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极门

香山,位于秦岭南侧,立于蜀国之境,汉水自山下不远流淌而过。山中多树,茂于夏,枯于冬。此山不甚大,却因无极门而闻名天下。

冠玉峰,无极大殿,殿中空间极大,摆设的却只有寥寥几张桌椅,分两边排列。

大殿之上,放有一个铁木打制的长桌,上面贡有九面牌位,牌位之前正燃着许多香火,后墙上挂着一副巨画,乃是一骑鹤老人,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正向大地之上洒下无尽甘霖。

大殿正中,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此人剑眉星目,儒雅之中暗藏霸气,随意之时略带威严,这人正是闻名修武界的无极门宗主欧阳秋。

此刻,欧阳秋正看着手中的一封信函,眉目之间隐隐泛出一丝煞气。

“宗主!”这时,从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欧阳秋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来人年约三旬,身高八尺,虎目方额,顾盼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强绝的威势。

“庭浩,你回来了!”欧阳秋放下手中的信笺,

“回掌门师叔,情况打听清楚了!”虽然是年纪相差不多,可对于杜庭浩来说他还是很尊敬这位掌门师叔,这不仅仅介于辈分高低,真正让他佩服的乃是因为欧阳秋年近四十便突破了神境,不但个人修为深不可测,尤其是近年来宗门中许多大事乃是由欧阳秋谋思而后定。也因为如此,这些年无极门在神州大地的声望如日中天,尤其在秦蜀一带,除却蜀中巨擘唐门外更是无门派可以企及。

杜庭浩顿了一顿道:“师叔,前几日从金州城传来消息,汤玉坤手下,四大使者之一的红燕从京师来到金州,手下左右护卫领史天楚,吴庆亲率两千金袍卫和一千黑衣堂直奔香山而来!”

欧阳秋闻言眉头一皱道:“汤玉坤派人到香山来?”

杜庭浩点头道:“据消息来报,红燕应该还留在金州城,只有史天楚和吴庆二人领军前来!”

“红燕没离开金州城?”欧阳秋看了看手中的信笺。

杜庭浩道:“应该没有!”

“嗯,如此看来他们的目的不是香山无极门,而是另有图谋,这史天楚和吴庆乃是鄂北九龙堂和湘西万毒宗的弟子,此二人无恶不作,能派他二人出来,定是又要为祸一方,庭浩!”欧阳秋思量了片刻分析道。

杜庭浩道:“师叔!”

欧阳秋看向殿外:“你速去鲤鱼山,看看我那结义兄弟何向天,我怕他与胡猛的关系,会受到汤玉坤的加害,如果可以,将史天楚与吴庆带回香山!”

“师叔,难道将军有难!”杜庭浩惊道。

当年,欧阳秋年少之时去往大漠历练,结果途中与楼兰大军相遇,一番相争之下受伤频死,亏得何向天率领一队军马杀至,救欧阳秋于危难,那时杜庭浩乃是何向天的贴身侍卫,身手不凡,被何向天命令临时照顾欧阳秋起居,也正因为如此,在何向天解甲归田之后,本该跟随何向天一同前往鲤鱼山的杜庭浩,却被欧阳秋自其身边带回无极门,拜入长老霍青州门下修武。

“我也希望只是猜测错误,事不宜迟,你速速赶往鲤鱼山!”欧阳秋沉声道。

“遵命!”不用欧阳秋催促,杜庭浩此刻已然是心急火燎,当下再不耽搁,闪身离开大殿向着鲤鱼山方向疾驰而去。

欧阳秋看着手中的信笺,心中默默念道:“向天吾弟,如果他们是去寻你,你可定要保得性命回来见我!”

