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欧阳鲲看着眼前有些憔悴的杨若曦,不禁握紧了双拳。
“我来看看你,是内伤又发作了吗!?”杨若曦焦虑的看着欧阳鲲。
“没有啊,毒已尽除,孩儿已无大碍了!”欧阳鲲强做笑颜。
“我知道你在哄娘亲开心,你爹爹已经都告诉我了!唉!”杨若曦看着眼前消瘦许多的儿子,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母亲,我真的没事了,不信的话你让大长老和爹爹来帮我运功查看一下便知!”欧阳鲲看着杨若曦哭泣,急忙伸出衣袖上前擦拭。
“没事就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杨若曦已从丈夫口中知晓爱子体内有一股晦暗气流除之不尽,这一年来已经与大长老常行舟用过几十种秘法,甚至不惜低颜向别派求医,却始终不能尽除。此时欧阳鲲如此说也是安慰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孩子同样难过,杨若曦只能强忍悲戚,转身离去。
旬月后,放逐谷
“今日便是三伏之节气,‘金丝缠雾阵’威力也已降至最低,而且三日前你已将‘混元一气神功’修至护气境,今日为师便相助于你,送你出谷!”刘穆庭站立谷口,眼神深邃的看着面前淡淡雾气翻涌。
“师尊,弟子不愿出谷!”何逸飞站立其身后,口气坚定。
“傻徒弟,我知晓你之心意,但为师却并不愿你在谷中相陪,男子汉处事当斩钉截铁,婆婆妈妈之事我最不喜,你尽快做好准备,午时出谷!”刘穆庭看着眼前少年,眼中慈爱之色甚是浓郁。
“师傅!”虽说相处半载,但刘穆庭对待自己却如子嗣一般,几乎是手把手的传艺,虽说不乏严厉之时,但对于这些,何逸飞只有无尽的感恩之心。今日,刘穆庭又要为其出谷而费心竭力,让他如何能舍其而去。
“不要再说了,快快盘坐于此,运转‘混元一气神功’三遍,待功法臻至圆满,便随我入阵!”刘穆庭言毕盘膝而坐,浑身红光大盛,在这白日间看来也犹如仙翁一般,令人不可逼视。
眼见如此,何逸飞也不便再言,当下也如刘穆庭一般盘坐运功,不过其身上却只隐约闪现红芒而已。
半个时辰后,刘穆庭长身而起,何逸飞见状也迅速起身。
“为师先行入阵,待我唤你时便再行进入,记住,片刻不可耽搁!”刘穆庭神情肃穆,大袖一挥闪身间便纵入谷口雾气之中。
“嘭!”片刻后,雾中传出巨响,只见一块破碎衣衫飘飞而出。
“飞儿,速速入阵!”雾中传来刘穆庭的声音。
何逸飞见状,不敢耽搁,运气功法闪身便纵入雾中。
雾气遮眼,一片朦胧。
当初入阵之时,何逸飞身受重创,入阵之后便受重击昏厥。今日再入此阵,方知阵中凶险。
一道如金丝般的光线在其眼前一闪而没,何逸飞一惊,向前直冲。瞬间,又一道金丝从被后闪现,犹如光刃一般向其左肩切割而来。
“嘭!”何逸飞挥拳击出,金丝闪没,其右拳鲜血淋漓,已见其骨。
“哼!”前方传来一声冷哼,刘穆庭此时也遭受着巨大威胁,何逸飞击破金丝后闪身继续向前急纵,待其看清前方景象后这才大吃一惊。
只见光刃频闪,每道光刃已变至小儿手臂一般粗细,不停的向刘穆庭轰击,其身影此时已有些左支右拙,何逸飞见状迅速向其靠近。
“前方十丈处便是谷口,为师这就送你出谷!”刘穆庭此时全身红光大盛,在雾气之中看来犹如一轮红日一般,只见其右手一把将何逸飞抓在掌中,左掌将袭来光刃一一击破,鲜血却也在不停闪落。
一阵大力涌来,何逸飞身形被红光包裹向前飞出约八丈。
“为师已经尽力,你自己好自为之!”刘穆庭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何逸飞心中悲苦,却也不敢耽搁。身形飘落间右足点地,顺势向谷外纵去,期间又有数道拇指粗细的金丝切割而至,被其轰碎两道,左肩与后背处却也分别被击中。
放逐谷外
何逸飞站立,在阵中被金丝袭杀受创,此时双手不停有鲜血滴落,左肩与后背处也有两道狰狞的伤口不停的涌出鲜血。
扯碎衣衫,何逸飞将伤口略微包扎一番。此番出谷,有师尊庇护还受如此重创,可见阵中之凶险。当然,因为自己刚步入气境不久,所以受到的攻击只能算是介乎于气境巅峰与神境之间的高手境界,而刘穆庭所受攻击之强则实乃不可想象,创伤之重也让何逸飞心中焦虑不安。
