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灵秀眉紧拧，快速回了缀锦园。
明月清风两个丫鬟见了，不知发生了何事，面面相觑。
杜鹃跟随席灵这么久，猜到了几分，端着热茶走了过来。
“小姐……喝些茶水暖暖身子。”
席灵推去，抬手按压着眉心，满脸疲惫烦躁。
片刻之后，深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站起身。
“更衣，去宫里。”
杜鹃应了声“是”，迅速出门安排马车。
明月清风被留在府上看着辞君，席灵换好衣服便带着杜鹃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铺了细雪的小径，前往正院。
路上，跟顾峥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他一身黑袍，立在前方。
“去哪儿？”他问。
席灵视若无物，抿着唇一言不发，径直越过他，朝大门走去。
顾峥想要拽她，但是手一动，想起昨日的事情，又缩了回来。
看她如此匆忙离去，想起昨日她跟白勉约饭的事情，眉心皱了皱。
他立在原地，盯着大门看了片刻，转身准备回房。
冷风一吹，又感觉头昏脑涨的。
一手握拳用力敲了敲脑袋，感觉好些了，举步朝客房走去。
才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脚下一转，朝缀锦园快步走去。
还未到门前，就听到婴儿尖锐的哭喊声。
顾峥脚下一顿，紧接着快速提步入门。
“怎么了？”
清风明月一愣，完全没料到顾峥会过来。
“见过侯爷，小小姐今日不知为何一直在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耳旁婴儿哭声尖锐，仿佛一只大手揪着顾峥的心，叫他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还有些隐隐作痛。
眉心一拧，大步上前，就要接过明月怀中的孩子。
“孩子给我。”
明月往后撤了一步，下意识看向旁边清风。
“这……”
顾峥双眉倒竖，“我是孩子亲爹！何须防贼似的防着我？”
清风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想起顾峥曾救了辞君一命，便对着明月道，“给他吧……”
明月这才上前，将辞君交到顾峥手里。
“小心……”
不必明月提醒，顾峥也甚是小心。
他本是习武的粗人。
从前摸得是刀枪棍棒，后来摸得是酒坛赌骰。
每一个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何曾接触过这般娇软小巧的人儿？
上一回抱这小丫头，还是席灵忙的帮杜鹃处理伤口，这才过了下手，但很快被席灵抱回去了。
眼下席灵不在，他学着明月方才的样子抱着辞君。
身子紧绷僵硬，一点都不敢乱动，看的清风明月两个丫头眼底隐笑，一边仔细着辞君。
说来也奇，顾峥抱得姿势古怪，可辞君才到顾峥怀里，竟然就不哭了。
小家伙眨着泪眼盯着顾峥瞧了一会儿，忽而咧嘴一笑，露出粉嫩的舌头。
小手靠近了他的脸，抓了一把。
顾峥皮糙肉厚，不疼不痒，反而觉得心底某一片被这小手抓的软的塌陷，冷硬的眉眼不禁跟着柔了下来。
清风惊呼一声，“真是奇了，我二人方才怎么哄都哄不好的，小小姐平日里也这样过，都是小姐亲自来才……”
顾峥小心将她的小手从脸上拉下来，包在掌心。
他口中低声喃喃，“不奇，小家伙只是认出亲爹了……”
相府内一派和谐温暖，相府外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却有些冰冷。
杜鹃往席灵手里塞了个汤婆子，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走到了何处。
离皇宫还稍稍有一段距离，她便放下车帘，给席灵倒茶水。
“不必摆弄这些，我不渴，你身上伤势如何了？”席灵问。
杜鹃道，“伤势虽严重了些，但多亏小姐药到病除，已经全好了。”
“回去叫我瞧瞧可有疤留下，我这儿还有去疤痕的药。”
“好，多谢小姐。”
“你我虽以主仆相称，但我早已视你如亲姐妹，何须说‘谢’字。”
杜鹃眼底盛着笑，看着自家主子，心底生出暖意来。
马车很快停下，杜鹃先行下车，扶着席灵走下。
看着恢弘的宫门，席灵漫吸了口气，吁出一口白雾。
今日试探一番公主云初，若那黑衣人所言属实，那她的复仇计划……就要开始了。
公主又如何？
伤她孩儿，无异于取她性命，就是九霄宝殿上的玉皇大帝，她也必报此仇。
她眼底升起一层寒气，端直了脊背，“走，去拜访一下公主云初……”
承华殿。
华丽粉饰的宫殿内，温暖如春。
贵妃榻上斜倚着一人，手指染豆蔻，撑着艳丽充斥着脂粉气的脸蛋，闭目养神，听着一旁宫女弹奏的曲调，口中跟着轻声哼着。
旁边，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她动都没动，张启红唇。
“你什么时候找个人成亲？”
许久没听到回应，她细长的眉一皱，睁开眼来，望着侧前方低眉顺眼坐着的女子，危险的“嗯”了一声。
那女子面色病态的苍白，捏着手绢凑到唇边轻咳了几声，漫吸了口气。
“就我这病秧子的身子，哪家公子会要我？”
云初从贵妃榻上坐起身，随意理了下衣裳。
“你莫要骗我了，前几日还有个伯公家长子去白府提亲，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卿卿垂着的眼睫轻微一颤，面不改色的朝她看来。
“那公子，身子比我还差，府上还有其他几个弟兄，我嫁过去，他隔日便升天，我一无所有，何来势力来扶持公主呢？”
云初迈着莲步朝她缓慢走来，抬手掐住她下颌，眼底满是狠色。
“我劝告你，不要在我跟前耍花样，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
白卿卿被她掐的难受，但嘴角还是勾起一丝浅笑。
“公主说的，我自然知晓，卿卿绝不敢对公主有二心。”
云初看着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冷哼一声，甩开了手。
“算你识相，否则惹得本公主不快，将你那点破事抖搂出来，你得死不说，你那‘峥哥哥’，只怕也要将你视作仇敌了……”
白卿卿呼吸猛地一滞，拢在阔袖下的手紧紧攥起。
“席二小姐到！”
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云初眉心微蹙，“席灵？她来我这儿作甚？”
疑惑的看向面前的白卿卿，“你可知？”
“不知……”白卿卿摇了摇头，两眼茫然。
“算了，你下去吧，本公主会会她，看她究竟要如何。”
白卿卿起身福了一礼，应了声“是”，转身朝后门走去，眼底掠过一抹锋锐冰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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