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凝光?”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凝光拉回了思绪。视野恢复清明,只见女子正坐在石桌对面,担忧地看着自己。
“哦,我没事。”他笑道,“许是太久没有喝酒,被这‘引鹭’一熏,竟是有些发醉。方才,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引鹭’是你们渊离派的独门秘方,香气长久,非真正好酒之人无法酿制。”
女子放下碗筷,为他舀了一碗羹汤。凝光伸手接过,自然而然。
“这股异香其实是因为一种曲霉,长于碧潭寒川之中,极是难得。”他道。
“碧潭寒川?”
“是渊离山中的一处秘境,有巨大的仙瀑终年轰鸣,也有比寒冰还要刺骨百倍、但却从不结冰的潭水。”
女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凝光双目含情,向她靠拢,“那里不仅神奇,还很美丽,若有机会,我便带你过去看看。”
美酒的异香迎面扑来,女子面上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午饭。快到结束,凝光忽然犹豫着说道:“明日,我要回渊离一趟。”
“为何?”
“师弟传信,师父在封印尸积长老时受了重伤,闭关之前想要见我一面。”
“那,要走多久?”
“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凝光目光炯炯,眼中透着坚定,“我一定尽快回来!”
“那就好,”女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张了张口,对上凝光的视线,却是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凝光不解。
“仙界一天,凡间一年。我在想,若你去得久了,回来时只见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会不会以为那是吉大娘呢?”女子轻声笑道。
凝光怔了怔,慢慢拿起筷子,将面前的鸡蛋夹入她的碗中,柔声答道:“不会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把你认出来的。”
风又开始在耳旁刮了起来。即便有仙气护体,绝峰之巅冰凉的空气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渊离山的山息是那般的熟悉,数百年过去,依旧沉静而磅礴。
凝光既不安,又紧张。
百年前自己亲手酿成的惨案已经无从更改,他只希望,此次将尸积诱出封印能将功赎罪,令师父点头,让他重回山门。
师父他老人家会答应么?
他忐忑着,在山门前落下。
“师兄晚来了一步,师父昨日已闭关疗伤。”
迎接他的,却是二师弟凝海。他有些失望。
“不过师父留话,此番成功封印尸积,师兄立了大功,望你速回渊离,重修仙道!”
凝光一怔,抬头看向凝海,眼眶中泪光闪闪,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师父这是……这是同意我回来了么?”
凝海郑重点了点头,对着凝光施了一礼,沉声道:“大师兄,我们终于盼到你回来了!”
凝光握紧了拳头。一百年中的挣扎与苦楚在这一刻纷纷涌上心头,那些漂泊的过往、因噩梦而无眠的夜晚,一一化作回归的基石,支撑着他站到了此处。再看如今的渊离,青山绿水犹在、暮鼓晨钟犹在、同门兄弟犹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枯燥乏味,却是恬淡欣然的岁月。
“师兄,派中诸事已打点妥当,从今日起,便请你代替师父,执掌全派吧!”
凝海说完,将师父留下的掌门信物双手托出,递到凝光面前。
凝光看着,却是一动不动。
“师兄?”
“海师弟,我既已重回渊离,便是本派的弟子,本应遵从掌门之命。但在人间,我尚有未竟之事不得不去完成,这掌门信物还请你代为保管,待我自人间归来,再行领命。”
“尸积已除,‘十荒’覆灭,人间还有何事需要师兄亲历而为?”凝海不解。
凝光心头浮起一丝甜蜜:“她还在等我。”
“她?”凝海想了想,“是那位林中的女子?”
“我与她,已有约定。”
看着凝光眼中那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凝海陷入了沉默。他虽从未动过情,却也能察觉到师兄如今的变化。这般幸福的神色,数百年间,他何曾在师兄脸上见过?
他将掌门信物收回怀中:“师父既命师兄暂代掌门之位,我等定以师兄之命是从。代掌门既已有了决断,凝海便和派中其他弟子一起,静待师兄归来之日。”
凝光点了点头。
“不过,”凝海又道,“代掌门此次除魔负伤不轻,虽说在凡间找到了帝女丝压制住了魔气,但毕竟伤了根本,还望代掌门以身体为重,疗愈几日再走。”
“不必,”凝光却是摇头拒绝,“正如你所说,如今凡间已无魔物,我的伤势虽未完全痊愈,也是无伤大雅,自行调养便可。”
“可——”
凝海还想再说什么。凝光已经打断道:“海师弟放心,我自有分寸。况且人间时光飞逝,一生寿数也不过仙界月余,不会有事的。”
说完,屏息凝神,驱动灵气,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腾云而去。
三月之期已过。
立冬,初雪。
位于卫城一条小街上的“吉祥包子铺”里,一对年轻男女在街坊邻居的见证下,结为了夫妇。
冬雪飘飘,扑扑簌簌。
凝光将妻子搂在怀中,陪着她遥看窗外的红梅。
“若是早知你这般喜欢梅花,我便叫人把那银簪上的海棠雕成红梅的模样。”他在她耳畔柔声说道。
妻子微笑着看了他,轻轻将戴在头上的并蒂海棠银簪取下。天光明媚,簪头那两朵栩栩如生的海棠鲜艳欲滴,娇媚动人。
“这钗,我很喜欢。”她轻抚着簪子,“海棠花迎春而放,也是极美的。”
“哦?”凝光却是不依不饶,“夫人是喜欢这钗,还是喜欢送钗的人?”
“都喜欢。”她双目弯弯,笑得甜蜜,“不过,若这钗是别的男子送我,我必是一碰也不碰的。所以,还是喜欢送钗的人更多些。”
凝光心头一酥,不自觉地靠了过去,不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吻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他的吻霸道又缠绵。唇齿相交,难分难离。妻子的脸愈发红润起来。
“夫、夫君……”
他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新婚燕尔,虽夜夜欢好,却总嫌不够。
衣衫尽数褪去: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子,朴实、善良、勇敢、刚烈,她的身体也和她的品质一般,美好地令人叹息。
凝光覆了上去。轻柔、蛮横、忘情,他用他全部的爱意包裹住她,将他全部的温柔都献给了她。她承受着,回应着,迷离婉转,乖巧而柔顺。
从窗外飘进来的雪片很快被两人的热力融化,雪水滴落,与汗水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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