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高耸,山尖险立,那是当时阿媆被追得狼狈至极时对座山的看法。而如今当她再次站在这个与肖陌寒跳崖所站在的地方,当时的窘迫已无踪迹可寻。而对这座山峰也是有了另外一种感受,波澜壮阔,泉水细流,令人不免赞叹。
“肖陌寒,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伤好些了吗?”
阿媆诧异的转过身上前了几步,一双眼睛盯着肖陌寒认真的道:“我伤的又没你严重,早就好了。我是说你有没有别的什么要问的,比如说影雨的事?”
肖陌寒幽幽地答道:“这已是你最仁慈的结果,又有什么好问的?”一向对事果决的肖陌寒刚刚神色间的那抹淡淡的忧伤虽然转瞬即逝,可阿媆还是看到了,她心想肖陌寒还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最是面冷心热却故意与人保持着距离,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的柔软。意识到这一点后阿媆也不再提影雨,而是转而问道:“那神剑山庄呢?”
肖陌寒但笑不语,唇角上扬的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放松好像那是与他无关紧要。但阿媆知道越是放松的肖陌寒才越是危险。
元玄三年八月初八,神剑山庄一年一度的铭剑大会开启了,可今年的却比往年盛大许多,早在几日前城内便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不为其他,只为一柄绝世神兵。江湖人皆知神剑山庄虽有一规矩每年都会制一把神剑,可却还有一规矩,就是每一任庄主在他退位之时都会展出一把耗费他毕生所学所制的绝世神兵,作为金盆洗手之作,此剑展现就说明神剑山庄要改朝换代。而苏老的绝世之作便是一柄以雪山冷铁所铸的霜寒之剑。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霜寒十四州,这霜寒剑乃是苏老的毕生心血,威力无穷,然而苏老虽然造就了它,却无法驾驭它,于是决定将其封印在了剑阁的峡谷之中,并许诺无论是谁,只要能找到并且驾驭它,这霜寒之剑就将归其所有。为此,今日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可都是亲自坐镇,势头远超之前苏长风成亲的那日。
啾,啾,啾,几道气流的射出,剑阁两旁的石柱上赫然多出两行苍遒的行书,上书:剑壁门高五千尺,石为楼阁九天开。 随后一名老者的气势如洪的吼出了“茗剑大会正式开始。”八个大字,震响了整个神剑山庄,回声袅袅。而伴着这八个字四周的不断回响剑阁的大门也缓缓开启,一股强大剑意迎面而来让久久等待在剑阁山外头的众人瞬间感受到来自这股剑意的压力,更有上百名剑者被这股剑意所吸引自发的聚集到了一片广阔的峡谷中来。与此同时,苏老庄主也已经来到了峡谷中央,并且开口示意剑者们可以自由的开始寻剑之旅。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众人闻言皆是争先恐后,唯恐落下。唯独一人不在其列,她看起来并不着急,只是低头凝望着苏老,眼神之中闪烁一种奇异的喜悦。
不知是不是因为活的久了,苏老本能的就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不自觉的向后回望了一眼。此时的阿媆已经恢复了她原来的样貌,还特地穿了一袭白纱,美的不似凡人,苏老微一晗首,只是依稀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却没能认出是谁。目光在她的身上略略停顿,迈着沉缓的步伐不断向她靠近,苏老发现阿媆倚靠在树干上,手中正在轻轻擦拭着什么,她的身旁还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苏铁,而男的自然是之前追杀阿媆的毒人。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苏老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呵,他竟不知自己这神剑山庄的防守何时变得如此之弱了,竟然连阿媆一群人一直跟到了剑阁来也无人察觉。不过,他依旧看似云淡风轻的冲着阿媆笑道:“姑娘倒是有意思,明明长得出尘若仙却喜欢以丑示人。大难不死不赶紧逃跑还偏偏自己送上了门来。”
“没办法啊,谁让我天生命大,想死都死不了,箭雨加身万丈深渊都还能得以生还!”阿媆装模作样地做无奈状,随之又伸了个懒腰揉揉眉头一脸不着调地欠扁地道:“不过,既然我回来了,苏老你或许该担心的就是你自己了吧,作恶多端必自毙,你看你的毒人现在都看不过去主动归到我这边了。”
“胡说八道。”苏老显然不能接受毒人叛变的这个事实,开口怒问道, “你到底对毒蝎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啊?阿媆刚要回答,却被苏铁一顿抢先:“原来他叫毒蝎啊,这名字一点都不可爱,作为宠物,本主人要为他取个新名字,就叫小蝎子好了。”
