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怪事(一)

我出生在北方地区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小山村四面环山,民风淳朴,村里的生活平静而又祥和。虽然比不上都市的灯红酒绿,但是也是春有山花灼灼,树木葱茏;夏有蛙声阵阵、麦浪滚滚;秋有硕果累累,果红瓜绿;冬有白雪皑皑,千里银龙,算得上是四季分明的好地方。距离我们村十来里的地方是一座小镇,是个矿产资源丰富、经济状况比较发达的小镇,那时候不叫镇,叫乡,我们的乡政府就设立在这座镇上。

由于小镇属于半丘陵地区,地下有铁矿和煤矿,所以有几家大型的铁矿和煤矿在这里安了家,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以来,我们小镇这一片也称得上富庶的名镇。因为小镇相对来说比较繁华,开始我们镇上还通着火车,铁路通往市区。火车站名就是以一位烈士,一位牺牲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外省籍烈士的名字命名的,为了纪念他,镇上的火车站和紧挨火车站的一个铁矿,都是以这名烈士的名字为名。我们那时候去往市区的时候,想坐公共车就坐公共车,想乘火车就乘火车,惬意的很。那时的火车票到市区也仅二元钱,后来不知怎么客车停运了,可能由于后来公交车变多了,几分钟一趟,方便快捷,坐火车的就人少了吧,火车挣不到钱便停了吧。但还有运货的火车在这段铁轨上,孤单的来往着。曾经热闹的站台,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的地方,突然的安静下来了,只有偶尔货车到来时,零星的工作人员才会出现在那里。

离小镇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有个姑娘,姑娘非常漂亮,乌黑的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一颦一笑,顾盼生姿,是个标准的大美人。曾有人形容过姑娘的美丽:姑娘的美丽,用“闭月羞花”来形容都略显单薄。那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明亮而深邃,只需轻轻一瞥,便能让人陷入其中;那笑容,恰似春日盛开的繁花,灿烂而迷人,仿佛能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绽放光彩。她的存在,不禁让人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灵动婉约的佳人。这是镇上一位诗人作家专门写给姑娘的,这也说明姑娘着实美得宛如人间精灵。姑娘每天上班时一般会路过火车站台,因为有段铁轨正好横穿过那条镇上的主干道。有天傍晚,那个姑娘又路过那个离站台不远的有铁轨的那个路段时,骑的好好的自行车突然发出一阵“嘎吱”声,紧接着便无法正常前进了。姑娘急忙下车查看,发现是链条脱落了下来,车子这是骑不成了。以前的自行车也经常会出现这种毛病的。天也黑了,车也坏了,姑娘也非常慌张: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很漂亮,追求她的人一个接一个,甚至经常她上班路上有人尾随着他,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但是毕竟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这种情况下她心里怎能不害怕?但是直到两手乌黑,车子仍然没修好,链条还是没能装不上去。她越来越心慌,因为那个时候的路灯还很少,哪里都是黑乎乎的,这段铁路又离镇上稍微有段距离。姑娘正在茫然无措、惊慌焦急的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解放军如同从天而降,那是一个年轻的解放军战士,他身姿挺拔,带着一脸温暖的笑容,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姑娘身边。看到姑娘蹲在路边的一辆自行车旁边,漆黑的双手,还不停的在自行车上上下动作着,就问姑娘是不是需要帮助,姑娘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称是。见军人答应,不禁悄悄抹了下眼泪,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在修理过程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姑娘了解他就是附近部队的士兵,今天出来执行任务。没一会儿功夫车子就修好了。姑娘这时候的心才悄然放下,在对军人千恩万谢后才骑车离开。

说来也奇怪,后来有几次姑娘路过这里附近,车子就会经常出些小毛病,而且每次都是那个穿军装的英俊小伙子总会及时出现给她修好自行车。一来二去,俩人慢慢熟悉了,姑娘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帅小伙,她知道了小伙子是附近这个军营的兵,而且也知道了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家里的大致情况。俩人感情越来越好,经常见面,小伙子开始向姑娘求婚,姑娘也答应了,就等着见女方家长了。

