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线天

这一刻,我心神狂跳,冷汗瞬间就浸出来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仅是片刻,我的衣衫就打湿了大半,心中一片冰凉。

无与伦比的威压就似一座大山般压在我的肩头,压榨着我每一根神经,令我无法反抗,就连呼吸都仿似无比困难,一身骨头都似错了位,也不知是不是断了还是碎了,嘎嘣嘎嘣响个不停,甚至渐渐地,就连视线也跟着模糊,

这一刻,我像是看到了死亡,看到了死神在向我招手。

“嘭!”

“嘭!”

“嘭!”

一颗颗豆大汗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掉,我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声,一阵阵,久久在四周回荡,如此的清晰。

“不好,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我与他无冤无仇,莫非是我刚才用神识查探让他察觉了,他要杀我灭口!!!”

这一刻,无数念头在我脑海中转动,不停思索着逃生的办法,只可惜,到头来一一都行不通,我无法动弹,更无法反抗,唯有的只有深深的恐惧与绝望,这种感觉,我本以为很遥远了,没想到,又再次回到了这里,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最难以抹去的回忆。

“又来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终究,我还是太过渺小了,莫非,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神明!呵呵!冰冷如霜,随意就可判定他人的生死”。

自那无比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神中,我感受到的是深深地无能为力,是如此渺小,好似对方随意一个念头都足可轻易将我杀死,无论如何努力,都挣不脱,逃不掉,徒劳而已,无法逾越。

“时间,太漫长了~”

这一刻,时间过得极慢,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得我都几乎记不清我是谁?来自哪里?

而正当我濒临崩溃以为今日必将难逃一死的时候,突然,自中年男子身后的房中传来了一女子清脆的声音,宛若珑玲,刹那,那股无比恐怖的威压就如潮水一般退去。

突如其来的释放让我感受前所未有的轻松,双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中年男子只是淡淡地望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紧接着就直接回到屋中去了,并关上了房门。

时间又恢复到了安静,楼下又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时至此刻,我也彻底冷静,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很可能只是错觉,根本就什么也没发生,毕竟,如今我并未有任何的不适。

可一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幕却是如此的真实,实难想象,单凭一次对视就让我陷入到无比绝望的境地,其真实实力又将是如何可怕?

有此经历,我不敢再对天字一号有什么好奇之心,本想立即打包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仔细一想,如此恐怖的实力下我又能逃到哪去?为此,不得已只能打消心中的念头。

回到房间后我便彻底没了睡意,自此,一夜无眠。

清晨时分,山间雾气弥漫,十步开外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细细的风吹声与嘎吱嘎吱的马蹄声混在一起,一行人愈走愈远。

我所在的这只马队名为天下马队,老老少少加在一起足足有二十来号,除去马夫,劳力,以及一名丫鬟,剩下的六七人就是负责护送此次货物的武夫,当中领头的便是那背上背着一杆银色长枪的中年男子,名为胡达。

胡达双目有神,一脸刚毅,骑在马背上扫视四方,时刻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突然,一辆马车的车窗被人从里面掀开,随即,就有半颗脑袋探了出来,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此人不是别人,正式莫老的孙女莫小双,昨夜我已与之见过面了,莫小双似乎对外面的朦胧景色很是喜欢,脸上布满了洋溢之色,不过,当其目光落在前方马车顶部时,瞬的眉头一皱,脸色立时就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哼!”

一声冷哼,莫小双便又迅速回到马车中去,紧随,就从马车内传来了莫小双的声音:“爷爷,双儿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一定带上他?你看他那懒散样,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真若遇上麻烦肯定指不上他,反倒还要我们去保护他”。

“爷爷,你说这许胖子也真是的,怎么给你介绍这么一个家伙,依我看,他还不及胡大哥的十分之一呢!”

“诶!双儿,休得胡言”。

“爷爷,你怎么老是帮他不帮我?我才是你的亲孙女”。

“小姐”。

“您还是别说了,再说老太爷可就要生气了”

“不,我就要说,我还要大声地说,说,妮儿,你是帮他还是帮我?”。

“小姐……”

“说呀”。

很明显,莫小双不分个胜负誓不罢休,如此,顿逼得丫鬟妮儿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小姐,我......”

妮儿支支吾吾,不过紧随就传来莫老呵斥的声音:“胡闹”。

自此,莫小双这才肯安静下来。

“小双,出门在外,切不可只重眼前,应当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许老板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纵使小兄弟如此不济,我们也应当将其安然送到,权当卖了许老板一个人情,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虽说几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可一字一句还是都一一落入到我的耳中,莫小双也就罢了,毕竟他年纪尚小,不承想,在莫老眼中我竟也只是可以用于交易的筹码,人心薄凉啊。

萍水相逢,对于这些我自是不会太过在意,更不会往心里去,况且,我确实得了他们的恩惠。

正当我还沉浸在恢复昨日之精神时,突然,耳旁传来有人叩动木板的声音,待我转过头去,只见胡达咧嘴朝我一笑,立时,我一阵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胡大哥?你找我有事?”

