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恨之人,亦是可怜之人

“怎么看都是个弱鸡啊,那个小鬼。”

一个顶着一头红毛的粗壮硬汉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叠放在桌上。

“但是他能抗下圣塔的冲击。”

“话是这么说,上一个拿着青原水鸟的特权印章来圣塔报名的,大概...是5年前了吧。”

一个金发男子懒散的挑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这人正是门口处给花川报名的花海。

“看看吧,看看这次水鸟又给圣塔带来了什么惊喜。”

“...”水鸟坐在边上,认真的看着银幕里的少年。

...

...

“所以啊...”

花川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说好的美女搭档呢??为什么我要跟你这个人一组啊!”

“随机分配的,不然你以为我想和你这个灰色魔神的人一组吗。”泽野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看着前面空中漂浮着的一块水晶。

“都说了我是橙...”

花川顺着泽野的视线看过去,随后他便愣住了。

那颗漂浮在空中的水晶被不祥的蓝光笼罩着,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杀意。再仔细看,水晶并不是漂浮着的,一根根由特殊能量组成的锁链若隐若现。

“虽然不太懂,但是这个水晶,好像很危险...”

泽野身上发出紫色光辉,面前的图腾慢慢形成,随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厚重盔甲的女人,手上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金色长枪。

“红,那是什么。”

“是魔神。”

红姬立刻摆出战斗的架势,双手握着长枪看着那个蓝色的水晶。

“一个特别危险的魔神,其名为,巴巴尔斯...”

红姬话音刚落,像是应证她所说的话一样,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从水晶那里扩散开来。

“危险!”

花川还没反应过来,吉拉便自行从法阵里蹿了出来,撑开了手中的伞挡在他面前。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震碎他们身后的墙壁,地面也开始出现裂纹,像是要被掀开来一样。

“唔...”

花川眯着眼,死死的咬着后槽牙。虽然吉拉挡在他面前,但水晶爆发出的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他和吉拉猛的往后推开一段距离,吉拉的后腿不仅陷进了土里,还积起了土堆。随着冲击减弱,那颗水晶缓缓升起,束缚它的枷锁在刚刚的冲击波的作用下,也悉数断裂。

被冲击震碎的石块碎片逐渐浮空,被水晶吸引过去,附在其表面,慢慢的变成一副人形。

“终于来了,祭品...”

从那个石头怪物脸部的缝隙里慢慢的挤出声音。空荡深邃的声音让花川感觉到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在这巴巴尔斯面前,他们就只是待宰的羔羊。

吉拉把伞合上,握着伞柄,稍微旋转了半圈,猛的抽出,是一把做工精美的银白色长剑,剑身上,还雕刻着一些金色的浮雕。

再细看,那把伞其实也很精致,主色调采用了和她的哥特制服相仿的黑色,上面点缀了一些品红色的蕾丝花边。

“疼痛会在一瞬就会结束,不要害怕哦,嘿嘿...”

巴巴尔斯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他缓缓的降落下来,大小不一的石块依然向着石人的方向聚集而去,在他手中逐渐形成了长鞭与盾的样子。那盾,说是盾,但更窄,更长,边缘也更锋利。

“要上了!”

红姬长枪举过头顶转了一圈,然后后腿猛的蹬地,冲向了巴巴尔斯。

“喔!”

泽野从把手伸进衣袖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跟在了红姬后面。

“御主殿下,请躲在我后面...”吉拉简单的跟花川吩咐一句后,也丝毫不怠慢的向着巴巴尔斯那边杀了过去。

“这话从你这个灰色魔神口中说出来真的很没有说服力啊...”

花川嘴上这么说着,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躲到一边。

巴巴尔斯举盾挡下了红姬的长枪,粗暴的把她推开,还不等她落地,便把盾射向她。红姬把长枪插入地下稳住身体,看着飞来的盾牌,抬起一条腿,把盾牌踩到地上。

“红,借点力!”

“哦!”

