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皆斩之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吗!?”少年淡然道,语气中好似早已猜到会是这般结局。

“嗯!?小子,你早就知道了吗!?”阵灵见少年看见它露出本来面目后竟不慌乱,反而一脸平静,当下有些诧异,随即俯视着少年问道。

何逸飞并没有理会阵灵,只是默默的把玩着手中石球。早在进入小镇的时候,那种被召唤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如今石球在手少年方才恍然,原来召唤他的竟是这大阵的阵眼石。虽然还不清楚这石球的作用,但是手中拿着石球,这一刻少年心中非常安定,丝毫没有被阵灵的脱困而感到惧怕。

“将阵眼石给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具全尸!”阵灵向少年逼视,此刻竟缓缓有些凝聚为实体的趋势。

“自你开始游说我破阵之时我便感觉其中蹊跷,虽然也感觉到你之前所言都是事实,几乎就让我相信你是出于释放这些小镇怨灵而舍身取义,但这并不代表了你自‘九转擒龙阵’的阵灵转变成‘噬灵聚魂阵’的阵灵后,心性还如以前一般。我猜测这些年的杀戮以及被困,你应该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良善。所以,虽然我出手帮你,但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你!”少年看着不断变换面容的阵灵,平静的道。

“哦!?不相信我又如何,如今我已脱困,天地间任我遨游,杀伐随心,至于你这般在我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存在,难道还想着从我手中逃生吗!?”阵灵嗤笑。

“金晶一出,怨灵无憾,破开石衣,乾坤自现!”这是少年在将手伸入石狮口中那一刻,石狮眼珠转动看向他时传递出的波动。此时少年高举石球道:“方才我便说过,是生是死与你赌上一赌又何妨,此时便是到了见分晓的时刻,破!”随着少年话语出口,手中石球不断有石粉落下,几乎转眼一枚金灿灿如鸽子蛋大小的石头自石球中被剥落而出。

“住手!”阵灵大喝,似有些气急败坏。“夺舍!”已经不是很虚幻的阵灵瞬间犹如一股清风自少年眉心钻入其身体之内。

何逸飞只觉头部犹如被扈山全的铁拳击中一般剧痛难忍,阵阵眩晕的感觉袭来让他不觉中就要陷入沉睡。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一阵凄厉的惨叫响起,本已进入少年体内的阵灵犹如见鬼一般自对方体内逃窜而出,悬浮在半空中明灭不定。

少年摇了摇头,顿时恢复清醒。

已经显露出来的阵眼石本体此刻金光大盛,照耀的整个小镇中央一片通明,笼罩在小镇上空及周围的灰色雾气不断逸散,阳光也在此刻渐渐照耀在整个小镇。

“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哈哈哈,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红衣血魔,你所布下的大阵虽然凝聚了世间绝无仅有的能量,可是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只是可叹我还梦寐以求着脱困,原来我的存在竟也是你留下的一招后手而已,我不甘心,不甘心啊!”阳光照耀在阵灵身上,阵阵灰色雾气犹如烈日下的雪花般不断消融,本已凝实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透明。

“小子,不要以为你运气好才得到红衣血魔的遗馈,我已经能预见你的未来,定然也是.....!”话语未曾说完,虚幻的阵灵便消散一空,消失在这方天地间。

少年愣愣的站立在小镇中,周围已是一片明亮,远处山峦的绿色看起来格外醒目,让少年觉得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

手中金色的石头不再发光,但是那温润的感觉却是让少年感到一丝亲近。

半晌过去少年才逐渐回过神来,小镇依然寂静无声,但却已没有以往的阴森之气,天空中不时还有飞鸟落下,给小镇平添了一份生机。

“我的未来会是怎样!?呵呵!”何逸飞想起阵灵消散前的话语,自嘲一笑:“恐怕要先在这乱世生存下去才有未来可言!”

