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白衣染朝霞

“大长老,你的功力怎能....!?”欧阳秋并没有询问欧阳鲲为何不能前往泰山,而是有些忧虑的看向常行舟。

“无妨,只是少许功力罢了,你要去参加泰顶夺尊盛会,功力不可受损。而我则不同,在无极门修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常。只是鲲儿情况不是很好,旧疾发作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频繁,此去泰山变数不少。所以,鲲儿就留在香山修养,期间由你夫人与我随时照看。而且近期以来我研究鲲儿的旧疾已有心得,有把握在旬月内想出完善的根治之法,待你由泰山回归后再帮其彻底治愈!”老人看似说话平稳如常,实则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

‘噬魂魔经’四个字如同梦魇一般出现在老人的脑中。方才欧阳鲲身体所散发的吸力老人不是不知道,反而待明白欧阳鲲身怀魔功后竟有些坦然,当下便想通了近些年来欧阳鲲的变化,许多未解之处一一明白,刚才更是没有任何迟疑,将自身功力源源不绝的向欧阳鲲输送,想将其稳定下来再说。果不其然,其结果也与他想的一般无二,欧阳鲲在得到充足的功力补充后,魔功便停止运转,一切恢复如常。

“大长老对鲲儿之恩,如同再造,请受不肖弟子欧阳秋一拜!”欧阳秋虽未着手为爱子运功压制旧疾,但他已明显感知到常行舟的气息微弱了不少,可见其消耗的功力之巨并不像老人说的那样轻松,当下只得施大礼以表达感激之意。

“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了,既然鲲儿暂时无事,那老夫便先去了,你们好生照看便是!”老人对欧阳秋挥了挥手,阻止了他的礼数,眼神有些凝重的看了眼欧阳鲲方才转身离去。

“秋哥,鲲儿他!?”杨若曦见常行舟离开,这才看向欧阳秋。

“无妨,大长老既然已经开口,鲲儿应该无恙。你记住,在我离开这段时间好生照料鲲儿,遇见难以决断之事尽可以询问大长老,静待为夫归来!”欧阳秋伸手将杨若曦揽入怀中,同时慈爱的看向盘坐于床榻之上的欧阳鲲。

翌日、辰时

无极门大殿之外的广场上欧阳秋与钟仁泰负手而立,二人身后则站立着三位长老及一众弟子。

“什么,你不去泰山,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吗!?”众弟子间忽然一道低语传来,原来是何逸飞得知欧阳鲲竟要留下,不解之余出声询问。

“嗯,昨日旧疾发作,父亲与大长老商议后一致认为我目前状况不宜远行,便让我放弃此次泰山之行,这次光大我无极门年青一代的重任就要交与你与众位师兄弟了!”欧阳鲲回应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旧疾发作?难道就是你与我说起的老匹夫南宫烈暗算你之事!”何逸飞脸色冷冽。这次回归山门,在得知万毒宗大长老南宫烈暗算欧阳鲲之事后,心中对这个邪毒宗门恨之入骨,更将其门中长老和弟子都列入心中必杀名单。

“此仇必报,只是目前你我二人皆年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得起!”欧阳鲲很平静,仿佛再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放心,掀翻万毒宗的人定是你我兄弟二人,我发誓!”何逸飞双拳紧握,凝视着眼前跟他一般大小的少年。

“好了,不说我了,此去泰山路途遥远,路上一切小心,我在无极门等着你与父亲平安归来!”欧阳鲲再不多语,用力的拥抱了一下何逸飞,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修养身体,待我归来之日,便是你我兄弟复仇开始之时!”何逸飞拍了拍欧阳鲲的后背,口气坚定的道。

“禀告掌门,堂主,马匹车辆已备好,停在山门处!”有弟子前来禀告。

“出发!”钟仁泰看了欧阳秋一眼,见其点头当下大手一挥,当先向山门行去,何逸飞则四周环视,想要寻找那未曾出现的一道身影。

朝阳冉冉,照耀的整个香山雾气朦胧,恍若仙境一般。

就在众人走到山门处准备策马起行的时候,一道犹如白蝶一般飘飞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外一处高耸的岩石上。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凝望。

“师傅!”何逸飞向坐在马车之中的欧阳秋请示。

“去吧,长话短说!”欧阳秋闭目道。

“好嘞!”黑小子顿时咧嘴一笑,翻身下马,几个起跃便站立于岩石下方,抬首看向岩石上的少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本待与你和欧阳师伯一同前往泰山历练,奈何曦姨说娘亲飞鸽传书,近日间要来无极门看望我,如此便不能同你们一起前往了!”一袭白衣的凌雪儿好像没有看见岩石下方的何逸飞,目光只是看向东方极远处,言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哦!”何逸飞毕竟还是少年,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伸手挠了挠头。