红姬用枪把盾牌从地上挑起,拿在手上。泽野轻踏上盾面,借着红姬的推力,俯冲向巴巴尔斯

巴巴尔斯见状,握着鞭子的拳头紧了几分,猛地向前挥出。

“唰——”鞭子划过的地方,似乎空气都在颤动

泽野再次用匕首挡开鞭子,伸出空下来的那只手抓着巴巴尔斯的肩膀,把自己甩到其身后,盯准其后颈,猛的扎下一刀。

坚硬的触感通过匕首传到手上,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整条手臂脱力了一瞬间。巴巴尔斯回身一脚踢开泽野,把盾牌如同长矛一般抛向他。

吉拉和红姬闪身来到泽野面前,同时挥出手中的武器,把盾牌打了回去。不等几人松一口气,那条长鞭自上而下的砸了下来,几人只得各自躲闪开。鞭子落地,原本就已经面目全非的土地又多出不少裂纹,被鞭子打中的部分还深深的陷了下去。

“泽野,不要勉强...”红姬时刻关心着泽野的状态。

“我没问题。”泽野无暇关心已经麻痹的右手,只是把匕首换到左手上。

“全是都是石块组成的装甲,我们的这些利器伤不到他。作为核心的水晶在胸口处,那是他唯一的弱点。”

“不得不说,你作为灰色等级的魔神,还挺厉害的,我都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红姬笑着看了一眼吉拉。

“啧。”吉拉皱了皱眉,唏嘘一声,眼睛依旧望向石怪的方向

“利器砍不动,那我就用钝器...”

说着,吉拉抱着伞便再次向巴巴尔斯发起了攻势。快步冲到巴巴尔斯跟前,高高举起伞,猛的劈下来。

“幼稚。”

巴巴尔斯轻易的挡下这一击,举起右手猛的扬起一鞭,逼退了吉拉。

“持久战对我们不利,赶紧找到突破口。”

...

...

“我说,水鸟啊。”

花海转过头看着水鸟。

“不应该啊...”青原水鸟缓慢的吐出一口烟,陷入了沉思。

“哎...”花海轻叹一声。“就算这人通过了,也最好不要分到我班上。”

“啊嘞?为什么?”

一个毛茸茸的绿毛从后面把手搭在了花海的肩上。

“花原老师,嫌弃学员可不行啊哈哈...”

他当做项链吊在胸前的名牌上写着酒井两个字。

“又喝酒了啊,鹿野,还把早上的招生给翘了...”

花海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今天本应该是鹿野酒井坐在外面招生,但一大早上哪里都找不到他。院长只好让花海来代班。而且没有加班费。

“啊咧?”酒井揉了揉眼睛。“灰色的...魔神啊?看来是我喝多了...唔...”

“吐在这就杀了你。”

一个靠在墙上的黑发女人冷不丁的开口了,胸前的名牌写着青海。

“吐?不不,只是这点程度而已,我还能再喝点。”

酒井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青海。

“哎。”

花海叹了一口气。

“钟木,把他撵出去吧。”

“啧,走走走,你这个酒鬼。”

那个被称作钟木的红毛壮汉站起来,粗暴的把酒井赶了出去。

“当时能悄无声息的接近我,难道真的只是魔力波动太弱了吗。”

水鸟一脸严肃的看着银幕里躲在远处观望的高鸟院花川。

“应该...是的,而且水鸟你当时还在抽烟,精神比较松懈所以没察觉到吧...?”

“草率了。算了,反正也就只是送出了一个特权印章而已。”

水鸟再次把烟枪夹在指尖转了几圈,变成小棍子夹在耳朵上。

“不过,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拿到了圣灵会其他干部的特权印章的人来报名了...”

花海立刻扯开了话题,手指着银幕,对其注入了些许魔力后,画面转到了其他的选手身上。

“嚯嚯...是橙色魔神夜莺啊。”花海的魔神一眼就认出来银幕里的那个魔神。

银幕里,夜莺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头上顶着一枚高高的魔术帽,和一个体型娇小的少年并肩作战着。

“名字是...”

