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挑三擂

深秋的泰山有些湿冷,山风呼啸吹得擂台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泰山登顶之战共设二十四擂,四派各守六擂,四派中所有打擂的少年弟子除却自己宗门所布擂台不可上前挑战外,便只能选择其他三派所守擂台,所以在四派弟子中也称十八擂,但四大派设定这登顶之战并非全为本门中人而为,凡是少年英雄皆可参加,不分门派性别,只要年纪不超过二十便可。不是四大派中的少年则可以随意打擂,但也需要逐步登顶才行,而守擂者除却‘登顶擂’外尽皆是气境修武者,至于气境中哪一个境界该守哪一擂却没有规定,全由守擂弟子衡量自己的实力而定,‘登顶擂’则由各派神境高手坐镇,至于这‘登顶擂’的规则皆由神境高手自己制定。

何逸飞站立在第一擂之上,看着擂台上盘坐的一道身影抱拳道:“无极门弟子何逸飞前来打擂,还望少林派师兄不吝赐教!”

“师弟客气了,贫僧法号释能,乃少林派罗汉堂弟子,修武一道本就是在相互印证之中砥砺前行,师弟尽管放手一战!”少林派法号为释能的武僧言道。

“释能师兄,这擂台之上有何规矩需要遵循!?”何逸飞问询道。

“并无什么繁复规定,只要师弟能将贫僧击败或者破开我的防备摘走擂台上这面旗帜便算是攻破擂台,同样若是师弟败了便要将你左臂的袖标摘下给我便可!”释能解释道。

“既如此,那师兄小心了!”何逸飞言罢右脚迈出踏前一步,双手紧握成拳,双臂摆动间六极无相拳法真意游走于四肢,其所散发出的浑厚气息更是浑然天成一般丝毫没有破绽可寻。

少林派武僧释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之强竟不在自己之下,当下也不敢大意,双掌一拍擂台,盘坐的身躯瞬间站立,其左右双足分开约三尺,身躯向后略微倾斜,双拳呈左低右高之势,正是少林派正宗绝学‘罗汉伏虎拳’的起手式。

“师兄见谅,小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师兄过招了!”何逸飞话音未落,右足跺在擂台之上,身体犹如狡兔一般自原地纵出,当先一拳轰出直奔释能面门而来。

释能还未曾明白对方所言之意却只见眼前一个拳头急速放大,当即眼睛圆瞪大喝一声:“伏虎!”右拳迎着何逸飞的拳头迎击而出,就在二人拳头即刻相击之时,何逸飞左脚发力,身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使得对方的拳头自左耳擦边而过,其身躯却自释能右臂之下钻出绕至对方身后。

“回来!”释能毕竟乃是少林派罗汉堂弟子,一拳击空便知晓对方意图,身形扭转间左拳化为虎爪一把抓向已在身后的何逸飞。

“恕不奉陪!”何逸飞身形飘动间使出‘天璇九步’身法躲开释能的虎爪,在跃下擂台之际将竖立在一旁的旗帜顺手摘下,其身影稳稳站立在擂台下方抱拳道。

“一个照面便摘了少林派的旗帜,这!”泰山脚下,围观之人哗然出声,押了两颗夜明珠的老者却浑不在意,甚至连擂台看都未曾看过一眼,只是不时拿起葫芦喝上一口,一旁长乐坊管事李三则脸色一变,心头隐隐出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师弟好身手,这第一擂师弟算过了!”擂台上,少林派罗汉堂弟子释能微微一笑,并未因对方取巧得胜而恼怒,反而赞叹对方身法玄妙,自这一点也凸显出少林作为四大派之首并非虚有其名。