跃龙峡峡谷底部的一处隐秘地带,何逸飞看着眼前的新坟,泪水慢慢的涌出眼眶。就在刚才,他去溪边为李心怡取水,回来便只看见李心怡那已经僵硬的尸身。

何逸飞静静的跪在坟前,因见过村中老人离世,何逸飞便学样用赤血刺削下一块木头,草草的做了一个墓碑插在李心怡的坟前。

“娘,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何逸飞一边说着一边擦去眼中流出的泪水。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还未享够父母的疼爱,便遭逢巨变,这也使得这个少年的心性自此坚毅了许多。

离开何向天已经几个时辰了,年幼的少年心中开始变得忐忑不安。

“爹爹,你一定要回来啊!”何逸飞坐在李心怡的坟前,就这样默默的等着。

“你们到那边去看看,记住,一定要找到那对母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忽然,一道阴狠的声音从跃龙峡崖顶传了下来。

“是!大人!”一众人声答应。

原来,就在不久前,罗炎下令‘屠村’后,便前去寻找史天楚和吴庆,寻到虎啸口时见到史天楚与何向天已死,心中大惊,吴庆却只简单说了几句后便令罗炎带领黑衣堂前去搜捕何逸飞母子,其本人将史天楚与何向天的尸体带回鲤鱼村中。

此刻,在崖底的何逸飞听见崖上人的说话,悄悄走出崖底窥望,这一看不打紧,只惊的何逸飞差点发出声响。

只见一身黑衣的罗炎站立崖顶,周围密密麻麻不知站立了多少黑衣人,还有不少人在周围缓缓的向崖底搜索。

“娘的坟在这里,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怎么办?怎么办?!”何逸飞见状,不禁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草丛中忽然有了一丝动静,何逸飞大气也不敢喘,转身警惕的看着那边。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片齐腰深的草丛竟然抖动起来。

蓦地,草丛从中间分开,犹如分流破浪般向远处的一片树林冲去。远处崖上有人叫道:“这里有动静,快追!”接着又有人喊道:“放箭,快!不能让他跑了!”顿时,箭矢犹如下雨一般从崖顶飞射下来。

可是毕竟离的远些,这些箭矢在飞出一段距离后就变得轻飘飘没有了一点穿透力,尽皆或插入土中,或掉进溪流。

“没用的东西,都闪开!”这时,只见罗炎站在崖顶,左手擎弓,右手取箭搭弦,双臂用力,紫雕弓瞬间被拉满,箭头瞄准草丛分流处‘嗖!’‘噗!’只见那急速分开的草丛瞬间停止。

“大人好箭法!”顿时便有溜须拍马之人在旁边奉承起来。原本离草丛近些的黑衣人见罗炎的箭已命中,立时便有二人纵上前去查看。

“大人,只有一堆血迹,并无尸体!”前去查看的二人在山下大声喊道。

“快,顺着血迹搜索,他们肯定跑不远,一定不能放过那对母子!”罗炎站在崖顶发号施令道。

“是,大人!”顿时,所有黑衣人便顺着血迹方向向前追去。

何逸飞立身在崖底阴暗处,等到所有人都走远,这才慢慢走了出来,四处观望一番,见周围已无一个人影,这才放下心来,心想不知刚才中箭的是何物,一旦罗炎发现,可能还会调转头来继续搜索这里,于是,他便走入草丛中,在偏僻处割下许多野草拿到李心怡墓前将坟掩盖好。

何逸飞看了看天色,月已中天,已经夜半时分了,爹爹还未曾出现,心中不禁一阵担忧。

明月高悬,夏至的夜晚还有着丝丝凉意。

夜晚的宁静,使得这个刚刚经受巨大磨难的少年慢慢的放松下来,此时的何逸飞已经昏沉沉的在坟前睡去。

‘呜呜....!’山风吹来,峡谷中响起呜咽之声。

“王二,你说为这母子二人,大人何必这样心急呢?”一道声音猛地响起,将睡梦中的何逸飞惊醒。

“三哥,你是不知,这次出来,上面几位大人是奉汤总管和红燕大人之命,前来捉拿反贼何向天,如今何向天已死,如若不将此母子二人寻到,那将来必定为祸不浅!”

那名叫三哥的人道:“何向天已死,这母子二人有何可惧之处?”

王二道:“三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兄弟在罗炎大人面前听差,所知道的比你多些,这何向天原本就和胡猛是一伙,又和香山无极门宗主欧阳秋是生死兄弟,要是这母子二人前去投靠无极门,你说以后会怎么样?”