“小兄弟,我家小姐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还是挺好相处的”。

“胡大哥放心,我自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我家小姐的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你了,不过虽说小兄弟年纪轻轻,但在我看来,小兄弟绝非常人,定出身不凡”。

“哦?胡大哥何以见得?”

“很简单,世人皆知有间客栈里的许掌柜不简单,谁人见了不得给三分薄面,而能得许掌柜如此看重的且不惜亲自上门请求的更是寥寥无几,毕竟,许千金的人情可不好拿!”

不曾想,这许千金还有如此来历,倒是我小瞧了他。

“胡大哥说笑了,小弟也就只是个寻常人,谈不得出身非凡,不过听胡大哥如此说来,这许掌柜似乎颇不简单,只是不知究竟是如何个不简单法?胡大哥可否详细说说?”

见我如此发问,胡达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如此说来,你当真与那许掌柜不熟?”

“当真不熟”。

“这就奇怪了,不过你既然问来,那我也就仔细与你说说,小兄弟可知在这有间客栈建立之初此地可曾是个不毛之地,山中除了野兽还有逃亡到这里的匪寇,要想从这里通过,扒层皮都是轻的”。

“只因这里与周边数郡接壤,若是能够互通有无,贸易往来,当中价值相当可观,于是,就有人不惜以身犯险,虽说初始时无比艰难,可随着满满发展,于是,渐渐地就发展成如今这样貌”。

“当时,很多势力都看到了其中价值,争相抢夺,拼杀,你可知最后是谁赢了?不错,就是这许千金”。

虽然,我早已知晓了许千金,但当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还是重重地吃了一惊。

“许千金!!!”

“不错,许千金,五六个帮派一夜消失,听人说是逃到了外地,不过据我猜测,很可能这所有的人都死了”,说及所有人都死了的时候,胡达语气似格外沉重,就好像宣誓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一般如此沉重。

“后来,就有了这有间客栈,只此一间,别无二家,至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打有间客栈的心思”。

“听说,这许千金的身后有了不得的靠山”。

听到这,我的心中不由有了答案,这所谓的靠山是天虚谷无疑了,寻常人之所以不知天虚谷的存在,是因谷内有迷踪阵,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看到的也只是连绵的大山与缭绕的云雾。

“为此,许千金为这有间客栈立下了一条规矩,那就是不准在客栈内打架惹事,真有哪个不长眼的,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原来如此”。

此番话虽说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紧随,胡达继续与我说道:“且不仅如此,许掌柜虽身为有间客栈的掌柜,可对周边大小事务都了如指掌,深谋远虑,人称百事通,为此,就连一些大世家中的子弟见了也不得不给其三分薄面,如此,我才说这许千金不简单”。

“多谢胡大哥坦言相告,闻此一言,实属受教,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胡大哥可曾听说这附近最近多了一群悍匪,这些人是何来头?实力怎样?”

此次下山,首要任务就是将师父交代的事办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哦!没别的,就是想多打听打听”。

“其实我所知道的并不多,原本,在我沧洲城附近一带是没有山匪出没的,有也是小部,也不知怎得,两个月前一群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四处游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日之间袭击了数个村庄,弄得整个沧洲城人心惶惶”。

“为此,官府也曾多次出兵围剿,可最后却都一一落败,损失惨重,久而久之也就没了下文”。

接下来,胡达所讲述的许多事都是与许千金的描述相符合,忠信反遭弹劾欺压,落得个有名无实,为虎作伥,致使匪盗愈发猖獗,人心薄凉。

原来,这匪寇在狮子吼落脚,三当家名唤阎老三,实力高深莫测,不足三个回合范崇就败下阵来,且身负重伤,而至于那所谓大当家与那二当家却始终不曾露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实力。

三招就败了一罡气外放的武道高手,这阎老三确实有些实力,根据判断,对方很可能是修真者,且实力至少在炼气三重甚至往上,但具体是何实力?见了才知。

然,正当我还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忽然,自道路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待我望去,只见,一道人影快速地往这边靠近,不过胡达见此却是一笑,道:“是谢率兄弟回来了,小兄弟,我还有事,咱们有空再聊”,

说罢,便策马迎了上去。

胡达所言不假,来人确实是之前出去探路的谢率,对之我自是没多大兴趣,不过,依旧是听到了两人谈话。

“前方如何?”胡达问道。

“暂时没有任何发现”,谢率回道。

“继续查探”。

两人交谈相对简单,没有太多的话语,随一阵马蹄声再次响起,谢率便调转方向朝着迷雾中冲去。

“继续前进”,胡达大喝道。

或许是昨夜下过小雨,再加上是清晨时分,道路尤显湿滑,一路颠簸,路上遇上不少坑坑洼洼,当马车下陷实在走动时众人便会齐力将马车推过去,当然,途中偶尔也会冲出一两只不长眼的野兽,毫无意外,皆被众位武者当场击杀。

