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见

叩……叩……叩……

月儿不断叩响着寒王府的大门,而后头的荼蘼则看着这一脉庄严气派的王府思虑不己。这已经是他第几次来寒王府了?又是已经被拒之门外了多少次?如果今日以这第一楼楼主的身份正式拜访还是不行,那接下来他又该如何?不知怎的荼蘼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预感今日还得铩羽而归。

果然,不出所料,自打管家引他入了这寒王府之后,荼蘼就没见肖陌寒现过身,而开门迎他们的老管家说是去通报一声也没了踪迹,唯独留下一下人在不停的给他上茶。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待到荼蘼都觉得自己已经再也喝不下了的时候,那老管家才匆匆折了回来歉声说道:“非常抱歉,王爷不在府内,还请两位先行回去吧。”

“你说什么?”一直跟在荼蘼身边的月儿一听到管家的话便觉得他是在故意戏耍公子与自己,于是气的是柳眉倒竖。而一旁的荼蘼倒是面色如昔,表现的相当冷静,只见他一边安抚着月儿稍安勿躁,一边出声对老管家言道:“既然王爷不在,荼蘼也就不多做打扰了。不过还劳请转告寒王殿下,本月十五荼蘼在第一楼设宴请寒王殿下一聚。”

管家恭了个身道:“是,老奴会转告我家王爷,可老奴不敢保证我家王爷一定会赴约。”

“你……”因为觉得这管家一直都在敷衍自家公子,月儿感到很憋屈,憋屈的想要动手,却被荼蘼强行拉了回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荼蘼紧皱着眉头,其实他又何尝会看不出来,只是那又有什么办法?毕竟以另外个身份在王府生活了许多时候,荼蘼对这老管家的性格还是多有了解的,若是肖陌寒真的不在府内,管家势必一早就明言了;可若是肖陌寒在府里,那么能让管家说谎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这一切都是肖陌寒的吩咐。 荼蘼心知,如果是肖陌寒不愿见自己,那么现在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无用,只能等见到面后,才有机会能解开心结。那么,见面?究竟如何才能见到面呢?荼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对了!他,应该能帮到自己。

――――――

南方的二月,似乎还残留着严冬的冷峭,然而春的暖意,也并不难发现,温和的阳光,泻了满山的春色,杨柳依依,桃花灼灼。一辆红绸为顶,香木制身的马车正缓缓的向奉天寺行去。历朝历代以来这奉天寺都被尊为皇家圣庙,琉璃黄瓦,重檐庑顶,雄奇伟丽,纵使经过了风雨沧桑,仍旧宏丽壮观。寺庙大门的两侧各有菩提,树体高大,冠幅广展,见证了奉天寺三百余年的历史。

清晨,整个寺庙都沉浴在茫茫的雾色中,隐约间还可以听到铜鼓钟鸣之声,一直静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荼蘼终是睁开了眼。见荼蘼醒来,月儿的话唠属性又忍不住爆发了。

“公子,我们跑到这和尚庙来做啥啊?”

“看看,这一大清早的,按往常来说公子这会还在睡回笼觉呢?”

月儿这叨叨的毛病活像个小老太婆,实在是既让人无可奈何,却又觉得她可爱得紧。荼蘼最终还是没忍住伸出魔爪对着月儿的圆润的脸蛋狠狠的捏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月儿你还是稍安勿躁,先替公子我打听下无尘大师在哪吧?”

“哦,好吧。”

下了马车, 月儿随手就一把抓住了个正在打扫寺门的小沙弥问道:“小和尚,你知不知道无尘大师在哪啊?”只见小和尚极力挣扎着却始终脱不开手,到最后竟有些韵怒起来,“女施主,这是做什么,快快放开小僧。”

荼蘼听小和尚竟一阵哭腔,不由在心里反思起自己平日里是否是太过放任月儿了,又或者是自己平日里与月儿太过亲近才让月儿不懂何谓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可怜了这受清规戒律管教的出家之人:“月儿,不准无理,快放开人家小师傅。”

月儿听见荼蘼的话只好嘟嘟嘴,不情愿的松开了手,然后诚恳的问道:“可否请小师傅告知无尘大师现在何处?”