花海闭着眼睛,回忆着那个少年的名字。

“东...东鸠宫屿。当时拿着箱守风之介的特权印章来到我面前,因为态度不是很好所以有点印象。”

“橙色魔神啊。”

钟木十七咧着嘴笑了笑。

“要是分到我班上就好了。”

“和他同组的那个少年,魔神只到了蓝色的优将品质。但是在东鸠宫屿的橙色魔神攻势下,这组是稳过了吧。”

夏目青海侧着头看着银幕里游刃有余的少年。

“我觉得,那个高鸟院花川...”

一个一直站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少年冷不丁的开口了。他的名字叫夜神砂禾,是圣塔学院里最年轻的导师,当然,性格也是最古怪的。总是板着脸,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算是同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魔神品质,对于他的真正实力,也还只是问号。

“突然开口说话会吓到人哦,僵尸。”

橘良宫像是被吓到一样拍拍胸口。

僵尸是他们给夜神砂禾取的外号。动作僵硬,声音冰冷,周围始终围绕着一股寒气,接近他的人都会觉得很冷,故而得到了这个尊称。

“圣塔的能量冲击一般会直接击昏蓝色品质以下的契魔使...那个只有着灰色魔神的花川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啊...”

室内众导师面面相觑,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花原花海也从凳子上站起来,回身看着砂禾。

“僵尸老师!”

钟木十七扑到砂禾面前,扶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他。

“你怎么了僵尸老师,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去跟南院长请假吧?”

“没有,钟木老师,我很正常...”

感觉脑.浆子都被摇匀了的砂禾一脸不悦的推开十七。

“可是你居然把一周的话量都说出来了啊,真的没事吗?”

“没事...”

到这,众导师才松了口气。

“确实这点就很不寻常。”

花海重新坐下来,把画面切回到花川那边。

“水鸟,你为什么会给他印章,能告诉我们吗。”

听着花海的问题,各位导师把目光投向青原水鸟。

水鸟叹了口气,把头抬起来,看着银幕里的花川。

“你们可以做到在我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我吗。”

众导师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摇摇头。

“总之,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毕竟五年前,你也给我们带来了惊喜。”

水鸟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

...

红姬挡下鞭子,猛的把长枪抛射出去。巴巴尔斯眼疾手快,用盾牌把长枪弹飞。泽野奋力跳起,在空中接住长枪,瞬间魔力爆发,全速刺向了巴巴尔斯。

“就凭你们!”

巴巴尔斯不再格挡,直接徒手接下了这一招,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泽野的头,猛的把他扔出去。

“唔...”吉拉一下跳起来,举起伞砸向巴巴尔斯的头。

“不痛不痒!”巴巴尔斯的头三百六十度转过来,死死的盯着她。

“额...”

还不及她反应,一道冲击波便把她轰飞出去。

“吉拉!”

看着自己的魔神吃瘪,花川终于有了动静,担忧的大喊了出来。

“没事!御主殿下躲好就行了...”

吉拉用伞支撑着站起来。

“啊,差点忘了还有一个。”

巴巴尔斯一脸杀意的看向了花川。

“虽说没有战斗力,但好歹也是难得的祭品。下地狱吧。”

巴巴尔斯高高举起盾牌,用力的射向了花川。

花川的瞳孔因为惊恐快速的收缩,眼睛里只看到快速飞向自己的盾牌。

“花川!”

泽野刚想站起来,一口血猛的从嘴里喷出来。

不是吧,绝境啊...泽野那么强,现在连站都站不去来了,吉拉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吧。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这个和石希的拳头可不一样,中了绝对会死的吧。

不行,身体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看样子只能到此为止了吧。对不起,椿,不能带你住大房子了。对不起水鸟姐姐,辜负了你的期望。对不起,吉拉,等我死后,去追随新的契魔使吧。

在心中交代完自己的遗言后,我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这难以违抗的命运。

“御主殿下!”

魔法阵在自己身边打开,吉拉从里面扑出来,推开了花川 。

“吉拉,你...”

花川睁开眼睛,惊愕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盾剑掠过,吉拉扑在花川身上,两人一同倒地。

“吉拉...你的...”

