢,一家老小生病了全得靠她,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她,她可有的是办法让你有苦说不出。

“你还说人家,这次幸好是寒王爷的暗影卫,不然以我一个人怕是要找个许久功夫。”说起暗影卫集合速度之快,勘察搜索的的本事苏铁还是佩服的。于是乎苏铁又一个人唠唠叨叨了许久,非要阿媆也建个这样的卫队,省的自己老是这么辛苦。不过阿媆却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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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肖陌寒脸色煞白,有些吃力地靠在床头,房里一股血腥之味难掩,他依旧穿着红衣,可就是这身红衣让阿媆无比的不爽,总感觉那是被鲜血染红的颜色。‘我不喜欢你的血。’阿媆嘴里一边微微的念叨了,一边拿起个靠背垫在肖陌寒身后将他扶好,然后有些急迫又有些紧张的解开他的衣衫想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可是当她看到肖陌寒的伤口之后,目光有些不相信的久久不能离开,竟已是伤的如此之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渐渐现出血色,胸口微微起伏,让人觉得呼吸都是疼痛。阿媆心里不由咒骂一声,混蛋?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肖陌寒的话,阿媆倒是不以为然,只道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逞强,不愿自己难过。可一旁的影雨却被深深震惊到了。她的主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怕是从出身到现在都不曾受过一点点的伤,而今,他却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虚弱至此,甚至还为让她能安心而出言安慰,这说明了什么?影雨不禁脸色一黯,内心充满了绝望,面上却还是勉强的微笑,道:“主上该换药了。”

“嗯,该换药了啊!”阿媆不经意的挑了挑纤眉:“原本还以为你没醒呢,怎么样?看在寒王爷你英勇救了小女子的份上,要不要小女子亲自为你换药啊?”

肖陌寒点了点头,朝影雨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有阿媆便好。”

“可是,属下想阿媆姑娘怕是干不惯这种活吧……”影雨看着阿媆的眼神中交杂着嫉妒的目光。

“无事,你先下去吧。”肖陌寒温声道。

“是。”撇开眼,影雨掩藏去眸中的失望,离开的有些狼狈。

等到影雨出了房门,阿媆才道,“我怎么觉得这次影雨看我的眼神与上次有些不同啊?多了些敌意。”

“是吗?”肖陌寒似乎也有所察觉,他相信影雨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却不明白为何她会对阿媆怀有敌意,不知为何肖陌寒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好。

阿媆见肖陌寒有些不高兴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俯下身仔细检查伤处,为他处理伤口,“会很疼,但是也给我忍着,你要是乱叫我怕我一紧张会失手,早知道就让影雨来了,我确实不太会干这些。”阿媆有些后悔的道。肖陌寒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换药的过程中,阿媆小心翼翼,无奈还是触碰到了伤口,又有鲜血流出,阿媆急的几次想要收手。可肖陌寒却未出一言,只是紧抿那苍白无色的嘴唇,眼神却依旧清明。待到结束后那人始终默不作声忍得辛苦,阿媆眼中带着三分心疼三分生气三分无奈,没好气地说:“叫你忍着还真一声都不吭啊,这么重的伤当真不知道疼吗?。”

“以前没受过伤,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严重到可以叫出来的,我怕真叫出来了反而被你嫌弃一顿。” 肖陌寒说这话时毫不犹豫,足见其真实度信。阿媆听了却觉得鼻尖有些酸,她挑眉恨恨的跺了一脚,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做了个愤恨的表情,甩手走人。

“苏铁,让人去查查影雨吧。”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迷茫、一个惊讶,苏铁看出阿媆不太对劲却没想到阿媆竟说出的是这番话,“你要是对影雨有怀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肖陌寒?”