“这位师弟身法不错,只不过还不知道战力如何!”不远处长青剑派弟子沈怀玉微笑道。

“拭目以待便可!”吴启阳自何逸飞告知途中所经历之事后,再没心思与沈怀玉多言,只是静静观看何逸飞打擂,同时也暗中时刻提防着身侧的青年。

何逸飞对着释能拱了拱手,翻身踏着阶梯一纵而起,两个起落便站立在第二擂擂台之上。

“这位师弟好身手,在下三清观玉真子,奉师门之命守这第二擂,师弟尽管出招便可!”第二擂台上,一位青年道士看起来颇为飘逸不凡。

“玉真子师兄请!”何逸飞拱手。

“我三清观向来招无定式,兵器虽以剑为主但却与长青剑派又有所差异,我所使兵器乃是这跟竹箫,不知师弟可有兵刃!?”玉真子问道。

“小子自修武以来未曾修习过兵刃之道,只是凭这双拳头对敌!”何逸飞老实回答道。

“既如此,那我便收起兵器与师弟过几招!”玉真子言罢竟将手中竹箫收起,右掌伸出对着何逸飞招了招手。

“师兄小心!”何逸飞言罢欺身而上,右拳轰击而出之时拳风呼啸,带起擂台的落叶翻飞漫天。

“来得好!”玉真子见对方拳头已至面前三尺,右掌伸出竟是使出以柔克刚之术将何逸飞右拳向右带离尺余,使得对方的右肋完全暴露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

何逸飞见打出的拳头毫不受力,竟由对方顺势一带便偏离了方向,当下也不慌乱,身形扭转顺势而为,左肘向着背后猛烈击出。

‘砰!’的一声,果不其然,玉真子的左掌与何逸飞的左拳轰击在了一起。

玉真子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形向后急退。

何逸飞则原地转了一圈后右拳凌空一击,一道肉眼可见的拳影带着波纹轰击在玉真子身后的旗杆上。

“咔嚓!”旗杆断裂,旗帜飘然落在擂台之下。

“师兄你去捡还是我去捡!?”何逸飞收起拳势笑问道。

“呃!”玉真子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他落下擂台那便算是三清观所守第二擂败了,可若是何逸飞下擂台拾起旗帜不再上擂则也是同样的结果。

“师弟有勇有谋,在下佩服,这一擂算是我输了!”玉真子苦笑,但却与释能一般没有任何恼怒之色。

“多谢师兄承让!”何逸飞拱手落下擂台拾起旗帜,大踏步的向着第三擂走去。

“又是一招取胜!”众人惊叹。

“虽有取巧之嫌,但不可否认确实是智勇双全!”人群中有人点评道。

擂台上的玉真子自一旁又拿起一面旗帜,看了看不远处同样正在插上旗帜的释能,二人相视一笑。

大会规定,登顶之战各派所守擂的弟子除却在擂台上受伤不能继续守擂必须换人之外,每位守擂的弟子皆赐予旗帜三面,若是三面旗帜皆被人取走,那守擂之人必须更换。

所以自登顶之战开启以来,在他二人之前已各有两三名守擂的弟子因被打擂之人夺取旗帜从而失去守擂的资格。如今换成他们固守擂台,虽然已被人取走了两面旗帜,不过相对于败在二人手中的少年已超过双手之数,此番战绩想来也足以令其自傲了。现在二人手中所持旗帜仅剩最后一面,也就是说二人能在擂台上固守不败的回合只有一局而已,但就这一局在一般门派修武少年眼中已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此刻何逸飞将已摘下的两面旗帜拿在手中,几个腾跃间便站立在第三擂的擂台之下。

书写‘无极’二字的旗帜随着山风招展,旗帜下站立着一名青年正对着何逸飞微笑。

“师兄!”何逸飞站在擂台下方施礼道。

“方才见你连闯两擂,身手之迅捷已超出常人许多,想来定是这几年内门中不可多得的修武奇才,今日这登顶之战若是有技惊四座之人想必非师弟莫属!”青年微笑,眼中赞许之色毫不掩饰。

“师兄过奖了,敢问师兄本门的擂台也是如之前一般攻守吗!?”何逸飞询问。

“那倒不是,为防止作弊放水,凡是自家门派的擂台一律越过,只在其他三家门派的擂台上过招便可。因此自此而上,凡是悬挂有本门旗帜的皆可越过,直至登顶为止!”青年解释道。

“既如此,就辛苦师兄守擂了!”何逸飞对着青年抱拳转身朝第四擂走去。

“愿师弟能一路顺利过关斩将,登顶夺魁!”青年微笑道。

何逸飞闻言回头一笑,点头回应。

第四擂上,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激战正酣,少年手持齐眉棍时而点出,时而横扫,看起来花式繁杂,让人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这位弟弟,若是再无厉害的招式,姐姐可就不让你了,你看擂台下方还有人在等着打擂呢!”擂台上与少年对战的女子手持长剑,不时递出格挡住对方的齐眉棍,虽然出招极少,但几乎招招都将少年的攻势化解,其身影飘飞间犹如在戏耍少年一般。

