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帝都城外,一大车队的马车浩浩荡荡,这是肖国的寒王殿下要履约去叶府下聘了。齐全的三书六礼,顶级的黄金玉器,上好的绫罗绸缎,少见的兽皮茶叶可以说是玲琅满目应有尽有,可惜肖陌寒拿出的这些东西单放在寻常百姓人家,不,甚至是那些普通的官商家里作聘都算的上是弥足珍贵,可是对于南州叶氏来说还是未免平常了些,所以既然在质上没有办法多做提升,肖陌寒就干脆在量上翻了个十倍,以至于现在就是眼前的这个情形。
若是换作之前,荼蘼看见肖陌寒为了自己这般费劲心思的准备聘礼怕是要得意好一阵子,可是不巧的是就在昨日,她刚刚知晓了件事儿,原来肖陌寒的失忆早就已经好了,还一直瞒着她,分明就是准备看她的笑话,这下荼蘼还哪里肯依,“喂,肖陌寒,谁让你准备这些东西的,通通退掉,我可还没答应要嫁给你呢!”
肖陌寒知道以荼蘼的性格必然得傲娇一段时间,也就没在意,只是淡然的回道:“无妨,等到了你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然是要嫁的。”
荼蘼一听撅着个嘴,不满道:“可是我很生气,你也不知道要哄哄我,你这个样子我家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让我嫁你!”
闻言,肖陌寒微微笑着拉过了荼蘼的手虚心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要本王如何哄你,你的家人才可同意?”
嗯,这,荼蘼当真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半响之后,方才道:“我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可有丝毫隐瞒?”
肖陌寒点了点允诺道:“好,依你。”
于是荼蘼立马问道:“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肖陌寒顿了一下,回道:“该是你换上女装出现在王宫那日,我的记忆便有所松动,之后便慢慢想起来了。”
荼蘼又问:“那当真是你自己让南湘谷主除去你的记忆的?”
肖陌寒诚然答道:“是。”
荼蘼有些迷茫:“为何要如此,是因为我伤了你心吗?”
肖陌寒摇了摇头。
这时荼蘼有些委屈的急道:“那是为何?你知不知道,你忘记我,我很伤心!要是你没能想起来那该怎么办?”
肖陌寒抬手抚上荼蘼的面容,叹道:“嗯,知道,不过这药效就算本王没提前想起,再过个两三个月也就失效了,到时候本王还是可以记起一切的。”只是荼蘼你可知道以你的性子向来不愿拖欠别人的,若是没有这一遭,你现在可还能像此刻的这般噬无忌惮的向我撒娇?
……
马车内,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游戏还在继续,而马车外一边偷听一边驾车的万事通可是个有眼色的,虽然他看出了他家公子今日的面色不善,不过有寒王殿下在向来无意外,所以他家公子就由着寒王殿下哄着好了,而他就只需要负责又快又稳的驾好他的车便是。
驾,驾,驾…
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了半个月的路,终是按时抵达了传说中的叶府。然而此时已经临夜,肖陌寒出于礼貌本欲第二日再前来拜访,可是荼蘼非说无妨。犟不过荼蘼的执拗的肖陌寒只好叩叩叩的敲开了门,只是此刻偌大的叶府竟无一人出来相迎,唯有一阵疾风凌厉过境。而后便听见有琴音响起,一点一滴的碎琴如玉碎声令人心伤,带着一丝凄凉,袭上心头,这琴声隐隐之中带有问心之意,与伺琴平日里在晋江楼所奏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相较之的功力更甚,所以此时的肖陌寒唇畔间的浅笑已然僵冷了下来,
再而后,琴声突然躁动而变奏,急越如飞瀑,连连的声响,引得人心不自觉的跟着怦怦而动,很不舒畅,可是越是如此,肖陌寒反而越是沉稳了下来。
“心之变所欲为,行之易于反掌,处之安于泰山。”远处伴随着琴声,有一女子娓娓而道:“寒王殿下果真是心境如水,安之若素,既如此就请再听一曲。”
铮,铮,铮…
突然间曲子的音调又变,缠绵悱恻婉转悠悠,此时才是这首“”清怨”的真正开端。”清怨”一起,乐声就如同一柔情似水的女子在你的耳边浅笑低诉,呢喃细语,勾引着人堕入醉生梦死之中。可惜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肖陌寒的心性与眼界都太高,似乎任凭这琴者将曲子弹奏的如何柔靡万端,肖陌寒都始终眼神清明未见异样。
一曲终了,曲终人见,此时灯光点点聚集而来,照亮了整个院落。没有金漆雕画,不见雕栏玉砌,不似宫邸深深,这座府第除了大之外,其余的倒是显得诸事古朴。
而后映照在灯光之下的一男子显出身来,白衣黑扇,神光内敛,暗藏威严,唯独对上荼蘼的那一下才稍显柔和的赞道:“好好好,寒王殿下果然心境过人,我家阿媆的眼光不错!”这男子正是荼蘼的舅舅叶辰儒,而刚刚对肖陌寒以琴问心的,便是荼蘼的舅母,这世间可以称的上是荼蘼亲人的人并不多,除去之前所见过的叶酴釄,这偌大的叶府也就是这两位了。所以,肖陌寒既过了刚刚的问心一关,又得了叶辰儒的嘉奖,就算是得了长辈们的许可,而下聘之后顺理成章的就是商讨婚事。
南州叶氏是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也曾人丁兴旺,枝繁叶茂。叶家的人个个精明能干,头脑灵活,精通商贾之术,是以在先后几代人的努力之下,叶氏的生意逐渐发展遍布天下富可敌国。而据说叶家的人还喜欢四处游历,仗义疏财,天下间受过叶家恩惠的人不计其数。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叶家突然家传了死心眼一根筋,叶氏的族人个个都变成了长情的种,一生只爱一人,若是有缘一生便娶一人,若是无缘只能孤独终老,只娶一人,以至于后来叶氏渐渐变得人丁单薄,于是乎便将所有的生意都分发给了手下打理,逐步隐退。可是就算如此,叶氏在江湖上的传说仍在,这经商的天下依旧以叶氏为尊,那些曾经是叶氏手下的如今各大商行的老板也未曾忘本,门口处仍会继续备着个“叶”字标记,虽然叶氏如今对他们已不加管理,也依旧于年年年末向叶氏交纳分红。
所以,无论是于荼蘼或是于肖陌寒的身份而言,大婚的排场都是小不了的,于是大家伙商议着婚事还是定在帝都城内较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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