那叫三哥的人恍然道:“是了,如果放任他们前去,不说无极门会不会派出高手前来报仇,不出十年,那小子也会前来寻罗大人的麻烦!”

“嘘!三哥,我们还是少说话为妙,赶快搜寻,等抓到那对母子再聊不迟!”那叫王二左右看了看说道。

原来,不久前罗炎带人顺着血迹搜寻,最终却只寻到一只中箭的孤狼,那狼也该着倒霉,本想前方有一孩童,今日正可美餐一顿,谁知后方突然出现许多黑衣人,那头狼便立身不住,向左方逃去,这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罗炎发现只是一只孤狼后,便下令回头继续搜索,这便又花去不少时间,等快搜到何逸飞的藏身处时,东方天际已然出现一抹鱼肚白。

前方不远处,何逸飞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自那二人的谈话中,他已经得知父亲的死讯。

但他明白如今的自己太过幼小,根本不可能报仇,此刻的少年只能选择隐忍,静待危险过去之后,再前往无极门寻找义父欧阳秋定夺不迟。

眼看远处黑衣堂的众人已经向着这个方向搜寻过来,虽然相距还远,但何逸飞明白,如果此时再不离去,必然会被对方发现踪迹。

转过身,他看了看已经掩藏好的新坟,并没有什么遗露之处,于是便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心中默念道:“娘,孩儿先走了,等孩儿为你报了仇,再拿仇人的人头前来祭奠你!”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箭响从山村方向传来,一条火蛇蹿上半空。‘啪!’只见山村上方的天空中突然开出一朵白炽的莲花。

“大人,快看!”这时,后方黑衣堂众人中有人叫道。

“不好,快,回山村!”罗炎看见响箭,顿时大惊失色。

顷刻间,原本就要寻到何逸飞藏身处的众人如流水般退去。

“怎么回事!”本待离开的何逸飞这时反倒有点不知所措。

“难道爹爹没死!?”想到这里,何逸飞高兴的差点喊叫出声,当下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少年远远的随着罗炎等人向山村赶去。

鲤鱼村,虽是黎明,但黑暗依然笼罩着山村,不过这里的天空却是被熊熊火光照的亮如白昼。喊杀声,惨叫声,嚎哭声此起彼伏,村中内外遍地是尸体,还有在尸体旁边嚎啕大哭的孩童和老人。

不久前罗炎的一声‘屠村’,使这个本来祥和的村庄瞬间变成犹如修罗场一般的炼狱。

金袍卫和黑衣堂众人本就已习惯这样的事情,所以干起来也如以前一般得心应手。

此刻村中已无男子青壮,本来百余人的村庄,只有二十来人还在村前空地之上,其中大多是孩子和老人,还有一些到地不起的女子,旁边站立的卫兵,手中的刀枪在火光中是如此的耀眼。

“头,村中已无活口,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我们还等史大人他们吗!?”这时,一个身穿盔甲的卫兵向一个正在擦刀的中年男子问道。

这名看起来像是头领一样的男子闻言抬起头来道:“该杀的,该抢的,弟兄们都已做完了吗?”

那名卫兵笑道:“都已经差不多了!”

“好!那就不等了,杀光这些人,我们去和吴大人他们汇合!”那男子笑道。

卫兵邪笑道:“是,头!”转身对着那些手持刀枪的兵丁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顿时,那些士兵都举起手中的刀枪向那些孩童和老人身上砍去。

“住手!尔等可敢!?”突然,一声暴吼响彻山村,只见远处官道之上迅疾冲来一个人影,虽然还相隔有两里多地,但那身影却如鬼魅一般,瞬间就来到村中。

‘嘭,嘭....’之声不绝于耳。

“啊!”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眨眼间,那些村民周围的士兵全部倒地不起,直到此时,周围的士兵方才看清来者。

只见此人虎目圆瞪,强绝之极,正是自香山赶来的杜庭浩。

擦刀的领头见到杜庭浩勇猛不凡,心中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这位壮士,金袍卫在此擒拿刁民,不知阁下为何出手伤人!?”

杜庭浩闻言一惊,心道:“果然是到这里来了,不知将军如何了!?”想到这里杜庭浩厉声道:“哼!金袍卫?你们这些恶人,向来只会欺男霸女,杀害无辜,我恨不能杀尽你们这等丧尽天良之人,我且问你,你们将何将军如何了!?”