可小和尚却像是对刚刚的事心有芥蒂般有些答非所问的回道:“今日还未曾见过无尘师叔祖。”

对此荼蘼表示有些无奈的朝小和尚同情地眨巴眨巴了眼睛,于是月儿又向小和尚伸出了魔爪。

“啊,不要不要啊。”一脸惊恐地小和尚急忙摇了摇手回道:“贫僧确实是没有见过,师叔祖平日深居简出,行踪飘渺,贫僧也不知道他会在哪儿,不过师叔祖的禅房就在后院最大的那棵桃花树旁。”并连声嘱咐道:“可那是师叔祖静修的地方,平常人可是不得去打扰的,施主还是莫要去的好。”

“无妨,无妨!”荼蘼冲小和尚露出了股神秘的微笑。

曲径通幽,禅房花木,穿过寺中竹丛小路,走到幽深的后院,无尘大师正坐在禅房深处唱经礼佛。时隔了将近一年再见荼蘼发现无尘大师还是一如既往,尤其是那双明明装着红尘,却又越过了世情,那样深切,又那样的淡泊的眼睛,从未变过。荼蘼每次都会想,这样的人果真如他的名字所云越过世俗纷争超凡脱俗,让人不忍心用那些凡尘俗事来打扰他,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大师,荼蘼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荼蘼简单的向无尘诉说了下来意,却见无尘没有回答,只是拉着荼蘼口中不停的重复着:‘心念执着,意想住相,世人皆着相道深不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几句话。

额?……这……一脸懵形容的怕就是月儿此时的模样了吧,她由衷的觉得这无尘大师说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其实别说是月儿了,就连荼蘼没猜出无尘大师真实的想法,只道他这是委婉拒绝自己的意思。本就是自己有求于人,人家不答应自也不好为难,于是有些失望的荼蘼打算离开,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老天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桃花树下,不知谁家少年一袭红衣,姿容俊秀,手拈一枝花枝,缓缓而来,远别于女子柔美的肆意张狂,却一如初见时的动人心弦。此情此景,再次相见,荼蘼觉得恍如隔世。而肖陌寒却只觉得奇怪,“倒是不知荼蘼公子三番两次锲而不舍地寻本王是所谓何事?”肖陌寒抬手一扬将手中花枝抛向正盯着自己看的荼蘼然后挑眉弯唇庸散地问道。

一直以来荼蘼都想再见到肖陌寒,可这一旦见了面,竟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一时语塞的状态对于向来能言善辩的荼蘼来讲却是不多见。幸而此刻无尘及时的轻唤了两人才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瞬间。闻声,荼蘼与肖陌寒相视对了一眼,互相点了个头,然后一同走进了屋。

禅房内只见无尘拿出一套九头咏梅茶具,壶嘴出水顺势而出,遒劲有力;壶身点缀朵朵梅花,纹路清晰。随后无尘取下事先就备好了的开水浇淋壶身,又用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一勺茶叶拨入壶中,再将热水倒入茶蛊内温杯,水自高点下注,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而上。紧接着又是刮沫,洗杯,温杯,相沏的过程,其间整个手法讲究,令人刮目相看。

“荼蘼公子请。”两盏香茶,无尘率先端起其中一盏递给了荼蘼,荼蘼双手接过细饮之后笑着称道:“茶香四溢,味如甘霖,果然是好茶。”而后肖陌寒也端起了另一杯,静静的观察了一下,又轻轻闻了闻,然后才品了一口,赞道:“无尘的烹茶的手艺确实是顶好的。”

“两位施主过奖。”无尘抬手又为月儿斟上了一杯,然后谦言道:“其实这应该归功于一指峰上特有的梅花雪水,霜雪雨露,最能益人,而这花上雪水当属最佳,用它烹茶口底回甘,齿颊留香。……”

还未等无尘说完,旁边的月儿品了一口后倒是插上了嘴:“大师的茶艺确实好,可是还是我家公子的更好,我就没见过此我家公子茶艺更好的人!”

摇了摇头,荼蘼轻轻的敲了下月儿的脑袋,又宠溺的道:“月儿,不得无理。”其实面对月儿的夸奖,荼蘼也是毫不心虚的,他向来自信。只是当他抬头望肖陌寒时,却见肖陌寒似乎完全没有将月儿的话当做一回事,除了低头笑了笑就再无半点其它反应了。不知为何肖陌寒的毫无所动让荼蘼心里有些难过:“其实比起烹茶,在下更喜欢酿酒,可惜在下新酿的佳人醉还差了点时候,不如王爷下个月十五来第一楼尝尝。”

肖陌寒一听喝酒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他保持一手托腮,一手用指腹旋转着杯口的姿势,沉默了一会儿回道:“若是荼蘼公子是诚意相邀,那本王自然必到。”说这话时的肖陌寒身上散发着一股苦涩又阴冷的气味,连映照在他脸上的那一缕暖阳都似会被其灼痛般闪躲开来。荼蘼不知肖陌寒为何如此,但他能感觉的到肖陌寒回答的很勉强,可是荼蘼心里还是有一丝欣慰的,至少他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本能的感到愤怒,又本能的不法拒绝,不由己控。――肖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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