“你喜欢什么样的物件,待我回来时帮你买!”黑小子憋了一会,才蹦出了这句话。

“你有这个心意就好,路上一切小心,多听欧阳师伯的话,莫要逞强,我传你之功法记得时时修炼,不要懈怠!”少女说话低沉,气氛有些肃穆。

“不对,我怎么感觉像是长辈在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一般,你是不是又在占我便宜!”何逸飞越听越觉得味不对,恍然间方才醒悟过来。

“嘻嘻!”少女本来站立于岩石上,气质飘然。此刻竟在岩石上蹲了下来,手中拿着一根玉笛,娇笑出声。

“又中招了!”何逸飞有些懊恼,却并不生气。

“拿着!”少女将手中玉笛抛给何逸飞。“哎!泰山我是去不了了,若是此行遇见不可掌控之事,不得已显露出‘不动明王决’后,此物可保你平安!回来记得还我!”少女嫣然一笑,也不待何逸飞搭话翻身返回无极门中。

看着消失在山门处的身影,何逸飞虽有一丝不能与之同行的失落,但却心中温暖,当下再不耽搁,转身向欧阳秋等人走去。

“嗯!”何逸飞诧异,因为在其临近之时却发现出行的众人旁又多了两道身影。

“表哥!”一声叫喊传来,引得众人侧目。

何逸飞有些惊愕,眼前出现的少女竟是张梓叶。

“逸飞,快来见过玄月派掌门幻月前辈!”欧阳秋不知何时已从马车出来,身旁则站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

“见过幻月前辈!”何逸飞上前行礼,一旁的张梓叶则拉着他的衣袖,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别多日,虽然经历过巨大变故,但此刻少女却将那悲痛往事压于心底,至少目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嗯,不错,英雄出少年,你的事情我听叶子说起过,少年人能经大事而不衰,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你以后就随叶子一般,称呼我姥姥即可!”老妪笑道,看来她已然从张梓叶口中知道何逸飞之前过往。

“欧阳掌门,你也不必太过见外,我们两宗虽有门派之别,但都同为正道中人,又都在这西南之地开宗立派,当得应该同气连枝。此去泰山不单是为欧阳掌门站场助威,也是带我这小徒儿前往历练与见识一番,只要欧阳掌门莫嫌我二人叨扰就好!”幻月姥姥转身看向欧阳秋道。

“怎么会呢,幻月前辈能够前往泰山观礼四大派夺尊盛会乃是正道之福,若是再多些像前辈这样的高人前往,不但会扬我西南修武者的气势,更是能在天下人面前振我正道武林之威势!”欧阳秋拱手,姿态谦逊。

“掌门,该出发了,按照行程今日午时我们应该在鬼谷岭落脚,再耽搁的话估计行程会有所偏差!”钟仁泰在一旁出声道。

“前辈,请上马车!”欧阳秋点头,转身邀请幻月姥姥一同乘坐,老人微笑,没有拒绝。

“表哥,我要和你同乘一匹马!”张梓叶扯着何逸飞的衣袖,轻微摇晃。

“额,这恐怕......!”何逸飞本待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心中明白,与张梓叶虽互称兄妹,但却无丝毫血缘,如此亲密的一同出行,心中不免有些抵触。

“少年郎,叶子顽皮,还望你这一路帮老身多多照看!”马车中传来幻月姥姥的声音。

“姥姥不必叮嘱,我自当照顾好表妹一路起居饮食!”何逸飞回复道。‘表妹’二字出口,心中顿时豁然,当下不再迟疑,当先上马伸手揽起张梓叶腰肢,将其扶入身前怀中。

“叮当!叮当!”骏马脖颈处铃铛飘然响起,众人向着东方缓缓行去。

白衣如云,仿佛隐于晨雾之间的谪仙,看不真切。

凌雪儿举目远眺,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远方的众人,面容平静,却不知心中作何想。

怀中佳人美如画,少侠纵马闯天涯。

青丝三千轻飞舞,不妨白衣染朝霞。

远处,亦有一双明眸凝望白衣,已近乎痴迷。

秦岭、子午道

深秋时节,天地皆寒。沿途虽有漫山枫叶点缀,却也掩饰不住那崇山峻岭间所独有的冷冽气息。

欧阳秋一行人此刻正缓缓行走在山林小道之中。

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想当初天下未统,三雄割据之时,便有蜀国诸葛孔明六出祁山,却少闻魏国常侵蜀地之事,可见此地域路途之险恶。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突兀的响起,使得欧阳秋众人停住了脚步。

