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真身

自打肖玄烨亲政以来,肖陌寒便乐得清闲,顺势还将自己身上扛着的摄政王的名头也给卸了下来,终日里只流连在晋江楼中,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风流公子,就连月儿都好生奇怪到,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公子追着寒王殿下跑的时候,寒王殿下恨不得退避三舍,现在倒好,去了趟王宫之后全然就反过来了?不过奇怪归奇怪,人还是要招待的,于是月儿手捧着食盘,边走边道:“寒王殿下,请随我来。”

肖陌寒一听有些诧异,平日里只要自己人一到,荼蘼都是亲自出来迎的,今日怎生换了个人。不过疑惑归疑惑肖陌寒依旧还是难得老实巴交的跟在了月儿的身后,左拐右拐绕来绕去的终是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处所。十五的晋江楼没有夜,有的只是彻夜的笙歌起舞,欢声笑语萦,有的只是烛光耀如白昼,流连忘返。而与喧闹的晋江楼相比,穿过这楼后不远处的一座雨山庭倒是显得独具一隅。庭苑内门庭大开,除了可以看见不离正躲在园内的一角蹲在地上玩着石子,其他再无一人。

“好了,就是这儿了,剩下的路就有劳王爷殿下自己往前走了。”说着月儿停下了脚步,将手中的食盘自然而然的递给了肖陌寒,又指了指前方笑得奸诈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道:“这个可是我家公子最喜欢的糕点,万一惹火了公子,还可以用这个哄一哄,可千万别弄丢了。”

什么意思?这时的肖陌寒心中疑惑从生,可是他却识相的并没有问出口来,因为他突然发觉此处的花草遍地,鲜艳夺目,其中不乏有罕见名贵的品种,更重要的是它们皆是按五行之术布置的,因此入苑的人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若是有不懂行的人踏进了此处怕是很容易就要被永远困在其中了。肖陌寒向来高傲,见此情形,只以为是荼蘼要故意刁难自己,自然也不愿意服输,于是乎,他一个人兜兜转转,七进八出的终是找到了门路。

明月高升,檀香袭袭,房间的门“咔嗤”一声的被推开,此时整个人正没在浴池之中想着该如何拿下失忆了的肖陌寒的荼蘼,虽察觉到有人进入,却未觉得有异,只道是送酒食糕点前来的月儿。

直到听到了来人惊讶的出声唤了句:“荼蘼……” 才蓦然回首发现,来的竟是肖陌寒,这一下立马惊得荼蘼赶紧沉下了身体,只留下一只玉手在外头取过一旁退下的衣裳遮在身上稍作掩盖。要知道现在池边站着的这个可是荼蘼刚刚一直在心里臆想的人儿,如今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身无寸缕的自己,这叫荼蘼如何能不尴尬?

反观肖陌寒倒是显得颇为镇定自若,还从头到脚的打量了荼蘼一圈淡淡然的道了句:“都是男子,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才涵养地转过了身去。只是此时正处于手足无措的荼蘼很遗憾的错过了肖陌寒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其实肖陌寒哪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从容,他的一颗心早就吊到了嗓子眼上,看着荼蘼那双带着娇羞的眼眸以及那被热腾腾的池水蒸得白里透红的脸颊,肖陌寒总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呼之欲出。

而荼蘼见肖陌寒并未发觉有什么,不知为何反倒是松了口气,冷静下来的她窜起一捧水花像是在故意报复似的直勾勾的就往肖陌寒的身上浇,而肖陌寒好像正在思考些什么,思绪并不在此间,待到反应过来要躲闪之时,依旧被淋湿了下摆,至此,荼蘼才算是舒了心,又趾高气昂的让肖陌寒回过头去,然后才起身取下了挂在桁上的干净衣裳换上。不过还不等荼蘼好好的缓上一口气,门外就又传来了异响。

只见原本正在单独玩耍的不离突然运气一提,飞上了屋顶,随后便听到上头瓦片碎裂的声音,两个身影在房顶打的热闹,还引来了原本就在不远处候着的月儿。而之前窘迫狼狈得只能两两对看相顾无言的荼蘼和肖陌寒听到了打斗的响动也默契的一同走出了房门,抬眼一望又同时喊出了声。

“不离住手。”

“影风住手。”

此时屋顶上正在缠斗中的两人闻声顿时停了手,齐步飞身而下。走近之后暗影风单膝跪在了肖陌寒面前,而不离则是一只手扯着荼蘼,另一只手指着暗影风,皱着眉头急于想表达什么又始终说不出口。

“不离认识?”

