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墉满脸诧异地回神看她。
她刚才捂着嘴囫囵说了什么，李墉听的不真切，却似乎听见了‘喜欢’二字。
只见姚笑笑把自己的嘴捂得更严，仿若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被人听见，可她越是这般，不禁越是好奇。
李墉的眼底全是怀疑和探寻。
可情况危急他也无法追问，只收回目光严声说道：“先将毒逼出来。”
清水丹会暂时封住内力，但更好的用处，便是让人说真话。
姚笑笑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只是学着身边人盘腿坐在一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她满头大汗的模样甚是可怜，便小声道一句，“想说什么就说，憋着你会更难受。”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姚笑笑的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了几句。
“我才不想做什么李甯玉。我的名字明明叫姚笑笑。”她的手放在腿上，没有及时捂住嘴。
李墉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始终闭着眼睛。
姚笑笑偏头看了一眼，见人没反应，放心了一点。而因为这句话一出口，她身体似乎缓解了一些。
于是就用最微弱的声音继续道：“我已经在尽力弥补李甯玉的错误了，但是根本没有用。”
功法是随之增加了，但是身边的人依然是谈虎色变。
姚笑笑是气馁地叹了一口气，肩膀也跟着垂了下来，一副放任自流的样子。
“早知道说今天这样，还不如让你杀了我。”
突然，李墉睁开了眼。
气氛在变得沉寂，
他双手攥拳，眼底的光荡然无存。声音更像是冰窖一般，冷得刺骨，“你知道我想杀你？”
又问，“你恢复记忆了？还是根本没有失忆？”
清水丹会对提问对人言听计从，姚笑笑根本控制不了，一句“我没有失忆。”
差点送命。
房间里再次静得没有了声音。
就连姚笑笑急促又害怕的声音都显得是那么得吵杂。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若是一会李墉恢复了功力。
恐怕今日珺天剑注定是要见血了。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她知道此时李墉的目光里一定只有恨意，不余其他。
可是良久之后，她却听见一个冷淡的声音，发出了疑惑。
“你适才说你不是李甯玉，那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笑笑不能再说了。
再说下去，她当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颠覆了。她使劲用牙齿咬着嘴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反抗不出声，身体里越是疼得要人命。
紧紧咬着自己下唇，哪怕是要出血，她也不能再说了。
若自己还是李甯玉，至少能保住性命，可若说她只是姚笑笑，无命活。
“你回答我。”李墉一字一句，缓慢地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冷血怪兽。
“我不…是，我…我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
姚笑笑的嘴唇上渗出的血灌入口腔，一时间整个嘴巴里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从喉咙到胃里的灼烧感在急剧增加。
不是说着清水丹不是剧毒，可她为什么疼成这样？
姚笑笑弓着的背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起来，一个声音让她痛的痉挛的身体有了一丝缓解。
“别动，我替你把毒逼出来。”
紧接着，一双手紧贴在她后背。姚笑笑的意识开始不清晰，只循循开口，“我知道你恨我，若是杀了我能让你开心一点，那你下手吧。”
她的声音很虚弱，整个人也并不像存了什么心机。
李墉放在她背上的手一顿，再也不能否认心里的那丝异样就是对她。
对这个自称姚笑笑的人。
虽然她顶着一张和李甯月一模一样的脸，他也说不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偏就是确定，她是另一个人。
“我带你回去。”
……
当姚笑笑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可能回到现实时，她看到的依然是床头上精致的九头鸟。到处都是九头鸟。
“陛下，陛下醒了。”
她缓缓偏头，淡定地了起来。床前跪了很多人，门边站了一个人。
一如几个月前她来的那个晚上。
唯一不同的是，站在门口那个不下跪的人。今夜他的目光中，更加复杂。
李墉不仅没有杀她，而且在她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将她救了回来。
姚笑笑心里像是有一团线，原本根根分明，如今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搅成糊乱一团，理也理不清。
“陛下中的是清水丹，此毒毒性虽不强，却会让人口吐真言。越是反抗，毒性反而越大。想来陛下是抵抗了一二，才不小心让毒侵入肺腑。”
所有人低着头，没看到他们陛下的眼睛里有一汪春水。
“好在瑾王殿下及时将毒逼出，这才让陛下你无碍。”
上一次跌落城楼相救，姚笑笑暂不知真假。可这一次，李墉确实救了她。
她面上平静，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再次抬头，迎上了李墉的眼睛。
他倚着太清宫内殿的门，看起来脸色有些泛白。或许是消耗了大量的内力。
自救，救她。
怔怔回应着姚笑笑的目光，又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所有人都退出太清宫外时，李墉迟迟未走，反倒是踱步朝床边走来。
她以为会是夹杂着恨意的鄙夷。
却不想，他嘴角有一抹淡笑，从衣襟里拿出一本账本，嘴里淡淡说了一句，“看来陛下又要挑灯夜战了。”
场景未变，太清宫未变，周遭人未变。
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二人之间的那条隔阂，像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亦或许，不是不见，而是平添了其他更多的东西。
此刻，她们像是并肩作战，共赴患难的挚友，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懂对方。
姚笑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着回应一句，“若这功劳殿下不嫌弃，尽管拿走。”
李墉二话不说地应了下来。
他不想辛苦得到了证据中途再出纰漏，更不想再次坏了规矩，飞上苍梧大殿将昏迷的人抱回内殿。
谁也想不到，经历了画舫中的一切后，如今内殿中竟还能有这一片祥和温暖的场景。
而这一切，却在李墉回到亲王府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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