有天姑娘闲着没事,就想去军营找男孩玩,顺便告诉他父母同意男孩上门去玩。她来的时候没告诉男孩,她还想象着男孩猛然看到她会有多么惊喜。当她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来到军营时,人家却说没有这个人,并问她是不是弄错名字了,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信誓旦旦的说出了那个男孩的长相和籍贯,她敢肯定那个男孩绝不是冒充的军人。谁知军营的人听说这些时,惊异的瞪大了双眼,说部队以前是有这么个人,但是小伙子已经因为修建这段铁路时,因为有次炸药出现问题,小伙子没及时跑开,因为这个突然发生的意外,他永远的倒在了这片他们洒满血汗的土地上了。这个站台的前身,是一片坟茔累累,荒草成片的地方,是经过他们这个连队不断的修整,才变成现在的模样。并且由于他是个孤儿,经过他远方亲属同意,他就安葬在在了铁轨旁边的那座小山坡上。女孩惊呆了,她不能相信的望着人家。见女孩不相信,部队的领导也觉得事情离奇,便让人带着姑娘去看看男孩的坟。那个小山坡上,一个小坟包孤单的坐落在那里。墓碑上的照片,就是那个男孩的,他温柔的看着女孩,微微的笑着。姑娘却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她双腿一软,扑倒在男孩的坟前。她失神的抬起头,却发现她亲手为男孩织的的那条白色围巾,就静静的摆放在墓碑前的平石上。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敢相信她一心一意爱着、都要谈婚论嫁的心上人竟然是一个鬼。

后来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军营回到了家。一场大病后,她再去镇上却再也不敢路过那段路,哪怕绕镇上好远。之后偶然一次,她路过这段路时,那男孩已经截住了她,拉住她不让她走,给她真诚的道歉,并向她表达了自己真挚的感情,女孩推推拉拉的要走,男孩拉着不让,就在这时一辆汽车通过这段路,姑娘被男孩拉着没躲开,就这样姑娘被车撞死了。当时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姑娘身上浅色的衣服,姑娘像穿上了火红的嫁衣。女孩家里人看到女孩死在这段路上,也早知道男孩的情况,也明白了是那个男孩想要她去陪他,因为汽车司机说,女孩走的好好的突然就站在路中间不动了,司机发现这些刹车时已经太迟了。后来,领导也考虑到女孩是因为男孩子送了命的,怜惜男孩没有了父母亲人,年纪轻轻把命送在了这个地方。也许是把男孩看做了自己的孩子,经过部队领导一致决定,他们和女孩家里协商,恳求他们将女孩嫁给这个男孩,并且承诺给女孩家一定的补偿,女孩家里知道无论全家如何难过,自己的孩子却再也不可能活不过来了,无奈只能答应。女孩和男孩结成了冥婚,和那男孩埋葬在了一个墓穴里,就埋在土坡上的那座坟茔里。至于女孩被车撞时的情况,大家为啥知道的这么具体呢,是因为女方家里人通过灵媒知道了真实的情景。男孩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他说从女孩路过这个地方,他就看上了她,女孩本也是短命人,也是应该死于车祸的。听说男孩对女孩特别好,至于女孩是什么心态,就不得而知了。

我是长大后才开始正视这件事的,小时候虽然也不断隐隐约约听人说过这件事,但那时候年龄小,不大关心这方面的事,因为那时也很少路过那个地方,所以只是当做故事来听的。大了点,再从那段铁轨走过时,总是觉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总会加快脚步。甚至想起那些经常上夜班的人们,他们常常路过这个地方,害不害怕车子坏在这个地方,如果坏了走不了了,会再有人出来帮助他们修车吗?

距这个铁路事件没过几年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时候我正是八九十来岁的年龄段。距离我们小镇二十来里的地方,有个化肥厂,那个厂子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好多的年轻人都在那里上班。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化肥厂发生了爆炸,死了好几个人,其中包括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没过多久,就听人说在路上看到了在化肥厂爆炸中死去的两个姑娘,那俩姑娘是在她们家往厂里走的那段路上出现的。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不以为然,以为是那些无聊之徒编造出来,用来吓唬那些化肥厂的工人们的。

离化肥厂十来里的地方就是另外的一个乡镇,那地方相对来说更是比较繁华富庶。化肥厂里多数的的员工,由于距离近,大都是那个镇上的人。因此,事故中死去的人也多数是这个镇上的人。