“为师无碍,前途凶险,你只需记住为师对你的教诲,切记莫行恶事。他日有缘,自会相见,你去吧!”忽然,谷口雾中传来刘穆庭的声音。
“师傅,师傅!”何逸飞听见其声音顿时大喜,当下急声喊道,雾中却再无半点回应。
良久,何逸飞见再无任何音讯传来,当下也不再耽搁,对着谷口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转身向天荡山外行去。
香山,无极门
欧阳鲲坐于竹榻之上,体内一股气流随着血液在奇经八脉之内游走。‘控毒残篇’功法此时已不由其自身控制,自行运转起来。睁开双目,欧阳鲲眸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即恢复清明。
“鲲儿近来状况好了许多,这多少也让我欣慰一些!”房中,杨若曦此时正与欧阳秋交谈。
“是啊,距上次之后,至今日已有旬月未曾发作,夫人也为此事焦虑不堪,现在总算能好好休息一番了!”欧阳秋口中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有一丝阴霾,昨日为欧阳鲲查看时发现那股气流不但未曾减弱,反而有增强之势,且欧阳鲲在这旬月间功法精进,已经破力入气。按说受伤痛折磨之人当无心练功,但是眼前发生在欧阳鲲身上之事却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莫名。
“近日就要劳烦夫人你多加照看鲲儿了!”欧阳秋忽然说道。
“难道是......?”杨若曦一惊。
“不错,也该和万毒宗算一算这笔账了!”欧阳秋眼神冷冽,这一年来为爱子之事虽说有些焦虑,但是心思缜密的他已经逐步安排妥当,近日间就将会对万毒宗发起数波攻击。
“掌门,刑堂堂主钟仁泰已在无极殿等候!”门外传来一位弟子的声音。
“嗯,我这就过来!”欧阳秋转身看向杨若曦肃声道:“夫人,这几日若是发觉鲲儿有何不对之处,记得千万莫要轻动张扬,一切等我归来再说!”
无极殿
“钟师兄,事情进展如何了!?”欧阳秋看着眼前身形魁梧的红衣老者问道。
“师弟,你所布下之事已全部准备妥当,现已查明万毒宗安插在川蜀境内的小股势力分为八处,分舵两处,分别在金州城与巴郡府。近半年来从外召回历练弟子约百人,门中派出八位长老分别带领刑堂弟子两名及弟子十数人已到达万毒宗各小股势力范围,静候掌门手令!”钟仁泰此时双眼圆瞪,霸气之极。
“如此甚好,钟师兄,你今夜带余下刑堂弟子赶赴巴郡府,明夜子时动手,一举铲除万毒宗巴郡分舵。我自当亲自前往金州城,破其分舵,擒其首脑吴莽!”此时欧阳秋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之极的气息。
“师弟,你身为一派掌门,亲自出山破其分舵恐有不妥,也会惹人非议!?”钟仁泰微微皱眉。
“无妨,此事我已与大长老商议过了,本座出山就是要让天下正邪都要知晓,此番我无极门掌门强势出手乃是要灭尽天下妖邪之人,不论强大与弱小,但凡为非作恶者尽皆一概而论。此次出山,快则三四日,慢则六七日,我必回山。宗内自有大长老坐镇,望钟师兄也早日报捷而归!”欧阳秋摆手,言语之中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流露而出。
钟仁泰见欧阳秋如此,也不再多说,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血月凌空,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离开天荡山已三日之久,此时天色渐晚,何逸飞正行走在天荡山脉之外的官道上,身上包扎的伤口还不时溢出丝丝血迹。
“希律律!”一阵马嘶之声传来,何逸飞闻声看去,后方官道一片火把犹如火龙一般连绵不绝。
何逸飞见状,闪身钻入一旁树林之中,默默关注。
“周将军,这番出京不知是有何要务,竟要连夜赶路前往金州城!?”马蹄声渐近,一道声音此时也传了过来。