“虽然怀疑,可是影雨却从未做过对不起肖陌寒的事来啊。”阿媆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的话让苏铁忍不住大笑起来,聪明如阿媆,果敢如阿媆,竟也为了肖陌寒束手束脚起来,看见阿媆一向爽朗的样子如今带着迟疑,苏铁的心情倒是一时间阳光万丈。

――――

残月孤星,一灯如豆,倒是个适合刀剑相向的日子。

一柄寒光软剑直直地朝那人的后颈刺去,动作迅猛无声无息,可惜最后却生生的停留在了那人的颈边处无法再向前一公分。见状,软剑的主人大惊,连忙以一曼妙的身姿抽剑转身,最后对上了一双天真而又令她充满厌恶的眼睛。

“真的这么着急非杀我不可吗?甚至还没等我查清楚就急着现身了,影雨?”阿媆清冷的声音响起,那样的云淡风轻是任谁都模仿不了的。

“是,非杀你不可!”影雨此时的眼神里交杂着嫉妒,怨恨,忧伤和自卑。人就是这样,可以忍受得了自己所爱的人不爱自己,是因为知道他不爱任何人,可如若发现了他爱上了另一个人,只是唯独不爱自己而已,这又如何忍受!

阿媆走向影雨,就要靠近他的时后,影雨却微微一动,后退了一步,阿媆立马停住了脚步,淡漠的看着她,“因为你觉得他爱上了我?”随意的猜测,却挖出了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不是觉得,是肯定。我不懂主上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从他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了主上六年,我以为主上是决计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影雨说起肖陌寒依旧是毕恭毕敬,所说之话,也足以证明她爱惨了肖陌寒。

仿佛有一些东西在脑海里突然冒了出来,错综复杂,难以理清:“你很聪明,选择了潇湘泪雨来置我于死地。这种药只对女子有效,所以你下在了肖陌寒每天早上习惯品的茶中,因为你发现我在寒王府也养成了个习惯,肖陌寒吃什么我也吃什么。而若是我没喜欢上肖陌寒,那么对你便没有威胁,若是我喜欢上了,那潇湘泪雨就会自动毒发,对吗?”

被点破了一切的影雨愣了愣,明显有些慌神,阿媆的目光总是提醒着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的眼中,甚至连所思所想都被猜的分毫不差。影雨着急的重新抬起手中的利刃再次朝阿媆刺过去,她似乎想要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然而心已乱,招式自然更乱,才刚刚出手便被阿媆的袖箭击中。

“你很聪明,却也很傻,既已知道我未死,就应知你已无法再杀掉我。这个时候,你该做的是逃,或者当作毫不知情躲在肖陌寒身后,也许还能救你一命。因为我阿媆从不是个善人,绝不会允许一个一而再险些害了我性命的人活的好好的。”虽然阿媆轻轻咳了几声有些软弱无力,却没有谁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从我发现主上爱上你的时候,我就从未期望能够活着,动手吧。”影雨答的决绝。爱上一个人真的能够如此疯狂吗?阿媆不懂,或许她喜欢上了肖陌寒,但她还是不懂,“我给你一个机会,去向肖陌寒坦白吧,坦白你跟随他之前隐瞒的事,如果肖陌寒原谅了你,那我与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你?你怎么会知道?”影雨脸色发白,双目紧蹬着阿媆,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并没有犹豫,转身离去,因为她也想知道,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来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的王爷是否有那么一瞬间对她动过心。

一身月白的底衣,在微弱的的烛光之下,犹如覆盖了一层金光。那人似乎毫无戒备的倒在了桌上小憩。

“主上,影雨有事禀报。”影雨垂着头,咬着樱唇,这次她没有跪下,没有行礼。

肖陌寒舒展了下身子,问道“何事?”

影雨颤声道:“关于影雨从何而来?因何而来?”

“若只是这个就不必了,你的来历本王一清二楚!” 肖陌寒的身上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慑人的魔力,无可抗力。他总是高高在上,包揽天下,让人难望相背。

影雨身子一僵,慌忙说道:“属下绝非有意隐瞒。也绝对没有做过背叛主上之事。”

“你当然没有做过不忠之事,若是有也决计呆不到今日。但你可知若是你不坦白我可以一直忽略此事?可是你坦白了!”这词意是那么不可捉摸,这语气是那么无情淡漠,这声音有些那么夺人心魄,可就因为这样一句话空气中突然弥漫了杀机。“那就说明你做了一件让你不得已必须前来坦陈一切之事。”