经历过生死一线,少年此时已放松下来,在将金晶石放入怀中时少年触摸到一根短笛,不由得想起短笛的主人,那一身白衣总是能带给他淡淡的喜悦,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只要触摸到怀中这支短笛,少年的内心就是安稳和愉悦的。

在将小镇大概找寻了一番后,何逸飞并没有找寻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这些年前来这里探寻的高手遗物也尽数被大阵磨灭,剩下的只有腐朽和破败,传说中的琅琊派镇派剑法‘天地剑’也无迹可寻,不知是否也被磨灭于大阵之中。

夕阳西下,在小镇耽搁了半日之久的少年策马离开。只是少年不知道,在整个修武界被传闻为四大绝地之一的‘鬼镇’从此绝迹,这件事也注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震动整个修武界的大事,至于会有多少高手接踵而至的前来探查,却是与少年再无关系。

香山,无极门

一座清幽的别院内,少女独自一人站立在一颗槐树下,手中轻轻的摆弄着一片槐树叶。

“雪儿,还不去修炼在这里发呆作甚!?”道姑自别院房舍内走出,见到少女站立在槐树下不禁发问道。

“娘!”凌雪儿听见道姑的呼唤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还在想几日前娘给你说的事!?”道姑微笑,一脸宠爱的神色。

“娘,女儿方才想了一下,如今成婚对我来说还是太早,我想先心无旁骛的修炼,找寻道侣的事情还是再过几年随缘而定吧!”凌雪儿低着头,不去看道姑的表情,深怕自己的拒绝会伤了娘亲的心一般。

“唉,我也知道现在为你匹配婚事为时过早,但若是为娘为你挑选的是你钟意之人你是否还会拒绝呢!?”道姑笑问道。

“再钟意也不行,更何况如此大事再怎么说也得知会那谁一声,否则日后他若发起疯来这无极门想来也不会安宁!”少女噘嘴,似是不愿提起某一个人的名字般讳莫如深。

“哼!他要是还在意你就不会任你独自下山,千里漂泊的前来寻我,如今他不出山则罢了,若是还敢前来干涉你我母女的事情,我定与他不死不休!”道姑闻听少女的话语,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言语间竟流露出一丝杀气。

“娘,当初下山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他根本不知情。况且女儿现在真的还不想谈婚论嫁,我现在只想学好本领,日后杀回情庄找那狐狸精算账,替娘出一口恶气!”少女恨恨道。

“你也不必替他说话,那个人是什么性情娘还不清楚吗?好了,为娘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娘只希望你过得好,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由我们自己解决就好,后天娘就安排你与那位公子见面,至于其他等见面之后再说不迟!”道姑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娘!我不嘛”少女撒娇道。

“你先别急着拒绝,万一你再相中了怎么办!?”道姑笑道。

“那万一我再相不中怎么办!?”少女反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相不中随便你怎样都行!”道姑笑意盈盈,把握十足的道。

“杀了他也行吗!?”少女伸出纤细雪白的手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这丫头,真是顽皮,就怕到时候见着那位公子你就下不去手喽!”道姑笑骂道。

“娘!”少女上前扯住道姑的衣袖撒娇。

别院外,一位本待敲门而入的妇人悄然离开,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泰安县,一座位于泰山南麓的小城,因其靠近泰山故而得名。

夜幕降临,城内却并没有被黑暗笼罩,相反街道上的人流比之白日间还有所增多,想来也是随着四大派将在泰山之顶举行夺尊大会,天下间前来观礼的各路豪杰也尽皆云集在此地,等待后天夺尊大会的开始。

城中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有市井百姓,也有其貌不扬的修武者,人群中时而听见相互寒暄问候之声,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早已客满,就连驻守在泰安城的驻军此刻也已开放城禁,允许各路江湖豪强随意进出泰安。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大会,所以治安相对较好,轻易不会发生械斗动武之事,巡街负责治安的府衙衙役也只是做做样子,维护一下基本秩序,也算是维护府衙的脸面而已。

摘星楼,泰安城数一数二的酒肆,楼高三层,后方院落绵延广阔,站在楼顶几乎看不见庭院尽头。后方庭院内的一处别院,名曰‘长青’,乃是四派之一长白山长青剑派暂居之所,说起来这摘星楼也算和长青剑派有些渊源,乃是门派中一位长老的家产,故而别院取名‘长青’。