“你……”苏老恼怒的皱眉,狠狠的对视瞟了一眼阿媆和苏铁两人。看着被气得快吐血的苏老,阿媆无奈的摊了摊手,又撇了撇嘴摇头,一副好心的劝道:“可惜,我答应了某人让你先将茗剑大会办完,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不要动怒的好。”
听到阿媆的话,苏老不知为何也表示出了如释重负的感觉,选择了默默的结束了对话。但阿媆虽然没有选择立刻报仇,却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了,苏老看似淡定的等待着神剑择主的一刻来临,可是,他的心里也是相当不平静的,只是对他而言霜寒是他一辈子的杰作,他并不希望有任何事打扰那圣神的一刻。
剑意,磅礴的剑意!峡谷之中上千柄宝剑那都是神剑山庄历代铸剑师留下来的最强传承。而这无数宝剑之中最为霸气的莫过于峡谷之中位置的那把玄黑宝剑。它的剑身分布着规黑色菱纹,剑柄正面镶嵌有一块黑色的宝石,剑刃虽然残破,可它所发出的剑气却比利刃更为强横,只是这样一柄厚重庞大的剑怕是没人能够挥动的起它。
大概是峡谷中心的这把玄黑宝剑太过炸眼,吸引了大多剑者的目光。可就是这种时刻,阿媆却锁定了另一个目标。也许是身为这里唯一一个并非剑者之人,在这剑气笼罩之地,阿媆反而成为了其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一点一点地感知着向那吸引着她的方向走去,直至一把剑身长三尺六6寸,通体闪烁着月华般清寒颜色的宝剑剑出现在她眼前, 阿媆不由的感叹了一句――这样一把清冷寂寞的剑,又是怎样一位孤高绝傲的剑客才有办法开其锋芒。即使阿媆不想,却也不得不承认苏老为人不咋地,可这铸剑的手段确实是登峰造极。
“怎么,你也想要霜寒?”阿媆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同她说话,朝后一看,一人身着天青色长裳,腰间配带的青龙翠佩价值不菲,怕是颇有些身世背景。
“剑吗?没兴趣。”阿媆一手环抱着胸,一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不过我想他应该感兴趣。”不知何时一白衣男子已落于霜寒剑旁,他容貌端正冷峻,眼神锋锐,整个人就如同一把犀利的剑。青衣男子见此眼中精光大盛,片刻间挺剑向那人刺去,剑尖却在距离那白衣男子身体一寸处停了下来。白衣人侧身一转,以守为攻,毫无破绽,任凭青衣人一柄长剑挥转之凌厉却终难制其要害,二人一攻一守,拆招二十余,甚至未曾有真正意义上的对碰。 突然青裳男子身上的气势变得惊人,挥虹一剑,一道强大的剑气从剑上飞出横扫过的地方留下一条痕迹。至此白衣男子终是出剑,他的剑如他的人一样凌厉,每一招都带着震撼人心的力度,不但挡住了青裳男子的进攻,还震退了他。这一剑过后,青裳男子显得尤为狼狈,不过到底还是接下了这一招,只是白衣男子一旦出剑,两人的对战形势就不可同日而语,不过短短三招青衣男子已然战败,可他看起来好像再无还手之力,却似乎依旧想要放手一搏。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声音,“徒儿,住手吧,今日你虽败了却也不亏,让你开足了眼界,能遇见他剑侠萧剑平,看他出剑是你幸运了,这霜寒剑注定与你无缘。”
“臭老头,你怎么会在这啊?”阿媆见来人竟然是酒剑仙不由得嘻笑一问。谁知酒剑仙竟毫不理睬,倒是那青衣人被酒剑仙制止之后心情颇为酸楚的退了下来,横剑一封,喝道:“不准对家师无礼。”
长剑架喉阿媆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竟然认错人了,然后从容的笑着赔罪道:“是晚辈鲁莽认错人了,只是前辈与酒剑仙前辈长的丝毫不差,却又完全不一样。”。
“何以见得?”眼前的这位酒剑仙淡淡的问道。
“若是我所认识的酒剑仙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讨酒,而前辈的眼里却只有剑。” 阿媆开口回道,心里却想,更何况两个人相貌相同,气质却决然不同。眼前的这个人仿若天生就带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哪像她所认识的那个酒剑仙简直就是个地痞无赖。可阿媆却不敢这样说,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多半是孪生兄弟,万一被他知道自己说他兄弟坏话岂不惨了!
“谁说我师傅不是酒剑仙了?从来没有人说过酒剑仙是一个人啊!”青衣人一脸骄傲的说道。
阿媆听后一怔,竟是如此,原来酒剑仙一直以来都是指一酒一剑的两个人啊!不过这世间的兄弟果然不是全然相像的?就如同这两个,一个喜友好酒,一个喜武嗜剑。像现在眼前这个酒剑仙完全不在意自己徒弟与别人在说些什么,目光早已汇聚到霜寒之上。
当那道雪白的身影执起霜寒,瞬间洗尽铅华,剑气之光,黯淡群星。一个绝世的剑客,是剑与人的相互成就。霜寒只有在箫剑平的手中才能不失其华。炳若日星,那光亮甚至有些刺眼,在阿权和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那个寂寞的身影带着那把寂寞的霜寒已然离去。这轰烈的茗剑大会就这般寂寞散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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