当时,这个镇上有两三家照相馆,其中一个照相馆就在镇北头,化肥厂就在这个照相馆的北边方向。这个照相馆相相比较其他照相馆来说,不仅宽敞明亮,而且装修新颖,老板的照相技术也特别好。这个照相馆是老板把老照相馆扒了后,重新盖的,虽然比其他照相馆新,但是由于是在原址上建的,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所以人们还是习惯的叫做老照相馆。这个照相馆总体来说不错,因此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来往。

爆炸事件发生两个来月后。这天,这个照相馆里来了两个姑娘来照相。俩姑娘来的时候就一人戴着一个白色的大口罩,鼻梁以下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两双大眼睛在外面。问好两个姑娘的要求,老板就安排好俩姑娘坐下,并提议姑娘把口罩摘了再拍,谁照相还戴口罩呀?可是姑娘都不同意,说是其中一个感冒了,怕传染到另一个人。再说俩人拍照也只是为了见证俩人的友谊,戴不戴口罩不大要紧。老板几次建议都被挡了回来,便也只能尊重顾客要求,就戴着口罩拍。老板心里嘀咕着这俩姑娘真奇怪,拍照也就一会儿的事难道就能传播病毒了?当老板准备先调好焦距时,便往镜头看了去,但是镜头里却看不见人影,老板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当他慌忙抬起头来看时,两个姑娘就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两双大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他,老板心神一定,又低头望向照相机的镜头,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抬头那俩姑娘还是真真切切的就坐在眼前,老板还在思索:难道相机真坏了。但是一想也觉得不该呀,刚才给别人拍时还好好的呀。于是重新抬起头,便建议姑娘们把口罩摘掉拍拍试试,这样一直拍不成也不是个事呀。当老板抬起头望向那俩姑娘时,那俩姑娘还好好的坐在那里,嘴里还不停催促他赶紧再试试,他再望向镜头里,镜头里还是看不到人影,老板非常郁闷:真是活见鬼了,难道相机真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老板抱着最后试试的态度,边走上前去劝她们摘掉口罩试试,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原因。俩姑娘不高兴的说答应把口罩摘取,边不耐烦的催促摄影师赶紧回去拍,说拍完她们还要赶着去逛街。看到俩女孩去摘口罩,老板这才放心地赶紧回身来到照相机前,谁知仍然看到镜头里空空的。老板遗憾地望向俩姑娘,想告诉她们说照相机出问题不能用了,今天拍不了了。谁知,老板一抬头,看到俩姑娘仍然坐着,脸上是没有口罩了,但是脸部古怪,说不上来咋回事。他不由得凝神一看,顿时眼睛直了:俩姑娘是亭亭玉立,但是就是俩人都没有下巴,你能想象到当时时的情景有多么阴森诡异吗?老板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呆呆的隔空望向那俩人,恨不得自己当时没有长眼睛。当他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时,老板顿时汗毛倒立,本能地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后来,照相馆就关了门。

从照相事件传出来之前,曾有人说过路上看到过这俩人的话,那时都还不太相信。如果不是照相馆里的发生的事情太离奇,还有人说有人别有用心,是想伺机败坏化肥厂的名声。事情真相大白,也算间接的还了这几个人的清白。据说这俩去照相的女孩是一个小组的,俩人活着的时候关系就特别好,经常形影不离,人人称她们姐妹花。一个女孩准备上班上到月底就要辞职,然后继续去完成自己的学业了;另一个女孩再有一天马上就要订婚了,和男朋友感情特别好。结果当天夜班有人操作不当,害死了几个无辜的人,家里人看到他们高高兴兴上班去,却再也回不来了,心里那是悲痛欲绝。那俩女孩满腔愤懑,不甘心自己这么年纪轻轻,还没来得及享受幸福生活,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们都还是没有结婚的黄花大姑娘,所以才会怨气冲天。

照相老板那次卧床很久才好,后来在一次酩酊大醉后才念念叨叨说出,那俩女鬼去照相时的具体情节,他说他永远记得:那两个女鬼面目狰狞的望着他的样子。一闭上眼,脑海就会浮现出这种让人魂飞魄散的场景,睡觉都睡不了,一直得靠安眠药才能眯会。老板后来改行了,再也不敢给人家照相了。那俩女孩的传说,也仅是如此,后来再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传说了。不过后来,一提起老照相馆,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提的是这件事,“老照相馆”这几个字,成了那一片的禁忌,那件事情也就成了不可提及的恐怖存在。老照相馆就成了这个事件的代表。一提老照相馆,就知道提的是这件事。