影雨顿住,脸上泪痕滑落。这在她心中近乎于神般的人物,又有什么会不知的呢?一切从来都与知不知晓无关,只有在不在乎而已。影雨双目凝注肖陌寒,突然嘶声狂笑起来,有些凄惨。 肖陌寒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然而下一刻,影雨便软下了身子,一头栽倒,最终,她得偿所愿地落在了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的怀中,纵使那人依旧的表情依旧冷如寒冰,她却已心满意足。

潺潺的雨打在窗上,那种寂寥,配上满屋的灯火通明,却是静的可怕。一场赌局的开始,赌注是生死,赌的是尊严,是情爱。然而这场赌局还未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果。阿媆不懂,她一直都不懂,情爱为何物,可以让蓁蓁爱的廉价自卑,可以让洛倾城爱的懦弱隐忍,可以让影雨爱的畏首畏尾,同样也让她们拥有飞蛾扑火的勇气,所以当这些人没有了辛苦坚持的信仰时,便宁输恶赢,宁死勿生。

“扣扣”走进阿媆的房里,为她点上檀香,看着阿媆靠在雕椅上,懒洋洋的听着外面的雨声,闭着眼睛陷入了某种纠结中,苏铁不由得敲了敲桌子提醒她,“该吃药了!”

阿媆捧着药碗,感受着丝丝苦意后又随手放下。苏铁细长的眼睛眼尾一挑,带着一股威胁的意思似乎再说我辛辛苦苦熬了半天的药你敢不喝。阿媆却眯起眼睛舒了舒腰,慵懒的问了声:“你觉得肖陌寒这人怎么样?”

苏铁被阿媆这么一问有些懵,这小祖宗想一出是一出又是啥意思?随后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惊奇有些惊恐:“你认真的?”见阿媆点了点头,又幸灾乐祸的问道:“你和寒王殿下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骄傲到极致的人,合适吗?”

阿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又像确定了什么似的突然睁开了眼:“自是赌上我自己,来败他的骄傲。”随后她拿起药碗一饮而尽,清澈的眸子勾人心魄,难掩万种风情。

七月流火,摇曳的烛火吞吐着风的狂妄,这个季节明明应该弥漫漫身灼热的气息,可迎来的却是措手不及的肃杀。一道残影一闪而过,窗外原本生机勃勃的叶子枯萎了几片飘然落下。

“苏铁,我这小屋今日还是热闹,莫不是我最近真的惹了太多人了,这杀手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阿媆察觉到一股冷冽之意,恍然抬头,看向窗外,眉梢轻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幽暗中显得格外的妖异,“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黑影落下,站立在窗前,阿媆侧目望着他,闷闷地冷哼了一声, “原来是你?”黑影微微蹙眉,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抬起毒爪向阿媆攻去。突然阿媆手中袖剑扬起,黑影连忙后退,阿媆轻声笑道:“我未去找你,你倒是先来了,既然如此,就把命留下吧。”不是阿媆轻敌或者是自大,只是这毒人来的真的太不是时候。

“阿媆,这毒人有点意思,杀了多可惜,还是留下来当宠物好了?”苏铁的话让阿媆无语,不过仔细想了想也是,难得碰上个这么符合苏铁品味的人,她会轻易放过才怪,于是交代了一句:“那你得看好你的宠物,别让他再出来给我添麻烦了!”。阿媆话刚说完,苏铁的身影就一跃而起,扔出个铁球,随后左手屈指一弹,手中的短剑挥出,在铁球之上划过一道剑痕。“喀!”一声轰鸣脆响,铁球炸裂开来烟雾弥漫,等到烟雾散开,一缕血丝沿着那毒人嘴角缓缓流下,毒人倒下,脸上还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阿媆看此情形如释重负的轻声一笑:“果然,苏铁你就是他的克星,只有你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直冲而上,换作是其它人都得惧他三分,哪怕是肖陌寒也只能保守而战。”

苏铁没有回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这毒人。毒人的身边伴着强大的死亡之气,让人不寒而栗,可苏铁看着他眼中却闪烁着的精光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原来你是已知却当做不知,而我是已知你知却当你不知!――阿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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