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二小姐到！”
一声高昂唱报，殿内所有人都是眉心一敛。
唯有顾峥，一愣之下，眼底透出光彩，望着从道中款款走来的明艳女子。
“席灵，你还是来了……”
席灵看都不看他一眼，越过他，直面圣上。
“席灵见过皇上、容妃娘娘。”
不等皇上开口，席容便道，“席灵，武安侯私自贩卖蛊岩粉，现已收押司案局调查，你来作甚？”
席灵眼皮一跳，顿时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蛊岩粉……
梁集这小子是打算将顾峥一招致死啊。
“回娘娘的话，席灵不是为顾峥求情而来。”
一句话出，顾峥眼底眸光暗淡。
旁边梁集心下顿时放宽，看着顾峥，压低声音嘲笑道。
“瞧瞧，杀了你爹娘，眼下还对你见死不救，顾峥……你小子可真是贱啊。”
顾峥权当没听到，默默看着席灵的背影，眼底无喜无怒。
她若当真见死不救，那压根没必要来。
“不为求情来？”席容眼底不解。
她了解这个妹妹，若是不上心的人，压根不会多看一眼，但她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席灵端立在原地，身上披着暗红的大氅，如一朵嫣红的花亭亭绽放。
“席灵只是好奇，蛊岩粉在华夏被明令禁止这么些年，是什么蠢货，竟然还明目张胆将包裹了蛊岩粉的布匹拿出去卖？”
这问题，皇上自然也想的到。
皇上开口，“人证物证俱在，太医方才也证实了布匹上面留存的粉末确实是蛊岩粉，若是有人栽赃陷害武安侯，司案局也会调查清楚，不会姑息。”
席灵“哦”了一声，“那布匹上还有残留粉末？”
“正是。”
“席灵略通药理，可否让席灵瞧瞧？”
梁集忙道，“二小姐这是不相信太医的医术？”
席灵转过身来看他，“宫中太医，医术精湛，席灵自然不怀疑，只是自古以来鉴定，需两人或者以上，以免有心之人趁机买通鉴定之人作伪证……”
那太医面色瞬变，“二小姐说话可要注意！”
他噗通往地上一跪，“皇上，臣绝对没有被任何人收买，那粉末确实是蛊岩粉无疑！”
“席灵没有猜忌太医的意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皇上若因此冤枉了好人，影响了皇上的声誉，才是大事。”
那太医紧绷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沉吟片刻，抬手示意。
席灵道了声“谢”，踱步走到那些商户面前。
看着他们手中的布匹，俯下身手指细细拂过。
是药三分毒，长时间包裹蛊岩粉，被轻微腐蚀，所以才出现不少细小的洞，如同被虫咬了一般。
“上等的云锦，可惜了……”
席灵随手拾起太医的小刷子，“借来一用。”
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却不敢反驳。
席灵在布匹上轻轻扫出一点粉尘，小指沾了点送入唇中。
在场人视线全都锁在了她身上。
那太医更是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
顾峥被铁甲侍卫反剪着手臂，望着席灵，喉头一滚，心下发紧。
下一瞬，席灵垂下手来，转而面向皇上。
“如何？”皇上问。
“回皇上的话，此粉末，并非蛊岩粉。”
一句话出，立在一旁的顾峥心下猛地一震，看向席灵的眼神愈发炽热。
他就知道这女人，舍不得他。
若是想置之不理的话，是来都不会来的。
梁集瞳孔一颤，怒气涌上眉心。
“胡说！太医亲自鉴定是蛊岩粉无疑！席二小姐爱慕武安侯天下皆知！她这根本是公然包庇顾峥！皇上绝不可信她的话！”
一旁的太医也跟着连忙跪地。
“皇上，老臣在宫中当了这么些年的太医，与药材打交道更是有几十年！绝无鉴定出错的可能！”
他回头看向席灵，但心下知晓席灵是容贵妃的亲妹妹，也不敢说话太过分。
“二小姐年纪尚青，对药材了解不够，会出错也是情理之中。”
席容双眉拢起，眼神警告看向自己的妹妹。
“席灵，你确定那不是蛊岩粉？欺骗皇上，乃是欺君之罪，就算是本宫的亲妹妹，本宫也决不包庇！”
她现在就怕一点。
怕席灵为了给顾峥开脱，指鹿为马。
若是万一露了马脚，那就是回天无力。
她就这么一个妹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傻。
席灵面上云淡风轻，没有回答席容的话，反倒是看向那太医。
“敢问太医，从医多少载？”
那太医不知席灵为何如此发问，眉眼中隐着骄傲，“从医至今，已有十五余载。”
“十五载？”席灵眉梢轻挑，“席灵三岁开始接触药材，五岁分药理，学医至今……已有二十载。”
“什么？！”那太医吃了一惊。
“若以从医论辈分，席灵占个便宜，是您的长辈。”
那太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比一个姑娘娃娃辈分高，哪儿知人家就差打从娘胎开始学医，根本比不了。
梁集急声道，“若不是蛊岩粉，又有哪种药材粉末会让人皮肤溃烂？！”
席灵等的便是他这句话，挑眼朝他看去。
“蛊岩粉，色灰，由蛊岩磨制而成，性寒，少用成药，多用成毒，入口微苦发酸……但这世上，有一味药与它放在一起，可以假乱真……”
那太医听着席灵说，心下“咯噔”一声。
“寒鸦砂！”
席灵扭头冲他笑道，“太医果然行医数年，经验老道，一点就通，方才鉴定想必是突然传召，紧张了些，未曾分辨出来。”
被席灵这么一说，那太医怀疑方才自己确实心慌诊断错了。
对席灵的意见全然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满腔感激。
否则诊断错了，让皇上错杀了好人不说，弄不好他就是欺君之罪，麻烦可就大了。
席灵看向上位一皇一妃，“寒鸦砂，与蛊岩粉无论是性状还是其他，都与蛊岩粉极其相似，但有一点不同，蛊岩粉遇水融化，寒鸦砂不融。”
不必皇上吩咐，自有太监从旁边端上水来。
席灵取了一点粉末，扔入水中，指甲内有粉尘随着那点粉末一并落入水中。
下一秒，那粉末果然融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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