那领头人闻言脸色一沉道:“不知阁下是谁?竟敢口出狂言,想来定与那逆贼何向天是一丘之貉,来人给我围起来!?”

一旁众军士闻听号令纷纷举起手中兵器,遥指场中人影。

杜庭浩仰天狂笑道:“哈哈,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赤甲军杜庭浩是也!”笑声振聋发聩,响遍山村。

那领头之人脸色大变,心中暗道:“史大人他们已去追杀何向天,以对方方才展露的实力,要杀他们这群寻常兵勇简直易如反掌,虽然这里有两千金袍卫,可要挡住眼前这人.....?”

那领头之人想到这里,对杜庭浩笑道:“赤甲军何向天造反谋逆之事我相信阁下定然不知情,不如这样,阁下稍安勿躁,待会左右护卫领大人回来,我帮阁下解释一下,以便解除其间误会你看可好!”

杜庭浩见此人虽笑,眼中却泛凶光,当下厉声道:“你我之间没有误会,我来此便是取尔等性命来了!”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冲向那领头之人。

那人见杜庭浩冲来,顿时魂飞天外,口中叫道:“快,拦下他,放莲花响箭!”顿时,便有几名不知死活的士兵前去阻挡。

杜庭浩看到前方杀来的人群,不退返进,双掌犹如钢铁铸就,蓝色光晕缠绕其上,在漆黑的黎明中显得分外夺目。双掌左右翻飞,身形如飘飞的鹰鹏,每每闪动拍击一次便会有一名士兵丧命。

这些一般军士,或许有些进入力境,但是在杜庭浩气境二层的境界面前,这些人犹如豆腐做的一般,几乎一碰就伤,一击便亡。

只闻‘咔,嘭!’骨骼折断之声,身体落地之声不停响落,不到片刻,近身的金袍卫中便有数十人死去。

此刻,杜庭浩已逼近那领头之人三丈之处,只见他双手沾满鲜血,衣襟脸庞到处都是血滴,在火光照耀下,仿似嗜血修罗一般威猛吓人。

那领头之人眼见逃不掉,却也不想乖乖受死,便转身举刀想要硬拼,结果却只看见犹如魔神一般的杜庭浩正对着他怒目圆瞪。

“杀!”一声怒吼出口,此人顿时被吓的丢了七魂没有了三魄,‘啊’的一声,竟被吓死当场。

旁边的士兵见到杜庭浩如此威猛不可挡,纷纷退让,其中便有人放出莲花响箭,呼求援兵。

此时杜庭浩正杀的兴起,有些躲避不及的士兵都被他或一掌拍死,或一拳轰飞。杀了片刻,地上已满是尸体,然而这些士兵都是金袍卫的精英,虽然害怕,可却不敢遁走,临阵脱逃在金袍卫的律法中乃是斩立决的死罪。

就这样杀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此处的金袍卫死伤就达三百余人。忽然,村外的山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罗炎领着黑衣堂众人在此刻赶至。

一进村,罗炎便看见浑身浴血的杜庭浩站立场中,周边尸堆如山,旁边的金袍卫将他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近身搏杀。

杜庭浩转身看到来人,大笑道:“好,又来这许多人,今日就让爷爷我杀个痛快!”话音才落,身形急转间便冲向罗炎。

罗炎环顾当场,见两千军士中围着一个如魔神一般的大汉,心中已然有些慌乱,此刻见那人竟对着自己冲杀上来,慌忙下令道:“黑衣堂听令,围杀此人!”顿时,众多黑衣人便围上前去阻住大汉去路,这时罗炎方才稍稍安心,心中道:“看你能杀到何时!”。

此时的杜庭浩仿佛已入魔道,双眼赤红,须眉皆立,每每出手,便会有人命丧九泉,只见那黑衣包围圈中不时有尸体飞出,惨叫声连连。如此过了片刻,却不见杜庭浩有任何疲累之状,金袍卫和黑衣堂死的人却越来越多。