“哼!”少年冷哼一声,本待横扫对方下盘的木棍猛地想上挑起,以极为刁钻的角度使出一招直捣黄龙,冲着对方的胸膛点去。

“大胆!”女子似被这一招激怒,手中长剑回防将对方木棍荡开,长剑紧贴棍身犹如毒蛇吐信一般向对方持棍的右手扫去。

“撤手!”女子娇咤道。少年见对方长剑来的迅疾,慌乱之下连忙松开持棍的右手,身形向后急退。

女子见对方兵器失手,左手一探将齐眉棍握在手中,右手中的长剑则在少年身形站定之时停留在对方的咽喉处,剑尖摆动犹如毒蛇吐信,欲择人而噬。

“这位姐姐好剑法,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少年认输,反手解下缠绕于左臂绣有‘青苍’二字的袖标向前递出。

“哼!算你识相,放在擂台上即可!”见对方认输,女子的怒意似乎有些消解,这才收起长剑,将手中木棍扔向擂台之下。

“这位弟弟也是来打擂的么!?”女子再也不去看那擂台上的少年,扭头看向何逸飞笑问道。

“这位师姐,无极门弟子何逸飞前来打擂,不知师姐可否需要休整一番!?”何逸飞顺手接过女子抛飞的木棍递给自擂台上下来的少年,回身问道。

“弟弟心地良善,姐姐虽刚刚比过一场,其实功法所耗甚微,还是可以继续接受你的挑战的!”女子娇笑道。

一旁的少年闻言脸色一红,默不作声的拿着齐眉棍转身向山脚走去。

“既如此,那便请师姐赐招!”何逸飞看了看远去的少年,纵身一跃翻上擂台站定。

“咯咯咯,弟弟倒也干脆,不知弟弟用的何种兵器!?”女子笑问道。

“未曾使用兵刃!”何逸飞老实回答。

“那姐姐就没办法让你了,因为姐姐自幼便是习剑,没有了长剑在手,估计弟弟一只手就能将我击败,所以......!”女子说到后面闭口不言。

“无妨,我就凭这双肉掌与师姐过招便是,师姐也莫顾虑其他,尽管放手一战便可!”何逸飞边说边将手中旗帜放在一旁。

“那弟弟便要小心了,我这里已有少林、三清的袖标各一枚,若是能拿了弟弟的袖标三大派就算齐了,此行也能算为圆满!”女子长剑当空一划,剑光闪闪,几片飘飞的落叶于瞬间化作细小的叶片飘飞向远处。

何逸飞闻言一笑,再不搭话,身影一晃便至女子身前,右手探出竟是抓向女子手中长剑的剑锋。

“嗯!?”女子似是吃了一惊,手中长剑不退反进刺向少年探来的手掌掌心。

‘当!’的一声,何逸飞右手变抓为拍,将袭来的长剑拍向一旁,左掌变抓趁势而动向着女子持剑手腕抓去。

“哼!”女子一改之前笑脸,冷哼一声,长剑回防扫向对方抓来的左掌,其身形却向后退出几步,欲与何逸飞拉开一些距离。

“师姐莫走!”何逸飞口中虽在说话,但脚下却没停止,‘天璇九步’身法展开,竟如鬼魅一般紧贴对方身形,使对方与自己始终无法拉开距离,女子的长剑也因此发挥不出应有的剑法奥义。

剑光闪烁,于瞬息便扫中何逸飞的左掌,女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却在下一瞬间凝固。

何逸飞左掌二指伸出牢牢夹住女子长剑,右手则抓住对方持剑的手腕。

“砰!”被对方钳制住兵器及手腕,女子却并未惊慌,左手化掌几乎在同一瞬间拍中何逸飞右肋。

“这!”女子震惊,别人不知晓其中奥妙,但她自己明白,之前与少年所说若是失去手中长剑便无还手之力的话语实则是欺骗蒙蔽对方,自她入门修武以来宗门所传功法奥义就是以气御剑,气生则力至,这股气并非笼统的概括为剑气,乃是长青剑派练气的一种独门心法,用在拳掌之上威力也不容小觑。可此刻,原本应让对方受伤撤手的一掌竟未奏效,眼前少年非但看起来毫发无伤,手中长剑也在这一瞬间被对方夺走。