七几年的时候,我们镇上有了一家招待所,唯一的一家,还是政府设立。那时候的招待所由于是公立,在里面做服务员的还是镇上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孩子,有的父母在政府部门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优先照顾自家孩子。有个女孩十八九的年龄,长的也还标致,女孩已经定亲了,对象的家庭条件也不错,也算得上门当户对。那时候的人们还是特传统的,就是定亲了也不可能同居,如果让外人听到个风吹草动,也是特别丢脸的,走到哪都会有人指指戳戳,父母也会跟着无法见人。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那时候的乡镇冬天特别冷的,滴水成冰,哈气成雾。那天轮到女孩夜里值班,她就偷偷约对象去招待所和她一起做个伴。那时候虽然大多数人都特别传统,但是哪个时候都有风流不羁、春心萌动的男女。由于定亲较早,俩人又是怀春的年纪,天天镇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早早偷吃了禁果,自从俩人有了肌肤之亲,这种事情犹如吃了鸦片上瘾一样,两人便时时刻刻盼望着见面,三天两头的约会。见面虽然也可以,但是家里父母也会约束,所以只有女孩一个人值班的时候才是最方便的,所以每到她自己一人在值班室值班,她就会约男友偷偷来,俩人悄悄睡一晚。

那时候暖气啥的还没普遍,就是乡下,也还是生产队的年代,只是镇上的生活略比村里好一点罢了。那天晚上睡觉的前,女孩在值班室烧了一个大大的火炉,火炉里烧的是煤球,为了让屋里多暖和点,女孩提前打开炉门让火炉烧的旺旺的,并且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然后男朋友来了后,俩人迫不及待的拥在了一起。等屋子暖和后,女孩和男朋友上了床,小屋里很暖和,就是脱了衣服也不太冷。俩人一番甜情蜜意后便互相搂着沉沉睡去。睡之前,女孩还没忘了把炉门堵了,加了煤球。转眼到了早上该上班的时候,别的服务员都来了,可是就是不见这个女孩身影,值班室的门也打不开,叫她也不答应,众人都纳闷不已,就是睡得沉也不可能睡得这么死吧,轮番叫门,又叫又拍,连拍带打好久也没把门叫开,她们便去把领导叫来。一群年轻的小姑娘到底是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还是上了岁数的老主任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妙,赶忙叫来几个小伙子,想方设法地把门撞开了。门一开,几个人蜂拥而进,进去一看,几个女孩立即面红耳赤的跑了出来。因为这对年轻的未婚男女是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的。几个人这么大的动静进来,俩人还是动不不动,上前招呼他们也不睁眼,还是主任岁数大了经验多,便上前仔细察看,俩人面目如生,好像睡着一般,只是嘴唇黑紫。摸摸口鼻俩人已气息全无,摸了摸脖子,身体都已冰凉僵硬。看情况,俩人大约中了煤毒都已死去多时。虽然把俩人送到了医院,但是也没能抢救回来。

本来那个年代,人人谈“色”色变,尤其他们赤身裸体的死在一起,那真是镇上最大的桃色新闻,俩年轻人的这种死法,丢人丢大发了。两家父母既气又悲,又不敢声张,只好悄悄商量着把俩孩子埋在一起,除了家里偷偷悲伤,而且后来久久不敢出门,怕人家看到他们会耻笑两个孩子去世的情景。也怕别人谴责他们孩子家教不好,都是父母惯的。父母心啊,那是耻辱的疼啊!又憋屈又痛苦啊!直到现在我想起这件事,仍然觉得两个孩子郎才女貌,年纪轻轻的就离世了,实在很可惜!

那个招待所的值班室,女孩子都不敢去那睡了,她们说睡那里夜里经常能听到动静,或者做梦,梦到那一对男女说占了他们的地方,要她们让开。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后来,那片地方就被拆了重建了。现在除了上岁数的还记得这件事,那些年轻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来每当我路过那个招待所,我就会想起那一对如花般年龄的年轻情侣,那对结了冥婚的年轻夫妻,如果他们活到现在,也已是儿孙满堂、幸福美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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