“奉上头命令,巡视各地,严查叛党。至于前往金州城,不过是得到了一些风声,前去看看而已,若是能拿住一些匪首巨枭,也算不枉我出京一趟!”此时,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人骑着马与另一人并肩从何逸飞藏身之处缓缓走过。
“难道是那张文林的行踪有了消息!?”另一人道,此人看起来年不过五旬,一脸肥肉,一看便是常年养尊处优的官宦之辈。
“刘大人慎言,逆贼张文林已被朝廷诛杀,哪里还有什么行踪!”身穿盔甲的中年将军言道,言罢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是,是,是下官糊涂了,我.....!”随着二人远去,后面话语,何逸飞也听不真切。
待军马行过,何逸飞方才从藏身处走出,思来想去,也无甚头绪,便顺着官道继续向着金州城方向而行。
晨风拂柳,暗云涌动,天地间一片肃杀沉闷。
虽是夏末凌晨,但漫天的乌云却是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距金州城约二十里外的一个村庄,此时已被无数军马包围,村中不少房屋燃起熊熊大火,哭喊声,叫骂声交相呼应。
村头处站立着一小队人马,为首二人赫然便是何逸飞于官道之上遇见的周姓将军与那刘姓官员。
“走,快点!”此时,只见从村庄中陆续走出一些村民,周围一些兵士面色凶狠的驱赶着。
“报将军,村中百姓皆已带至,敢有反抗者已就地格杀!”一个看似头目的军士上前禀报。
“嗯!不错!”周姓将军闻言点了点头,手中马鞭指向人群中中的某一处道:“将那人带上前来!”马鞭所指,一个中年人被兵士带至近前。
“张先生,你可真是让本将军好找啊!”周姓将军此时满面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哼!周元震,你个祸国殃民的狗贼,今日被你寻着唯有一死而已,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原来此人正是当初与何逸飞一同上路的张世清,真名叫做张文林。
周元震闻言也不恼怒笑着道:“张先生说笑了,本将军一向敬重先生的为人品德,一直想与先生交朋论友,只是先生清高,不愿与我这等莽夫粗人坐而论交,实乃一大憾事。而今相遇,先生却要寻死,岂不知人生一世不易,岂可轻言生死,只要先生识时务,将九龙血图交出,我必保得先生一生富贵荣华,子孙后代皆受福泽!”
张文林闻言冷笑一声道:“哈哈,好你个周元震,身为朝廷大将,不思保家效国,却与汤玉坤,沈贱人等沆瀣一气,企图诓瞒圣听,犯上作乱。若不是我与胡猛将军及时发现尔等阴谋,而今这天下还不知换了谁的姓氏。只可怜胡猛将军一世英雄,到头来却被一群宵小暗算,丢了官位不说,如今是生是死也不明了,今日既已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九龙血图尔等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大胆张文林,周将军对你如此宽大,你不但不思报答,还在这里辱骂坑陷沈皇后与汤大人,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来人,将此人拖下去砍去双手,我看他交是不交!”一旁刘姓官员虽在大喝,言辞之中却无甚底气。张文林闻言也不惧怕反而闭起双目,一副引颈就戮的漠然姿态看的刘姓官员咬牙不已。
“且慢,刘大人何必动怒,此等人心智之坚常人不可度之,就算用极刑恐怕也不会见效!”周元震马鞭一扬,止住上前的兵士。
“哦?那依将军的意思!?”刘姓官员眉头一皱。
“我之富贵荣华,皆在此人身上,现在还不是该动他的时候。来人,将村民全部拿下!”周元震马鞭一挥,大声喝道。周围军士闻言将村中居民团团围住,手中利刃在火光之中分外耀眼。
“张文林,乖乖将九龙血图交出,否则我便血洗此村,想来你也不愿这些无辜之人因你惨死,给你考虑片刻,时辰一到,横尸一片!”周元震此时已收起笑容,一脸冷漠。
张文林闻言脸色一变,右手伸出指着周元震道:“周匹夫,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便是,这些无辜百姓又何曾得罪于你,造此无边杀孽,当心你日后不得善终!”
