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生死不离

此时狂风大作,雨点如同珠帘般往下落。庄子乐抱着涂岚,在泥泞地山路间奔跑着。她的哭喊声和风雨声混合在一起,在这漆黑的夜雨里让人撕心裂肺。

突然,山路上走上来一个人,瘦高个,打着伞。他听到涂岚的哭喊声后快速往上跑来。来人正是杜一鸣。

真是冤家路窄。

杜一鸣乍一看道俩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呆站在原地。

可这条山路很狭窄,杜一鸣站在原地,庄子乐根本过不去。情急之下怒吼道:“滚开!”

杜一鸣这才回过神来,骂道:“原来是你个小兔崽子,竟敢跑到这里来了。”边骂边向他冲过来,要抢夺他怀里的涂岚。

如果不是抱着涂岚,庄子乐非要跟这烂货互搏一顿。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他得确保自己和涂岚的安全。只好又抱着涂岚往原路折回。

杜一鸣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边追边骂。

没跑一会,前方又有一个巨大的身形堵住了去路。

这老色鬼竟然又从半血状态复活过来了。

现在情况对庄子乐非常不利,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怀里的涂岚又在拼命挣扎。如果把涂岚放下来,自己一个人逃路,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此时早已把自己心,和涂岚死死地栓到一起去了。

他瞅准路边一条小岔路,顾不得危险,快步向那里冲过去。

虽然涂岚很瘦很轻,可他之前就消耗了不少体力,又抱着她在泥泞的山路上奔跑了小半天,他的体力值就要消耗殆尽。眼见路边有一块大岩石,他赶紧将自己和涂岚隐蔽于其后。

很快,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老色鬼和杜一鸣已经找过来了。

庄子乐蹲在泥地上,背靠着岩石,将涂岚死死地箍在怀里,用双手捂着她的嘴巴。

经过了这小半天的挣扎,涂岚也萎靡了许多,就这么软软地躺倒在庄子乐怀里。

就听老色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咒骂:“一定要抓到这个xiao卵 子。他要是把这个小biao zi带到警察局的话,够我们吃一壶的。”

杜一鸣拍马屁道:“王总您放心。现在雨大,他抱着……小biaozi跑不远的。”

老色鬼骂道:“这小卵子肯定早就躲到别墅里去了。你是个傻逼啊,竟然不知道这两个狗男女在别墅里鬼混?”

杜一鸣有口难辩,委屈地说:“那个别墅,小婊砸也才住进去几天,王总,这几天我又一直在您身边,我哪里知道她把这小卵子给勾引过来了?”

胖大和尚骂道:“老子要是出了事,你他妈一分钱都拿不到。”

杜一鸣赔礼:“是是是。”

胖大和尚怒气未消:“妈的。小卵子敢打老子。老子非剁他手不可。”

杜一鸣随声附和:“是是是,把他的 也给割了。”

两个王八蛋气火攻心,始终没有发现庄子乐和涂岚的藏身之处。

待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庄子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捂着涂岚的嘴鼻,赶紧松开双手,歉然道:“对不起,涂岚,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涂岚此时早已萎靡不堪,体力也快消耗殆尽,就这么倒在庄子乐怀里,失神地看着远方。

雨依然下个不停,涂岚全身淋得湿透了,经风一吹,有些瑟瑟发抖。庄子乐心想,自己不能贪恋这一刻的温存,得赶紧带涂岚下山。站起身,把涂岚也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扶着她从土坡上走下来。

两人身上脸上全都是泥水,庄子乐用手轻抚她的脸,见她并未抵抗,柔声道:“我们一起下山去吧。”

可涂岚却像雕塑一样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庄子乐继续安慰道:“涂岚,你刚才听到了。这两个王八蛋是怎么辱骂你的。你要是回去了,他们会怎么折磨你?你若不想去揭发王建国,我也不逼你了。我陪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旅旅游散散心,好不好?”

涂岚显然又被触动了心事,嘤嘤地哭泣起来。

庄子乐心里难过,又轻轻地把她抱住。

涂岚边哭边骂:““你也是个小混蛋,小王八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全都在欺负我!全都在欺负我!”

