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毛月，倚在空中，中曲山林里。
少年站起身，听了听林子的动静，从刚刚开始周边就出奇的安静，没有一声虫子的叫声，少年微微蹙眉，绕过篝火，来到千年巨树的根系边上，这里躺着个小娃娃，看起来十多岁，眉眼清秀，五官清冷，只是多几分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冷静。
此时这小娃娃正沉沉的睡着，时不时的张张小嘴，像要说什么，睡得不似很安稳。
少年轻轻的在小孩身边趴下，呢喃道：“夜明珠精起床了”，这清冷的面容配上了婴儿肥的脸庞，看着别扭，少年忍不住出手掐了一下，别说被掐了脸的小孩看起来可爱多了，少年浅浅的笑了。
又伸手抚向男孩的头，轻轻的拍了拍，唤道：“瑶儿......”
见小孩没有要醒来，少年又试着拍了拍小孩的脸，还是没有动静，少年感到奇怪，在小孩旁边转起圈来，小孩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丛林的生存法则。睡得沉就是找死。
少年左右观察没有发现特别的，便尝试着一只手将小孩单脚倒拎了起来，抖来抖去，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化不出真身，那夜明珠肯定在你肚子里，我就不信了。”
抖了会儿，少年意识到不太对劲，珠子没有掉出来就不说了，怎么小男孩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呢？
少年将孩子放回地上，手上加了力道注入灵力，在男孩头上拍了几下，提高声音道：“曹莫遥！醒醒！曹莫遥！我们该赶路了！”
曹莫遥被拍的吃痛，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叫：“不！！！”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出了一身冷汗，踢了小孩一脚，说“闭嘴！我们在哪你忘了，叫那么大声找死啊。”
这个整天活在少年淫威下的人就是我曹莫遥，虽挨了一脚也不痛，却是清醒了不少，看看周围松了口气的躺了回去，原来刚刚海边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瀚海岚都什么地方？怎么会梦到鲛人？突然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摸摸了有水。
“哥，下雨了？”我看看手上的水问，躺着转了个身伸了个懒腰。
“头顶的月亮看不到啊！哪里会有雨？！我看是你睡太多，脑子漏水了吧？快起来！”曹陌阎说着又踢了我一脚。
我从地上坐起来反手就拍了少年一下，还了一脚之礼。
少年也没有刻意避开，轻描淡写的拍掉我拍在他衣服上的灰。
“哥，好像有血腥味。”我的鼻子时分灵敏，但是气味很淡一扫而过。
“这周围有古怪，你感官灵敏，在四周再找找看，我去树上看看。”说着少年一跃而起，两三步就跳上了巨树。
曹莫遥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出奇的安静，什么都没发现，就坐在软软的苔藓上靠着树根，向树上看去。
这树高百十米，树干十几个人都抱不住，叶子很普通和村里的家养的叶子没什么区别，实在找不出问题，曹莫遥扣起地上的苔藓在手里撕这玩了起来。
突然我的肩膀一沉，感觉有只手搭在了肩头，被吓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就一个呼吸，就冷静了下来，心想这里就我和哥哥两个人，肯定是曹陌阎在吓他，于是心一横，双手向肩头抓去，闭上眼，嘴也跟了上去，准备抓住就下口咬，谁料抓了一把毛一样的东西，吓的我连连后退，睁开了眼四处寻找，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我立马站起身，转了一圈查看，周边什么都没有。
我感觉被戏耍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哥干的，所以大声喊：“曹陌阎？！”
树顶窸窸窣窣一阵，曹陌阎跳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我心里空了一拍，确实刚刚的不是曹陌阎，那会是谁呢？不知道怎么说清楚刚刚遇到了什么，紧张的左手摸起来了鼻子，整理思路，可就这下意识的一摸，我又闻到了血腥味。
曹陌阎看着受了惊吓的莫遥，四下又什么都没有，便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哥，血腥味。”我放下手闻闻四周，又闻闻自己的手终于确定，血腥味从哪里来的了。
曹陌阎抓过我正在端详的手，问“苔藓？”
我们交换了眼神，蹲下开始挖起地上的苔藓，苔藓很厚，越挖腥臭味也越重，挖了一尺才漏出地下的黑色泥土，曹陌阎抓起一把泥土，抖散让泥土慢慢的从指缝漏掉，留下的居然是一捧头发。
“这发量好生让人羡慕啊，你师父傅老头肯定喜欢，我们给他做个假发？”陌阎眼冒金光，挑了这眉毛，和挖到宝贝一样感叹起来。
我听了直翻白眼，想想自己刚刚抓到的是这东西，胃里还一阵恶心，不过庆幸自己没有咬到。说：“你恶不恶心，生怕别人看到你脸蛋误会你是正常人吗？”
“你个夜明珠精和我旷世奇遇的伟大九尾黑狐装正经，我就没听说过夜明珠可以成精的，你才是不正常。”曹陌阎说。
“我不是您九尾黑狐大人遍寻九州大陆数万宰找到的哦，我稀缺我珍贵。”我说。
“那也要你变出真身才值钱，养你三万年了，连个真身都显不出来，看来我这后半辈子不想喝西北风，只能指望这些头发了。”曹陌阎将头发小心翼翼的搂紧了怀里。头发有一定灵力，可以卖些银子，而这应该数量不少，发横财确实是够了。
我被戳到痛处，跟着曹陌阎修行三万多年了，灵力增长慢不说，而妖族天生就能显现真身，我却始终显不出真身就不正常，四域各个妖族都容不下我这异类，所以走哪被欺负道哪，后来曹陌阎心烦，见我每天回来鼻青脸肿，要不三四天找不到人，找回来血肉模糊的，只得带我来到了人界，可人界处处需要钱，猎杀灵兽我也不拿手，想到此我心里一阵愧疚，蹲下开始乖巧的挖土，找头发。
曹陌阎看到曹莫遥当真了，不由觉得好笑，开玩笑这小子也相信，真是实诚。都怪傅老头子，每天教莫遥没用的东西，弄得这半大的小子心里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不过傅老头知道自己徒弟送给他一顶死人头发编的假发，那古板的老头表情一定会变成烟花一样灿烂，想想太解气多了。
“曹陌阎，你老了我会养你的，所以你别担心。”我道，不过左右还是觉得自己做这些真的很缺德，所以每个地方只薅几根，希望这些头发的主人千万不要怪罪。
曹陌阎一阵感动，虽然自己现在的修为与天同寿，养老是很遥远的事，但还是对未来多了很多期待，说“没白养！”
曹陌阎趁着我背对着他，幻化出一把月牙形双刃刀，是上古神兵残月，当成锄头就开始冲着一个地方使劲挖。
土不深，曹陌阎两三下就挖出了下面成片的骸骨，人的动物的，一层一层覆盖着，他拿起骸骨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发黑就是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损伤，心下琢磨是内伤还是是致幻？
曹陌阎不想让莫遥看这些东西，担心这个弟弟性格越来越冷了，想了片刻就将所有的骸骨埋了回去，说：”走了，别挖了。“
我拿着一柳头发跑去，小心翼翼的递给曹陌阎，早就不想挖了，我嫌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小手，说：“给，我去拿包袱。”
曹陌阎将收集的头发放进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口袋里，小心封好口收好。然后跟在我身后，全程不让我离开他太远，这里不比妖族，很多事情他都控制不了，自然看我看得紧。
我挎着包裹拉着曹陌阎的手，边走边问“哥，这里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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