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灵看向被众人按着的老头儿，“你方才说的条件，我应了。”
那胖子见席灵上前，眼底光芒一闪，被席灵捕捉了个正着。
“你这女人，少管闲事！给我打！”
席灵眉心一皱，阔袖一甩，白色的粉尘瞬间朝几人扑去。
那些人顿时感觉手脚发软。
那胖子咬着牙，一脚将门踹开，冷风涌入，将粉尘吹散，方才那浑身发软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我刚刚应该警告过你了，不要插手，你们几个，给我把这女人扔出去！”
杜鹃双眉倒竖，上前张开双手挡在席灵面前。
“大胆！我家小姐乃是相府千金！你们这些刁民，胆敢动我家小姐一分半毫，就等着全家坐牢吧！”
这话很有震慑力，本来朝席灵围拢过来的打手，脚下一顿，又退了回去。
那胖子咬牙笑道，“原来是相府千金，原先的侯府夫人，方才倒是得罪了，不过我替我家主子买商铺，即便是皇上来，平白也管不了。”
他俯身低下头，在老头儿耳侧低语，“老东西，你不答应，我就烧了你这满屋子的花。”
老头儿面色瞬变，一双眼竟略微发红。
“我卖、我卖……”
胖子哈哈大笑，拉着老头儿的手，用力在那张纸上摁下手印。
完事弹了弹协议，冲着席灵挑眉得意笑道，“协议在，双方同意，有理有据，即便是相府小姐，也奈何不得……这商铺，今日就归我家主子了……”
“你……”杜鹃气的跳脚。
席灵抬手拨开她，举步上前。
那胖子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愣愣盯着她。
“你想干什么？”
席灵看也不看他，倏地出手，将那协议抽出，三两下撕成碎片，化作漫天雪花片洒落在地。
“现在，这商铺不是你的了。”席灵两眼睨着他，俏脸含霜，“本小姐看上的东西，还从未有过被人半道劫走的先例。”
“你！得罪了我家主子……”
啪——
话没说完，席灵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狠狠抽在他脸上。
席灵眼中寒风呼啸，“是谁允许你，用手指着本小姐的？”
胖子被这一巴掌抽的脸又红又肿，身形分明比席灵庞大一倍，但面对这个纤细的女子，心下却莫名发怵。
不过一介女流，身上却有好强的压迫感……
“杜鹃，立即通报府尹，说南街有人滥用私刑，被本小姐撞见，当场拿下！”
杜鹃眉眼舒展，眼底散发着笑意，颔首应了声“是”，快速离去。
那胖子眼角余光瞥见杜鹃离开，心下一慌，给左右使了个眼神，掉头就准备跑。
才一动，忽然感觉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盘住了他的脖颈。
“醉今朝柳如烟的惨状，想必你已经听过了，你可千万别动，我这小红，可不怎么听话……”
席灵话音将落，一个鲜红的三角形蛇脑袋抬起，与胖子四目相对，喷吐着红艳艳的蛇信。
胖子喉头艰难咕嘟吞咽了下口水，不过这么细微的动作，那蛇却突然张大了嘴，冲着胖子嘶吼，吓得他当场一抖，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脚流淌在地。
席灵不屑的冷哼一声，看着那些扔下他准备跑走的打手，眯起眼来，没有理会。
这胖子刚刚说是替他家主子办事，而且明显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就让这些人回去报个信，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主子”。
“你，左右现在无事，把踢烂的门修好。”
一条剧毒的蛇挂在脖子上，胖子不敢不听席灵的话，脑门上冒着冷汗，小心翼翼的将门板拾起，重新安上。
席灵转身，将老头儿扶起，顺带伸手给他把了脉看了伤。
“肺腑受震，这些时日需要多卧床休养，待会儿我给你写个药方，你照药方抓药，按时吃，不日便可痊愈。”
那老头儿却丝毫没听，甩开席灵的手，一瘸一拐的抱着架子上的花盆往二楼搬。
一盆接一盆，连地上被冷风吹落的花瓣都仔细拾起。
那胖子手脚还算利落，门被修好，屋内热气逐渐回温，老头儿还在搬。
席灵叹了一声，叫上胖子开始一起帮忙搬。
二楼，简单的一张床，地上同样摆满了花。
最后一盆花放下，那老头儿侧目看席灵，“为什么答应。”
席灵一怔，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答道，“我要开药铺，药味难闻，多些花装点，味道定然会好很多，说不定，客人会更多。”
老头儿坐在地上，看着身边的花，手轻轻抚过，仿佛轻抚自己的爱人一般。
“我家老婆子生前喜好种花。”
他深吸了口气，眼中已然有了几分湿润之色，抬手扶额，挡住双眼，假装揉着太阳穴。
“我是个屠户，每日因生计焦头烂额，而她整日种花养草，丝毫不给我分担，我二人日日争吵不休，恨不得让对方早点死去，就少了争吵负担，她终于走了，我也得偿所愿，轻松了不少。”
“可渐渐地，每日屠宰后回到家，心头血气无处释放，脾气愈加暴戾狂躁，直到在角落看到这些花，我心里突然平和下来，这才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整日种花养草，那都是为了我……”
席灵眼底光芒微闪，喟叹一声，“原来如此……”
“她不说，我不懂，误会一直到死未曾解开……若误会早日解开，她好歹能含笑而终，我……”
这话，虽是老头儿在说自己的事，可席灵却听进了心里，苦笑一声。
她与顾峥，何尝不是如此。
“她不说，你不懂……但你每日回家，看到那些花心境自然平和，也该留意到缘由，可你没发现，专注的只是她为什么只整日种花养草，说白了，你只在乎自己，而她在乎你。”
席灵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倏然叫老头儿醒悟过来。
他两眼圆睁，张大了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席灵没有看他，提步下了楼，面色清冷。
走了一半，听到楼上传来老头儿痛哭声。
过了后悔，又什么用？
这世上有后悔药可吃吗？人都已经死了……
“是谁跟我抢商铺？还打了我的人？给我站出来！”
席灵眼皮一跳，朝门口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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