花川眼睛大大的睁开,吉拉的两腿已经被斩断,掉落到一边,慢慢化成粉末消失。

“对不起...御主殿下,吉拉...还是太弱了...”

吉拉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呕...好恶心。”

巴巴尔斯干呕了一下。

“不惜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契魔使,结果到最后还不是被抛弃。”

“闭嘴...”

“灰色的魔神派不上用场,白色的魔神只能用来恐吓普通人,蓝色的魔神只配当成工具利用...”

“闭嘴。”

花川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巴巴尔斯。

“你前不久,不是也还在想着和她解除契约吗。还是说这种伪善能让你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人类?”

花川弯下腰,捡起吉拉的伞。

“人类的伪善无论什么时候都让我觉得恶心,被人抛弃的心情,告诉你你也无法理解吧。”

说着,巴巴尔斯抬手,插在花川身边土地里的盾牌慢慢从地里挣脱出来,准备回到巴巴尔斯身边。

“所以,给我抱着愧疚,滚到地狱深处去忏悔吧,人...”

不等巴巴尔斯把话说完,花川一把就抓住了飘起来的盾牌,原地转了一圈后猛的抛了出去。巴巴尔斯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半边头都被打的粉碎。

“什...”

巴巴尔斯本人也被强大的惯性带出去一段距离。

“这个力量...”一旁的泽野也看呆了。纵使花川身上包裹着灰色的光芒,但刚刚那一击,至少也能到达紫色或者以上的水准。

“听你的话,你是被人抛弃了吧。”

花川背着失去双腿的吉拉,慢慢的走向了巴巴尔斯。

“说实话,我替你感到惋惜。虽然是蓝色品质,但是却能把紫色品质的红姬的主人打到这幅样子。”

“闭嘴...”

巴巴尔斯慌忙的重塑头颅,警惕的看着花川。

“但是你,真的值得怜悯吗。”

“吉拉跟我说过,有的魔神以前是高品质。因为犯了一些严重的错误,所以被降级,并驱逐出了魔界。”

花川已经走到了巴巴尔斯的跟前。

“你真的是蓝色的吗,巴巴尔斯。”

“闭嘴...”

巴巴尔斯痛苦的捂着头,一步步的往后退。眼看着巴巴尔斯后退,花川再一步逼近。

“你到底,到底害死过几个自己的契魔使?”

“不要再说了!”

巴巴尔斯举起鞭子抽过来,却被花川徒手抓住。

巴巴尔斯挣扎着想把鞭子抽出,花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压倒性的蛮力,不管他怎么挣扎,那鞭子就好像嵌入花川手中一样,拔不出来。

无奈之下,巴巴尔斯抬起左手,盾牌从花川背后飞了过来。

“花川!”

花川微微侧头,盾牌的尖端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猛的扎在巴巴尔斯自己身上。

“呜啊!”

“虽然抛弃低品质的人类也有错,但你,好得到哪去吗?害死自己的契主,用“说不定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也会抛弃我”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并在这里,跟每一个来到这的人说出这种话,把自己铸造成一副正气凛然的形象,残忍的杀害他们,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话音一落,巴巴尔斯拿鞭子的右手被打的粉碎。

花川拔出剑,猛的刺进巴巴尔斯胸口的水晶。无数蓝光从其中溢出,巴巴尔斯由石块组成的装甲开始龟裂,并开始瓦解。

花川转过身,慢慢走开,在不到五米处的地方回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巴巴尔斯。

“你还真是个,伪善的魔神啊。”

巴巴尔斯的魔力尽数泄露,周围的气压都仿佛下降了一个幅度。

下一刻,巴巴尔斯爆炸了,无数的石块碎片如同子弹一般往外扩散。红姬立刻旋转着长枪挡在泽野面前。

花川只是看着那爆炸的中心,丝毫不顾及迎面飞来的石块。把剑慢慢的收回。

“但是,可恨之人,亦是可怜之人。有着这么强大的能力,却没能得到第一代主人的认可,你也很不甘心吧。安息吧,巴巴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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