不离死命的点了点头。

“莫非上次把你打伤的就是他?”

不离又点了点头。

“寒王的手下果然了得!不过这屋顶毁成这样又该算谁的?”荼蘼表面上是在计较今日之事,实里则是在为不离抱不平,晋江楼的人向来护短。肖陌寒是何等人物又怎会察觉不出,遂打断了荼蘼的话,对暗影风呵道:“还不退下。”说完转头向荼蘼赔罪道:“影风之前不过是仗着人多,若论单打独斗还真比不上不离的。不过今日之事是本王没有管教好手下,不如就罚影风为晋江楼修补屋顶如何?”

回答肖陌寒的是荼蘼久久的沉默不语,(不言之意分明是在表达着这屋顶是你的人弄坏的,当然得你修,至于上次打伤不离的账依旧得算。) 幸而此时月儿在场,稍作周旋,才不至于场面太过尴尬。

然而肖陌寒此刻眼中的焦点却从始至终一直落在荼蘼身上,荼蘼被这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无所适从,半响终是出了声,可他依旧没有回答肖陌寒之前的话,而是不客气的道了句:“月儿送客。”说完就让月儿领走了不离,自己则是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里。

只是,无奈,委屈,心酸,从来不知道一向洒脱的荼蘼也会有这么黯然的时刻?见到此状的肖陌寒哪里还能若无其事的离开,他突然意识到,其实更令荼蘼所不满的是自己进了他的雨山庭,竟然还让暗卫跟着,显然此处是对方比较私人的领域,所以携带暗卫的行为举止似乎是有些带着自己不信任且侵犯了对方的意味。只是这一来,自己确实不知荼蘼这会儿会在此沐浴,二来也确实忘了自打上次落崖之后影风就一直暗地里跟着保护自己之事,不过归根究底这着实还是自己的不该!是以,打定了主意要留下来哄好荼蘼的肖陌寒,有些不知廉耻的问道:“若是本王今夜不打算走了,荼蘼公子是否愿意留宿?”

这样的要求明明很是唐突,偏生肖陌寒还是那般的理所当然的口气。荼蘼一向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趾高气昂的模样,可是不知为何此番她却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很是犹疑的眼神看了眼肖陌寒,随后就默默的在前头带路而已。

进了房间之后,肖陌寒与荼蘼两人并排的躺在床上,枕着不同的枕头,盖着各自的被子,可是一个在心念着行无羁,一个在默诵着思无邪。远处晋江楼隐隐传来的喧嚣声,显得屋内更加寂静。

荼蘼:“你睡了吗?”

肖陌寒:“没。”

荼蘼:“那我们聊聊吧?”

肖陌寒:“可以。”

……

荼蘼:“那你承认那天你说你有恋慕之人是推脱之词的话是骗我的喽?”

肖陌寒:“嗯。”

荼蘼:“你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肖陌寒:“对。”

荼蘼:“那,我能不能八卦一下究竟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

肖陌寒:“这个不行,不过不管是谁这么倒霉被我看上,他都跑不了了!”

话到此处,荼蘼哪里还忍得住,翻身起坐,一把就扑向了肖陌寒,直截了当的问道:“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吧?”

肖陌寒泯然一笑,像是在说,你这傻瓜,才刚知道啊!

可惜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荼蘼没能看见肖陌寒脸上温柔的笑意,只知他没有肯定,没有回答,便道是以为自己想的不对,于是又神伤的问,“那是哪家的女子?”

听到了荼蘼语气中的伤情,肖陌寒叹了口气,道:“哪来的什么女子,本王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潇洒肆意的荼蘼公子而不是世间的任何女子。”

闻言,荼蘼的脸色更不好了,虽然肖陌寒磨砺两可的态度让她老是会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其实在心底她一直都是潜藏着自信的,对于肖陌寒说喜欢自己,她也只觉得是理所当然。所以此刻她的侧重点已经完全偏了,她一会儿想着肖陌寒说他喜欢的不是世间的任何女子,一会儿又想到肖陌寒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的,如此一整合,难不成这个英明神武的摄政王一直喜欢的都是男的?那可惨了,也不知道要让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喜欢上女人到底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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