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已经结束，篝火也不似刚开始那般热烈，昏黄的火光让那些围在一起看舞姬跳舞的男人更像深夜里潜伏着的狼一般，但是舞姬似乎很享受这些男人的注视与骚扰，那轻浮的笑声，罗玉姮每听一次，身上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来时，负责安排的人已经分的很清楚了，两个人端着茶水，两个人负责上茶，且以罗荣皓和萧寒阗翊为中心，一人负责一边，恰巧，罗玉姮就负责罗荣皓这一边。罗玉姮端起茶水给罗荣皓的时候，用不大不小只有罗荣皓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三爷，请用茶！”
罗荣皓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罗荣皓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玉姮调皮的朝罗荣皓眨了一下眼睛，罗荣皓眼底的震惊与担心一闪而过，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和萧寒阗翊继续说着话。
当宴席散尽，罗玉姮等人又被人指挥着去收拾东西，那些舞姬在一阵起哄声中，被那些草寇或扛或抱的带走，在众人中，罗玉姮找到了罗荣皓，他和萧寒阗翊站在一边，身边站着两个年轻貌美的舞姬，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萧寒阗翊摆了摆手，两名舞姬被人扛走了。
看守的人急躁的催促他们收拾，罗玉姮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看着那些胡乱放在一起的残羹剩饭，又掺杂着酒味，罗玉姮一阵作呕，看守的人举起了鞭子，在小二和厨子的一番劝说中，还有那些青楼女子的挑逗声中，看守的人扔下鞭子，火急火燎的冲进了起哄的人群中。
被绑来的那些人，也看出了罗玉姮的不情愿，他们只分配给罗玉姮一些相对干净的差事，罗玉姮拿着扫帚避开那些土匪，安静的扫着地。
“这伺候人的感觉怎么样？”
罗玉姮吓了一跳，迅速转身，罗荣皓背着手站在她面前，一副看戏者的样子。
罗玉姮嘴硬道：“还不错，算是一种新的体验吧。”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扫着地。
罗荣皓看着她很享受的样子，说:“那你就慢慢体验吧。”说完就准备走。
罗玉姮赶紧拦住他，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过来？”罗荣皓有些生气。
罗玉姮解释道：“我是偷偷跟着你过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会到这种地方来。”
“有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没有。”
“做完事情之后，跟同你一起来的人待在一起，切记，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这里的男人就是恶狼，女人就是他们的猎物，若被他们发现你是女儿身，我连救你的时间都没有。”
“我不能跟你一起吗？”
“我突然把你留在身边，他们肯定会疑心。”罗荣皓既生气又担心，“你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惹是生非，我会让阿飞在暗处看着你。”
“就是跟你一起来的人吗？”
罗荣皓看了她一眼，“记住我说的话，明天一早就跟他们回去，我会在客栈等你。”
罗玉姮点了点头，罗荣皓越看她越生气，临走前说了句：“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罗玉姮算是听话，一晚上都低着头干活。第二天一早，这些人就被带他们来的人催着离开，这些山匪还每人赏了他们一些碎银子。罗玉姮没有看到罗荣皓的马车，想着应该已经走了，跟她们一同回去的，还有那些舞姬，但是，她记得明明来了十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看到八个人，她们每人披着一件披风，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脸上的妆也花了，朱钗歪斜，头发凌乱，再没来时的妩媚，待她们上了马车，两个人朝车上扔了几包银子，在她们抢银子的空档，罗玉姮看到他们褴褛衣衫下或红肿或青紫的皮肤，罗玉姮也看到了那些男人淫笑的嘴脸。
受伤的厨子见罗玉姮盯着那些舞姬看，悄悄推了推她，小声提醒她赶紧走。回去的路要比来的时候轻松很多，他们只将他们送到半路，就回去了。罗玉姮与同来的人推着装满烧饭用的器具的板车，到山下时已经过了晌午。
罗玉姮刚和众人分开，阿飞就驾着马车来到她身边，罗玉姮认得他，也没说什么就直接上了他的马车。
到了客栈，冷面美人已经再等她了，她带罗玉姮到罗荣皓的房间，罗荣皓正在吃饭，桌上两副碗筷，很明显，已经为她备下了。
“回来了！”罗荣皓头也不抬的继续吃饭。
罗玉姮走到他身边，说：“我记得去了十几个舞姬，可回来的，怎么只有只有八个！”
罗荣皓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生都衣食无忧。”
罗玉姮坐到他对面，说：“我听说了山上的规矩，山上从不留女人的，那那几个舞姬去了哪里？”
罗荣皓看着她一脸的迷茫，说：“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
“她们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一个不用为生计奔波的地方。”
罗玉姮又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们，死了？”
“是，死了。”
罗玉姮想到了昨天那些男人看那些舞姬的眼神，不用问，她也知道她们是怎么死的。罗玉姮去过青楼，也知道青楼女子的无奈，可是，这样的死法，让她一时不能接受。
罗荣皓似乎猜到了罗玉姮的想法，问：“这样就接受不了了？”
罗玉姮情绪有些低落：“她们不必这样，他们也不应该这样。”
罗荣皓放下碗筷，问：“那你说，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
罗玉姮摇了摇头，心里闷闷的：“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们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只有那些能左右生活的人才有选择权，像他们这种连生活都那么艰辛的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罗玉姮不明所以的看着罗荣皓。
罗荣皓说：“丫头，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像你这般轻松自由，一辈子都有用不完的钱，一生都不用为生活而担忧。你也不用觉得那些女子低贱，也不要认为那些男人残忍，更不用觉得那些舞姬可怜。现实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人身居高位，没有能力的人，大多都会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活下去。生活不会剥夺你活着的权利，它还会给每一个人一个活着的理由，这就是生活、是现实。”
罗玉姮说：“我也接触过很多不被生活所眷顾的人，可他们都在努力的生活的，用自己的双手努力的生活着。”
罗荣皓摇了摇头，说：“你所接触到的，都是想让你看到的，真正残忍的生活你还没见识过。但凡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们谁愿意栖身在烟花之地，又有谁愿意放着正常的生活不过，去山上做土匪，过着刀尖上添血的生活。丫头，你要记着，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但是为了生活，我们必须都要努力的活着，为自己活着。”
罗玉姮突然就想明白了，“所以，你一直不要我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就是怕他们生了懈怠之心，从而毁了他们自己的人生。”
“你总算是明白了，看来，还没被吓傻。”
“吓傻倒不至于，就是一时难以接受。”
“先吃饭吧。”
罗玉姮确实有些饿了，她刚吃了两口，问道：“你不怪我偷偷去了山寨？”
罗荣皓只是看了她一眼，罗玉姮乖乖闭嘴吃饭，她明白他的意思，吃完饭才有力气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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