此刻长青别院内灯火通明,两道人影正在对弈,不同的是一人饮酒,一人喝茶。

“李长老酒兴不浅,对弈之时还要浅酌几杯,当真是酒中英雄啊!”手握茶盏看起来有些清瘦的老者看着对面端着酒杯,眉头微皱的老人轻笑道。

“你不饮酒不知这酒中乾坤,有道是‘世间自古多烦扰,唯有一壶解忧愁’,老夫我生平除了惜剑,剩下便是爱酒,今日若不是你拿出这摘星楼的‘琥珀酿’,想让我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陪你下棋,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略微魁梧一些的老人看起来棋艺似乎不高,盯着下方棋盘中的棋子看了半晌却迟迟没有落子。

“那是那是,不过李长老,你要是再这样举棋不定的话,这‘琥珀酿’可要被你喝光了!”清瘦老者饮了一口茶道。

“钱老头,你是当真掉到钱眼里了,不就是一壶‘琥珀酿’吗?第一壶你请,第二壶我自己掏钱还不行!?”李长老闻言眼睛一瞪,拿着酒杯的手在棋盘上方一挥而过,将酒杯稳稳的落在不远处的桌面上,有些恼怒的道。

“李长老莫要耍酒疯,首先,我这摘星楼的‘琥珀酿’每年只酿出十坛,且有三不卖你是知道的。而后,你说归说将我棋盘中那两枚棋子顺走是什么意思?这算认输了吗?”清瘦老者微笑道。方才李长老在棋盘上方挥袖而过的时候以极快的手法顺走了对方落于棋盘中的两颗棋子,使得盘中棋子走势变成势均力敌之势,只不过这一切都已尽数落入清瘦老者眼中。

“嘿嘿!”李长老见被对方识破老脸微红干笑道:“一时兴起,突然想到那一招‘长白飘雪’的意境,忍不住技痒,嘿嘿!”

见对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清瘦老者笑道:“罢了,难得你李长老能耐住性子陪我下棋,今日我就破例再给你上一壶‘琥珀酿’,不过....!”

“不过什么!?”李长老一脸希冀的神色。

“你得赢我一局才行!”清瘦老者说罢饮了一口茶。

“钱老头,你欺人太甚!”李长老吹胡子,对于棋道他本就不甚精通,而偏偏对方在棋道上的造诣之高,犹如在修武界中的至尊一般登峰造极,想让他赢了对方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条件我是开出来了,至于这第二壶‘琥珀酿’能不能喝到嘴,就要看李长老的本事了!”钱老头右手将茶碗盖上,捻起一枚棋子落入棋盘之中。

“好好好!钱老头你厉害,你且瞧瞧这是什么!?”李老头像是突然变了一副面孔一般不再恼怒,反而一边笑着一边自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一个玉瓶而已,看起来品相倒是不错,不过想用它来换取‘琥珀酿’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钱老头看了一眼玉瓶,嗤笑道。

“南宫三月春风醉,漫山翠茗唯它香!”李老头不答,反而慢慢吟出一首诗来。

“瓶中难道是!?”钱老头脸色变了,看着李长老手中玉瓶眼中精光闪闪。

“来来来,先下棋,先下棋!”李长老一边将玉瓶装进怀中一边笑着说道。

钱老头像是按捺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语气尽量平静的道:“李长老,拿一个玉瓶和一首诗便想诓骗于我,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哦?那我先闻闻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南宫三月春’!”李长老又将怀中的玉瓶取出,打开瓶盖摇了摇,一阵淡淡的茶叶清香悄然弥漫在这长青别院之内,经久不息。

“快盖上!”钱老头只是嗅了一嗅便有些气急的站立起来,手中茶碗险些拿捏不稳。

“别着急,这等极品自然不会浪费,我还要留着一会醒酒呢!”李长老坏笑道。

“醒酒,你你你!”钱老头被对方一句话气的险些发飙。“这等极品落在你这种大老粗的手上简直是暴殄天物,你若是拿去饮用就如同牛嚼牡丹一般,快些拿来给我!”钱老头有些气急败坏,看着李长老手中玉瓶一脸垂涎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什么就拿去给你,当真是不要老脸了!”李长老眼睛一瞪。