罗炎此时已然看的心生惧意,等了一会却始终不见吴庆身影,心中便有了退却之意。

村外山坡后,何逸飞就静静爬在这里,双拳紧握。在看清村中之人不是自己的爹爹后,何逸飞此时心中悲痛之情更胜,心道爹爹可能已经死去,但见到那人勇猛无匹,杀了许多坏人,此时也不禁在心中为那人叫好担心。

忽然,山坡前有人影闪动,一道身影由远处飞纵而来,眨眼间便停在山坡前,离何逸飞藏身处不过十几丈而已。只见那人双手各提一个人,待到停下后将那两人丢下,静静站在那里看向山村,何逸飞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远远瞧得那道人影比较熟悉。

忽然,那人转身看了过来,何逸飞心中一惊,原来这人便是先前被爹爹挡住的吴庆。

此时见吴庆瞧来,何逸飞心中一慌,但却依然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吴庆转头看了半响,不见身后有何异动,便转过身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嘴边,顿时‘呜!呜!’之声响起。

吴庆吹了片刻便住口不动,看向坡下村中。

罗炎此刻正看的心惊胆跳,三千人马此时已不足两千,此刻的他正踌躇不定,进也不是,退也不行。忽闻几声低沉的呜呜声自身后山坡上响起,罗炎闻声大喜,大手一挥道:“金袍卫,黑衣堂听令,撤!”说完也不管他人,调转马身,疾驰而去。

众军士见罗炎已走,也不再停留,顿时做鸟兽散。

杜庭浩此刻依然没有停手,不停的去抓逃走之人,但凡抓住便问何向天下落,闻听不知,便随手一掌拍死,然后再奔向其他人,旁人见他如此,早已魂飞天外,只恨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

如此片刻后,村中已没有一个兵士,杜庭浩环顾当场,此时只有二十余村民在此嚎哭,村民们见他看来,都吓的聚拢一起不敢吱声。

见状杜庭浩叹了口气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们搜罗一下这些士兵怀中可有财物,若有,便拿着四散逃命去吧!”

后山,吴庆静静站立,心中暗自庆幸道:“幸亏方才没有贸然进村,否则今夜不但难以脱身,说不得还会将这条小命都搭进去,这个杜庭浩,怎么会突然现身跑到这里来呢!?”

就在他思量之际,山下杜庭浩像是猛然有所感应,转身看向山坡,吴庆一惊,也远远看向杜庭浩轻声自语道:“这么远的距离,难不成你还能看见我!”

就在这时,杜庭浩像听见他说话一般,纵身就朝这里奔来。吴庆大惊,茫然不知所措之下,只好转身提起两具尸体向山坡后飞纵而去。

杜庭浩几个呼吸之间就追到此处,看见远处吴庆的背影便急追而去,二人眨眼间就消失在远处山林之中。

直到此刻,何逸飞方才动了一动,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手中的赤血刺。

原来,杜庭浩之所以会发现吴庆,就是因为这把赤血刺。方才就在吴庆看向杜庭浩之际,何逸飞在背后悄悄取出赤血刺对着天空中还有些残余的月光轻轻一晃,山村中的杜庭浩本没发现吴庆,就是因为山坡上本是黑暗的树林中有微弱光芒闪烁,所以便凝神看向此处,何逸飞见杜庭浩看向此处,于是又晃了晃手中赤血刺,所以,发觉有些不对的杜庭浩才闪身追了过来。吴庆不知,以为对方发现自己,大奇之下,慌忙抓起地上二人,纵身飞离,于是便有了先前一幕。

山村寂静,不时有哭声传来。何逸飞缓缓走进村中,往日安宁祥和的村庄已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尸山火海。

悲从中来,何逸飞不禁放声大哭,一个十岁的孩童,一夜间经历如此巨大的悲痛,一般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一个十岁的孩童?

村中余下的村民开始忙碌起来,将已死的亲人聚集一处,放火焚烧。何逸飞走进自家小院,看着往日带给他欢笑的家园,此刻已然变作一片废墟,顿时泪水又涌出眼眶。

站立良久,何逸飞擦掉泪水,转身离开,心中照着何向天当初告诉他的方向,向四百里外的香山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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