“哼!善不善终由不得你说,再问你一遍,交是不交!”周元震闻言有些恼怒,不知觉间一张脸布满凶戾之气。
“我跟你拼了!”张文林见周元震杀意已起,急切间就向其扑去,手中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个短刃匕首径直刺向周元震,奈何周围军士早有人上前将其按住,手中匕首也被其夺了下来。
“哼!冥顽不灵!”周元震话音一落,马鞭一挥。
“噗!”“啊!”手起刀落声,哭喊声,惨叫声顿时响彻村庄上空,真是一副地狱般惨景,一个血色般黎明。
“轰!”仿佛老天也见不得这般血腥之景,一个巨大的响雷凭空炸裂,暴雨瞬间倾盆而下。
“住手!”张文林此时睚眦欲裂,不停的翻身却又被军士死死的按在血水泥泞之中。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突的响起,初闻时还在村外,片刻间犹如响雷一般滚滚而来,震得在场众人头脑一晕,场中军士手中的屠刀犹如被定住一般扬在半空,众人一晃神间,一个黄袍老僧不知何时已站立场中。
“你是何人!”周元震见此人形如鬼魅一般,声在村外其人竟不知何时来到此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罪过罪过,世道已如此艰难,世人犹如刍狗,却也不得不争一世安宁,施主无端造此杀孽,真乃不世大过!”老僧并不回答,却只诵念佛号。
“哼!本将军在此剿杀朝廷叛党,你一个方外之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误了本将军的大事,不是你能担当的起的!”周元震见对方身手诡异,言辞之中也不敢太过张狂。
“老衲虽方外之人,却也知善恶。此处与老衲有缘,老衲云游之时在此处化缘便不下数回,村中居民皆是良善之人,何来叛党之说,我看将军是误会了。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望将军就此止住杀孽,也算为自己种下善缘!阿弥陀佛!”老僧言罢,高诵佛号不止。
“老和尚,我看你是存心找死,再不退去,莫怪本将军无情!”周元震闻言有些恼怒,当下从腰间‘呛’的一声抽出一柄长刀。
“阿弥陀佛!佛门戒杀,何况上天更有好生之德,罢了罢了,我便渡尔等一回!”言罢竟盘膝而坐,手中佛珠转动,口中念念有词竟诵出一段地藏菩萨本愿经来。
“装神弄鬼!”周元震初时见老僧盘膝而坐,心中不禁警惕,等了半响却只见老僧依旧盘坐,口中不断有经文诵出,当下不禁火起,双腿一夹,驱马上前。
“找死!”周元震见老僧不动,手中长刀力劈而下,若是常人定是被一劈两半的结局。
刀光闪现,距老僧头顶不及三寸处时蓦然顿住,犹如被人将其手腕定住一般,再也砍不下去分毫。再观老僧,浑身忽然黄光大盛,口中经文此时忽的一变,犹如响雷炸裂,滚滚而出,一股气浪肉眼可见,以老僧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涌出,大雨所至皆变水雾,顷刻间整个村庄皆已被浓雾环绕。
片刻后,诵经之声方才由大变小,缓缓归于寂静。村中雾气也慢慢淡去。老僧依旧盘坐,周围未被杀戮的村民面面相觑。而众官军却皆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眼神之中却再无一丝神志。
‘啪啪啪!’一阵拍手声却从不远处的马车中缓缓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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