“呵呵,李老哥,我的好哥哥,第二壶‘琥珀酿’老弟早已备好,方才只不过与老哥开个玩笑而已,莫要见怪,莫要见怪才是!”此刻的钱老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反而变成了一个有些谄媚的市井老叟,不停的给李长老赔不是说好话。

“先下棋,等我赢了这盘棋再说!”李长老端起架子,左手一抬不远处桌案上的酒杯被其凌空摄入手中,右手则拿起一枚棋子胡乱落入棋盘之中。

“杯中怎可无酒,李老哥,老弟为您斟满!”钱老头左手一推,手中茶盏凌空飞出稳稳落在桌案之上,已经空了的手掌凌空一抓,桌案上的酒壶也被其摄入手中,其手法和李长老如出一辙。

“这还差不多!”李老头满意的笑道,将手中酒杯递了过去。

钱老头再将对方酒杯斟满后,才看向棋盘中的落子。

“李老哥,这样落子完全是取死之道,你看看盘中走势再落子不迟!”钱老头看着对方落子之处眉头微皱,劝说道。

“老夫下棋自有妙招,岂是他人能够洞悉的了的!”李长老端起架子,手中不停把玩着玉瓶。

钱老头闻言苦笑,只得拿起棋子落入盘中,盘中棋子走势又变为势均力敌之势。

“唉,世人都说无欲则刚,钱老头,你我二人虽都为长青剑派的长老之尊,但奈何你喜茶我好酒,偏偏就是这等爱好导致你我皆未曾收徒。如今夺尊之日临近,虽说年轻一辈的切磋只是为夺尊大会添上一点彩头,掌门他们的夺尊之战才最为关键,但这些年都未曾召唤你我参加这等大会,这一届竟派人不远千里将我从南荒之地召回,不知掌门用意何在!?”李长老询问,将手中两颗棋子不停的摩挲。

“掌门之意岂是我们可以揣度的,虽然你我二人从不插手宗门事宜,但毕竟身居长老之位,宗门召唤不可不来,至于掌门用意何在等一会见到掌门与诸位长老自然明白。嗯,这局棋是我输了,老弟甘拜下风,李老哥且少坐,我这就再取一壶‘琥珀酿’来!”钱老头实在受不了李长老‘胡下一通’的棋艺,连忙认输,起身取酒。

“钱长老,李长老可在院中!?”长青别院外,一道询问声响起,语气中带着恭敬之意。

“进来无妨!”钱长老出声道。

门开处,一位青年背负一柄长剑缓步入内,来到二人身前施礼道:“见过钱长老李长老!”

“沈怀玉,你怎么来了,掌门与其他长老他们呢!?”钱长老询问。眼前这位青年看起来丰神俊朗,身形高挑,不过眉宇间却有一丝阴郁之气。

“回钱长老,掌门与诸位长老已出发前往泰山,临行前让我来与二位长老知会一声,说二位长老就不必登临泰山,只在泰山之西的一处官道等候消息便可,至于详尽事宜,尽在这封密信之中,二位看过即可明白!”沈怀玉说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钱长老。

钱长老闻言一头雾水的拆开信笺,随着阅览,其脸色也渐渐沉重起来。

“掌门在信中说什么了!?”李长老见钱老头脸色不对,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来问道。

“怀玉,你与掌门回复就说我二人照办即可!”钱老头没有回答李长老的疑问,对着青年点头道。

“如此甚好,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退!”青年施礼,转身走出别院。

“你且看看这封信!”待青年离开,钱老头才将手中信笺递给李长老。

“这是要变天啊!”李长老看完信笺,脸色肃穆的看向钱老头。

‘夺尊之日,泰山之西,凡未有红丝缠袖者,皆斩之!’寥寥一行字,所透露出的杀气却弥漫在整个别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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