“将长剑还我!”女子见对方一击得手便飘然而退,当下跺脚道。

何逸飞把玩着手中长剑,只见此剑长约三尺,宽只两寸有余,剑柄处镶有红蓝宝石,剑穗也呈蓝红色,闻之略有脂粉香气,定是女子常年佩戴之物无疑。

“师姐之物定当归还,可这打擂之事!?”何逸飞微笑,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你!给你便是!”女子反手便将身后的旗帜摘下扔给向何逸飞。“剑还我!”看得出,女子非常在意这柄长剑。

“多谢师姐!”何逸飞将旗帜收下后左手持剑锋将长剑递与对方。

女子见少年丝毫没有防备自己之心,当下心中本就不多的怒气也随之消散,接过长剑之后,女子手抚长剑,爱惜不已。

“第三擂竟是对方自取旗帜送上门去,这这!”山脚下众人议论声大作,长乐坊的管事李三则脸色阴沉。

“未曾想到这位师弟竟如此厉害,看来今日能与我长青剑派一争排名非无极门莫属了!”沈怀玉本是坐着的身躯站立而起,眼睛微眯道。

“没有打到最后一擂一切还为之尚早,你我且拭目以待便可!”一旁的吴启阳话语虽然谦逊,但脸上所洋溢出的笑容还是将其心中对何逸飞的满意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受了我一掌竟然没事,是不是在硬撑啊!?”女子在检查了手中长剑无损后,看着何逸飞好奇道。

“呵呵,我打人的本事不知道在宗门中排在第几位,可要论这抗揍的本事,无极门年少一代中当属我为第一!”何逸飞呵呵一笑,拾起擂台上的两面旗帜飘然跃下擂台。

“身体皮糙肉厚能抗揍我还理解,这脸皮竟也练到如此境界当真让人不可小觑!”女子的一句话让本未走远的何逸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

泰山,南天门

此刻已至正午时分,原本缭绕在泰山之顶的云雾尽皆散去,南天门门楼之前摆放的为数不多的桌椅已坐满了人,更多之人则是站立或登临南天门门楼之上观望,翘首以盼着夺尊之战的开启。

“十八盘上还有几人在打擂!?”一位看起来约莫花甲年岁的老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询问着一旁站立的弟子。

“回长老,下六盘目前有三人正在打擂,中六盘则有五人,上六盘有四人!”一旁弟子回禀道。

“哦!?上六盘的四人分属那几个门派!?”老者好奇道。

“我四大派各占其一,其中领先者乃是我长青剑派的沈怀良沈师弟,其次是少林派的广智师弟,无极门弟子秦若飞暂列第三,三清观玉阳子则排至末位!”长青剑派的弟子说起目前登顶之战的排名,言中略微显露出一丝自豪之意。

“看来此届大会的登顶夺魁者非长青剑派莫属,虽然并非夺尊之战,但是毕竟开了个好头,老夫先在这里恭贺魏师兄了!”不远处的一张座椅上,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向长青剑派的长老抱拳恭贺道。

“哪里哪里,此刻就下定论还言之过早,其他三派弟子也尽皆为修武奇才,未曾到最后一刻,诸位且莫过早下定论!”长青派的魏长老虽在客气,但脸上喜悦之意却丝毫未曾掩饰。

“报,又有一人进行闯擂,乃是无极门中弟子!”长青剑派下山传令的弟子禀报道。

“魏长老谕令已出不论是谁也不可坏了规矩,让那弟子结束打擂,直接登上泰山便可!”一旁坐着的老者中有人发话。

“沈师兄说,长老谕令下达之时那名弟子已至山脚,便让其作为最后一名挑战者进行打擂,沈师兄还说若是长老怪罪他自然会来面见诸位长老,当面解释!”长青剑派的弟子答道。

“呵呵,这个沈怀玉倒是会钻空子,也罢,既是四大派中的弟子,便让其闯上一闯,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谕令传达迟缓,所以才有这名弟子上前打擂。既如此,那便看看这名弟子能闯过几擂!”魏长老丝毫未曾在意闯擂的弟子,言中之意尽显大度无疑。

“这名弟子已于顷刻间连闯三擂,目前正前往第四擂!”上报的弟子一席话让整个在座的老者都脸色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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