庄子乐紧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好好好,我是小混蛋,我是小王八蛋。小混蛋殴打老混蛋。小王八蛋打跑了老王八蛋。小混蛋把我们可爱的岚小妹惹哭了,你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吧!”边说边握住她的手,像操控木偶似的,作势往自己身上打。

涂岚的粉拳软软的,捶打在自己身上,却反而越打越舒服。

涂岚知道庄子乐是想逗自己开心,可此时的剧烈悲痛却哪里能化解得了,一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蹲在地上嘤嘤直哭。

庄子乐心里又是一阵阵地痛。这一年来对她积压的怨恨全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发誓,决不能再弃她而去了。不管未来如何,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呵护她爱护她。他发觉自己的眼泪,也不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但很快,就和雨水混合在一块了。

我不知从何时何地

突然稀里糊涂地爱上你

可爱的你,美丽的你,一个完美无瑕的你

我执着地以为你是我的唯一

可你偏偏一步步地跟我远离

我不知是幻想遮蔽了我的双眼

还是你的谎言将我麻痹

我只知道自己正将你一点点遗弃

本以为时间能将你彻底忘记

却发现这不过是徒劳无益

翻开那些陈旧的图纸

总能追寻太多美好的回忆

我发现没有人能将你代替

原来你早已融化在我的心里

可怜上天安排你我再次相遇

我心中又燃起爱的希冀

企盼这滂沱的大雨

能将你身上的污垢全都冲洗

让你干干净净和我在一起

两人也不知道在雨中僵持了多久,突然,就庄子乐远远地看到山路上有个人,撑着一把伞走过来。

他赶紧平复了自己伤痛的情绪,立刻进入到战斗状态。迅速把涂岚从地上扶起来,说他们又来了,赶紧走。

可还是晚了,那人已经一步步走到两人的面前,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

是王雅丽。

庄子乐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她是否也是来追捕他们的,迅速地盘算着对策。

王雅丽打量了一会,认出了他们,说:“原来是你们两个!”

听这语气,她似乎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庄子乐想,那自己尽量不要跟她发生任何冲突。便平静地说:“你好!”

王雅丽见庄子乐和涂岚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心里很是不爽,骂道:“你果然跟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有一腿啊。”

庄子乐立刻就怒了:“你闭嘴!”

王雅丽咬牙切齿地怒骂:“小贱人,勾引男人的小贱人,不要脸的小贱人……”

她这么一骂,涂岚触动心事,又哭得更厉害了。

庄子乐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奔过去,狠狠地删了王雅丽一巴掌。

这一下打得她惊奇错愕。这恶婆娘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一样,怒吼着向庄子乐扑过来。他对这对父女的积怨,也如同火山一样瞬间爆发。俩人的打斗完全没有章法,就像两只发疯的野狗一样互咬起来。

这恶婆娘的块头和力量可比涂岚要大得多,庄子乐刚才又消耗了太多的体能,此时竟然打不过她。他的身上,脸上,脖子,多处遭受到这恶婆娘的狠狠攻击。

庄子乐也顾不得疼,只想快点结束战斗,带涂岚离开。

但事与愿违,俩人先是从顶牛式发展成摔跤式,在泥地里左右翻滚着。打斗中,恶婆娘用双手死死掐住了庄子乐的脖子,他的大脑缺氧,立刻感到一阵阵迷糊。

情急之中他干脆将双眼一闭,把头一歪,装死。

这一下显然吓到王雅丽了。她立刻松开了双手,不停地拍打庄子乐的脸。庄子乐上次装死已有经验,此人任凭对方怎么拍打,他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王雅丽尖叫一声,吓得爬起来跑开了。

庄子乐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她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泥水,赶紧去找涂岚。

这一看不得了,涂岚不见了!

他将四周一顿好找,根本不见涂岚的踪影。他又是惊慌又是懊恼,大骂自己,刚才为什么非要冲动跟这恶婆娘斗狠打斗。

往前方跑了一会儿,发现泥地上有浅浅的一排脚印,他蹲下来仔细检查,那脚印明显偏小,应该是涂岚无疑。有了这个线索,他心中大喜,快速往前方奔去。心想她应该还未走远。

他边跑边喊涂岚的名字,喊了几声又停住了,怕把杜一鸣他们引过来。

好在地上的脚印仍在前方延续,这说明自己追踪的方向绝没错。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很快又响起一阵炸雷,整个山林似乎都要被天地吞噬一样,非常恐怖吓人。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越来越崎岖,天色也越来越暗,地上的脚印已很难分辨得清。可涂岚却仍不见踪影。

庄子乐内心越来越焦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遍遍地呼喊着涂岚的名字。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地声音,庄子乐侧耳倾听,顺着声音奔过去。越走声音越清晰,那是一阵哭泣声。

是涂岚,是涂岚!庄子乐心中狂喜,愈发加快了脚步。很快,他在前方山路上发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果然是涂岚。

他欣喜若狂,正要走过去拉住她,发现脚下的泥地非常地软,半只脚都陷进去了。周围灰蒙蒙地看不清环境,他就觉得不大对劲,喊道:“涂岚,快回来。前边危险啊!”