如此,一行人又走了好远的距离。

“真是气死本小姐了,他是看不见还是聋了?看不见所有人都在忙吗?也不上去搭把手?好吃懒做的家伙,真不知本小姐前世造了什么孽积了什么德?让我遇上他,气死我了”,这时,马车中又传来了莫小双不满的声音。

“妮儿,去,你去将他叫来,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小姐~”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小姐~我~”

正当这时,突然,前方队伍却停了下来。

一线天,是通往沧洲城的必经之路,远远望去,是两座巨大山峰一左一右,并列在道路两旁,只因山中道路狭长,抬头也只可看见一丝白线,险之又险,故而称之为一线天。

此地太过险峻,若是行军打仗可是兵家大忌,但凡上方落下块大石头足可死伤大片。

“吁吁吁~”

长吁一声,前去探路的谢率驱使马儿急急停下。

“前方如何?”胡达问道。

“暂时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涧中雾气很浓,看不清上方是否有人埋伏”,谢率如实答道。

“嗯!再次打探”

“是”。

闻言,谢率立时策马速速离去,而胡达则是仰起头望向远处山峰,一脸的凝重。

若是以往,这一线天过了也就过了,毕竟可没几个敢打莫府的主意,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匪患猖獗,难保这些畜生会在此地设下埋伏,来个请君入瓮。

事关一行人生死,可容不得他丝毫马虎。

沉寂片刻,最终胡达还是调转马头朝着莫老的马车行去,临近后便开口说道:“回老太爷,前方就是一线天了,接下来我们要从中经过,请老太爷与小姐务必要留在马车中,不要出来”。

“嗯!知道了,去吧!”莫老缓缓说道。

“是!”胡达回道。

此前,胡达就已让谢率前去打探多次,至于结果则也一直是相安无事,只不过,我却是隐隐中有种不祥的错觉,似乎此地很不简单,只可惜我神识范围有限,无法查探到所有区域。

在收到莫老的肯定答复后胡达又返回到了原地,等候谢率的到来。

“胡大哥,我们一定要从这里通过吗?这附近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路?”作为一行人,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毕竟,我也不想出现任何的伤亡。

“小兄弟不必担心,我们会没事的,等谢率兄弟回来我们只需抓紧时间通过”,胡达说道,可话虽如此,我却从胡达的脸上看到一丝沉重,显然,他心中其实也没底。

“我说,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也会怕死?哼!你真若真的怕死就趁早离去,也好省得我们到时麻烦”,也不知莫小双是如何听见,自马车内又传来她那嘲讽的声音,说着便从中走了出来,用一种极其挑衅的眼神看着我,引我上当。

“怎么?不敢?还是不舍得?”或许是见我久久不答,于是心头一怒,再次嘲讽道。

“双儿,不得无礼”。

这是莫老的声音,说罢,也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再次训斥道:“不得对沈公子如此无礼,还不向沈公子道歉?”

“我不,凭什么我要向他道歉?爷爷,你偏心”,莫小双一脸委屈。

“你!”

“莫老勿要动怒,其实小姐并未做错什么,用不着向我道歉”,眼见爷孙为我的事争论不休,我自然也不好一直默不作声,总要说点什么。

“哼!爷爷我就说嘛,这家伙不需要我给他道歉”。

“住口,你这是要气死老夫吗?”

“唉!沈公子如此大度,倒是老朽让你见笑了,都怪我平日里教子无方,给宠坏了”,说着,莫老一脸的无奈。

“沈公子的担心并不多余,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只是如今更换路线行程不仅增加到一倍,况且还要转陆路水路,行走起来也十分困难,实在是耽搁不起啊!”

看着莫老最后的一脸黯然,虽然他没有重点说明,但我知道,应该是家里还有着什么重要的事等着他,他必须立刻马上赶回去,自此,我也不好在多说些什么。

很快,前去探路的谢率就赶了回来,如先前一般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一切正常。

虽说一切正常,可众人的心却是无比复杂,莫小双刚才还嘴硬,此刻真要通过,不禁也有些胆怯了起来,一番犹豫,最终,众人还是下定决心立即通过。

很快莫老和莫小双又回到马车中去,而随着胡达一声大喝,天下马队便开始向一线天进发。

马车走得很慢,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紧绷到了一起,聚精会神地往四处打量,生怕中途会出现什么变故,嘎吱嘎吱的轮轴晃动声与马蹄声混在一起,此时此刻,却是显得异常的安静。

一路相安无事,且很快,所有人就都来到了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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