前方道路边一方凸起的断崖上,一道身影盘坐于上高咏佛号。

众人凝视,却见是一位头戴五佛毗卢冠,身着金丝袈裟袍的僧侣将背影对着众人,却看不见其面容。

“这位大师在此处停留莫非是在等人!?”钟仁泰见对方咏完佛号后再无动静,当下便纵马上前询问。

“等有缘人!”僧人道,却没有转身。

“哦!?何为有缘人?谁又是有缘人?”钟仁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于这种佛门密宗犹如打哑谜一般的对话,魁梧老人打从心里有些反感。

“施主与贫僧无缘,贫僧要等的是欧阳施主,烦请欧阳施主现身一见!”僧人好似没有听出钟仁泰语气里面的一丝不快,继续说道。

“哼!装神弄鬼!”钟仁泰眼睛微眯,双拳紧握,像是一头蓄势已久的雄狮般,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钟师兄不得无礼!”马车中传来欧阳秋的声音,原本蓄势待发的钟仁泰按捺下自己的气势,却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那道身影。车帘微动,欧阳秋人已站立在众人之前。

“敢问大师法号,与在下有那一方缘,是善缘或是恶缘!?”欧阳秋微笑,衣袍无风自动。

“欧阳施主此言差矣,善缘恶缘皆在施主一念之间,贫僧法号觉真,暂掌少林派副监寺之职!”僧人虽在回答,但却未曾转过身来。

“哦!?少林派监寺觉通大师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却从未听闻觉真大师的法号,而且大师到此刻也不予真面目示人,这未免有些蹊跷诡异!”欧阳秋说话间已将‘在下’二字变为‘我’,口气的变换已显示出这位掌门人的心态变化。

“觉真闭关长久,从不参与寺中事务,更无心世俗纷争,只一心向佛。欧阳施主没有听闻过贫僧法号倒也在清理之中。只是此次贫僧师兄觉空圆寂,掌门师兄命我前来领取觉空师兄舍利,更是要知晓师兄圆寂前是否有遗言留下,所以此番才在这里等候施主,希望施主念在少林寺与无极门同为正道又有结盟之谊,莫要隐瞒,如实相告,贫僧感激不尽,阿弥陀佛!”觉真双手合十,低咏佛号。

“哈哈哈!”欧阳秋大笑不止,身后众人皆一头雾水。

“施主何故发笑!”觉真询问,声音中似有一丝疑惑。

“久闻藏中南桑耶寺与我中土少林寺有佛法之争,虽有大小乘之别,却未有善恶心之念,不曾想今日一见,这般行径却是让人不敢恭维,难道这就是称雄天山,霸绝昆仑的一方豪阀行事之风格?需要借助他人之名来行诓骗之举,实乃可笑,遗笑中原啊!”欧阳秋微笑道,从其言辞之间众人恍然明白,原来掌门早已看穿眼前僧人的真实身份。

“欧阳掌门果然名不虚传!”僧人此时方才转过身,却见此人乃是一个中年僧侣,年约四旬,一身金丝袈裟将其衬托的犹如佛陀转世,只不过此时他却脸色铁青的看着众人。

“施主方才言语差矣,贫僧行此下策之事也是逼不得已,事关佛门至宝下落,只要欧阳掌门能将觉空临终之言讲与贫僧,贫僧便不再打扰贵派行事!”中年僧侣道。

“哼!少林寺觉空大师的临终之言?不知你是从何处知晓此事!?”欧阳秋眉毛一挑,眼中煞气一闪而逝。

“世间本无秘密,要说有,那也只限于凡俗之人。我佛慈悲,能传万卷经,也能知世间事!”中年僧侣此刻脸色平静,仿佛刚才被欧阳秋耻笑之事从未发生一般。

“鬼话连篇,既不愿明说那就让开道路,再要阻拦莫怪我出手无情!”钟仁泰本就脾气暴烈,听闻对方犹如说天书一般絮叨,当下再也按捺不住,人尚在马上,右手已一拳轰出。

红光闪现,一道犹如实质般的拳影夹带着呼啸声瞬间轰至中年僧侣面前,此拳若是击实,僧侣的头颅铁定会爆裂开来。

“阿弥陀佛!”中年僧人低咏佛号,抬手凌空虚按。

霸道之极的拳影顿时止住去势,在离僧侣面前约尺许处停滞下来,随即轰然爆裂成漫天光雨,消散一空。中年僧侣所站立的断崖却在拳影爆裂之时轰然碎裂。

“哼!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敢独自前来!”钟仁泰冷哼,身形一晃人已落在僧侣面前三丈处,双拳抡圆便要轰击而出。

“非也,贫僧怎敢托大,有请师兄与道友现身!”僧侣见钟仁泰又要发难,身形向后飘然而退之时,口中出声召唤道。

“呵呵,欧阳掌门,别来无恙否!”阴柔的声音从左侧山林中响起,两道身影缓缓从山林中走出,直至站立在众人面前十丈处方才止步不前。

“原来是你,难怪!”欧阳秋看着面前二人,心中一些疑惑顿时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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