涂岚像失了魂一样,根本不听他的呼唤,仍是边哭边走。

庄子乐顾不得那么多,踩着深陷的泥地往前走,猛一伸手,就在他要触碰到涂岚之时,他感觉涂岚的身子突然一软,往下滑去。他吓得大叫一声,纵身一跃,运气真好,正好用右手抓住涂岚的胳膊。这里果然是个小斜坡,涂岚的身体往下急速下坠,顺带着他也一并往斜坡下滑去。好在斜坡并没有太陡,下坠的速度较为平缓。

庄子乐的左手胡抓乱摸,抓到斜坡上伸出来的一根树枝,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不放。

俩人就这么挂在了这个斜坡上。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庄子乐心中慌乱,也不知脚下是不是悬崖。

涂岚的哭声一阵阵传来:“放开我,放开我……”

庄子乐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恼怒,骂道:“别说蠢话……”

涂岚哭个不停:“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庄子乐破口大骂:“涂岚!你还有爸爸妈妈,你还有我。我们都很爱你……”

但他内心里早已缴械投降。在这大自然面前,人类简直太渺小了。

涂岚哭喊:“我不管,我什么也不想管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庄子乐此时抓住树枝的左手已经完全麻木了。但即便如此,他又怎肯放手呢? 吼道:“闭嘴。今天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涂岚大概没有力气了,不再说话,哭喊声也小了。

最要命的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不知是树枝断了还是自动松手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自己和涂岚急速下坠。

完了!全都完了!

庄子乐心中一阵悲凉和绝望。他今天胡搅蛮缠,猛冲猛打,把自己的命和涂岚的命都搭在这山坳里了!

他就感到自己撞到涂岚柔软的身体上,很快又重重地摔在一个什么东西上,整个身体停止了下坠。

他大喜过望,没死!我还没死!

顾不得脸上嘴里全是泥巴。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身体蜷缩着,右手还牢牢地抓着涂岚的胳膊。他轻轻一用力,涂岚果然就在身边,柔软的身躯倒入了自己的怀中。

“涂岚,涂岚……”庄子乐轻声呼唤着,可此时涂岚既不回答也不哭闹了。

庄子乐的魂都快吓掉了,哭道:“涂岚,你说个话呀,你别吓我!”

此时雨已经开始小了,风声也小了。周围逐渐归于寂静。

可是周围黑漆漆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哆哆嗦嗦地去探涂岚的脉搏,微微还在跳动。他稍感宽心,但同时脑子又乱的很,不清楚此时最正确的急救方法是什么,是就样让她昏迷睡着还是应该把她弄醒。

最后他决定还是把她弄醒。至少那样让他宽心一些。

他摸到涂岚的嘴,把她往上抱起,然后将自己的嘴贴上去,拼命给她吹气。涂岚的嘴唇温软而又冰冷,拼命地吹了好一会儿,涂岚还是没反应。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他换做用右手大拇指,去捏她鼻子下的人中穴。捏了一会儿,感觉涂岚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几下,他心中大喜,又用手去轻揉她的脖子和胸口。

经过这么胡乱一折腾,涂岚的胸口轻微地起伏起来,又咳嗽了几声。

庄子乐大喜过望,叫道:“涂岚,涂岚。”

涂岚似乎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庄子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说:“涂岚,我是庄子乐。我们还活着。你别怕,我们不会死的!”

涂岚又轻微地嗯了一声。

庄子乐更有信心了,继续给她打气:“我们肯定会活下去的。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想去哪里玩?我们去北京好吗?去看故宫,长城。然后……再去海南岛游泳。然后……再去哈尔滨做冰雕。你还记得我们做的冰雪主题公园吧,很漂亮对不对?”

他突然感到有水滴落到手背上,温热的,他知道,那是涂岚的眼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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